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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关艾走了,医院终于消停了。
江夏初回来的时候,左城正懒懒躺在病床上,太阳全数洒在他侧脸,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美得带了一股子妖气。
这男人,一副好皮囊!
江夏初愣了一下,看着他。
手指翻着杂志,男人懒懒抬眸:“她走了?”
那个‘她’指关艾。
江夏初蹙眉:“你怎么知道?”片刻便明白,眉染轻笑,“是你。”
这个男人,最擅长不动神色地攻其不备。
左城不可置否,眸中暮霭沉沉,半阖上,唇角似笑非笑。
江夏初坐过去,随口问了句:“她得罪你了?”
细细想来,关艾身上真好像具备了所有左城不喜的特质:吵闹、无赖,痞气、没个正型、得寸进尺……
左城回答的言简意赅:“很吵。”长而绵密的睫毛微抬,看着江夏初,“你是我的女人就应该待在我身边,我不喜欢你陪着别人。”
不会甜言蜜语、不懂风月情趣的男人,却总是将情话说得如此直白露骨。
江夏初怔了一下,才回答:“她是我朋友,她是因为我才淌了这趟浑水。”
“我是你丈夫。”不容置疑的语气。这个男人的霸道、独占欲,太甚。
我是你的丈夫。
一句话,江夏初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第一次,她看见了这般孩子气、毫无城府防备的左城。
左鱼曾说过:你没有看到这个男人的全部。
现在,她有些懂了。
“我知道,你是我的丈夫。”
江夏初莫名其妙地回答了这么一句,眸子沉沉浮浮的,辨不清喜怒。
显然,这样的话,左城很受用,唇角扬起。
可是,接下来,江夏初还添了一句:“虽然我把结婚证书烧了。”
上一秒还温柔似水的男人,这一刻眼里泛起了惊涛骇浪。
江夏初静默不语,看着他。
半响,左城说:“我们回去补办。”
她浅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她适才发觉,这个男人,有时候执拗得像个孩子。
他目光忽地灼热,缠绕着她的,丢开手里的杂志:“那个叫顾起的。”
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局促,他又问:“你喜欢他?”
江夏初一愣,半响反应过来男人的问题,笑了笑,回答:“比较欣赏的歌手。”
“欣赏什么?”
左城极少这样揪根结底,即便这样有些暧昧傲娇的问题,他照常问出了一股子左氏风格。
“嗯?”江夏初脑中空白了一下,只是左城视线灼灼,她有种无处遁寻,也没多想,便作答,“长得不错,声音也很好,性子温柔,爱笑,在圈子里人缘很好。”
是事实,也是客观评价。演艺圈里,顾起与叶在夕齐名,两个天差地别,虽然江夏初与叶在夕更为熟稔,但是理性地说,她比较欣赏顾起的为人处事:低调中的奢华。
只是,这些理性评价,让左大总裁不理性了,语气明显冷了几个度:“你喜欢这些?”
很显然,左先生很不喜欢!更不喜欢左太太喜欢!
只是就‘某些’方面,江夏初一直很迟钝,还是一贯的理性:“女孩子可能都喜欢这些。”
话音才落,男人的唇便落下,惩罚性地用了力道,好一会儿,停在她唇边,气息灼热:“别忘了,你是左太太。”
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宣布主权,却不敢告诉她,其实,有那么一瞬,他在担心作为她的男人,他不够好。
他不说,是因为不管如何,结果只有一个:她江夏初只能是他左城的左太太。
躲开他的吻,她抬头,轻笑着问了一句:“左先生呢?”不等回答,不疾不徐,她径自回答,“沉默寡言,性子总是冷冰冰,不喜欢笑,独裁*,让人心生畏惧敬而远之。”
江夏初说每个字的时候都看着左城的眼,一颦一语都清晰地在他眸中映出,只是精于揣度人心的左城丁点也看不透她,
他沉默,习惯睥睨所有的眸子陨落了所有星光,暗淡得让人心疼。
对于,江夏初,他还是没有把握,而且,她总有办法让他溃不成军,
久久的沉默,江夏初脸上依旧喜怒不明,她的话在继续:“满腹心计,精于人心,而且太深不可测。”
这样的话,这个世上谁都不敢说,恰巧江夏初敢,恰巧左城只在意她。
这样的恰巧对左城未免太残忍。
这便是江夏初看到的左城,最表面的他。
他扶着她的肩,收紧,眉间阴翳:“这就是全部?你眼里的我?”一瞬间眼里的温存消失殆尽
江夏初淡漠从容,作答:“还有一点。”很浅很浅的笑,唇边梨涡若隐若现,“长得很好看,不比任何女人差。”
一句话说完,左城的脸色更阴冷了,眸中那种带了毁灭的美,让人不敢看、不忍看。
大概没人不知道,左家主子长了一张让人神魂颠倒的脸,也大概没人不知道,左家主子最不能容忍谈及他容貌。
江夏初还真的一如既往地有恃无恐。
只是,左城也是一如既往得不能拿她怎么样。
“还有一点。”他接过话,压抑的嗓音像那种最甘冽的酒,他看着她的眼,一字一字掷地有声,“你说的那个左先生,是你江夏初的男人。”
以上所有,他均可容忍,只是,最后一点,他不容许忽略。
江夏初微微仰头,眸间有种若有若无的光亮,对上男人灼热的眸,她却笑,只是说:“是啊,就凭最后一点,那些说你不好的话只有我可以说。”
