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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惚惚刚从直升机上下来,我就被鬼蚂蚱一把揪住,厉声问:“你小子,不想活啦?”
我仍旧魂不守舍,看着涛涛流水,总是心神不定地想起上次在洞穴里离奇脱险的事。
——在电视台实习的时候,我不但是编导,而且还学会了影视后期制作。
所谓的影视后期制作,其实就是视频素材的剪辑,利用ae或者ed软件,将拍摄回来的视频素材根据自己的需要,加工制作。尽管我还算不上是一位真正的影视人,但大多数影视人都有的强迫症,我不但被染上而且还病得不轻。具体说来,就是不把一件事弄明白,吃喝都不痛快。
严重的时候哪怕是嘴上有根一毫米长的胡须,都会让我浑身感到不自在。
若是用手拔了几下,那胡茬依然在嘴皮上的话,我便会一遍又一遍继续拔下去!
正因为有这样的怪癖,上次洞穴里边的遭遇,我才无法遗忘,也无法忽视。它就像一根长在我心里的蔑刺,一天不除,便令我寝食难安,茶饭不思……
这群人中,也许只有一人能明白我的心思,那人就是我刚认的干爹,方脑壳。
“文宽啊!车到山前必有路,水落石才会出。有些事儿别想多啦!现在还不是你想那些事儿的时候。我看那些土狗,多半都是受了阴狗的蛊惑与驱使。现在阴狗被捉,那些狗也都散了。柱子,你和文宽把咱们带到巴士里,先回附近的小镇住下再说吧!”
方脑壳说这番话,不知道是深思熟虑之后作出的决定,还是想念牛肉馆的老板娘了。
我隐隐觉得,像方脑壳这样的人,未来肯定会栽在女人手里!
柱子用一种惶恐的眼神看着我,站在那儿脸色苍白。
我勾住柱子的肩膀,鼓励他回去。毕竟咱们这群人,没有一辆车不行。这一路走过去,倒也平安无事。除了地上有些血迹之外,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障碍。
一切都和咱们的猜测相同,阴狗就是这群土狗的狗王!
就像一窝蜜蜂当中的那只蜂王一样,没有蜂王的存在,其余的蜜蜂不过是一盘散沙。可是让人无法明白的是,阴狗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些土狗凭什么听它召唤?
这是一个很大的谜团。这个谜团,我想也许只有找到小老头之后才知道。
小老头去哪里了?路上据鬼蚂蚱他们说,好像掉进水库里去了。鬼蚂蚱说,我们刚开着巴士离开,他们在吊脚楼突然遭到一群来历不明的土狗攻击。刚开始灰先生以为是小老头的帮手,直接对着小老头开了一枪。小老头中枪躺倒后,那群土狗就疯了一样扑上来。接着就是鬼蚂蚱他们夺路而逃,老铁头和灰先生则仗着手中有些精良装备,自认为可以对付几只土狗,结果被逼入水库。“叫他龟儿子的不要打不要打,他硬是不听!”提到灰先生,鬼蚂蚱一肚子气。
方脑壳说:“人家那是,虼蚤钻逼,自找死。死活关你鸟事!”
一路聊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巴士面前。
二流子的遗骨还在,鲜血却已干涸,由先前的鲜红色变成了现在的紫黑色。
方脑壳看了看,问我:“车上,还有一些蛇皮袋没?”
我跑上去,将灰先生装刀刃的蛇皮袋取出,从车窗里扔出来。方脑壳伸手接了,就让我去帮二流子收拾遗骨。我有些不情愿,就问:“为啥不叫鬼叔也来帮忙?”
鬼蚂蚱翘着下巴歪在一边,假装没听见。
“叫你娃下来就下来,废话那么多干嘛?这种事情,咱们能让隧道工去做?”
