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红黑

袁东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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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无目的的游荡了一下午,皇甫成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苏荷在时,自己看到她心里恨得不行,脑海中一遍遍衍生她和李达纠缠在一起的画面;好像只有赌博才能让自己神经松弛下来,又好像只有赌博才能支持他理直气壮的从苏荷口袋里拿钱,心头咒骂着婊子,一次次把苏荷压在身下歇斯底里的发泄,然后嫌弃地转身睡去。

    现在,斯人已去,皇甫成忽然发现自己有多不堪,心里有团火仿佛只要用针刺一下就会炸了。他不明白警察为什么不把李达抓进去,只有他知道取款的事和苏荷的行踪。

    皇甫成整宿整宿的不能入睡,眼睛已经黏得像跑了十万公里的黑机油,仿佛一停下就再也发动不起来。他必须要找个人,必须要找元同泽责问,必须要找李达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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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下班,市里突然通知要召开扩大会议,并且点名要张天成和元同泽与会汇报。

    会议的主题有两个:全运会与苏城安全。

    全运会已经筹备运作了两年之久,领导一致同意这是苏城难得的展示窗口,扩大影响力的机遇。各项工作有序热烈,只待全运会火炬燃起。

    糟心的是,偏偏这时发生了十年未遇的“枪杀案”。枪、爆头、巨款,单是这几个词汇就是一幅血腥的场面;完全把“苏城的安全”放在脚下摩擦!

    张天成一走进会场,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市里精心安排的一出“请君入瓮”计,而自己就是那只土鳖。整场汇报,张天成的脸颊温度都在38度以上;声音小到边上的林局拉了几次胳膊。

    会议结尾,武书记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我不养废物!”言简意赅,张天成讪笑的脸都僵了。

    必须要在月底破案;必须要在全运会前结案;必须要在全国媒体前能挺直腰杆。最高领导要来苏城参加开幕式,万一枪再响,怕是在座的都得回党校再学习!

    会议结束张天成使个眼色让元同泽先回,自己找林局活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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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微这两天心神不宁。妈妈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要么中秋和元同泽上门拜见自己,要么一拍两散谁也别耽误谁;连最宠爱自己的爸爸也没有安慰一声,坚定的站在了妈妈那边。

    好不容易等到了能和心爱的人厮守,偏又赶上这么恶劣的案子,偏偏还在元同泽的辖区。案子一日不破,杜微知道心爱的泽哥一日不能走出魔怔和自己见家人,这是一个视正义、责任为生命的家伙。一次婚姻打击已经让元同泽死过一回,如果再不能破案;估计我们的元队永远挺不起腰杆。

    一想到这,杜微总是不由地揪起嘴,恨不得拿出所有的资产在网上公开悬赏。亲爱的人哪,我该如何才能帮到你呢?无意识地翻着诗集,杜微慢声念了起来:

    我是全世界所有的男人

    你是全世界所有的女人

    我爱你

    理所当然

    我是你全部的真相

    你是我唯一的幻想

    你爱我

    理所当然

    我是你的四维、上下

    你是我的过去、未来

    我们相爱

    理所当然

    虚空可以作证

    我们的爱

    比死亡还要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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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见到皇甫成其正与门卫老于喋喋不休,嚷嚷着要见元同泽。老于见其蓬头垢面,身上穿着红色的“北面”,脏得发黑;以为精神有问题或是寻仇,呵斥其不要打扰工作秩序。

    元同泽麻烦老于开了门,带着皇甫成低头穿过廊檐,转个弯站在了分局的车棚下,怜悯地看着皇甫成点了颗香烟。负责调查皇甫成的工作小组已经把其近期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解除嫌疑。只是没想到其落魄成这等模样。

    皇甫成熏得发黑的两根手指狠狠地捏着香烟屁股,诘问道:“为什么还没破案,为什么还没抓李达?你们要等什么!我老婆什么时候才能入土为安?”

    “本来不能和你讨论案情的,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李达,已经在全力侦办中,情况复杂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可以肯定的是凶徒了解苏荷当时的活动规律。你有没有想起什么?命案必破呐!”元同泽敲了敲边上的电瓶车座。

    “没有目击者吗?光天化日下没有人看到歹徒作案?苏城那么多监控,拍违章连人家**都有细节,这么大的事情反而看不到!”

    “你以为监控是万能的,能替代大家的工作?现场暴雨,目击者只看到了背影,我们已经让她辨认过了。”

    “是不是环卫工?她那么大年纪了,颜色都分不清,你指望她看见人,就找不到有用的目击者?”

    元同泽吃惊地望着皇甫成:“你说什么,阿姨分不清颜色?”

    “这事显然是李达搞得鬼,你们有没有调查他?包庇?”

    “不是,你说环卫阿姨分不清颜色?”元同泽不想与皇甫成纠缠。

    “我哪知道,”皇甫成肿着双眼,转身蹒跚离去,“不要因为李达有钱就认为他不会抢劫,等着瞧!”

    元同泽怔怔地看着皇甫成的背景,掏出手机给徐向前打了个电话,又给王丽珊发了条信息“复查清淤船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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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不巧,环卫工黄阿姨病了。

    元同泽和徐向前赶到附一院的时候,黄阿姨已经吃了药昏昏睡去。她胖胖的儿子悄声的把刑警们带到病房门口,按了几下门外的免洗消毒液,示意元同泽他们坐在椅子上,“你们是来了解农行枪杀案的事吧,我妈受到不小的惊吓,回家就上香祷告,我一直担心她的身体。你们晓得的伐,老人家闲不住,我本来叫她不要去上班的。”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我们很快,就两个问题?”元同泽客气地应答。

    “没什么大问题,劳累加上受了惊吓,身体一时吃不消。她不是把看到的都告诉你们了吗?”胖儿子很疑惑。

    “听说您是医生,那这事不知您清不清楚,”元同泽探过身,“黄阿姨视力怎么样?”

    “妈妈视力没问题,只是辩色能力比较差,老人家嘛,以前没做过视力方面的检测,年纪大了也不需要,我估计有可能色弱吧。我总叮嘱她过马路一定要当心,一定跟着别人看清楚再走。”胖儿子和路过的护士点了下头。

    元同泽和小徐侧过身子,方便护士推车通过,“那她能分清黑色和红色吗?”

    “深红色她常错认成黑色。”胖医生顺口答道。

    徐向前向着元同泽,嘴慢慢拗成个O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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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向前把警车应急停在平江桥上,俯身看到清淤工陈叔和王丽珊聊得正欢。王丽珊的手里拿着一把暗红的雨伞向他们挥了挥。

    没有开场白,元同泽点了点头看着陈叔:“您能仔细再回想一遍看到这把伞的情况嘛。”

    “这把伞半飘在对岸,卡在双桥那边的石崖上,”陈叔简单地指了下身后,“我看伞骨折了没什么用就和垃圾放在一起,上次你们问到这事,怕还有用又翻了出来。”

    “太谢谢您了。”小徐抓着陈叔的手拼命摇了摇,差点把自己带到平江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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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把伞静静地躺在法医室的不锈钢台面上,平淡无奇,上下都透出宣传品的味道。暗红的伞面,在伞沿向上20公分处印着“大安人寿,伴您左右”,后面拖着几个小字只剩下一些印迹,大意是某某纪念。雨伞显然被多次清洗,伞骨折了两根,半边耷拉着已经无法撑开。

    大安人寿的小姑娘很肯定地答复:这是她们公司十周年的纪念品,总部统一定制赠送给客户的,数量巨大,单是苏城便发放了一万多把。

    大海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