心性心理学说,对于所属,有着两个极端,不是偏爱,就是霸权。
左城属于前者,而江夏初……属于后者。
拂着她脸颊的手微顿,男人眸中射进了一缕窗外的阳光,稍霁。
伸手,覆在左城手背,她淡淡言语着:“关艾,你知道她的性子吗?她很讨厌关盺,她一旦讨厌什么,就会无所不用其极地除掉,但是前提是,除了她自己,别人都不可以,她见不得任何人欺负关盺。”
彼此都只是专注地看着彼此,沉吟了须臾,她说:
“我觉得她和我很像。”
才说完,唇便叫男人狠狠含住,辗转舔舐,攻城略地,不似平常的温柔,这个吻绵长又暴烈,似乎在宣泄什么。
久久,他乱了气息,离开她的唇:“知道吗?夏初,你太不懂男人,从来不迎合,不刻意掩饰,太过诚实。”吻了吻她唇角,男人的声音魅惑而性感,他似笑,“可是对我,你拿捏得精准。”
她不说话,看着左城的视线,肆无忌惮。
“只有你,只需几句话,就能叫我投降,而且心甘情愿。”
她的隐喻,他听懂了。
她只是浅笑。
江夏初啊,最不懂风月情趣的女人,却最能在细微之处,抓住男人那个最心软的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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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明明是个令人压抑又恐惧的地方,可左家那位大少嘴边噙着那一丝似有若无的,可不是笑吗?如果要把养病过成休假的姿态,也只有左城能做到吧,极品冰山资本家的思想又岂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当然,资本家也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不说远的,这心口一刀,差点没要了左城的命,自然要收回一点‘利息’,
所以,左家那位娇贵的少夫人当了十多天贴身看护,原因只有一个,左家那位身娇肉贵的大少爷,不喜外人靠近。
这不,左城心情极好,懒懒半靠这枕头,勾着唇角,微带笑意的眸子半阖着,睃着对面沙发上看书的女人,松松垮垮的蓝白格子病服,生生叫他传出了一股子高贵感。
真应征了那句话:衣要人穿,金要佛装啊。
江夏初正捧着一本《世界贸易》看得出神,她那性子,喜静到变态,即便是给她一本新华字典,她也能一口气从头看到尾,所以,手里那本枯燥无味的书硬是胜过了左城一张俊脸,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男人一眼。
这不,左城心里不舒坦了,揉了揉眉心,懒懒唤了句:“夏初。”
“嗯。”似乎反应慢了半拍,好半响,江夏初才抬头。
怎么看都像敷衍!
左大总裁俊脸微沉,伸出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茶几上。
江夏初皱皱眉,放下书,起身倒了杯水,走过去,直接放在了床头柜上,看也没看左城,坐回去,拿起刚才那本书,继续专注。
左城俊脸一沉,拿起杯子,凑在唇角,半响,一口也没喝,看着那个头都不曾抬起来的女人,眉头越皱越紧。
好吧,这么一张俊脸,对江夏初来说,还比不过一本书。
男人别扭起来也真让人头疼,居然和一本书吃起醋来。
“夏初。”喜怒不明,冷悠悠地又喊了一句。
“嗯。”江夏初应了,没抬头。
声调微微提高:“夏初。”
一张俊脸沉得不像话了,眸子犀利,睃着江夏初手里的手。
“嗯?”江夏初抬眸,正好看见左城眸光,“要看吗?”
“嗯。”左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应着。
“好。”江夏初在第九十七页折了个角,起身递给左城,乖顺得很。
江夏初最近乖得像猫!
左城唇角漾开浅浅弧度,眉间阴沉散了大半,他不改从容地接过书,随意翻着,手指一页一页掠过书角,不着痕迹地翻到第九十七页,不着痕迹地翻起折下的书角,又不着痕迹笑意肆意。
诶!谁会知道这冷清淡漠的左城也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左城心情好地一直未敛笑意,久久地看看江夏初,偶尔地看看《世界贸易》,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掠过书面,可是久久过去了,页码始终停在第三页。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这也太明显了吧。
十分钟过去了,江夏初百无聊赖,走到茶几,翻找一番,又捧起了一本《经济危机》,径自坐回去,翻到第一页,神情认真。
左城的笑瞬间僵在脸上,沉下去,嘴角扬起的弧度全数拉成一条直线。墨色的瞳沉淀着严严的冷,直直地锁着江夏初,也不出声,手上的《世界贸易》的第三页被揉得皱巴巴的。
空气顿时就冷下来了,好半响,江夏初后知后觉地抬头,看了看左城,又看了看输液瓶:“该换药了。”放下书,起身,出了房门。
左城一张俊脸更黑了,半响,冷冷丢过去一句:“这书是谁找来的?”