我这才想起,除了我之外,这群人都是隧道工,每天几乎都在跟死神打交道。别看他们随便站出一个都铁骨铮铮,十足的硬汉,实则胆子也不大,而且还迷信得很。
据说干隧道工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去参加别人葬礼的。
他们当心在葬礼上被鬼魂盯上,或者冲了自己的命。
想到这儿,我只好跳下车帮二流子收拾遗骨。这次收回来以后,提在手上沉甸甸的,而且还滴着一些尸水,看得大伙心惊肉跳。就连那三兄弟,都捂着鼻子坐得远远的。
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一样东西比大便还令人作呕,那一定是人肉。
当晚回到小镇,方脑壳果真主动建议大伙再去那家牛肉馆吃饭,并且一进去就和老板娘搭讪。吃饱喝足,牛肉馆的老板娘还给咱们在镇上安排住宿。所有人都回房间歇下了,唯有方脑壳一个人出去,说是到镇上麻将馆搓上几搓。大家都明白,其实这家伙根本不是去搓麻将。
老板娘给咱们介绍的酒店叫巴黎夜人,一共三层,房屋不大,就在街道尽头,一个小山前。我们睡觉的客房位于最顶上一层。其中第二层是棋牌室,最下面一层是餐厅。
说是酒店,其实更像是个农庄。因为我发现后面还有个很大的果园。果园里边,具体种的是海棠还是苹果,由于离开云贵高原很多年,光从树叶看,我已经无法分清。
不过,这一晚,就在方脑壳出去找牛肉馆老板娘厮混,鬼蚂蚱一个人蒙头大睡,柱子和那三兄弟坐着玩纸牌的情况下,站在阳台上吹夜风的我,却显得惶恐不安。
大家都知道我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夜里的视力至少要比平常人高出三倍!
所以这天晚上我总觉得,后面的果园里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运动。从他们的运动轨迹来看,像是一辆马车拖着一个东西,可是却无法看到马匹。
没有马,也没有车。我都不知道是受了惊吓所以草木皆兵,还是真的有什么在那儿。
“难道是警察?”我吃了一惊,心跳加速。
谁都不知道,小老头的下落。所以自然也没有人能判定,小老头就一定不会报警!
有时就连盗墓贼,都会打电话让警察来帮助自己脱身。
更要紧的是,咱们的车里还放着二流子的尸骨!
这些到了警局都是祸害!
我立即提高警惕,准备到隔壁的房间里去叫鬼蚂蚱。这时鬼蚂蚱的门半开着,柱子已经站在门口的卫生间洗漱准备入睡,他衔着牙刷问我:“咱们什么时候,能够离开?”
我摇头:“谁他妈知道!说不定还真回不去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一只在想,果园里究竟有什么!莫非是二流子的鬼魂和小河南的鬼魂一起回来了?树荫里影影绰绰的东西显然不是风吹草动。
“梁文宽……你过来……”一个声音竟然就在我的耳朵里响起,我吓一跳,赶紧跑进鬼蚂蚱的房间,回头问站在门边的柱子:“柱子,你……听到啥声音没?”
柱子漱了漱口:“啥?没听到啊!你别吓人!”
鬼蚂蚱被我吵到,翻了个枕头把自己的头蒙住,继续酣然大睡。
“文宽,你跟我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我捂住耳朵,跳进被窝里缩成一团。可那声音又传了过来,依然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
“文宽……你来,我有话跟你说!”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这次,我已经听出,这声音分明就是被灰先生他们迫害的小老头的。
小老头说:“你不要怕,我不是鬼,我还没死!”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甚至都不知道,要不要开口和这人说话。记得鲁迅曾有一篇怪异的散文叫《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边就提到一种名叫美女蛇的鬼魅,说是夜里会叫别人的名字,若是应答,自然会被其把魂魄勾起去,最终惨死。
但这小老头明显不是女人,而且说话的声音和人的声音基本没有啥两样。
“我知道这件事,你想不明白。人们的认知只局限于自己所能看到和所能理解的范围内。比如我现在跟你说这些话,别人听不见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一种非常高端的科技,能将声音像信号一样,固定传输和固定接收!”
我躺在被子里想了想,觉得似乎有这样的可能,于是继续听下去。
“我可以告诉你,关于阴狗的秘密。不过,你必须一个人走到果园里来。因为……因为我的生命有限,而且……而且这设备,快短路了……”
小老头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关于阴狗的秘密?如果能够破解阴狗之谜,是否就能破解龙尸之谜。能够破解龙尸之谜,是否就可以找到我父亲死亡的真相?或者……得到一笔巨款!
想到这些,我突然间顾不上许多,一把将柱子抓过来,小声对他说:“柱子,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好像被二流子和小河南惦记了。我……我得去果园泼点水饭。”
这泼水饭,在云贵高原比较常见。
一般家里有人生病,长辈就会为其竖筷子。打一碗水,立一双筷子在里头。然后口中念念有词,把附近的死人都念叨一遍。念到谁的名字,筷子倒下,那么,必定是被那死鬼给挂念了。这时候,就得三张纸钱,三柱青香,然后弄一碗水,装点饭菜泼出去。
在云贵高原呆了那么多年,柱子显然对这一套清楚得很。
所以我很快就把柱子给忽悠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