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温温的危机

苍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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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有乾隆的始乱终弃,便不会有痴等十八年的夏雨荷。而没有一往情深,迷失在昔日美梦中,死活要保住腹中孩子的夏雨荷,就不会有紫薇。

    如果,紫薇不是那么精明强干,夏老爷亦不会起了让她掌家的心思。那么,赵姨太、夏霜芝怎会奸计百出,进而作茧自缚?

    如果,夏霜芝、郑同没有带着这般污名被斩,夏兰心亦不会因为名誉扫地,羞于见人。从而躲于芝院中胡思乱想,由此走火入魔。

    如果……

    如果,金锁还活着,在退无可退之境下,必定会告诉兰心,天佑便是真正的紫薇。那么,兰心还会选择这么走下去,一错再错吗?

    可惜,没有如果。

    金锁的死,如同蜻蜓点水,在整个皇城的弱水激流之中,未起一丝涟漪。

    对于茶会下药之说,慎刑司在乾隆的授意下,审问不过是走个过场。其后,那些被押入慎刑司的太监、宫女们,按其往日的品行与忠心,或是编入粘杆处,或是赐个好死。总之,后宫内的嫔妃、奴才们穷其一身,也不没有再见到这些人。

    其后,宫内着实安静了几日。不想,半月之后,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说小,此事不过是妃子逛花园时扭了脚。说大,是因这妃子肚里有龙种,险些摔倒落了胎。

    如今,后宫身怀有孕的,仅令嫔一人。太后、皇后本还有些在意,派心腹嬷嬷往延喜宫走个过场,问明原委。没想到,令嫔一口咬定是自己不小心,扭伤了脚。说是请皇后、太后责罚于她,是她不仔细,差些坏了肚中的龙子。

    太后等人听了回报,自是散了疑虑。无料,次日宫内竟因令嫔失足一事,传出了匪夷所思的流言。谣言说,令嫔之所以扭伤脚,是被冲撞的缘故。撞了令嫔的,也不是人,而是个畜生,就是瑞珍公主带进宫的一只小白狗,温温。

    当然,传言还不止如此。个中详情是,瑞珍公主是个极有妒忌心的人,她仗着救过皇上、太后,就一次次排挤皇上宠爱的令嫔娘娘,和太后当孙女般喜爱的晴格格。虽说,茶会一事不知是谁害的,但瑞珍公主成功的打击了她不喜欢的小燕子、五阿哥等人,却是不争的事实。连晴格格都被她逼得,匆匆嫁出宫外,令嫔娘娘也降了位份。

    由此看来,令嫔受伤之事,自然也是瑞珍公主授意的。要不,那小狗温温为什么不撞别人,却撞上有孕在身的令嫔娘娘呢?定然是瑞珍公主怕令嫔娘娘生了小皇子,重得皇上的宠爱。为此,瑞珍公主想先下手为强,用畜生一条命,除去令嫔肚里的龙种。此计,不可谓不毒!

    可是,被瑞珍公主蒙蔽的太后、皇后,竟还兴师问罪的遣奴才去延喜宫,硬是逼迫令嫔改口,说是自己不小心扭了脚。令嫔娘娘为了后宫和睦,不得已吞下苦水,并求看到真相的宫女,嫔妃们紧闭其口,不要提小狗冲撞自己的事。以免,让为国事操劳的皇上为难。

    看看,两相对比之下,令嫔是多么深明大义,而瑞珍公主又是多么可恶恶毒?

    此番言辞被有心人操纵着,一夜间遍布紫禁城。闻知此事后,太后、皇上、皇后,皆怒。太后瞧着不发一语的天佑,知道小姐是想考验自己。赶忙命奴才抬了小轿,把令嫔抬至慈宁宫,并让所有的宫妃都来旁观审讯。

    末了,太后垂目冷笑着看向令嫔道:“令嫔,昨日听说你在御花园中拐了脚,哀家特意让人看你的伤势,并赐下伤药。当时,紫月问你怎么伤的,你说是自己不小心,是不是啊?”

