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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有人看到,讶异地问向王婉。
王婉的注意力被唤了回来,不由地一震,居然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李明敏赶忙扶住王婉,关切道:“婉妹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说着还暗暗使了点劲捏了捏王婉的手臂。
王婉的脑袋这下才瞬间清醒过来,顺水推舟有点无力地道:“我……我不知怎么的,头突然疼了起来。怕是昨夜没睡好,今个儿又早起,现又在这院子里吹多了风吧。”
“那也掉什么泪啊?”李明敏笑道,“是怕给我嫂子添麻烦吧?”她说着,就向她嫂子说起王婉不舒服,并主动表示要带王婉去歇息。
于是,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中,李明敏扶着王婉向园子外走去。
王婉一边走着,一边悄悄地瞥向了楚凤歌所在的那条长廊,却发现早已是人去廊空,唯有廊外枝叶轻晃,仿佛之前那人从未在那出现过。
心中滋味一时难以言喻。
却是沿着近路走出了园子,绕过了一丛郁郁葱葱的翠竹林,李明敏将王婉带入了一个颇为清静素雅的小院子。这个地方显然不是宾客所待之处。往年王婉在这寿王府住了几日,可从未到过这里。
只在院外,李明敏就将跟在后头的两个丫鬟给喝住了,让她们就在院外守着。
丫鬟们倒也识趣,躬身应下了。
而李明敏很快就将王婉送至一个小厢房的外头,然后抿嘴一笑,笑中自有深意:“快进去吧!”
王婉顿时了然,不知怎么的,居然是一阵心慌,看着李明敏半晌不能言语。
李明敏却将王婉往前一推,又是道:“快进去呀!”接着,捂嘴轻笑,像做成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事而显得颇为得意,然后便一个扭身就跑了,才不过一小会儿,其身影就消失在月洞门外。
王婉见她离去,便闭上了眼睛,非常努力地使自己尽量冷静下去,继而深吸了口气,一鼓作气地推开门去,一脚跨过门槛,踏进了屋去。
果然,那个蓝袍玉带,玉树临风,笑得仿如吹过镜湖的一缕春风,眸间微澜波动的男子,正是心心念念,刻入心骨的楚凤歌!
空气好似一下凝结,时间顿时止住。王婉恍然间觉得自己竟似游弋在梦中,两人的距离居然仅有两步之遥!
“怎么了?不认得我了?”楚凤歌先开口了。声音浑厚带着磁性,非常好听。是的,他都已经十八岁了。原本的美少年早已长大成人,战争的洗礼更让他浑身上下充满了阳刚之气。没有甲胄,只一身蓝色常服,不过静静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他就是一只能够天地翱翔的苍鹰,容貌依旧明艳魅惑,却多了盛气逼人的气势。
一时间,王婉脑中空白。只有满眼那楚凤歌蛊惑人心的笑容。许久,她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说出的却是:“你……变了好多。”
楚凤歌笑容又漾了开去,只看着,就几乎让人失了心魄。
“嗯,都四年了,你不也变了好多。”他竟就这样走了过来,站在了王婉面前。
王婉抬起头来看他。
四目相对。眸中皆如拥有魔力,许久也没能将视线移开。
好半晌,又是楚凤歌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一次,他的声音略微干涉黯哑了,“嗯……小婉,明日我就聘官媒上门提亲。”
楚凤歌一锤定音,非常坚决。
王婉依旧呆呆地凝视着他,只是耳边轰鸣不已。“明日……明日……”这两个字回音绕转,她
的脸红了起来,却根本不自知。
“你必须嫁给我,你也只能嫁给我!”楚凤歌非常认真,“四年了,我不想再等了!”
