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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薛婉下帖子来做什么?”邬阑问道。
“只是说三日之后来府上拜访”,嬷嬷翻了翻帖子说道。
“那先不管她,咱们吃吧”,邬阑瘪瘪嘴。
席婶领着一位中年男子进了来,她走到邬阑面前双手叠放微微屈膝道:“姑娘万福,这是奴家的夫君,姓舒名岱忠”,席婶转而对他道:“夫君,这是当家,快来给姑娘见个礼”。
舒岱忠上前一步,双手前举俯身作揖道:“小的见过当家姑娘”。
邬阑侧身,两手叠握屈膝还礼道:“先生客气,都是一家人,无需多礼,先坐下再说吧”。
舒岱忠心头讶异,这位当家姑娘不论尊卑,到是一个不拘的性子。
待大家坐定,邬阑开口道:“今儿邀请大家聚一聚,一是品尝一下这火锅,之后呢准备正式推出,二是抚莱阁也顺利开业了,多亏大家齐心协力,我就借此感谢大家了,以后还要多多努力,把抚莱阁越做越好,大家也一起发大财”。
此时锅里的红汤白汤早已翻滚,嬷嬷跟席婶吃过一回,所以很熟练地操作起来,而其他人则有样学样。一时间席上笑语盈盈,蒸汽熏热了脸颊,虽然冬天寒冷,可守着一大火炉子吃辣锅子,不但不觉着寒冷,反而浑身上下血液循环加速,通泰无比。
吃过一轮之后,那洋相就出来了,阿囧没吃过辣,结果被辣的满脸通红,像某种动物一般伸出舌头,还不停的找水喝。小樱虽被辣成了香肠嘴,却是越吃越欢,嬷嬷也是嗜辣成性,更是吃得欢。而舒岱忠在品尝之后又喝了些小酒,这话也多了起来。
“妙啊,早听内子提起过这火锅如何好吃,如今一试果然美味无比。尤其这名字取得好——海底捞,呵呵~,妙哉妙哉!”,他晕了一口小酒,摇头晃脑又接着道:“要说这狗椒虽然个头不大,可是辛辣无比,并没有太多人喜欢,倒是那些来自川黔湘几地的人喜食成性。”
邬阑心想,那你是不知道这辣椒在三百年之后早已风靡大江南北,何止这几地才吃?
“要说这黔地为何嗜辣?就得先说说这黔地的交通,自古道路艰险又交通不便,不像蜀地产井盐,外面的盐又运不进,导致当地盐价高昂,百姓吃不起盐啊,就只有拿这狗椒来代替盐,长此以往,这黔地居民就嗜辣成性了。那蜀地又为何又嗜辣成性?当然,这蜀地是因为自古就尚辛香,好滋味,所以也嗜辣……”
邬阑心头好笑,这读书人喝了酒就是话多。
席婶见他又犯了毛病,懒得理他,自顾自夹着锅里的菜。而小樱无奈道:“爹爹啊,你又掉书袋子?”
舒岱忠一脸不赞同:““诶~,爹爹这不是掉书袋子,囡囡啊,爹爹这是说道理讲民生……”。
转而又向席婶说道:“夫人呐,您说夫君可是说得有道理?”
席婶一翻白眼,无语……
这两夫妻有意思,邬阑扑哧一笑,说道:“不如先生先吃着,道理慢慢再讲?”
“当家说的好,道理要慢慢讲”,舒岱忠又晕了一口酒道:“就好比这盐价,江南一带啊,都是煮海为盐,这盐价就关乎薪价。但是产盐郡县薪贵邻郡啊,百斤一担就值新米一斗,准银六分至一钱。所以这盐价最高则一钱,最低呢可以一分以内,故私盐绝……”
“先生讲的好啊,不如再多讲讲?”邬阑听着有点兴致。
舒岱忠见有人愿听,很是高兴:“还是当家的明白道理,我夫人呐,平时与她说说道理,就是嫌为夫唠叨”。
席婶眉毛倒竖:“舒岱忠你行啊,今儿当家的在,来劲儿了是吧?”
舒岱忠呐呐道:“夫人在此,哪敢呢?这不是当家的想听听吗”,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犹如蚊子声。
席婶哼了一声不再言语,继续往锅里夹菜,还给他碗里添了不少。
舒岱忠嘿嘿一笑:“还是夫人好”,而后又看看小樱:“囡囡就只顾自己”,说完还朝她瞪了一眼。
小樱平白受了白眼,大感冤枉:“爹勒~,又喝多了吧……”
邬阑瞧这一家子挺有趣,到是像她后世的舅舅一家,看着平时吵吵闹闹,其实感情颇好。
“要说如今,四方无事则生聚广而贸迁易,贵亦贱之徵也”,舒岱忠又继续道:“好比边远地区道路阻梗,贱亦贵之机也。是以记录风俗之变迁,物价之涨跌,足验民生休戚焉!”
“先生说的在理啊”,邬阑不禁点点头道:“就好比这米价,这月贵一点,下月又跌一点,这涨跌不仅仅是价格问题,而是民生问题,所以如果能建立相应的机制,就能根据物价调整制定政策……”
舒岱忠一听放下筷子,双手一拱说道:“当家的可是明白人,远不说朝廷,就说这州府县衙,如能时时关注这柴米油盐,那老百姓的日子,不说好过不好过,至少有个盼头也好啊……”
邬阑心下赞同,于是又问道:“听席婶说先生曾经也是读书人?”
“哎,祖上的确是耕读人家,遭逢变故,是以曾弃儒从商,未曾想又遭人陷害,以至于家道中落,如今全靠了夫人才能勉强维持”,他看着席婶:“为夫惭愧啊……”
席婶眼中流露温情,却假装呵斥道:“哼~!我看你是喝多了,唠唠叨叨好不烦人!”
“嘿嘿嘿~,知道娘子是刀子嘴豆腐心,为夫这心里清楚……”,话未说完就一骨碌溜到了桌底。
席婶无语,颇有些尴尬:“姑娘莫怪,我这夫君喝了酒就这样,话多又唠叨,待会儿煮点醒酒汤就无事了”。
“呵呵,你家夫君到是屈才了,怪道席婶你平日里讲话做事有条有理,且颇有想法,原来是你夫君教的好”。
席婶脸色微红道:“姑娘谬赞了”。
再说后院的两位客,一顿火锅那是吃的酣畅淋漓。
刘愚甩开膀子一顿猛吃,而后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痛快,好久都没正经八百的吃顿肉了”。
刘瑾比较斯文,不像他那么豪放,可也吃了不少:“这种吃法到也不是头一次,这红彤彤的辣锅子还是第一次,虽说口重了一些,反而能激发食欲”。
“这个痛快,老子喜欢!就不爱那清汤寡淡的,嘴巴能淡出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