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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晏旒看着赫连轻纱那似笑非笑的神色,莫名的打了个冷颤,面上倒是神情不变的学着长乐清咳道:“只因为殿中恰好也进行些与我无关之事,我便也随着长乐出来了。”
“哦?与主角无关还能与谁有关?”赫连轻纱眉梢轻挑,似是不打算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帝晏旒,虽是心知选妃一事并非帝晏旒所择,心中也难以控制的有了些烦躁,今时今日帝晏旒的身份与前世不同,明知她娶妻总有一日会被提出,也不曾想过便是今日,即使平日对任何事都可以波澜不惊的赫连轻纱也难得的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帝晏旒许是感受到了赫连轻纱这份难能可贵的别扭,心中不由自主的涌起热意,连之怀抱也加重了些,笑容中泛起明亮的光芒低喃一声:“这真是我今日收到最好的礼物了。”
赫连轻纱很快便意会过来帝晏旒所言为何,面上虽是如同往日无二的清冷平静,心中却是羞恼起自己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来,倒是叫她瞧了好笑去,一丝薄怒尚未升起便被帝晏旒的下一句话消了一干二净。
“只有你与我有关。”帝晏旒敏锐的发现了赫连轻纱那份恼羞成怒,咽下欲出口的调笑将心中想说的话直言道出,她亦知晓赫连轻纱的反常是为了什么,即使是帝晏旒自己也是时刻烦恼着这件事的,正如前世帝夜华欲要立赫连轻纱为后一事一般无二,只是角色对调,那种感觉却是不减分毫的。
“我为你备了份生辰礼物。”赫连轻纱如同之前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转移了话题,也成功的吸引了帝晏旒的注意力。
帝晏旒又惊又喜的看向赫连轻纱问道:“是什么?”她也确确实实的被勾起了好奇心,往年她的生辰礼物都是由她自己讨要的,赫连轻纱对此一向表现极淡,依她所言便是算上前世二人已然三十左右的年华,再折过头来过这幼时的生辰倒有些别扭了,所以连她自身的生辰也是如同往日一般度过的。在某些事上赫连轻纱确是执拗的可爱,今日忽然提出要送她生辰礼物,也难免帝晏旒极快的将赫连轻纱难得表现的那份小女儿的姿态置于脑后了。
赫连轻纱笑了笑却也不多说,转身便朝着共笙殿的方向走去:“离去了这么久再不回去恐是会惹麻烦了。”
一头雾水的帝晏旒怔了片刻便也快步跟了上去,与赫连轻纱并肩却也隔了些距离,一副二人不期而遇的模样,毕竟是回途,若是叫旁人瞧了去未免一团糟了,仅仅是现在的情况就够是繁杂令人头疼了。
“到底是何物?”帝晏旒忍不住又问了一遍,自然得不到赫连轻纱的回应。顿了顿又继续无力道:“你为何如此吊我胃口。”
回答她的只有空气。
赫连轻纱忽然轻笑一声,挑起眉梢看着吃瘪的帝晏旒,清清淡淡的眉眼倏尔透出心情大好的神色来,一切不过片刻,如同转瞬而逝的烟火绚烂而令人迷醉。她的眼神中透出几分若有似无的凝重,只是纠结中的帝晏旒并未发觉。
“明日你便知晓了。”赫连轻纱先行进了殿中,借着添酒宫人的遮挡倒是并未引起多大的注意,毕竟宴会半途偷偷出去透气的人并非没有,况且不过是一个质子而已,看到的人也只当什么都不曾见到了。
帝晏旒刚回到位置上便感觉到了来自各方若有似无的打量,自然不是什么善意的眼神,她叹息一声坐下却猝不及然的对上了正对面那束复杂至极的锐利目光,那双似乎明晰一切却又被层层迷雾阻挡的苍老眼神令她有一种被旁人看透秘密的错觉,这种感觉亦只有幼时被帝天唤去御书房才出现过一次,她压下心里的那份油然而生的惶然,面上神情一如平日儒雅温和的轻轻颔首以示尊敬。
若是旁人,定然当不起这份皇家之人的尊敬,只是那人是李儒守,李家自帝国开国之时便位居宰相,一连四任,乃是自古至今都未曾有过的皇家恩典,若非当朝皇后乃是左相之女,如今左相之位是谁还犹未可知。
虽然明面上李家不若左相权倾朝野,毕竟这世世代代传下的底蕴却也是任谁都无法彻底摸清的,李家忠诚得始皇恩赐世袭国公之名,国之公卿,即使是太子对其表示尊敬也是无可厚非的。便是因为如此,李儒守才更加难与帝天之意悖逆,李家荣耀世代,只是到他的这一代不曾诞下男儿,他心系亡妻如何也是不肯再续弦的,本已算是李家罪人,如今有一机会将女儿推上那六王妃之位,甚至是未来的皇后之位,这宰相之位便也有机会再行传承下去,他又如何真正能够舍的去。