王婉不知,楚凤歌那状似镇定的外表下,一颗心已是紧张得无以言表,虽然自信王婉的答案会是什么,但还是直勾勾地盯向她,期待她亲口表示一下。
果然,许久后,在王婉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羞涩地点了点头,轻声地说了一声:“好的,我等你。”之后,楚凤歌一下就放松了许多,笑容放了开去,瞬间夺目得犹如天上最为璀璨的明星。
“你……”再接下来,居然是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又是异口同声。
于是,两人都笑了。
四年后重逢的那点不知所措便这般散去了不少。
王婉找回了自己的思绪,回想这楚凤歌方才的话,心里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心道:“这楚凤歌,一如既往地一见面就单刀直入!”却想着,脸又红了。
而那楚凤歌,则大方多了,心事一了,开始谈起他这次先大军而回京,是奉命带着军报归来的,而十一月底,大军便会回拨了。这算是先解了王婉心中的疑问。而正如王婉所猜的那样,他自己大方承认,是忠勇侯方铳特地给他这个机会先让他回京的,至于为什么要给他这个机会,他只笑不语。
王婉心中明了。楚凤歌想娶她的事,必定早就告知了他的爷爷,他的爷爷与忠勇侯方铳还有那侯得乐是结拜兄弟,既是结拜兄弟了,那在边关的二位老人怎会不知楚凤歌的心思呢?必是特地提前放他回来见她的吧!这么一想,王婉心中轻松了不少,想着他们的婚事三位老人是赞同的,不由得高兴了起来。
可楚凤歌接下来却谈到了忠勇侯府的事。对于外头疯传的关于忠勇侯府的丑闻,他“哼哧”了一声,不去做评,但却对王婉说道:“那个疯子回来了,你有什么打算?”
“诶?”王婉愣了一下,接着才恍然大悟,他所谓的“疯子”指的是方文棋。王婉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是该说她打算见招拆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吗?
楚凤歌道:“需要我帮你解决掉她吗?”
“啊?”王婉一听,傻了。她结结巴巴道:“这、这……没必要那么狠吧……她现在什么也没做不是吗?何必想去要了她的命……”
楚凤歌顿笑,一指弹上了她的额头:“小婉,你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啊!我是指给她找门亲事让她早点嫁掉!”
“……”王婉有点无语。也不知是谁说了那么一句会让人误解的话!王婉根本不相信地上下打量着他,道:“你?给她找门亲事让她早点嫁掉?”
楚凤歌笑道:“她家姨娘应该挺着急的吧!而且,她的婚事还不是你姨妈说的算?”
“……”王婉依旧无语中。她家姨娘是着急没错,但不意味着会随随便便就把她嫁掉。何况,现今她娘家的地位摆在那边,她女儿的婚事,她是绝对不会再像她儿子的婚事一样,被林氏随意摆布了。而这回,除非出了什么状况,让老夫人彻底厌恶了她,否则,老夫人绝对会站在她那一边的。
楚凤歌似乎是猜到了王婉所想,道:“想要让她嫁得远远的,可是有无数种手段!”
王婉一下明白过来。原来“给她找门亲事让她早点嫁掉”指的是这个!方文棋多年住在庄上,想要弄点什么让她名声臭掉,不得不迅速嫁人,对于楚凤歌这个在外交友广泛的人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这也太狠了点!方文棋这番回来,毕竟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王婉沉默了。
楚凤歌见她面色不太好看,于是轻笑道:“罢了,你还是太心善,那这样吧,若是那疯子再敢对你动手,在那之前,我就让她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王婉喃喃道:“我也不是笨蛋,若她真要再找我麻烦,我是不会给她机会的。”
于是,两人便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
时间有限,再说了一会儿话,那楚凤歌就走了,王婉看着他从偏角的小门出了去,消失在路的尽头。
站在门边,扶着门框,突然间竟觉得好像一直都在梦中。早晨出门的时候还在思念着楚凤歌,想着他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可连中午都还没到,楚凤歌就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她的面前,并且告知她明日就上门求亲。这,转折也太快了,简直就是如坐云霄飞车从低处直飞天际啊!
再见到李明敏的时候,她一脸奸笑,但是什么也没有问,想来这家伙早就从她哥哥那里知道楚凤歌的打算了。中午王婉坐在李明敏身边,应付般地吃了点东西,接着又跟着大家玩了行酒令什么的,喝了点酒,真就晕乎了。
一路晕晕乎乎地回去了忠勇侯府,直到躺在了自个儿的床上,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那见到楚凤歌的情形,才是情绪激动了起来。明日,安国公府就会上门求亲了!天哪!
