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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梓工作室,装修别致的会客室中坐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位看起来上了些年纪,她穿深灰色大衣,面色不佳,中年妇人对面是有着万种风情优雅气质的国民女神岑梓,岑梓怎么也没想到林妈妈怎么会来她工作室找她,尽管心中隐隐地有些忐忑不安,但面上却是有涵养有礼节。
“伯母,有什么事给我说声就好,怎么还劳烦你来找我?”
林妈妈脸色严肃,一直不再细腻的手指有些颤微的有意无意地敲打着桌面。
岑梓见她沉默不语,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接到林妈妈的电话就让她够惊讶,林妈妈只是问了她在什么地方,就说有事要来给她说。她不曾想过她和林妈妈的正式接触是以这样的方式,岑梓有些尴尬,沉默气氛足足持续了十分钟,岑梓不想显得太冷场,有意无意地找着话题,可都是在演独角戏,在她演绎生涯里,也没演过这么难演的戏码,最主要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林妈妈唱得是哪出。
“岑小姐。”良久,林妈低沉着有些沙哑的声音终于从口腔中冒出来。
岑梓长松了一口气,忙契机关心道,“伯母感冒了吗?”
“岑小姐。”林妈妈又重复了一遍,完全不接岑梓的岔说着正事,“这事对于我而言,很难开口,今天来,特别冒昧,像岑小姐这样的人应该很忙才是,能这样抽空来接待我这个老人家,必是因为我是小楼的母亲吧?”林妈心情复杂难语,自那日和林小楼吵架后压抑了好几天的心情就快把自己给憋死了,她在家里转来转去,徘徊来徘徊去,终究还是想着找一找岑梓,在来之前,她想过很多版本,像个泼妇一样骂一通,可是她骂人岑梓干嘛呢?
岑梓心里一惊,隐隐已猜到是什么事情。
“我就是想来求证一下,你和林小楼真的是像那些人所说的那种关系吗?”她双手搭在台面上,身子紧绷,双眼凹陷下去,像是几天几夜都没睡好的样子,强打着精神却依然能看出容颜憔悴,这件事情犹如八级地震让她回不过劲儿来。
岑梓微微张开的嘴半响合不拢,她身子往后仰了仰,交叉搭着的二郎腿有些发麻,她有些无措地换了个姿势,这些年,她见过的大场面不是没有,今日这林妈妈单枪匹马,却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她将身前的头发往后捋了捋,长舒了一口气,挪了挪身子,正色道,“林妈妈”她还是有些紧张,从来都没有经历这样的事情,和林小楼在一起之后两人对于出柜这个事情倒也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计划,一是岑梓的家人早已移民国外,对于她的感情问题,也从不过多干涉过问,有问题的只是林小楼的家人,当然,由于两人现在都是公众人物的问题,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就很多了,岑梓对于这些琐碎的麻烦问题不大上心,以至于两人都没就这个问题去想过什么方案。
岑梓侧了侧身,林妈妈并未看着她,她眼神凝视在办公室的一角,一动不动。
“林妈妈,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对你说,可是如果你只是想要个回答,那我的回答就是肯定的。”她说完就收了声,言简意赅,可那话语之后分明却还隐藏着那么多的意味。
林妈妈嘴唇颤抖着,有些干涸的唇瓣哆哆嗦嗦,其实这事早已是继承事实,只是她一直也不死心,期待着这一切不过是现在这些年轻人无聊时胡搞的由头,而林小楼年轻,进入她们演艺圈时间也不长,世面见少了,没经住诱惑,可再怎么自欺欺人,见岑梓这副尊容和那副表情,她就知道她们是认真的,她面色铁青,心跳入麻,却还是劝慰着自己冷静,冷静,问题是要解决的。她有些哆嗦着起身,来到会议室窗前,矮小的身子显得有些苍凉。
岑梓也不知该从何处解释,那种不可控制感再一次向她袭来。
半响,林妈平稳了情绪,这才重又坐下来,“你们都不知道怎么说这事儿,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说吧,岑小姐,今天我来找你,真的特别唐突,来之前,我脑子里也根本就没想好我要来找你干嘛,是要求得一个肯定回答?还是像个泼妇一样对你大打出手,我知道,作为一个旁人,不该对你有什么,只是,作为林小楼的妈妈,还是忍不住会对你有怨,我不理解你们为什么会,会这个样子啊,但是,我希望,你们,也就这样吧,到此为止,以后,你,和林小楼之间不要再有任何的牵扯。”她说得没有什么逻辑性,但很快就说清楚了要点。
