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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宋桃入得前厅的时候,太子爷等一干人均把目光射向了她。皇子阿哥身上的压力可不是一般两般的,宋桃的额头开始冒汗,小心肝被唬得一颤一颤的,我滴娘啊,当个小妾容易吗?这儿各个都是boss,工作压力啊,呜呜,俩宽带面奔流不止,老母的,她能不能辞职不干,她一个80后小孤女的内心很脆弱的。
太子爷看看佝偻在那拉氏后面、战战兢兢的女子,看那身姿很是普通,想,能生出那玲珑剔透的小格格,既然身段不行,这容貌必是不差的。
“这就是擅长养娃娃的宋格格,把头抬起来,让爷仔细看看。”太子端着茶杯,下颚轻抬,表情倨傲,眼神中还带着点点兴味。
宋桃冷汗直冒,小腿肚子只打哆嗦,这抬还是不抬呢?抬了,怕四阿哥觉得她风骚不知避嫌,不抬吧,又大大得罪了现在正顺风顺水,位高权重的太子爷。
太子爷左等右等,还等不到宋桃抬头,心下不满:“宋格格,难道等着孤去抬你下巴。”
面对太子爷似是而非的调戏,宋桃心一横,索性就剑走偏锋,直接跪在地上。
跪地的声音太响,惹来了那拉氏的关注,果然不出宋桃所料,那拉氏来圆场了。
那拉氏在一边瞟了眼跪在地上的宋桃,再看看太子爷不耐烦的样子,忙来打圆场:“太子爷,我这妹妹上不了台面,胆小惯了。”
太子爷看着宋桃如此表现,觉得奴才就是奴才,顿时失去了看她容貌的兴趣,于是便作罢了事。
“下去吧。”四阿哥挥手示意。
“是。”那拉氏轻声答应,等着宋桃起来。
可是又等了半天,宋桃还不见动静。
四阿哥不耐:“怎么还不退下?”
那拉氏看看瘫在地上的宋桃,很是为难:“爷……”
四阿哥沉下脸,怒了,他呵斥道:“宋氏!”
宋桃脆弱的自尊心在这惊雷一般的呵斥声中崩溃了,她条件反射地抬头,愁眉苦脸地回道:“爷,奴才的膝盖有些麻了,能不能让李嬷嬷扶奴才一把。”
可能是因为刚刚跪得太急,损了膝盖,让宋桃的腿麻了。
众人看着宋桃那要哭不哭,绝对可怜的表情,被逗乐了。
“伊人廖泪霜悲凉,往幕泣数月夜风。四弟,你这小妾,这楚楚可怜样儿的,倒是别有风情的。”三阿哥,摇着折扇,拽着自己那唯一可以显摆的诗文,乐了。
四阿哥薄唇抿紧了些。
五阿哥对汉语也不怎么懂,为人更是清风云淡的紧,却也被宋桃的表情弄得笑开了颜,他用蒙语直接说道:“四哥,还不叫人扶上一把的。”
几个年岁小点的八、九、十小阿哥不顾形象地捧腹笑了起来。
四阿哥默不作声,宋桃迅速地瞄了眼他,样貌没看清,只是觉得他被一团黑气笼罩。
宋桃叹了口气,算了四阿哥生气总比犯了皇宫禁忌为好。太子爷有万岁爷宠着,没什么问题,但是她要是被有心人抹黑,说什么勾搭太子,这罪名她可担不起,宁可要个胆小懦弱的名号。
李嬷嬷擦着额头冒个不停的冷汗,在四阿哥的冷眼下,连忙上前搀扶着腿麻的宋桃出了外厅。
大家看四阿哥脸色不好,也知道今天看四阿哥笑话也看够了,几个年纪小的阿哥,对着四阿哥还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后面大家匆匆看了几眼小格格,就起身告辞。
唯独十阿哥,真是和小格格投了缘,当要离开的时候,还讨了四阿哥的许可,以后有空就可以来和宝宝玩。
曲终人散,四阿哥在书房看了会书,又命高无庸备了笔墨,写起了大字。
天色渐晚,那拉氏端着晚膳来到书房口,高无庸看见了,刚要通报,那拉氏摆了摆手,高无庸悄悄退下。
那拉氏走到四阿哥的书桌边上,轻声说:“妾身知道爷心情不好,就送来些清淡的,爷多少吃点吧。”
四阿哥手下未停,随意点点头:“福晋放下吧,爷饿了会吃。”
那拉氏知道四阿哥工作不喜让人打扰,出去仔细嘱咐了高无庸,便退了下去。