果然,第二日一早,那安国公府聘请的官媒就上门了,冰人直接去了二房,先把王婉好一阵夸,接着点名来意:安国公府嫡长孙求娶忠勇侯府二房的表小姐。这可把林氏和林茹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二人惊地同时看向对方,都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可是看到的都是莫名与震撼。
“这……”林氏先开口了,“这是真的?”林氏这话说的可真是大失她以往的水准,毕竟此事太过怪异了。此前一点迹象都没有,一点风声都没有!那安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可是忠勇侯府的三姑太太,可从未听她说起他们国公府有这种意向,若真是两家要结为儿女亲家,她怎会连个吭气都没有?
“千真万确!”那冰人拍手笑道,“我哪敢拿这种事开玩笑啊!可不是安国公他老人家亲自派人拿着他的名帖聘我前来说亲的么?”
总之,疑惑中,林氏和林茹是信了这冰人确是并未说谎,真的替那楚凤歌前来说亲的。此后,便是狂喜。
林茹觉得自己简直就在云端之中,送走了那冰人后,连连抓着她姐姐的手,问道:“姐姐,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天哪!那安国公府的楚大公子要娶我们的婉儿?”
林氏也觉得自己仿佛就在梦里,轻轻地捏了把自己的脸后,笑道:“是真的,哎哟哎,昨个儿我才想着婉儿的婚事,正思虑着决不能拖到十五岁后,想不到今个儿安国公府就上门求亲了!这真是,这真是,”林氏喜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而待消息传到王婉和王越那里的时候,王婉因为提前知道了,只是害羞得低下头,什么也没说。弄得传消息给她的忘忧傻乎乎地不知所措:“这、这……小姐你不高兴吗?”却被采苹给拖了出去,直骂她是大笨蛋。
而王越那里,得到消息后,兴奋之后突然一拳砸上桌子,骂道:“楚凤歌你这个大混蛋,老子在这里辛辛苦苦帮你看着未来妻子,你回来了居然也不通知老子一声!没有我,婉儿她早嫁人了!”
安国公府聘官媒为楚凤歌求娶王婉一事,一下子就疯传遍了整个安国公府。其他人作何反应倒与王婉无关。只那方文棋,听闻这个消息,整个人呆立了半晌,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凳上,突然捂着脸“呜呜呜”地痛哭了起来。
忘忧把方文棋的反应如实地回报给王婉,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然后,自己添上了一句评语:“这五小姐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居然没砸也没闹,就是哭了好久。”
“嗯。”王婉点了点头。然后命采苹从钱匣子里拿了两串铜钱交予忘忧,道:“你再好好去打点打点,买些零嘴什么的给那些小丫鬟们吃,再套出什么消息就来回我。李姨娘那里也要多注意着点。”
忘忧笑着应下了。
而正说着那李姨娘的时候,梅姨娘突然过来了。
王婉赶忙叫人把她给请了进来。
这梅姨娘在儿子夭折后的大半年里,倒是很快就站了起来,表面上看上去好像已经把这失子之痛给忘却得差不多了,整个人平日里还是笑嘻嘻的,一概如常,只有王婉知道,她这是把恨给埋在了心底,若是真让她查出了李姨娘使唤吕姨娘干下那等事情的证据,这李姨娘必会不死也要脱去层皮。
却是那梅姨娘依然素衣素妆,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
采苹给她看座,为她上了茶,然后就站在王婉身后一动不动了。
那梅姨娘今天也不啰嗦,直接就进入了话题。只见她一脸的恨意,道:“表小姐,我终于知晓那李兰拿什么来威胁吕春香了。”
“啊!”虽知道梅姨娘的来意,但听她一开口就说到了这个,王婉还是吃了一惊。而梅姨娘接下来的话,更是让王婉惊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而王婉身后的采苹,更是一手捂住了嘴巴,为自己听到了这么可怕的阴私事情给吓得花容失色。
原来,那吕姨娘竟然以每月去念福庵礼佛为由,暗中在那庵里和男人私通!而李姨娘,就是发现了这个,才以此来要挟吕姨娘为她做下那等杀害婴儿的恶事!