岑梓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痛,要别人,她早就不搭理了,可对方是林小楼的母亲,更何况林母上来找她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就没法说她是无理取闹,但岑梓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十分不爽,这种不爽直接导致她的表情已经不再和善,变得面无表情。
“伯母,我们这样说吧,您是林小楼的母亲,您可以对她提要求,提希望,但是,我不是你的谁,你,不可以,也没有资格对我提要求,你的要求和希望我也不会在意,这是我的观点,如果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我觉得,你还是直接和林小楼说比较好。”她说得客气却又冰冷,这冰凉的语气瞬间点燃了林妈妈的怒火,将那仅剩不多的理智和教养扔到了九霄云外去。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我见你是个体面人,也给你说体面话,你这还完全撇清了,要不是你勾着林小楼,她怎么会那么蠢,以为自己现在能挣几个钱,就这样乱来吗?”两人本就刻意拉开的距离瞬间被怒火拉扯到了一块儿,林妈妈个子小,冲到岑梓面前得仰着头和岑梓说话,空气中像是铺满了硫磺,谁要咳嗽一声,那咳嗽声犹如木质火柴,顷刻间都能把这会议室瞬间点燃。
“你还是先回家问问你家林小楼,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喜欢女人,我还有事,就不送伯母你了。”岑梓被林母一席话气得直哆嗦,尽管她以前传统的是个异性恋,可也从来都没有这样恶意中伤过别人,她再也不顾礼节去和林妈周旋,开了会议室门扬长而去。她瘦削的双肩微微发颤,她已很久不曾这样被一件事一个人气成这样过,可转念一想,这件事林小楼的处理实在太欠妥了,既然她母亲都知道了为什么不告知她?岑梓蓦然想到几天前和林小楼的通话里的诡异情况,她为何不和自己说呢?好歹自己能有个心理准备,岑梓气不过,追打了电话过去,却是无人接听,岑梓烦躁地连打了好几通电话,直到林小楼傍晚下了通告看到岑梓十几通未接来电心里咯噔一声,两人相恋以来第一场暴风雨就这样不可避免的来临了。
还没等见面,岑梓待手机那头响起林小楼的声音,就已经完全不淡定了,那个时候她完全就没有办法冷静,凭自己这么多年在圈内周旋,她早已获得大多数人的尊重和敬爱,不管这些尊重和敬爱里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假意,至少还没有谁敢当着她的面这样说她,更让人无法淡定的是,林妈是说她勾引林小楼,嘿,她岑梓是什么人啊,“林小楼,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这样搞的我十分被动你不知道吗?你现在想的还都是你一个人吗?你不知道还有一个我吗?你想过我吗?”
林小楼被岑梓突如其来的愤怒湮没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相恋以来她第一次见岑梓发这么大的脾气,她哪里会知道她那无聊的母亲竟然那么极品那么奇葩地直接去找上了岑梓,这两天她本来就心情十分不好,上通告的间隙也紧紧皱着眉在想她妈那儿到底该怎么办呢?她压根就没想这个时候把这个事情告诉岑梓,她觉得其实出柜这件事情,纯粹是她和她妈的事情,等她处理好了,她自然会给岑梓说得,可事实上,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她妈。
在被岑梓骂了好半天,她才从口中知道她妈去找过岑梓了,这个消息冷得林小楼的手机都快僵了,她张着嘴半响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她断料不到她妈竟然会这么虎,她收了电话就往岑梓家赶,岑梓气还未消,晚上也没吃东西,保姆做得晚餐一口也未动,坐在沙发上生着闷气,当林小楼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的时候,岑梓正眼也不瞧她,林小楼小心翼翼地赔着不是,“对不起啊,我真不知道我妈竟然会直接来找上你,对不起,对不起。”她挨着岑梓身旁坐下来,有些紧张地拍着岑梓的后背,岑梓侧身躲开了,在电话里骂了一通之后依然没解气,她似钻入牛角尖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她妈说她勾引林小楼这话,简直就是气不打一出来,一双好看的唇微微嘟起,林小楼不是会说花言巧语的材料,除了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见岑梓不理她,她也丝毫没有其他办法,有些心情低落地垂下头。
