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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就这样被平息下来,
众家小姐渐渐散去,才艺比试依然在进行,那钱小姐也被自家下人接回了席上,不过在走之前,却恶狠狠地瞪着邬阑,嘴里放着狠话:“死丫头,你等着瞧!”
邬阑实在想笑,这简直跟电视剧里的情节如出一辙!但是情节设计一般都是坏人设计陷害,女主要不成功逃脱,要不受了委屈男主挺身而出,陷害手段总不过那几样,污蔑、出丑、名节、欺辱,这位钱小姐又会选择哪种?
邬阑正在冥思苦想,听得一娇娇的声音响起:“你叫啥名字?是哪家的?”
扭头一看,原来是刚才挺身而出的圆润小姐,邬阑对她印象颇好,说道:“我叫邬阑,是抚莱阁的。”
“呀~!你就是那抚莱阁当家小姐?真的是你吗?”圆润小姐眉眼弯弯,露出一脸惊喜。
“呵呵~,是,如假包换的!你叫啥名字?”
“嘻嘻,我姓江,叫江朱筠,我可喜欢抚莱阁的点心啦!还有上回灵岩寺的辩论,邬姑娘说的真精彩,连我爹爹都大加赞赏呢。”
邬阑露出微笑,对这个圆圆的江姑娘很有好感,道:“嗨!别提上回了,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当时胆子忒大!哦对了,还没谢谢你刚才的仗义执言呢。”
“本来就是钱家小姐不对,我也只是说出了事实。哦哦哦~,差点忘了!我过来是告诉你要小心那钱小姐。”
邬阑疑惑,问道:“这钱小姐家很有来头?”
江小姐想了想,道:“来头嘛……他爹爹是南都的礼部尚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她家出了一个昭妃,才从嫔升为妃,据说挺受宠的。”
原来是恃宠而骄啊,邬阑这才明白,“怪说不得连她家下人都那么横,原来……”
“可不是!所以邬姑娘才得当心,这钱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
邬阑笑道:“多谢江姑娘提醒,我会小心的。”
上席里,陈宝正向王爷汇报才艺比试的进展,“这南方果然是地灵人杰,闺秀们个个才情斐然,如今书画比试尚未结束,但已有诸多佳作,就连张大学士都赞赏不已,还说准备将此次赏花宴上的书画诗词佳作都集成册子出版呢。”
“呵呵~,要不说张瑛的脑袋瓜子好用呢,连这都想到了,想必支持的大有人在吧?”
“是啊,那刘家当时就说了可由他们筹措出版呢。”
“建安刘家?那个最大的书商?”
“没错王爷,刘家还说可以请文坛耆宿,诸位阁老题词作序呢。对了,还有今年的诗词比试是沈先生出的题,呃~,与往年不同。”
“哦?难道不是以梅、雪为题?”
“还是以此为题,不过,沈先生还规定了前三句,闺秀们只需接最后一句便可。他还说从中取优,最佳者为今年冠首。”
“呵呵~,这倒有趣,前三句是什么?”
“一片一片又一片,三片四片五六片,七片八片九十片……”
“哈哈哈哈~,这题好!本王倒没想到沈先生还有如此有趣的时候,那邬家丫头又是比的什么?”
“听说是作画……”
邬阑准备上场了比试了,溪边的锦绡帐一溜排开,这帐子四周立柱,帐顶为攒尖小顶样式,四下垂以排穗,帐子每面都围紫绡,向两旁撩开。这样的小帐特别雅致,人做其间,能观四周美景,又能信手泼墨挥毫。每座帐里有一二张案几,每张案几上都摆着笔墨纸张,皆是上品。
邬阑选了一顶帐子,里边只设了一张案几,同样摆着笔墨砚台,她刚刚把随身携带的作画工具摆好,帐外就来了两人。邬阑一瞧虽不知是哪家的小姐丫鬟,但明显不怀好意,看来是找茬来了。
邬阑懒得理会,依然整理手中的东西,这二人见她没搭理,抬脚跨进帐里,丫鬟则落下半步,像是在望风。那小姐进到帐里,前后左右看了一转,又拿起案几上的笔在手里把玩,眼睛又瞟向邬阑,小姐一举一动倒是优雅,只是说出的话却极为刻薄:“知道吗,这湖笔为什么好是因为它讲究,一支讲究的笔有七十二道工序,就拿选毛来说,是从千万根羊毛、兔毛、狼毛中一根一根挑选出来的,这还不够,就连这笔管也是选的斑竹或者箬竹来做,这样才最雅致。”
邬阑笑了笑,没说话,
小姐轻嗤了一声,又道:“不光这笔,还有这纸、墨、砚,皆是极品,这其中任何一样都不是你能配的上的,一个小小的厨子也来这赏花宴凑热闹,真是可笑!得了老夫人的赏识又如何?不过是逗个玩意儿!人呐,最重要的是要认清自己,别以为穿一身绸缎就能当千金小姐了!”