“这……”王婉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好一会儿,她才问道:“你是怎么查出来的?”
梅姨娘便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原来梅姨娘央她哥哥去那念福庵查探吕姨娘和李姨娘之事。却是她的哥哥一开始几乎一无所获,只查到了长期伺候吕姨娘的一个小尼姑在吕姨娘暴毙之事传出来后突然失踪了。于是,这大半年来,梅姨娘的哥哥都在费钱费人力打探那小尼姑的下落。
却听梅姨娘道:“共有三拨人马在打探那小尼的下落。”她竖起了三根手指。
王婉猜道:“一是你哥哥,二是我姨妈,三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李姨娘。”
梅姨娘点了点头,赞道:“表小姐确实聪明。”她接着道:“可最终还是我哥哥把这小尼姑给找到了。她还了俗,下了江南,躲在一个水乡里。她在我哥哥的威逼利诱之下,终是把这个龌龊之事说了出来。说是那吕春香从八年前就在庵里和山下的一个野男人通奸了,据说,孩子还弄掉了一个!”
梅姨娘这么一说,王婉倒想起来了,某一年,吕姨娘确实派人从那念福庵传来消息,说是病了,回不来,一下就在那庵里住了近三个月。
这种事……王婉一身冷汗。虽然活该她的姨父这个色鬼被惨戴绿帽,可是,这种事要是传了出去,这忠勇侯府真的可以不用在这京城里混了,本来就因为大夫人的死在京城里名声恶劣,才不过半年,又添上这个的话,且传言这种东西,越传越可怕,到最后,估计忠勇侯府里的任何人出门都要带着面罩掩人耳目了。
梅姨娘见到王婉的脸色极为难看,她却冷哼了一声,继续道:“那野男人每至三更便跃窗而入,同那吕春香私通,结果被李兰知晓,几年李兰都按兵不动,直到我那苦命的孩儿出世,她就命令吕春香用了那下作的手段把我的孩儿……”梅姨娘说到这,声音哽咽了起来,终于还是掩面低低地哭泣了起来。
王婉只得任她去哭,默不作声等她发泄个够。
而梅姨娘哭够了,拿着帕子擦去了眼泪,便向着王婉问道:“表小姐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王婉一时脑袋没转过弯来。
却是那梅姨娘道:“虽然那小尼姑可以出来指证吕春香通奸,也可以指证李兰撞破了这个,但是她并不知道李兰威胁那吕春香害死我孩儿啊!她在吕春香死讯传出后就逃走了,还以为是这通奸之事东窗事发了,怕侯府为了掩下此事,派人暗地处理了她。”
“也就是说……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实李姨娘就是幕后黑手?”
王婉这话话音刚落,梅姨娘就陡然激动了起来,她一下站起,语气急了很多:“没有证据又如何?这不正能说明,只有她才能威胁得了吕春香,吕春香给那个乳母的一千两银子就是证据!有钱又能威胁人,不是她又是谁!”
王婉蹙起了眉头:“可是,这真的不算什么直接证据啊!就算是官府来查,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给李姨娘定罪。”
梅姨娘浑身颤抖得厉害。她闭上了眼睛,最后还是颓然坐了下来。许多,她无力地说道:“那么,将这件事告知老夫人呢?”
王婉沉思半晌,道:“老夫人自然就确定了小公子之事就是她指使的。”但是,王婉顿了顿,添了一句,“在心里头确定。”
于是,梅姨娘惨淡一笑:“心里头确定?便是说她什么也不会做了?就当我孩儿白死了?”
王婉道:“嗯……李姨娘的娘家现在是……你知道的。”
梅姨娘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却是她的脸色瞬间狠了起来,“若是李兰的名声臭了,我倒想知道她那高高在上的娘家会不会护着她!还有那个假正经实则捧高踩低心思恶毒的老夫人!”