良久,岑梓见那个人没了动静,斜眼瞥见她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紧紧低下的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可怜地望着地毯上自己的脚尖,岑梓这才从盛怒中冷静下来,最难过最难熬的是她身边的这个人啊,一边是养育了她这么多年的母亲,一边是自己,她又没有经验,谁还能有多次出柜的经验呢?谁又能万分周全地把这个事情处理得多好呢?要真这么容易,这世间也就没有那么多躲藏在黑暗里的同性恋情了,岑梓心里的情绪像是突然拐了个弯到达了另外一个地方。只是发了这么一通脾气之后自己现在应该怎么下台呢?林小楼那个蠢女人又没有眼力价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她那样一个高傲的人,难不成还要自己找台阶吗?纠结半天,见林小楼还是没有反应,她只好拢了拢肩,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冷冷地让保姆给她弄点东西吃,有些饿了,可林小楼十分蠢笨地跟不上岑梓的情绪,还深陷在这次的事件里低落地无法自拔,她自是把这当成了岑梓赶她走的由头,她只好起身,惨兮兮地去玄关处换鞋,“今天的事真的对不起,我先走了,等你气消了,我再来找你。”
岑梓就那样无语地看着她换好鞋关上门,她气已经消了啊,都让做饭了呢。真是笨啊,岑梓又气又好笑。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变脸比翻书还看,林小楼哪里知道岑梓这么快就气消了,她只是心里难过得要死,更是对于她妈孤身来找岑梓的既内疚又愤恨的心情,看岑梓今天气成这样,就知道她妈给了人家怎样的难堪,她怎么能这样呢?想着这两天她没找自己闹,却原来还留着这一手呢,她心里酸楚,自是再顾及不了她母亲的情绪,回到家里又是一顿吵闹,在某一个瞬间,她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难了,也快过不去了,她一面哭着一面和她妈说着,“你去找岑梓都说了些什么啊?这事我们自己不能解决吗?你怎么能把人家拉进来呢?”
“你喜欢的是她!她还能脱得了关系啊。别给我来这一套,说你说不通,我就让她和你断了啊,我一个当妈的,我还能怎么样呢?难道让我眼看着你往这条不归路上走下去?”林妈妈也哭。
“你非要逼我吗?非要逼得我一哭二闹三上吊吗?你从来都不问我到底过得幸不幸福,过得好不好,你是我妈啊,你生我养我,最大的希望不就是希望我过得好吗?我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幸福,你这样闹,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啊?就算你让我和岑梓分开,我也是不会喜欢男人的啊,妈,别逼我了好吗?我好累的,这两天想了好多,想到你,也觉得对不起你了,不能让你像其他人的母亲一样,期盼着自己的女儿嫁人生子,这一切本不该是你承受的,可是,妈妈,我也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如你的愿,好几次想不到办法想得绝望,都觉得无路可走了,我想好好孝顺你,我想好好努力地,让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挣很多很多的钱,能让你享受到一切好的东西,我尽力了,妈妈,这个事太难了,我真的没有办法如你的愿。”林小楼差不多快崩溃了,总是会想到那么多那么多的难处,可是当真正面临这一切的时候,还是会那样的无助,那样的脆弱,仿佛天地间都黑尽了般看不到出路,人一辈子总是要经历几次这样难的时候,在当时,只会觉得这次这个坎是真的迈不过去了。想了那么多路,想了各种各样的方法,条条路都是死路,还能怎么样呢?站在自己的角度她又有什么错,如果让她选择,她也不会愿意自己去喜欢女人啊,不是说喜欢女人不好,而是在这样的国度太难了,一个人对付全世界,只是,喜欢这件事从来都是那么身不由己。
林小楼哭得泣不成声,满脸的泪水铺天盖地地淹没在绝望和悲伤里,她哭倒在地板上,垂着头,心里酸楚难耐,只握着她母亲的手,再也说不出话来,心怀内疚,却不能从愿,唯有心酸。
林妈妈见林小楼哭得如此难过,心里也是又气又急又难过,本来好好的日子怎么就突然冒这样一出,她从未想过的,以前林小楼还未入这一行的时候她也只是觉得现在年轻人不像她们那个时代结婚结的那么早,所以林小楼一直没找男朋友他也没当一回事,同性恋在她的脑子里从来就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活了五十多年都没有去接受到的新讯息要让她怎么接受?她心痛,没有办法理解,只觉得那一定是不对的,是比偷人当人小三还不好的事情。很丢人很难堪,作为母亲,她当然要制止,只是看到自己的女儿在面前哭成这个样子,她几乎已经好多年没有看到林小楼在她面前哭成这样,绝望无助地让她觉得整个心都被细小的针一根一根地扎着,密密麻麻地痛,透不过气来,她的泪也收也收不住,也许自己真的是老了吧,她觉得十分无力,她不是那种喜欢可劲折腾的老太太,她没有那么好的精力,她看着哭倒在自己面前的女儿,这么些年,两个人一直相依为命,以前再难的时候她们都挺过来了,现在看着她,又爱又恨,她忍不住心里那种复杂的情绪,重重地拍打着林小楼的后背,喃喃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哽咽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只深深地无力感充斥着她的内心,朗朗跄跄地再一次回到卧室,关上了房门,再也不提有关这件事的任何一个字。
