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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萤凝视着娄锦发沉的脸色,心中一沉,她问道:“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娄锦心头纷乱,她希望她发现地尚早,如此才能救下娘和娘肚子里的孩子。“流萤,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去做,记住,这事一定要保密,去找找看,京中有没有苗疆人。”
她顿了下,流萤随着她这肃然的语气也站得笔直。
门外传来了乌嬷嬷的声音,流萤开门,瞥见乌嬷嬷面色发沉,唇角抿紧,便道:“嬷嬷快快进来。”
乌嬷嬷思及早上调查那阿葵之后的事,便是一股浊气从胸口涌了出来。
“小姐,奴婢派人跟踪阿葵,发现她后来去了一趟娄府的庄子,那庄子有两个彪形大汉守着,里头许久没见人出来,好不容易出来一个小丫头她却什么都不知道,而昨晚之时,里头出了几辆马车,我们的人分批跟踪,三辆车分别去了娄府,武府,以及皇宫。”他们如此小心谨慎,说没有阴谋,鬼都不信。
皇宫?烛光熠熠,打在她黑白分明的眸盼上,她漆黑的眸子掠过一丝冷芒,这事牵扯出了娄府和皇宫?
“你可查出了阿葵有何不同?”
若说不同,乌嬷嬷倒也没想到什么不同,只突然想起几个下人聊起阿葵的时候,说了句话。
“说是阿葵早先与她那亲叔舅舅去了一次湘西,她送给家中丫鬟的一些绣品都带有些湘西的味道。”
好一个去过湘西的好胚子。
那下蛊之人是阿葵还是她舅舅?
看他们劳师动众地躲开追查,怕是阿葵的舅舅无疑了。设计这三条路线,其一是皇宫想来是来震慑自己了。娄阳是在告诫自己,不要不自量力?
她抿唇嗤笑,脸色却冰冷地厉害。
“乌嬷嬷,你派人去告知洪娘子娄府中有任何可疑之人都要汇报,一有机会,立马诱使那人出娄府。”
乌嬷嬷点了下头,想起武府,她道:“小姐,为何你想到的是娄府不是武府?”
娄锦把最后几笔落定,便道:“若说这主谋是后宫中人,她更放心的人应该是娄阳。毕竟娄府当今内忧外患,被诅咒所困,急于摆脱现状。而武家攀上了高阳这个公主,无须再去冒险。人一定就藏在娄府。”
把灯芯一挑,娄锦细细看着自己记录下来的文字,一定要找到那个下蛊之人。娄阳,你竟然真下得了手了!
得到这个想法,她猛地一怔,从来,她们母女倆在他眼中不过是利用的工具。他竟怕被发现当年的恶性,十几年来过娘的门而不留,任着别人唤自己的女儿为野种而闷不吭声。就连万宝儿,他都能任她曝尸于闹市,换来皇上的一官半职。
他有什么不能做,不敢做的?
娄锦眯起眼,柳眉一蹙,便是深吸了一口气,她愣愣地望向乌嬷嬷和流萤,心中疼地厉害。前世的悲剧绝不能重演,她是娘不得已生下的孩子,可娘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萧郎钟爱于娘,这是娘欠萧郎的,也是上天欠娘的礼物。
她娄锦不过是一个野种,重生之日起,她便可以不要命,与娄阳那贼同归于尽也不能消她心头之恨。尽管,重生之后,太多东西值得被珍惜,她小心守护,甚至某一刻竟是舍不下生死,惧怕再一次投身地狱。
三皇子,至真至诚,至纯至善。她总在想,为何今世为贪恋于他,几番思量之后,才知道,前世所受种种欺骗,让她身心俱创,她需要他,很需要。需要他的真诚无欺,需要他视她如至宝的温暖。那是她活了两世,最意外的惊喜。
她勾唇一笑,花瓣一样的唇漾开一抹殷红。
流萤见她从忧虑到薄薄的喜悦,有些疑惑地看了眼乌嬷嬷,乌嬷嬷摇了摇头,没敢打扰娄锦就退了下去。
她一个老婆子自从跟了娄锦,尽管有不少疑虑,可她相信终有一日会解开。
娄锦像是想到了什么事,脸上陡然一红,那羞怯的模样看得流萤一愣。
“小姐,你怎么了?”
听得流萤的话,娄锦忙拍了拍脸颊,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只道:“流萤,我开了药,你去药铺子把这些药收集齐了,按照我药方上写的煮好给我娘送去。记得,要亲自守着那药,不能经过任何人之手。”
这药只能暂时让娘体中的蛊陷入昏迷,就怕娘肚子里的孩子撑不了多久,到时候娘的性命也保不了,她只有三天的时间了。
娄锦沉沉地吸了口气,语气很是严肃,流萤接过药方,点了下头,临出门之时,她道:“小姐,明日是元宵晚宴,你要早些歇息。”
元宵晚宴,皇上宴请群臣乃至他们的眷属到凌霄宫用膳,一年一度,除了万寿节这元宵节是皇宫最为热闹的节日了。
娄锦起了个大早,流萤一入门便说了昨儿个晚上的事。
原先方芸儿并不想喝药,后来也不知怎么了萧县公劝了一会儿,她便喝了。那药喝过之后,方芸儿便沉睡了过去,到现在还未醒来。
就在娄锦敛目思索之际,萧县公出现在门槛外,他一双深邃的眸子望了过来,带着三分探究和几分担忧,只命了丫鬟们都退下,便问道:“锦儿,你老实跟我说,你娘的身体怎么了?”