“……”王婉瞬间有种不好的感觉,“你……”
却是梅姨娘嫣然一笑,阻止了她接下去要说的话,“表小姐你是个好的,那安国公府既会突然上门求娶,想必是那安国公嫡长孙对你情有独钟,我相信你的婚事不会受到影响的。”说着,她便直接起身,往那门外走去,却还是在门口回过头来,咬了咬唇,道,“若是……真毁了你的姻缘……对不住了,表小姐,届时你打我骂我,便是杀了我,我也绝无怨言。”接着,不敢再看王婉,梅姨娘夺路而逃。
王婉一滴冷汗下来。
这、这……不会是她所想的那样吧!
坐立不安了好一会儿,还是叫过采苹,一起去往了梅姨娘之处,却是梅姨娘突然称病不愿见客了,院外的丫鬟拦着,死都不肯让王婉进去。王婉无奈至极,心神不宁地回去了梧桐院。纠结半晌,也不敢把此事告诉她的姨妈。梅姨娘的能力她是知道的,她若真要如她所想的那样去做,根本就拦不住,告诉了姨妈,待事情爆发之后,梅姨娘必定连命都会没的!
“或许……事情根本就没那么糟!”王婉自我安慰道,“她还有个女儿呢!”却是立马就头疼万分。结果,连茶都来不及喝上一口,就又去了那梅姨娘的院子。但是院门禁闭,她还是吃了个闭门羹。
无奈,王婉隔着院门对里边的一个丫鬟道:“你去跟你家姨娘说一声,就说我是讲的:便是为了六小姐也要三思而后行啊!”说完之后,便摇着头回去了。悠悠地叹了口气,希望那梅姨娘是把她的话给听了进去。
结果却令王婉失望了,不过几日,京城里关于忠勇侯府的最新消息又如一个炸药桶在上空爆发一样,其传播速度传播范围就像空气漫延那般,遍布了大街小巷,快得让人咋舌。
忠勇侯府二房的吕姨娘多年在念福庵里和山下的野男人通奸!
同是二房的李姨娘撞破了这桩丑事,多年从未告发,却在另一位姨娘生下一子后,胁迫那吕姨娘买通乳母弄死孩子,然后嫁祸给主母!
这种事情的劲爆程度,可谓是开国以来从未有之。
大街小巷,茶楼酒肆,高官贵族,小门小户,几乎人人都在讨论此事。
“嘭!”老夫人的茶盏从手中滑落,两眼一翻,就这么昏死过去。
林氏的脸黑了,坐在椅子上半天没个声响。
二老爷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疯狂乱砸一气,然后呆立半晌,就冲去了李姨娘所在的梅香院。接着,鬼哭狼嚎的哀叫声传了出来,当然,还有那二老爷怒吼咒骂之声,拳打脚踢之声……
王婉,则哭不是哭,笑不是笑地坐在床边。这梅姨娘,真就这么做了!疯了!她疯了!她就不顾她那女儿了!虽然女儿才不过两岁,十年之后才会说亲。但是,这种事情,怕就怕在十年之后都会被人提起啊!
忠勇侯府,可以全府找个大洞钻进去了。
“唉!”王婉又是一声叹气。
而林茹,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呆若木鸡,拉着身边的儿子语无伦次:“这、这,婉儿的婚事,国公府那边……”
只有王越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安慰他的母亲道:“放心啦,那楚凤歌要娶妹妹,又不是因为妹妹是‘忠勇侯府表小姐’的缘故,忠勇侯府便再如何,也与妹妹的婚事无关的。”
但王越的安慰并不能让林茹安心,只有在五日后,安国公府派人过来互换了庚帖,她那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林茹差点感动得大哭:“这安国公府,这样看中婉儿,婉儿嫁过去后,这辈子是有福了!”
却是王越撇了撇嘴:“看中妹妹的是楚凤歌!”他喃喃道,“小子,要是我妹妹嫁给你后,你不能好好保护她,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拔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互换了庚帖后,婚期便定了下来,在来年的六月初九。
一脸憔悴的林氏只有在林茹这里谈及王婉的婚事时,心情才会好上一点。她感慨道:“我白担心了一场。看来真是那楚凤歌看上我们婉儿了。难不成就是七年前那件事成就了如今的姻缘?”