出柜这个话题成了所有同性恋人到了一定年龄而无法避免的话题,它就像是一个黑洞,有些人选择让这个黑洞永远压抑在心底,而有些时候却是纸包不住火,像是凤凰涅槃一般,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从那次之后,林妈妈憔悴了许多,她也不再去找岑梓说什么,也不再和林小楼提及这件事,仿佛一瞬间整个人都被击垮了,伤口的溃烂总是需要时间,那几个月是林小楼近三十年来最难过的日子,气压低到不行,她一边疲于奔波在各种工作通告中,一边又时时刻刻地关注她妈的动态,生怕弄出个什么好歹来,真是难啊,还好她妈虽然沉默但也暂时还没有寻短见的念头,对于喜欢女人这个话题侄子不停,在大概沉默了接近一个月左右,林妈妈自己都受不了自己如此文艺沉默的气质,开始在其他方面各种找林小楼的岔。
“作为一个女演员,你不能这样说话,太直白。”
“作为一个女明星,你看你这身衣服穿的,人家会在你背后说三道四,说你不会穿衣服。”
“那个汤,你能好好炖吗?都没熟,你让我怎么吃,我老了,我咬不动了,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我不是你妈吗?”
“我要买这个金条!对,就是这个金条,100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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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搬出去住吧,我不想看见你,看到你心烦。”
“那你呢?”林小楼惊恐。
“我去住敬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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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满足了林妈各种无理取闹,毫无逻辑的要求后,林小楼怎么可能会把她妈送敬老院去,恍惚间,林妈妈作天作死地作了大半年后,整个城市迎来了萧索的秋天,傍晚的时候,整个城市更是显示出了它的华美妩媚,那天,是林妈妈的生日,林小楼略表孝心地又是买礼物又是做饭,当然,还得由林小楼现在的专门经纪人在帮忙,寿宴只请来了匡一美,而匡一美处于热恋中,前所未见地黏着郁美静,所以就把郁美静给叫过来了,桌上包括经纪人一共五人,气氛热烈美好,林妈妈喝了许多的酒,一手撑着头,笑着,感叹道,“现在生活还真是比以前好了,可却总觉得还差点什么,林小楼,你觉得还差点什么?”
林小楼也略微喝了些酒,这大半年来也只有最近这段时间她和她妈的关系才缓和了些,看似融洽了许多,可是那道坎儿却再也不敢去戳破,她怔了怔,不知道她妈意下为何,林妈妈喝得有些多了,握着匡一美的手,有些语无伦次道,“一美啊,你过得好吗?你一定要比林小楼过得好才行啊,她啊,没救了。”
匡一美有些尴尬地拍了拍林妈妈的手,“妈,我挺好的,没有什么时候比这更好了,小楼,小楼她……”
“你知道吧?她那天哭,在我面前哭成的那个惨样,我个当妈的,把自己女儿逼成那样,小时候她调皮把我气得呀,我拿铁棍打她,她也咬着牙不哭,那天哭得肠子都快出来了,我这个当妈的,心疼,这个心啊,喘不过气来,我也一直都不爱和她说话了,可是看着她每天晚上下了班回来都那么晚那么累,你说我这是干嘛呢?我何苦呢?有好几天晚上,她回来都凌晨两点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傻傻的,还看着我卧室的方向,我就……”林妈说不下去了,侧过脸,眼泪花直在眼里打着转。
“罢了,我也活不了几十年了,我管不了你,把她叫来吃顿饭吧,今天好歹我生日,她和你什么关系了都,我生日连面也不露吗?”林妈一席话,举重若轻,林小楼没想到这长久的拉锯战之后她妈竟然能妥协,她没敢这样想,这大半年来只字不提她也就当以后都不再说这个事就好了吧,她知道她妈做出这样的让步全然还是因为爱她,她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整个人像傻了似的,不知该做任何的反应,这短暂的冷场让所有人都没缓过神来,身在其中的人自是明白这是如何一种滋味,匡一美眼眶也红红的,见这情况,急忙将林小楼手机拿出来给岑梓拨通了电话并拍了拍林小楼的肩,那个人这才缓过神来,一边接过电话,可眼神中还是没法相信一刻不疑地看着她妈。