虽然心有愧疚,在看到李嫣然对帝晏旒同样有意的那一瞬便也坚定了想法,这天下,他这把老骨头便也要进去掺和一脚了。
也正因为他已是在这朝堂之中摸爬滚打了一生的老狐狸,便发现了些旁人不知的,有趣的东西。
李儒守点点头算作是对帝晏旒的回应,心中亦默默赞许帝晏旒的反应,这诗册传阅起来也是极快,早已将结果摆在了帝天的面前,他对着一旁有些失神的李嫣然说道:“那诗册想来并非是他动的手脚,他不是那般不知轻重之人。”
李嫣然闻言一怔,她虽也心觉如此,但也无法改变心中那丝失落与哀伤,正因方才诗册之上被撕去的,她亦是其中一人。先不论这样的手脚是否光明磊落,她却算是彻底与帝晏旒无缘了。
“然儿,可记得为父书房之中高挂之字。”李儒守叹息一声,他这女儿再过聪颖遇上情爱之事也难免失了冷静,方知慌乱除了使人消怠思考便再无任何作用。
李嫣然轻咬朱唇,面露惭愧之色的颔首道:“女儿记得。”片刻便一如往日优雅端庄,令人心感迷蒙而不见分毫多余的不该显露的神情。
李儒守将她的神情变化收入眼中,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仅有一句话未曾与李嫣然言明,当今天子所做的决定又岂是几张纸便可以改变的。
“朕方才将这本诗册大略看了一遍,却独独不见相府千金的诗作,名字却记在选择之中,不知有何深意。”帝天似笑非笑的语气令殿中再次沉寂了下来,他这番话说的十分微妙,却也十分明显甚至可言是在直接的告诉群臣他心中为帝晏旒所定之王妃。
莫说帝天不会真的翻看那本诗册,即使是真的翻看了,诗册中分明少了四人,帝天却独独只言李嫣然,倘若众人还不能体会其中的韵意恐是痴傻难救。
一时间众人表情纷呈,帝晏旒直接苍白了面色,她虽然想到帝天早已为她物色好了人物,却也未想到他竟然当着所有大臣的面直接道明,莫说是她不曾想到,连李儒守也被帝天这一句言语所惊诧,他本以为帝天会以旁的手段再行继续为帝晏旒娶王妃一事,谁想这天子竟然直接道明一切不惜告诉众人这仅仅是他所设之局,所有的大臣千金俱是其中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
所有的人神色一变再变,这次却是谁也无法猜透帝天心中所想了。
帝夜华的脸色比帝晏旒还要难看上数分,他曾于李儒守归故乡之时提过娶李嫣然为太子妃一事,被拒绝便罢了,今日父皇竟要将她许配给帝晏旒那个庶子!
近年来帝晏旒已然在不少地方压他这个的太子的风头,甚至有人私下议论这未来的皇位自己未必可以稳妥坐上。即使帝国的嫡长子继位一则乃亘古不变的陈俗,他也不由自主的对帝晏旒心生敌意,在方才帝天语落之时甚至心生一瞬的杀意,若是由他娶了右相之女,这皇位的变动才是真正的不可确定了!
此事绝不能待其尘埃归落。
帝夜华与帝晏旒脑海中同时冒出这一想法。
还未待她有所反应帝天便突然朗笑几声,声如洪钟:“莫不是谁人为右相千金的文采所折欲要向朕求一段姻缘吧。”
帝天有此一言便是要逼着帝晏旒自行担当下撕去了李嫣然所作之诗的名头,至于撕去的缘由便要她自己决定了。若是帝晏旒说出本意,只怕连帝释泉与帝释鱼在内,他们三人要面临的恐怕就不仅仅是有碍公允的惩罚了,欺君之罪这个由头亦高高悬挂着似乎随时都会落在他们身上,同时也算是煞了李嫣然的颜面,甚至于名声,与一个女子而言,名声有多重要也不必赘言,若是帝晏旒当真决定与帝天作对,被拉下水的就不仅仅是她的皇兄,甚至是一个无辜牵连进来的女子日后日日被人嘲笑诟病。
帝晏旒仍有一个机会,那便是对顺着帝天所说,即她为李嫣然的文采感到心悦,故而才斗胆撕下了留作纪念,这样言说并非不可,但同时一切便也就定下了。如此更趁帝天之意,大手一挥便成就了一段“金童玉女”的婚嫁。
而帝晏旒不会选择连累自己的二位皇兄和一个不曾牵连过的无辜女子便只有如此一择,仿佛一切都在帝天的掌握之中,何人也逃不去。
左右为难之际,右相忽然打破了这一时的沉默,迈步走出来躬身道:“微臣斗胆一言。”
作者有话要说:下来该怎么发展大家要不要猜猜,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