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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美酒。翠袖。
一个个软榻方桌被摆放在铺了地毯的院子,各国的使节坐在榻上,眼睛动也不动的往圈子中央风情万种的美人看去。
露凝香的眼波向着王位上的承明帝一飘,于是便有千般的风情,将满堂的女人的光辉都压了下去。
承明帝的手里端着酒杯,放在嘴边却始终没有喝下去。
兰妃虽然还在笑,但是眼角的锋芒已经直直的插在了露凝香的脸上。
“皇上,皇上······”兰妃低低的喊了几声。
“皇上!”兰妃微微的提高了声音。
承明帝的手微微一动,这才回过神来,眼里有几分尴尬的笑意,但是立马就被脸上的威严压住,问道:“有什么事情?”
兰妃道:“皇上,那谢家小姐到现在都还没来,不会是不来了吧。”
承明帝皱了皱眉,喊道:“福安!”
“奴才在。”旁边的一个太监弯下了腰。
“你不是去带那谢家小姐了吗?怎么到现在都没在?”承明帝的脸色压了一压。
那太监恭敬地低下头,道:“回皇上,奴才确实领了谢小姐来的,但是谢家小姐想要一个人到来,所以奴才就替她指明了道路。但是,奴才也不知道谢小姐去哪儿了。”
“胡闹!真是胡闹!这皇宫大院,岂是她一个人想走就走的地方!快,派人去把谢小姐给朕带过来。”
兰妃低声提醒道:“可是要到了禁地,那些侍卫又怎么进去?”
“禁地?禁地岂是她想进就进的。如果真进去了,就不要管她!”承明帝的的眼里闪过一丝狠辣的光芒。
正在这个时候,只听见不远处的太监高声喊了一句:“太子殿下到!”
于是在座的所有人都静了静。
祁贞的手指在方桌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襟,微微直了直身子,向那声音来处热烈的看去。
回廊一转,南沉瑾负手而来,紫衣飘洒,于是这满园的灯火都随着他的到来向两边散去,再无光辉。
太子怎么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
今天是招待各国使节的一场大宴,承明帝本来是想要南沉瑾出来住持会场,但是他却因为有急事而推迟。以至于消失了两天,却没料到现在出现在这里。
承明帝看着自己的儿子,虽然那个陈国的祁慕也是一表人才,但是和南沉瑾比起来,怎么看怎么不如,现在那祁慕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无法看一看本朝太子的样子。
南沉瑾的嘴角依然带着三分似有似无的笑意,但是这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沉沉的压在表面,内里却是冷漠。
南沉瑾的目光淡淡的在所有人身上一转,凡是碰到他目光的人,不论男女,全部都齐刷刷的低下了头。女的自然是惊喜和害羞,而男的,却是因为害怕,因为南沉瑾身上,带着无人可以忽视的王者气势,比那坐在华贵的椅子上的承明帝更让人心惊。
南沉瑾的目光一过,便再也没有看任何的人,向着承明帝道:“儿臣参见父皇。”
“太子来了,快!看座!”承明帝的脸上满是笑意。
旁边的太监立马抬上来一张方桌和塌。
南沉瑾一拂广袖,悠然坐下。
一阵舒缓的气息才流淌开来。
南沉瑾将旁边侍女倒上的美酒向承明帝一敬,道:“儿臣此次外出,为父皇找到了一株祥云灵芝,愿父皇你福寿永康,寿比天齐,也愿我西都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南沉瑾这么一句慎重的话说出来,立马将刚才的歌舞脂粉之气清扫的干干净净,文武百官面面相对了一会儿,然后齐声道:“愿我皇福寿永康,寿比天齐,愿我西都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好好好!哈!有太子在,朕的王朝一定会繁荣昌盛!”承明帝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南沉瑾面色无波的微笑,然后将目光看向了兰妃,似笑非笑的道:“兰妃今日也是容颜华美,定有赏心乐事,不知可否说出来听一听。”
兰妃勉强挤出的笑脸僵了僵,南沉瑾的眼睛被旁边的珠光一照,便如一颗深邃的黑宝石,却在里面露出若有若无的杀伐之气,令她的身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太子说笑了,我哪儿有什么赏心乐事?”兰妃的手紧紧的握住酒杯。
南沉瑾的目光一抬,道:“兰妃娘娘身边的宫人都知道,娘娘你高兴地时候,必定在鬓间插一朵红色的珠花,今日娘娘头上的丹凤朝阳的钗子,不就显示了娘娘今日很快乐。”
南沉瑾说着酌了一口小酒。
即使有那么厚的脂粉,也遮不住兰妃陡然间苍白的脸色,南沉瑾话中的机锋她如何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无论怎样的做法都是在自寻死路。
南沉瑾虽然面色和平常一般无二,但是兰妃深切的知道,自己这回真的是把南沉瑾惹毛了,他从来没有这样明确的表示过对自己的威胁之意,是因为谢子晴吗?因为那样的一个女人?