却是林茹摇了摇头:“怎么可能!那件事之后,我们婉儿可再没见过那楚大公子了!嗯……好似那年越儿生日两人还打过一次照面。可是,这就能看上我们婉儿了?”林茹表示非常疑惑。
相信姻缘之说的林氏只道一切皆是缘分。
倒是安国公府那边给了一个说法。说是王婉那日在寿王府的时候,琴技惊人,恰巧楚凤歌也在那府内与寿王世子商谈事务,途径花园,立时就对长大的王婉一见倾心了。
王婉听闻后,顿觉尴尬。这种烂得要死的借口也只有楚凤歌才想得出来吧!
王越捶地笑疯了去。
林茹倒信了,说道她家婉儿就是才艺非凡,以往在各家夫人面前不过是发挥失常而已,否则哪有那么一般的。
林氏则继续她的姻缘说,说就是月老红线牵好了,否则哪有那么容易一见倾心的。
王越道:“嗯,嗯,姨妈说的最有道理。”说着还一脸黠愉地瞧向王婉。
王婉觉得自己应该装一装死了。
整个忠勇侯府一直笼罩在乌云之中,唯一算好的消息就是那王婉被安国公府定下了。可是,却在安国公府派人送过庚帖之后,不过几日,二夫人林氏就提出一个惊天霹雳的要求:分家!
“你要分家?!”几日躲在书房里没有出来的二老爷终于出现在了林氏面前,“为什么?”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
林氏一脸怒容:“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被踩在大房脚下,你觉得我很好受是不是?要不是为了孩子的婚事,我会忍到现在?!”
二老爷静了半晌,气焰渐渐消了下去,但是他道:“可、可现在中馈不是你管着嘛,还有,齐哥儿还没回来,他的婚事还没着落呢!”
林氏气极:“什么叫‘现在中馈不是你管着’,且不说这中馈迟早要还给大房,就说你娘什么时候有把中馈真正交到我手上过?秦姨娘协管!大房的小妾还在边上盯着哪!还有,你还敢提齐哥儿的婚事!再呆在这侯府里头,齐哥儿的婚事这辈子都别想有个着落!”
二老爷语塞了。怕是想到了自己脑袋上那顶大得不能再大的绿帽子,一时间头上居然冒起了汗来。
林氏瞥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了,一甩衣袖怒气冲冲地出了门去。
然后,二老爷一股火气上来,在屋子里低头转了两圈后,又冲去李姨娘那,可怜的李姨娘,又被好一顿拳打脚踢。
林氏要分家的话在老夫人那提了出来。却是把老夫人气得半死。老夫人指着林氏的鼻子骂道:“好啊,好啊,要分家,现在要分家!以往怎么不见你要分家了?现在眼见着你那外甥女儿要嫁个好人家了,就着手分家,你这是利用完了我们侯府就一脚踢开了不是?”
林氏也气得脸色铁青,却还是陪着笑脸,但说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只听她道:“老夫人,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便就是我那外甥女儿尚未找到人家,我也定是要分家的。现在估计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真要依着侯府的名声,恐怕我那外甥女儿连个七品官家都嫁不进去!”
“你!”
林氏劝道:“说句好的,这分了家,对侯府名声还能挽回点不是?这吕姨娘李姨娘的,毕竟是我们二房的。分出去了,外头也只会传我们二房的不是,于侯府可没有什么关系了。”
“不行!”老夫人一口回绝。
林氏道:“这样吧,您老要是想那李姨娘了,我让她常常回来伺候您便是了。”这句话更是把老夫人气得几乎吐血。
“你给我滚出去!”