昨儿个那么晚,流萤却端着一碗药过来,他就觉得怪异,现在都这个时辰了,一向早起的芸儿却如何都唤不醒。
他心头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只能怔怔地望着娄锦。
娄锦心知隐瞒不过,只道:“爹,娘的身子被人下了蛊,而且情况很是不妙。情急之下,我给娘用了药,能保这蛊虫三日不醒,三日一过,若没拿到解药,娘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会不保。”她顿了顿,她只能冒险,蛊虫一日便能吞噬不少经脉,就怕娘外面看过去没什么,实则经脉尽毁,活着也和死人无异,更别说要诞下孩子了。
她沉了沉声,藏在袖口的手握成一个拳,手心早已经被丹蔻戳穿,流出丝丝鲜红来。
娄府被诅咒所困,娄阳这时候断不会贸然出手,若非皇宫中有人许了他什么好处,他还不敢出这手。娄锦咬了咬牙,是谁?万贵人?皇后?
萧郎一听,脸色便是一白,“那三日过后能找到下蛊之人?”
娄锦点了点头,她确定可以。
得到娄锦的肯定,萧郎才渐渐舒了一口气,可还是没全然放心。芸儿要昏迷三日,这三日不吃不喝的,他哪里还有心思去参加元宵晚宴。
只是,他身为臣子,推拒不得。
马车早已经备好,娄锦与方清雅一道望着萧郡公与萧县公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萧琴与萧匕安从国子监出发,如今应该已经到了宫门口。
方清雅见娄锦脸色凝重,思及方芸儿昏迷一事,便道:“一早请了太医过来,只是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莫要多想,我找了郑嬷嬷守着你娘。”
娄锦扯出一抹笑,她自然是知道。这会儿见前方一辆马车经过,她凝神看去,才道:“羊氏一门不是被抄家了吗?”
那马车虽不及往日奢华,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马车也比得上御史的马车了。中规中矩地很,看方向也是前往宫门口。
方清雅一边拉着娄锦上那马车,一边淡淡道:“是啊,据说是太子求了情,皇上虽没收了他们的家财。可留了羊云翔在户部就职。也算是开了皇恩了。”
只是,与以往的情况相比,羊氏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了。
娄锦点头,她当然知道羊氏实力雄厚,也没想过要彻底毁了羊氏。不过娄蜜仗着羊氏和太后的喜爱,胡作非为险些要了方瑶的性命,这才连累了羊氏。
凌霄宫中一片欢声笑语,尚未入殿,便听到里头互相道贺,慰问的声音此起彼伏。无不是令郎相貌堂堂,令爱亭亭玉立。贵夫人之间互相聊了几句,不外乎是品头论足,期间觥筹交错,皇上他们尚未到,只见太子主持着大礼。
百官们跟随太子到太庙前等皇上对天祈福,家眷们呆在凌霄宫,随皇后去御花园赏花。
风和日丽,春光透过杨柳落在了湖边的假山石上,春暖亭里点着暖灯,宫女们送上点心,便安静地立在了皇后身旁。
高阳站在皇后身后,递上一杯暖茶,笑道:“母后喝茶。”
武夫人望着高阳,笑地合不拢嘴。高阳虽不是皇后所出,可自小养在皇后身旁。皇上对高阳也甚是宠爱。明面上也不会亏待了高阳去。
世杰往后娶了高阳,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当初娄锦那婚还真是退地好。
皇后接过茶,慈爱地看了眼高阳。“高阳这回回来了是真的懂事了。母后看你长大了,心里头也高兴。”
高阳笑着应和,眼角却瞥见身着浅紫蓝绣着并蒂同心花纹的宫装的娄蜜走了进来。娄蜜的脸色不济,强自敷了些粉,却还是遮盖不了她憔悴的容颜。
各家夫人在此,她一一拜会。大家都知道太后喜欢她,便如何也不敢当场给娄蜜甩脸。不过,高阳却是冷笑一番。
“不知道娄蜜是哪一家大臣的家眷?”
闻言,娄蜜脸色一僵,她能回答什么,只能是娄府。可偏偏白太姨娘看都不看她一眼,顿觉得胸腔都泛起了烦躁和怒意。
高阳,你尽管笑,不知道还能笑到什么时候。
眼角瞥见娄锦走了进来,她低下头来,眼中掠过一丝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