这男人,殃及池鱼也不带这样的。
门外,进叔端着一脸的为难:“少爷,是我。”
进叔不知所然,总之,自家少爷的眼神让人毛骨悚然的,不由得更小心翼翼了几分。
“谁让你把这些书放在病房里。”
语气不仅冷,还杀气腾腾的,只是,这唱得哪一出啊,进叔凌乱了,硬着头皮回了一句:“少爷昨天说要看来着。”
一句话完,只见左城脸色铁青。
进叔都快哭了:我的少爷啊,不带这么阴晴不定的,就算要死,要总得给个明白啊。
好吧,跟着左城这厮腹黑摸爬滚打了几年的进叔都一时反应不过来了,只能说明左城心,海底针啊!
“有什么问题吗?”壮着胆子,进叔问了一句,之后低头。
“都给我扔出去。”
左城冷冰冰地砸过来一句。
不就几本书吗?至于弄得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吗?
进叔带了一头的雾水、一脑子的乱麻收拾了那几本书,灰溜溜地出了病房。
左城脸色这才好看些,像个没事人一般,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
这男人,竟善变!
五分钟后,江夏初回到病房,坐回沙发,皱眉找了一番,抬头看左城:“书呢?”
“进叔要看。”
左城面不改色,一贯的言简意赅,典型的左氏风格。
门外,进叔嘴角只抽,终于知道这唱的哪出了。
江夏初也没有多想,抿了抿唇,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然后什么都不说,做个十足的‘陪护’。
左城,唇角笑意更浓了。
这男人!诶,幼稚起来,也没个度。
医院,这边风和日丽着,那边,水深火热着。
叩叩叩——护士小姐开了一道小缝,探着脑袋小声提醒:“左医生,有人挂号了。”
说完,低着头,闭着眼,做好被轰炸的准备。
医院上下谁不知道,这外科天才医师入驻医院不到三天,便被不知名原因,调到了妇科。自此,妇科没一天安生日子,天天鸡犬不宁。
果然,里面的男人铁青着一张娃娃脸,开口就是一阵劈头盖脸:“丫的,要我说多少遍,老子是外科医生。”
是,是,是,外科医生,便贬来妇科的前任外科医生。护士小姐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嘴上还是兢兢业业地回话:“没有关系,医学不分家,多看几个女病人,就对内科顺手了。”
左右脸色一黑,绝对媲美锅底,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女病人?”分贝极其之高,“给我推了,说老子不干了。”
左家出来的人,可都是有脾气的,还不小啊。
小护士被吼得面红耳赤,瞪了好几眼才关门出去。
半躺在转椅上转来转去的左右冷哼一句:“女人我可惹不起。”顿了顿,自言自语,“我躲总行吧,反正我不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起身,拨了个电话:“我要回我自己的诊所,这医院谁爱待谁待去。”
这厮还没悔改呢!
不知道电话那边讲了什么,左右一张脸由黑变白,又变黑,好不精彩的转换了几个来回。
半天,悻悻挂了电话,像……落败的公鸡。对着门外,像个泄气的皮球:“让挂号的病人进来。”
只听见门外一声小声的嘟囔:“这人脑子抽风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左右嘴角直抽。
可是,咬咬牙,只能忍了。
电话那边只说了简短的几个字:妇科与炼岛二选一。
炼岛?那是什么地方?左家犯了错的人去的地方,通常,要么回不来,要么回来了,也没多少气了。
这么几个字,左右今后的医学之路,暗无天日了。
这些天阳光明媚的,但是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怎么尽发生一些怪事呢,江夏初在秋高气爽中凌乱了。
事情是这样的,一向看江夏初不顺眼而且开诚布公表示看不惯的左右大医师连着几天没干别的事,就天天在江夏初旁边鞍前马后、任劳任怨,吃喝住行可是都没有放过。
光是饮料甜点一天就买了十几趟,这也就算了,从医院到左家就算是走路回去也不需要半个小时,可是这位左大医师抢着接送,硬生生将三十分钟的脚程发展成了一个小时的车程,绕了整个国贸大道。
这天,江夏初实在忍无可忍了,可是还是问得含蓄:“左右,你累不累?”
也亏得江夏初脾气好,要是别人,早就炸毛了。
左右还满头大汗地端着手里刚从外面回来的奶茶,摆摆手说:“不累不累。”笑嘻嘻地说,“少夫人照顾少爷才辛苦。”
这厮,大概忘了前些日子是谁面红耳赤地对着江夏初发威发福了。
一边的左鱼嘴角直抽,眼睛盯着那杯奶茶都要冒火了,自家主子不爱甜,这几天每天十几杯奶茶都进了她腹,现在看到这东西就条件反射地反胃。
江夏初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不是不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