    令嫔低眉顺目的点首道:“回太后的话,妾身是这么说的。”

    “既然,你昨儿是这么说的。今日怎会传出是瑞珍公主的小狗撞了你,害令嫔你伤了呢?”太后怒视着令嫔道:“哀家不明白的是,若是小狗撞了你,你为何不说实话?反倒在其后,编排哀家,说哀家人老昏庸了,被奸人蒙蔽,残害起我们善良大度的令嫔娘娘来了?”

    令嫔一脸惊惶的看着太后,由得腊月、红梅搀扶着她下跪道:“太后,妾身冤枉,妾身从未说过此事啊!”

    “福如嬷嬷,去扶令妃起来。要是跪出了什么事,令嫔嚷着肚子疼,某些个不长眼的奴才,还以为是哀家罚跪呢。只怕,要坐实了哀家不慧的传言了。”太后笑看着令嫔道:“如今,后宫之内,还有谁比得上令嫔的肚子金贵啊?”

    “妾身万死,请太后恕罪。”令嫔楚楚可怜的淌着泪花道。福如嬷嬷不顾令嫔的挣扎,一把拉起令嫔的胳膊,把她送座椅。

    未等令嫔开口说什么,太后轻嘲道:“方才令嫔说,你是冤枉的,你并没有说过此事。可见,意思是确是有这样的事,只是你没说,是吗?”

    “这……”

    令嫔昨日游御花园,确实见着了天佑的宠物温温。心想着,自从皇上南巡归来,就因她怀了身孕,撤去了她的绿头牌。如今的风向,对她是越来愈不利了,除了她,皇上是雨露均沾,后宫哪个嫔妃都没落下。但她呢?被小燕子一而再的连累,膝下两个女儿,成了别宫的养女,又为假格格一事,掉了位份。

    令嫔不敢想像,若自己失了圣上的恩宠,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前车之鉴太多了,而她的风光也是踩着别人的骨血而成就的,一朝失势,令妃自问,有多少人会落井下石?

    令嫔摸着自己的肚子,觉得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要不是这样,敬事房如何能撤了她的绿头牌?若皇上临幸于她,令嫔深信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和内闱之中的手段,定会让其回心转意的。

    令嫔亦恨小燕子,要不是她,她不会失了妃子的地位,而被他人耻笑,更不会失了抚养女儿的权利。和静、和恪若在,只消一杯茶药,让她们发些低热,或是闹着肚子疼。按如今皇上对儿女的关爱,岂能不来延喜宫探望?而她就扮作慈母,不顾身子沉重,亲自照料女儿。皇上会不感动吗?这一来二去,她就不信,皇上会铁了心肠,不为她的柔情所动。

    可惜,被小燕子、永琪坏了好事,她不得不在众妃讥笑的眼神中,收敛了张扬低调而行。那些往日她不放在眼里的女人,而今一个个脸带红光,可自己呢?令嫔照了照镜子,面上起斑不说,皮肤更是焦黄枯燥。令嫔知道目下不可轻举妄动,但耐不住心头烦闷,她听了太医的话,去御花园散步,消解心头的焦躁。不想,竟被她遇到了难得的机会。

    令嫔知晓,皇上、太后喜欢天佑,而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查探,得知天佑极疼爱那条叫温温的小狗。若是,她传出自己被瑞珍公主的小狗撞了,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她肚子里有龙子,小狗撞的可不是她,而是她肚子里的皇子!别说是条狗,就是个人,亦是死罪。这可是谋害皇嗣的大罪啊!而且,有利于她的是,天佑是个汉女,满人向来瞧不起汉人,也敌视汉人。天佑的狗险些害了皇子,宗室们会信是个意外吗?八旗们会信是个巧合的吗?

    满人入关百年,仍有反清复明的贼子。那天佑来的突然,又那么快的崛起,在宫中占了一席之地,更影响着皇上和太后的心念,满族大臣们,难道不曾在心中嘀咕么?而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不会借机打压深得圣宠的汉女吗?

    而且,要是皇上力排众议,御史们必会群起而攻,说不得,还会血谏。到那时候,自己出言力劝众人,化解谣言。皇上能不谢她,天佑能不感激她吗?