这小姐说完又叫了丫鬟:“琳儿,来把这给我毁了,沾了穷气的东西再好也不能用了,一个穷酸的厨子也想挥毫泼墨?也配!”
这两人掀了案几上的东西,上好的纸也撕成几片,然后一脸骄矜的离开帐子,邬阑待她两跨出绡帐才轻轻道了一声:“等等~”然后起身也走到帐外。
这二人转身,那小姐一脸嫌恶,道:“怎嘛?”
邬阑笑容可掬的看着她,道:“毁了我要用的东西,就想走?”
丫鬟眼睛一瞪:“切~!那又怎样?”
邬阑走近那小姐,突然伸出手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把她拽到跟前,脸色咻的一变:“信不信我用砚台砸破你小脑瓜子!”
这位小姐忽遭变故一下呆住了,又见邬阑那恶狠狠的样子吓得尖叫一声:“啊~~!”花容失色,脚下竟一软,就要往下缩,邬阑顺势一丢,那小姐一屁股坐地上。
邬阑拍了拍手,暗自嘟囔一声:‘就这胆子,还想威胁人?逊毙了,真没劲!”
丫鬟没想到邬阑会来这出,惊恐的看着她,连小姐也忘了去扶,嘴里只不停喊叫着:“啊~啊啊~~!”
四周人听见动静,渐渐围了上来,邬阑似乎才发现这小姐跌坐在地上,惊讶道:“咦?你怎么坐在地上了?快起来吧,地上凉。”她作势要扶。
小姐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见她又伸出手来,紧紧抓住胸前的衣襟,楚楚可怜的样子,嘴里哆嗦着:“你~你~你别过来……”
邬阑简直就觉得自己是一欺负小白花的恶霸,此时那掌事嬷嬷还未离开,见邬阑这里又出状况,心里直骂娘,要不是习惯使然,恐怕早跳起来骂了。
邬阑抓住那小姐的胳膊一把把她提了起来,还好心的为她拍拍灰,笑眯眯的问道:“你家是做毛笔的吧?看你挺熟悉业务的,不错!等下次来照顾你家生意啊~”然后把她交给王家的下人,自己又轻松的返回帐里。
“哎呦~哎呦呦~,可笑死小爷了!这丫头怎么那么有趣啊?你们瞧见了吗?哎呦不行了,笑的肚子疼了……”常礼就没离开过窗棂,此时又看了一出好戏,怎么不乐!
“啧啧啧~”古珏貌似一脸遗憾,双手还抓住自己的衣襟,道:“一言不合就动手,哪有姑娘家那么凶残?”
另一雅席间,阿闪同情的瞧着老风,摇着头说道:“被我说中了吧,这邬姑娘就不是君子,是直接动手不动口的!”
老风扭扭身子,觉得今天穿的衣服挺扎人:“邪门!老风我什么没见过,还怕一个小娘子?”
曹淓毓早不喝酒了,他突然发现看好戏竟然比喝酒还有意思,此时听他二人对话,随口一道:“老风以后得当心了。”
老风大惊,问道:“主子为何这样说?”
曹淓毓悠然道:“这邬姑娘非君子非小人非男子……”
“不是……”老风扣扣脑袋,半天没回味过来,什么君子小人的?主子这话好深奥!