时间又分分秒秒地过去,高无庸看着饭菜冷了去热,热了又凉,狠狠心,提着胆子,出声打断一连写了两个时辰大字的四阿哥。
“爷,别饿坏了身子,用点餐吧。”
四阿哥又写了一个字,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终于搁了笔。
高无庸一看这形式,立马手脚麻利地步了菜,四阿哥小食了几口,就让人撤了。
“爷,今晚去哪安置?”高无庸小心翼翼地问。
四阿哥本想着说,就歇在书房了,不过,脑子里想起让他丢了老大脸的宋氏,便决定去那女人那,好好教训教训她。
“去宋格格那。”说完,他背手走进月色中。
高无庸瞟了一眼满桌子厚厚一叠写着“静”字的纸,忙跟上四阿哥的脚步。
宋桃这会儿正拿着一把翠竹淘来的小锄头,借着月光,在自己屋前,锄那小方地。中国有句老话:干了力气活,啥的烦恼忘光光。而宋桃家里没有长辈提点,于是就那中国俗话当自己的处事方针。
“格格,您别锄地了,这活连奴才都不做,您怎么干这些啊!”翠竹小姑娘现在后悔地连肠子都要青了,早知道格格要锄头是做这么丢分的事情,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去找来的。
李嬷嬷也在一边愁得团团转,她已经从其他在满月宴上帮工的嬷嬷嘴里知道,今个儿自家格格做了怎样丢人的事,不就是一个太子爷吗?有他们爷那冷脸可怕吗?格格在爷身边这么多年的锻炼,怎么还能被太子爷问个话,就腿软了呢?
李嬷嬷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宋桃一个劲地敷衍。
她上辈子看得最大的官,是初中校长,再想这会儿,她要么不见,一见就见大清朝第二尊贵的太子殿下,还有未来的大清皇帝,呜呜,她只是吓得腿软,没有尿裤子就不错了。
“格格,锄地种田那是下等人干的事情,您是有身份的人,闲着实在没事干,可以刺绣,抚琴,下棋,看书,反正就是别再干这些丢面儿的事了,隔壁李格格看着呢,您再这样干下去,明个儿整个紫禁城都该知道了。”李嬷嬷再接再厉地劝。
宋桃锄着地,在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下,现代思想不出意料地占了上风:“种地怎么就丢份了,我们吃的青菜、萝卜、米饭等等,等等,哪一样不是种出来的,要是没人种了,这紫禁城里的富贵闲人都要活活饿死了去!”
“啊!我的姑奶奶啊!你怎么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啊!”李嬷嬷连忙捂住宋桃的嘴,仔细打量了四周,确定没人才放下了心。
李嬷嬷的心还只放了一半,一个人影便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李嬷嬷和翠竹吓得脸色惨白,慌忙拉着宋桃跪下,宋桃一看那不就是黑烟缭绕的四阿哥吗?哪还剩半点刚才的气魄,双膝一软,直接跪下。
“四……四阿哥。”
四阿哥看着跪在地上,小小的人儿,突然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他冷哼一声:“胆子不小啊!”
李嬷嬷和翠竹在这一刻,心脏都忘了跳动,而宋桃还顶着雷区,苦笑着,谦虚说道:“爷谬赞了。”
一说完,宋桃恨不得给自己嘴巴两个巴掌,谁叫她这嘴快的。
“爷,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
李嬷嬷看着自己主子说的话,眼一翻白,晕过去了。
“嬷嬷,李嬷嬷……”翠竹焦急喊着。
高无庸检查后,回了四阿哥:“李嬷嬷昏过去了。”
四阿哥看着这一团糟的,心里烦躁:“都给我下去。”
翠竹和高无庸抬着李嬷嬷下去了,然后宋桃依然跪着。
四阿哥挑眉,问:“腿又麻了?”