承明帝自然没明白这两人之间的交锋,兰妃已经彻底的陷入失败,他转头看了看兰妃的鬓角,果然有鲜红的珠钗,将眼前的妇人衬托的华贵起来。
承明帝没有多想,向兰妃道:“兰妃啊,你今日的心情确实不错,到底有什么乐事,说出来大家乐一乐吧。”
这会儿子皇帝都发话了,兰妃若在说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那么也就是扫兴了,你扫别人的兴可以,但是若是扫了皇帝的兴,还是在这么的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就是不识抬举。
但是兰妃早已在后宫中浸淫多年,如何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于是目光幽幽的向承明帝一看,道:“今日见各国使节,对我来说自然是高兴的事啦,皇上你知不知道,这可是近五年来都没有的大盛事儿啊,还不让臣妾高兴高兴?”
兰妃的脸本来有一些凌厉,但是当她的丹凤眼一递,便有着小女儿的妩媚,混合成一种新鲜的美感,这也无怪乎这么多年圣宠不衰的原因了。
承明帝听了果然高兴,大笑几分便叫众人尽情喝酒。
这回大家的觥筹交错声刚刚一落,那边,祁贞的声音已经端庄而矜持的响了起来:“陛下,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敬殿下一杯酒。”
大殿上的空气立马一静。
众人的目光“刷”的看向了祁贞,然后再以更快的速度“刷”的看向了南沉瑾。
一杯酒啊一杯酒,这可不是一杯简简单单的酒。
若是成了,十有*就是交杯酒,外加这前途的广阔,未来的昌盛。
祁贞就这样的看着南沉瑾,只看到那样一个有着倾城之色的侧面,淡淡的垂下头,乌鸦般的发如流水一般倾泻而下,沿着紫衣在灯火下几乎一色。
他若有若无的用手指轻转这瓷杯,眼睛似乎在研究那瓷杯上的花色,仿佛在想到底用怎样的火候才有这样的清雅。
南沉瑾没有说话,他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祁贞的锦衣在身后拖展,华丽的衣服和美丽的姿态,确实再也没有一个人比她更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如果这一杯酒成了,那么谢子晴的太子妃之位就会泡汤,被太子退婚,那么谢子晴自然再也嫁不出去,或者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嫁给南沉瑾做侧妃,以谢子晴的名声,在所有人心中,或许做侧妃都是抬举她了。
承明帝看着南沉瑾,又看了看祁贞,道:“公主你去给太子敬酒吧。”
众人的心再次半吊了起来。
承明帝的姿态摆在这里,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他已经认同这个儿媳妇了。
因为在眼前,娶了祁贞,那么西都将会获得很多的利益,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兵器。
一座铁矿山,这是所有国家的人梦寐以求的。
祁贞的眼底已经有掩不住的喜色,优雅的端起酒壶,然后再优雅的站了起来,向着南沉瑾缓缓地前行。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了他们两人身上。
祁贞看着那姿态无双坐在榻上的男子,脸上飞起云霞,心跳如鼓。
她在他旁边站定。
“殿下。”祁贞的微笑很完美,既端庄而又显示了热情,不会令人觉得古板,但又不会少了女子的柔媚。
南沉瑾抬起头来,神色莫测。
祁贞的倾慕的目光如春波一般的让人迷醉,很少有人能拒绝一个美人的敬酒,更何况这个美人还有着醉人的倾慕你的目光。
南沉瑾依然在笑,仿佛那十里锦绣的春色蔓延。
祁贞的手还举着。
南沉瑾依然笑着。
所有人的目光还看着。
空气顿时静止了,凝固了,仿佛有人拿着棒子一戳,便会“啪啦”的戳开一个洞。
就在大家都陷入这个紧张气氛的时候,南沉瑾终于开口:“公主的这杯酒,难道不应该先敬我的父皇?”