林氏不再多言,行礼退了出去。老夫人一掌挥上桌子,茶盏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分家之事就此打住。林氏也不再提起,却是暗中做足了准备。
秦姨娘自然也得到了风声,也在做着准备。
大老爷找到了二老爷。兄弟俩不知谈了什么,皆是垂头丧气。
林氏要分家,这是王婉早就预料到的,在她被关了三个月出来之后,王婉就有这个预感。当时她没有提起,无非就是几个孩子的婚事还没有着落,不过她那时定在纠结,毕竟侯府因为大夫人之死,名声真的差了非常多,便从今年无人邀请她出席各种宴会就可看出。估计林氏想的是若是王婉年底还未定亲,那就在年底就把家分了,若是定了亲,那便在出嫁之后再分家。只要男方看重这个,她就得让王婉以“侯府表小姐”的名义嫁出去。却料不到,竟突然在京城里传出了李姨娘和吕姨娘这种传言!传言越演越烈,越传越狠,且不说根本查不出是谁传出去的,就算查了是谁也无济于事。还好王婉的婚事不受此影响,也就看出楚凤歌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所谓的“侯府表小姐”,既然这样,这家便趁早分了算了,省得日日憋心!
忠勇侯府里的人貌合心离。这样过了两个月,终于,边关的大军回拨,那忠勇侯方铳终于回京了。他带回来的还有方斌,方斌被老侯爷直接扔进了祠堂,他在他母亲的牌位前不吃不喝跪了整整三天三夜,然后死人一般被拖了出来,接着大病一场,在半个月后才从床上爬了起来。此后,整个人沉默寡言,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对于他这么久以来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什么也不说,竟是无人可知。
大军回京,皇上论功行赏。老侯爷被赏银万两,官至中军正一品左都督,年后上任。还有那楚凤歌,因为每每呈报战功上去,都有他的名字,这一次便被赐官为京卫指挥使司正四品指挥佥事。
可是此等好消息,并未扫去忠勇侯府这些日子来的阴霾。
京中关于自家侯府的传闻老侯爷早有得知,在回府之后就大发雷霆,当着老夫人的面,桌子劈烂了好几张,甚至差点连老夫人那张最为华贵的贵妃榻都给砸了。然后,老侯爷召集众人,大手一挥:“分家!”
老侯爷都如此决断了,老夫人还能说什么。
于是,鸡飞狗跳,算来算去,族中长老请来,开大会,列清单,终于,十二月初一,分家完毕。
二房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只是,与大房相连的那条巷子被堵上了,以后要去大房,只能绕道从大街上走。二房临街的大门粉刷一新,一个牌匾被挂了上去:方府。
至此,对大部分的人而言,全新的生活开始。
林氏长吁口气。压在她脑袋上的大山没了。最重要的是,老夫人再也不能对她指手画脚了。因为,老夫人被老侯爷勒令呆在她的荣善堂,哪儿也不许去,乖乖地念佛念经。而那大老爷,也被老侯爷甩了一叠的画册名单在面前,说是从官媒那拿来的,令他当着他的面,马上挑一个出来,待来年大夫人过世满一年后,马上就着人上门求亲。
而二房这里,李姨娘的生活简直是低到了谷底,出了这等丑闻,娘家人不好管她,老夫人那靠不着,林氏简直就是压着她打。梅姨娘冷笑连连,她的目的确实是达到了,就是不知她是否想在将来的某日不声不响地灭掉那李姨娘呢。而那方文棋,直接被林氏关进了院子里,林氏说得很直白,王婉出嫁之前,不允许她踏出这院子一步。
当然,这一切对王婉而言,貌似没有什么影响,她仍旧住在这梧桐院里,细心准备着她的嫁妆,虽然做一件内衫要花掉她近一个月的功夫,且做工不好。但是,楚凤歌的贴身衣物她还是不想经他人之手,但愿楚凤歌莫要嘲笑她才是。
而那和她关系很好的宁素芳,在那日拒绝掉李姨娘的邀请后,就直言待王婉定亲后,她就要走了。果然,分家之后,她便离去,又到一个贵族府内做那西席去了。但与王婉还是常有书信往来的。
时间飞奔,在安国公府的六礼过后,已经到了第二年的六月份了,王婉终于要出嫁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体了,先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