岑梓这一刻的登场像似某种意义上的仪式,门开着,她敲了敲,推门而入,所有人都注视着她,只林妈妈低着头,气氛着实尴尬,岑梓心里也非常的紧张,她都好久未曾那样紧张过,从接到电话之后心跳就加速,在衣橱里徘徊了许久都拿不定主意,像是去电影节等待拿奖的心情,忐忑不安,想着上次那样正式的见面最后落得那么尴尬的局面她心里就有些打鼓,她知道今天是林妈妈的生日,也买了礼物给林小楼带过去,林小楼还没送呢。
“吃过饭了吗?快来,尝尝这鱼,可鲜了。”匡一美打破沉默道。
岑梓恭敬地向人问好,打招呼,有些迟疑地坐在了林小楼旁边,空气似乎都快凝滞了,没有人说话,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此时,林妈妈仿佛是用从喉咙里爬出来的声音说道,“吃吧。”
再没有多余的客套,也没人提起那场并不愉快的会面,杯盏交错间,有些事再难,总还是有你最爱的人在你身边,疼惜你,珍爱你,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秋雨,正是秋雨梧桐叶落时,没有多么的传奇,她们普通又真实,苦痛对于所有人都一样,那场生日寿宴快要结束的时候林妈妈也再没说过一句话,对于她接受岑梓,接受林小楼喜欢女人的事实她也就能接受到这个度了,除了那句简单的“吃吧。”她醉醺醺地洗漱之后进了自己的卧室,从来妥协都不是为了服输,那也不过是因为爱罢了,经纪人帮着把东西收拾进厨房,四人换到沙发上短促坐了会儿,茶几上放着水果,茶,还有酒。
萧瑟的晚风中,有感激的人,有无奈的人,有幸福相握的人,她们比普通人经历的人生更加的丰富,其中的快乐和痛苦都是成正比地增长,生与死之间从来也都是公平,林小楼无疑成了最幸福的那个人,这里没有沸腾的人山人海,在这里的人都是她此生挚爱的人,几年前她都不认识她身边的这个女人,造化真真是弄人,她那样一个对娱乐无感的人竟然进入了这样的影视圈,她那样一个白目的人竟然进入了这样的名利场,她紧紧握着岑梓的手,因为太过于激动,喝了酒的手微微发抖,说的话也是风言风语,让人听不下去。
“以后……以后天天上我们家吃饭吧,今天这些都是我做的……”
“岑梓啊,以后让我多接点工作,你少接点好吧?我养你,对,还有我妈,啊,不能把我妈忘了。”
见林小楼抱着岑梓快要醉倒在岑梓的腿上,匡一美搂着郁美静急忙开溜了。
“我们走了,你们慢慢目中无人吧,这可怎么是好。”匡一美随手取过林小楼她们家的伞。
“外面下着雨呢,你,你上哪儿去,回……回来。”林小楼舌头都有些打结了,现在正是酒劲上头的时候。
匡一美推着郁美静,两人换好鞋就一溜烟把门给拉了过来。
秋雨又细又密,两人因为都喝了些酒,加上那气氛烘托,郁美静想散散步消消酒气,匡一美牵着她走在雨里,伞不够大,她们贴得很紧,街灯下一串串的水帘,这漆黑的夜空,萧瑟的风拂过脸庞,深夜的城市变得特别的静谧,仿佛这天地间只能听到那细细碎碎的雨声,像极了人世里最温暖的情话,撩人心间,就这样走下去吧,相携而去,走着走着,就白了头发,这片静谧的土地此时显得如此的安宁,她们,十指紧扣,穿过的风雨,走过的荆棘,凝视着彼此,眼眶皆红,这座城市笼罩在这深秋细密的雨丝里,朦朦胧胧,郁美静眸中,映出那人的身影,她温柔地轻轻靠在她肩上,那荏苒岁月覆盖的过往在这雨里静默地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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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没有嫌你老,我哪有说你现在接不了那么多的通告,你是谁都撼动不了的国民女神,我只是不想你辛苦……”
“没有,嗯,明天我们也在家里吃饭吧,这样挺好的。”
“岑梓,你放心,我现在会好好赚钱的,会把我们养老的钱赚得多多的,等我们老了记不住台词了我就带你去周游世界吧,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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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隐藏在高档小区的客厅中央,一个喝醉了的女演员还在浅吟低唱地说着糊里糊涂的话,她的心胸,从来都没像今晚这样舒坦过,她抬眼望去,眼眸中的那个人,如银河在她的心上倾泻下来,静静流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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