祁贞能说不好吗?
众人能说不好吗?
承明帝能说不好吗?
南沉瑾用巧妙的方法,既没有驳了祁贞的面子,也没有驳承明帝的面子,还化解了这个本来只有接或者不接的死局。
如果祁贞首先敬的是南沉瑾的话,那么这杯酒所在的意义就不会那么简单,而这杯酒若是先敬承明帝再敬南沉瑾的话,那么这只是各国的礼仪而已,什么也没有牵扯。
祁贞的脸上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但是她还是拿着酒壶向承明帝走去。
这一圈下来,这酒宴上的风云已经过半,这回承明帝才道:“谢家小姐呢?”
旁边的太监道:“禀告陛下,还没到。”
“这算什么事?快!派人去给我找!”承明帝的脸色阴沉。
南沉瑾依然坐在下面,道:“父皇不必派人去找了。儿臣过来的时候遇见了她,见她受了风寒,脸色不好,所以让她先回去了,改日在和儿臣亲自来拜见父皇。”
承明帝的怒色消减了几分,点了点头,吩咐道:“不用找了,将太医院的老人参和鹿茸送到丞相府去。”
“是,陛下。”旁边的太监恭恭敬敬的领命退去。
那太监一走,南沉瑾便起身道:“儿臣还有要事,能否暂且告退?”
承明帝一见,猜想南沉瑾实在百忙之中为了给自己送东西才来见他的,于是道:“你有事便不留你了。”
南沉瑾领命告退。
南沉瑾一走,整个世界的空气都仿佛一松,露凝香已经退到了金昌公主的身后。
她果然是金昌公主带来的。
而那位金昌公主依然蒙着面纱,看不清楚模样,她向着承明帝道:“尊贵的陛下,我也为你准备了礼物,不现在让人去取来如何?”
金昌国其实是一个小国,人口很少,很不富裕,所以和另外的四国根本没法比,承明帝也并没有多伤心,此刻听了琦黛莉的话,才道:“公主不远千里而来,对朕来说便是最大的喜事,公主不必多礼。”
琦黛莉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着露凝香说了几句话,露凝香便悄悄地退开。
露凝香的身体消失在众人的眼前,然后继续向着前方穿行,灯火幽木下,如一缕孤魂。
她的身影走在梅林中,突然顿住了脚步,笑了一下。
一个人站在她的面前,背向着她。
他转过身来,一双眼睛褪尽妖娆之气,便有千丈烽火,刀锋凌厉,带着生杀夺予的大权。
“她在哪里?”
南沉瑾如是说。
露凝香顿了顿,最后在嘴角漾开一丝柔媚的笑意:“太子殿下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不明白。”
南沉瑾的怒火在眨眼之间落下,嘴角荡出一丝似笑非笑,道:“嗯?不明白?”
这是南沉瑾一生,少有的几次情绪外露。
露凝香的眼角掠过他,道:“殿下,那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女人?”南沉瑾的眼睛上上下下的将她看了一遍,然后突然出手,一把将她按在旁边的树木上,勾起她的下巴,嘴角是妖娆的笑意,而眼睛里是若有若无的锋芒,“嗯,你这个女人不错。”
露凝香的脸色一僵,然后伸出手狠狠地拉下他勾在自己下巴的手,道:“我不信你会为了一个女人破坏我们的关系。”
南沉瑾的目光冷冷的看着她,道:“我告诉你,这世间,你可以动任何人,包括我。可是,她若少了一根汗毛,我会让你明白我南沉瑾三个字是怎么写的。”
露凝香的似乎呆了呆,然后看着他。
南沉瑾毫不退缩的将自己的目光迎上去,一双眼睛幽深如海。
露凝香最后笑了起来,道:“你去找她吧,如果她还活着。”
——偶是太子和花魁有关系的分割线——
曼陀罗花。
又是曼陀罗花。
白塔的门上,虽然有风雨侵蚀的痕迹,但是那一朵巨大的曼陀罗花,却仿佛被刻镂的更加清晰,舒展的花瓣如张开的魔爪,向她伸出。
来吧,进来吧。
一个声音在脑海响了起来,谢子晴只觉得有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喉咙,使自己的呼吸根本难以舒缓。
进去!进去!