宋桃对着四阿哥谄媚的笑:“爷,您真聪明,一猜就准。”
四阿哥看着宋桃这该死的脸,心里郁闷之气,却突然消了许多。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人呢?”
宋桃连忙回答:“爷,您不是都让他们下去了吗?”
四阿哥刚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他脑额的青筋跳动。
僵硬地伸出手来。
宋桃研究着这漂亮的玉手,虚心求教:“爷,这是干嘛?”
四阿哥撇过脸去,清了清喉咙:“爷扶你进去。”
“哦。”宋桃完全遵照四阿哥的吩咐,没一点敢违背的。
搭上四阿哥的手,借着他的力,终于站起来,呲牙咧嘴地进了房间。
进去了,四阿哥也没去卧室,直接坐到了唯一一张书桌前,对着站在一边的宋桃说:“给爷磨墨。”
“奥。”宋桃二话不说,一副小媳妇模样,乖乖磨墨。
看着四阿哥一个接着一个地写着“静”字,宋桃哈欠一个接着一个,心里暗骂,你这个工作狂,你爱工作,也别来我房间折磨我,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觉呢?
就在宋桃心里骂的痛快的时候,四阿哥清冷的声音响起:“困了?”
宋桃哪敢说困:“不困,能让妾身陪着爷,妾身哪会困,精神得很啊!”
“不困最好,爷一个人写有点寂寞,你就抄十遍《心经》,陪陪我吧。”四阿哥语气平淡地就像在说“我今天想吃青菜粥”。
而宋桃则大大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真是要了她的命了,她心里有苦不敢说,忍着说不的冲动,扯着脸皮点头说了声,是。
慢吞吞,慢吞吞的,从内置的小佛堂里拿出写着“心经“字样的佛册,认命地抄了起来。
四阿哥,看着宋桃哀怨的神情,心里莫名的舒坦了。既然舒坦了,心静了,也就没必要写大字了。
他隔了笔,说:“安置了。”
宋桃听了这话,心情顿时就如“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四阿哥看着宋桃高兴的脸,心里又不爽了。
“爷,让你睡了吗?先服侍爷安置了,继续抄。”
宋桃那鸡冻的心再次焉了,她可怜巴巴地摸索着为四阿哥更衣,四阿哥非常有耐心地看着宋桃毛手毛脚,冒冒失失地给他更衣,躺床上后,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而我们可怜的宋桃,则继续和她的佛经斗争中。
一遍、两遍、三遍……十遍,终于在沾满了墨迹,拔光了无数只毛笔头后,宋桃迎来了曙光。
正在她要喜极而泣地跳上床睡觉的时候,高无庸在外间喊:“爷该上早朝了。”
宋桃再次和心爱的床含泪告别,黑着大大的眼圈,服侍四阿哥穿常服。
“写完了?”挑眉。
宋桃有气无力地说:“回爷的话,写完了。”
“拿来,让爷检查下。”
宋桃眼皮挑了下,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爷,还要检查啊?能不检查吗?”
四阿哥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宋桃识相地回答:“不能。”
磨磨唧唧地拿来了那一沓看不出写了什么,这边一滴墨水,那边一滴墨水,写的字粗细不一,一张纸写不下十个字的佛经。
四阿哥张开薄唇,吐出两字:“重写。”
宋桃如被雷轰!
再吐出一句话:“先写一百遍,写完了给爷检查,写得不好,再重写。”
宋桃被雷轰得体无完肤了,她红了眼眶,捏紧拳头,恨恨地问:“爷,您是认真的?”
四阿哥点头:“爷一向来都很认真的。”
说完心情无比舒畅地上早朝去了,高无庸看了四阿哥的脸色,很是奇怪地望了宋桃一眼,他的主子,还真是喜怒不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