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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子的薛染,让她只觉身子骨都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冷意给冻住了,整个人僵直地杵在原地,连手指尖都是颤抖着的,她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那个人望着自己的眼神。
——但就算不看,她也能感觉到,那一定是如豺狼般目光,瞧着她这只待捕的白兔。
当他的手指搭上她的肩膀时,她冷不丁一颤,瞬时反应过来,把手猛地朝他一推,喊道:“我不跟你回去——不回去——”
他的眸光在日光的衬托下却丝毫未曾有半分暖意,深深邃邃地盯在她面上,听得她这话,眉梢挑了起来,透出几分玩味深意。
“不回去?”他的手漫不经心地捏上她的下颚,当她想要退后时却已被钳制住而无法逃脱。
她抖抖索索地只能看向他,此刻多希望那个平素里对她调笑的人能够出现,只可惜偌大房中只剩她和他二人,她竟是丝毫未曾察觉伺候的下人都已没了影子。
这般思忖间更是寒毛顶立,但此刻已是无路可退,简直就像是被逼到悬崖边缘。
不知是否到了绝境之处,害怕到极点反而感觉脑袋空荡荡的了。
她双眼冰凉地盯着他,“我是不会同你回去的。”
他静静看了她半晌,才极其轻微地发出一声嗤笑。
“是谁给你这个胆量来反抗我?”
见他这般,真是脑袋一嗡,便想到先前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儿,再想到他宁负天下人也不负自己的心性,最后和此刻这般情景交织到一块,她猛地就伸手推了他一把,大喝道:“你以为你还能再杀我一次吗——?”胸口急促起伏,情绪在此时显得极为激烈。
“你在说什么?”他拧着眉,但语气已隐隐透出危险之意。
她一见他这样,就觉得曾经拍向自己胸口时那催心断肠的蚀骨之痛又再次袭来,她许是真的在这里歇久了,忘记了有些事,有些人,就算她极力想要忘掉忽视却也是不能的。因为,这是早就注定好的,早晚有天会浮出那平静水面,毫不客气地再将她搅的一团乱。
“既然少庄主的金屋里早就藏有娇人无数,又何必执著我这块还未成形的残玉?”
薛染听她这般说,倒是很开心地又笑,摸摸自己的下巴,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一番,才道:“你怎么不说……自己是那一块藏拙的和氏璧?”
她脸蛋一黑,这当真是女主魅力太大让这个才见过她两面的人已无法自拔了?不过读者肯定是不信薛染此时非她不可的,但她似乎又寻不出理由来拒绝她,除非……
——除非他出现帮她推了薛染。
心里头突然酸涩无比,前世里她倒霉被他一掌拍死就算了,难道这一世终究还是逃不掉薛染的魔爪?
“薛少庄主。”
就在她陷入这种万念俱灰的末日绝望感时,突然背后响起一声极为熟悉的嗓音。
她猛然回过头去,就见心里一直想着的人就那样平平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笑眼淡淡地望着他们,随后一步步走来,直走到她跟前,眼里逼视的眸光竟让她有种心虚感。
按道理说,她本不该就这般莽撞地冲进来的,只不过心中急于想将那股念头弄个明白,这才令自己陷在这般两难境地。
她心里的小人抱着脑袋,已无地自容地找个洞钻了进入,就和她此刻避开少年眼里质问逼迫的光芒一样。只不过在躲避他目光的同时,胸口里却也生出一种安心来,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从绝望黑暗里突然抓到那曙光般整个都松懈下来。
下意识地,她就躲到了少年的背后,很自觉地当她的鸵鸟。
这时候,她可不想当出林鸟被一枪打死。
少年不知是否看出她的畏缩,只将身子一侧,借位将她全身几乎都挡在后背,正面对上薛染,笑道:“没想到这会儿功夫,我这只小野猫就这么不乖,跑到薛少庄主跟前作乱了,真是失礼了。”
薛染盯着自己的手指半天,那方才捏住她下颚的两指摩挲了两下,仿佛能穿过少年的身躯望到后面般,声音低沉地回道:“这么些时日,还是没些成效吗?”
“呵,这个嘛,倒要看少庄主要的是哪种成效。”
听他此言,薛染半笑不笑地扯了扯唇,绕了个弯儿,来到少年身后,眼神一下自瑟缩在背后的人身上掠过,看她抖了一下,复真正展颜,似乎很愉悦的模样,“这样就很好。”
“噢?这么说少庄主是想要现在就收货了?”少年问道。
听到这里,她赶紧把耳朵给竖起来,手暗地里拽了下他的衣服,似乎在提醒他千万不要就这么被强权压迫把她当人质给送出去,不然等他变成鬼,她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那么你肯不肯给呢?”
“少庄主怎么会这么问?本就是准备给您奉上来的……”说到这,少年忽然退开来,将她整个都暴露在薛染面前。
读者愣了一下,她错愕地抬眼看向那个笑眯眯的,正站在她身侧的人,不知为何,他的笑容比起刚才薛变态的笑更让她觉得冷,那种冷已不是骨子里的,仿佛是将她灵魂都给震慑住了。
“你……”她颤声道,却突然被他推了一把,一不小心就摔进薛染的怀抱里,手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早被有所准备的人给牢牢把住,脑子里空空一片,只低声说了三个字。
——为什么。
就真的这样将她送了?好像整个人都还处在恍惚状态中,未曾从此刻场景里清醒过来。
就在她还想问,为何要对她那么好,为何要做出那些叫人误会的举动,为何要让她这个笨蛋产生错觉的时候,就这么突兀地,把她送了。
她呆呆地毫无动作,忽然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抬起头来,才发觉早就泪眼模糊,视线里不甚清晰的人脸,恍然间是带着笑的。
“我说过,你是要随我回去的。”
那样悠然笃定,似乎从未担心过她会不同他回去,也是,她的意愿从来就不重要。
她脑海里突然响起一句话来: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从来旁观者都是清醒的,但从旁观者变成当局者后,竟没想到,会让她显得这般狼狈。
心里头仿佛有什么绞着她的心脏,抽拉抽拉,撕裂般地疼,似要将她在这一片迷茫混沌中绞碎才方能罢休。
她实在耐不住这样的感觉,那是头一次生出的,也是平生第一回。
本该是没心没肺的人,怎么……就到了现在这地步?读者在心里问自己。
而忽起的寒风,将她的脸刮了个生疼,她在薛染怀里蜷缩起身子来,低迷又悲哀地想,要是这一回死了能让她回到现实,她发誓,她一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