谢子晴一怒,管它什么妖魔鬼怪,今天就让本姑娘会会你。
谢子晴一脚踹了过去。
“碰”的一声,白塔之门瞬间打开。
然后,与外面所看的情形根本两样,外面是一座白塔,但是这样看去,却只有一个隧道,向着远处延伸出去。
幽暗的烛火在隧道的两旁闪出蓝色的光,外面的风呼啦啦的吹进去,但是那烛火仿佛被固定住了一样,笔直的烛焰腾起。
谢子晴再无犹豫,抬脚走了进去。
当她的脚迈进白塔之内的时候,塔门瞬间“碰”的一声再次关闭,如同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谢子晴没有往后看,既然已经进来了,就不要回头。
空荡荡的空间里什么也没有,谢子晴的绣鞋踏在石板上,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那些细微的声音却被无限的放大,仿佛有铁骑踏在心间。
谢子晴观察里面的情况。
只见在正前方,有一条隧道,而在旁边,却是三根大柱子,在柱子中间,却是一个两人高的雕塑,谢子晴看得出,这是一个神像。
那是一个狰狞的男人形象,头向上仰着,张开大嘴,伸出一个舌头,仿佛再无望的呼喊,而他的一双手,却以半跪的祈求的姿态站着,双手捧着一个东西,眼睛期待而紧张的看着手里的东西,仿佛是献给天神的礼物,只要一碎就会再次陷入更大的痛苦之中。
而那个东西,却是一朵半开的黑色的曼陀罗花。
那个雕塑全部保持着石头的原色,但是那朵曼陀罗花,却用纯正的黑色重重的抹上去,看起来更加的触目惊心。
谢子晴想起尼山观上遇到的那个女人后背的黑色曼陀罗花。
这些种种,到底有怎样的关系?
而那个雕塑的人,到底是为什么而祈求。
谢子晴移开自己的目光,然后向着隧道走近。
黑色隧道延伸到不知名的某处,谢子晴抬头一看,只见在隧道之上,用红色的笔墨写了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具疱地狱。
地狱?谢子晴的嘴角淡淡的笑,然后懒得再看这些具有威慑力的字迹一眼,面无表情的向着隧道里面走去。
踩在石板上面,冰寒透过绣鞋在脚心蔓延,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往自己的全身四散。
好冷!
谢子晴的牙关微微的颤。这种冷根本不是人间拥有的寒冷,因为曾经为了一趟任务,她曾经穿着夏装一人跑到南极去,可是也根本没有这种从内心里产生的寒冷。
谢子晴将自己的内力提起,想要温暖自身,但是根本没有一点的用处,那寒冷反而更加的深入骨髓。
谢子晴提起气向着前方走了几步,就发现自己的四肢根本动不了,僵冷无处不在,几乎将她的思虑的完全冻住。
这里的寒冷,就是为了将人的感觉完全的冻住,然后被在这里活活的冻死。
不能在这里白白的冻死。
谢子晴开始艰难的向四周看去,想要找点什么线索。
这一看之下,才发现漆黑的石壁上,是一幅幅壁画。
谢子晴的目光从那边的第一幅图画看去。
第一幅画上面是一个隧道,和现在的情况一样。
而第二幅图画,却是一个人站在隧道里,一动也不能动,正是谢子晴现在的情况。
而第三幅图画,是那个人的身上正在慢慢的凝结这冰凌。
第四幅的图像陡变,却是那人的身上的皮肤全部冻裂,血管都露了出来,看着就让人觉得恐怖。
而第五幅图画,只剩下一片的冰雪茫茫。
谢子晴觉得自己的身上有异,低头一看,只见细长的冰凌已经在自己的身上凝结了。
谢子晴回过神来,这五幅图画难道描写的就是她的结局?
不能!
冰以人眼看的到的速度在迅速的增加,寒冷从自己的四肢往自己的心口蔓延,她甚至都能感觉的到自己的眼睛的视力开始模糊。
不能这样下去,如果这样下去那么自己的结局就只能是死亡。
谢子晴闭上了眼睛,开始仔细思考所有的线索。
这不是普通的寒气,那么到底要用怎样的方法才能驱散?是靠意志吗?可是自己的意志力向来很强,还是靠某种特殊的机关?