重新回到帐中的邬阑忽然有了灵感,想到画什么了,没管那被毁坏的东西,把画板架好,又拿出炭笔,准备画画。
今天在场的男嘉宾有很多都瞧见了刚才的风波,李道汝正与刘瑾对弈,刚才目睹了那一切,刘瑾一脸的不可思议,手里拿着棋子也忘了落下,李道汝摇摇头,出声提醒:“良卿,该你了……”
李道汝见惯不怪,经常跟邬阑打交道,也算是比较了解她,非常聪明,务实,有原则,况且她就不是一个娇弱的性子,有这样的举动太正常不过了。
刘瑾转过头来,还是那副表情,道:“硕仕兄,这就是你跟我提过的女子?”
李道汝笑笑,道:“知道吗,最近那很火的小报就是出自她之手,你想不到吧?”那份小报其实他也有写过一些文章,当然是是邬阑请他写的,还赚了不少稿资。这种方式他很是赞同,不仅可以磨练文章水平,还能挣到银两,一举两得的好事,也正契合了他之前在辩论里提过的治生的问题。
刘瑾吃了一惊:“就那《商业期刊》?你说是出自她之手?”
刘家是出版大商,最近火爆的《商业期刊》他们当然知道,早就详细调查过,对于刘家来说,最关注的到不是内容形式,而是它的盈利方式以及同商铺结合起来卖货的方式,这才是他们刘家最感兴趣的地方。那戴春林自出了限量版彩妆盘以后,连带铺子的生意都火了起来,不光这里的铺子,就连京城的铺子都火爆到不行。他大伯刘阁老都写信回来询问这报纸的情况,可见其影响已经不单单是南都这一地了。
李道汝点点头,道:“她那几篇衣裳首饰化妆的文章,想必效果你也看到了,怎么样?是不是妙极?反正余兄是想不出来这样的主意。”
“确实极妙!我爹当时就说了这操刀之人定是商业奇才,只是恐怕连我爹都想不到竟然是个女子。只可惜她不是男子,否则,仅凭这头脑,就可纵横商场。”
邬阑画的是什么?
先不说画的什么,她奇特的画画方式到先吸引了别人的注意。有先比试完的闺秀就围到她身后,静静的观看,更甚者还学着她的样子比划起来。邬阑不会传统画法,只会素描,首先简单勾勒出轮廓,再画出大体关系线条,最后再是刻画细节。画的是游廊檐下的那只红嘴绿毛鹦哥,一阵大风吹过,吹得鹦哥羽毛凌乱,歪七扭八,鸟喙也大张着,似乎在喊着‘蠢驴,蠢驴’。
随着细节刻画渐渐清晰,鸟的样子便惟妙惟肖的展现出来,有闺秀惊奇不已,如同那鹦哥不是画的而是活生生的一般。邬阑画完最后一笔,拿起画板看看效果,觉得似乎还差点什么?
差点什么?色彩!可怎么涂上色彩?她扭头看看周围,见那江小姐还在,于是问道:“江小姐,可否借你的胭脂一用?”
江小姐如今对邬阑崇拜极了,自然是莫不应允,连忙取出自己的胭脂水粉递给她。邬阑一瞧惊了一下,这江小姐拿给她的竟是戴春林出的胭脂盘,虽然不是那款限量的,可还是价格不菲。
邬阑迟疑了一下,江小姐看出她的意思,笑着道:“我很期待你的画呢,所以邬姑娘尽管用。”
乌兰微微一笑,道:“谢谢你,等这事过了,一定好生感谢!”
这回终于完满了,在身后围观道闺秀们看着这幅画,惊奇的同时还各个掩嘴偷笑,江小姐更是乐不可支。那彼岸的围观的男嘉宾则好奇邬阑画的什么?尤其常礼,抓耳挠腮的恨不得立刻过去看看到底画的什么:“赵四,你说她画的是啥?怎么那么多人围观?一定是极有趣的。”
赵四瞟了他一眼:“你不都说了吗?极有趣的。”
“你也这么认为?小爷觉得这丫头邪乎的很,说不定真是极有趣的!”
确实有趣,红嘴绿衣的可不止这鹦哥,还有一个“蠢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