谢子晴的目光细细的搜索着眼前的墙壁,可是除了壁画就只有那些墙壁上的蜡烛台。
谢子晴努力的使自己的脑袋清醒过来,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了自己的左脚。
“嗤——”的一声,是绣鞋完全被冰冻住,然后被活生生的撕开的声音。
绣鞋已经被冰撕掉了半边,里面的裹脚布露了出来。
谢子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的右脚抬了起来,再次狠狠的迈下一大步。
又是“嗤啦——”一声。
谢子晴的每一步都迈得很开,于是这短短两步,已经靠近了墙壁。
这两步,几乎将她的所有的力气用尽。
而现在,她的身上已经裹满了冰,眼睫毛和眉毛上都是一层冰霜,脸色也是泛起了青色,呼吸的节奏也在慢慢的变缓。
谢子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如举重石一般将自己的手举起,举到半空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脱力,她急忙将自己的手借力划出一个弧度,然后刚好落到壁灯上。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急忙振奋自己,将壁灯一压。
不动!
她这一惊,又将自己僵硬的手指动了动,转了转那个壁灯,可是,还是纹丝不动!
判断失误?竟然判断失误!
这一下,几乎将所有的生路逼退,现在她已经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做其他的动作了。
但是到了这等地步,谢子晴依然没有任何退缩的想法。
就这样放弃绝对不是她谢子晴的风格。
谢子晴暗暗的咬牙,忍受这肌肤被这刺骨的冰冷冻裂,然后将自己的脚抬了起来,用尽所有的力气往前面走去。
一步,脚抬起,“嗤啦”一声。
再一步,又是“嗤啦”一声。
谢子晴已经完全的没有管自己的脚了,鞋子的在被冰沾着,然后狠狠的撕开,沾着布的皮肉也连带着被拉了下来,鲜血还没有落到地面便凝结成血冰。
她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前面,任凭这千般的痛苦在脚下蔓延。
她的眼睛几乎看不见了,只有一片苍凉的白色,在自己的瞳孔中弥漫。
她完全是在凭着自己的本能向前面走去。
她害怕出现幻觉,幻觉意味着濒临死亡,她努力的使自己的脑袋保持清醒,但是在那一片白茫茫中,依然有着鲜艳的画面直直的撞进自己的心里。
白雪茫茫。
一个人紫衣如月,站在白雪中的枯木下,向着她张开双手。
那是南沉瑾?可那真的是南沉瑾?
这种经年的感觉,仿佛是与命运的狭路相逢,在心间将这冰天雪地变成春风三月。
这一瞬间,有温暖袭来,他脸上带着微笑,是如此熟悉的感觉。
温暖啊,这就是温暖。
就在这样的温暖中,一阵剧烈的疼痛猛烈的袭上她的心头,如密密麻麻的刺,无所不在的将尖利插入。
这是一种怎样的痛!
刚才的寒冷没有使她放弃,刚才的温暖没有使她迷离,但是现在的剧痛,却是生命尽头惨烈的绝望!
她倒了下去。
——偶是弱弱求收藏的分割线——
一朵紫色的流云在半空中滑过一道影子,如一只白鹤飘飞在眼前。
他的身体落到了地上。
他乌墨一般柔顺的发已经微微的凌乱,衣襟在疾奔中闪开,露出雪白的里衣。
他站在榕树下。
可是这里,除了榕树和死水就再也没有任何的东西,漆黑的夜空乌压压的沉下来,没有刚才丝毫的热闹之气。
这里是死境,这是南沉瑾也不敢踏入的死境。
他的心终于有了乱意。
子晴子晴,你到底是谁?我将要如何做,才能保你安康?
他几乎都不能想象,如果她有丝毫的损害,自己要如何自处?
谢子晴,谢子晴,这三个字落到心头,却生出巨大的无力感,仿佛再很多年以前,就有这种巨大的哀凉之意。
他张开自己的手掌,看了看那曼陀罗花,然后一闭眼,向着榕树下走去。
子晴,我来接你。
光芒在人世间渐渐的消失,转身,八寒地狱。
------题外话------
妞们,你们忍心不评论么?我打字都快吐血了,要不给我一把剑,我自杀算了。
明天八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