    当下,令嫔心智急转,故意装作扭伤,并大声叫唤着,让御花园中的宫女、太监都看见了瑞珍公主的小狗。更招来了皇后、太后的垂询,从而奠定了谣言之实。

    此刻,在太后质问的当口,令嫔故作踌躇。果然,太后进而逼迫道:“在哀家面前,你迟疑什么?”

    令嫔委屈的低着头,不敢接太后的话。倒是令嫔身侧的腊月,扬起愤怒的目光,看向一边的天佑道:“娘娘是好心肠,什么都闷在肚子里不说,可奴婢今日冒死也要禀明真情!奴婢昨日陪娘娘去御花园散步,谁知,刚转身的当儿,一条狗从其后冲上前,一下子撞上娘娘的腿。奴婢仔细看了,那条狗,就是瑞珍公主养的温温。”

    太后怒不可竭的瞪视着腊月,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而皇后因着太后对天佑的喜爱,讨个巧帮着询问:“后宫养的狗可不少,庆妃的飞羽、舒妃的满月、颖嫔的赛雪、敦贵人的白玉……就连太后身边,也有一只雪球。你一眼之间,竟能察觉,撞了令嫔的狗,是瑞珍公主的宠物吗?”

    腊月猛然跪下道:“奴才能看明白,瑞珍公主的狗个儿小,毛色白,腿也短。”

    皇后疑问道:“你也知道,那只狗又小,腿又短。它就是能撞上令嫔,能撞得她拐了腿吗?”

    “皇后娘娘!”腊月怒目而视道:“我们主子可是有身孕的,如何受得起惊吓?娘娘被瑞珍公主的狗撞了,惊慌之下软了腿,身子又沉,才会扭伤了脚。”

    “反了!”皇后拍案而起,指着令嫔喝道:“你就是这么管教奴才的?让她在太后面前这么说话?”

    “不管娘娘的事。”腊月倏地起身,瞪眼望着皇后道:“腊月自知人微言轻,腊月愿用这一腔碧血,让太后和皇后娘娘不再冤枉我们娘娘!”说罢,猛地一头撞向厅中的石壁,顿时洒了一地的鲜血。

    众人惶恐,太后却不怒反笑道:“令嫔,这也是你教的?”

    “不,不……”令嫔哭泣的仰望太后道:“妾身真的不知道腊月会这么做。求太后明察!”令嫔心中也恨,恨腊月不会说话,生生得罪了太后、皇后,此案即便自己胜了,也逃不了一个纵容奴才的恶名。

    太后也不理令嫔,转望走向腊月查视其伤情的福如嬷嬷。稍后,福如嬷嬷回首禀道:“回太后,她已经死了。”

    “哼!在哀家面前寻死,以死逼迫哀家。”太后冷着脸,挥手道:“把她拉下去,别弄脏了哀家的地方。”

    “皇额娘,息怒。”皇后宽慰道:“不过是个没眼色的奴才,臣妾询问因由,她倒自己乱了方寸,寻死要挟。可见,宫内的谣言必是她传出去的,怕被皇额娘查出实情,一时心虚,便求个速死。”

    令嫔闻言心涛翻滚,怕不出手,便证实了流言的出处。令嫔赶忙作乏力之态,眼神却悄悄看向对座的敦贵人,敦贵人迫于无奈,出列跪于阶前呈言道:“太后、皇后娘娘,妾身有罪。昨日,妾身亦在御花园,也看到了瑞珍公主的小狗,冲撞了令嫔娘娘。腊月为此事而死,若是妾身再不明说,怕一辈子都不能安心。”

    太后沉着脸道:“哀家给你们个机会。你们还有谁亲眼看见了,要出来作证的?立刻出列。”

    太后言毕,有两三个小答应、美人上前跪倒。太后环顾着众人笑道:“此事事关皇上的子嗣,和哀家、皇后、瑞珍公主的名声,哀家必会让皇上明察!尔等若说的属实,哀家亲自奉茶示歉。但要是作了假证,不仅你们,连同你们的家人,哀家一个都不会放过!”

    “太后!”跪于阶前的嫔妃们,惊恐的抬首凝望着太后,心中又怕又悔。

    太后不看一众凄楚的女人,冷然道:“这流言要不是真的,就是诬蔑。你们难道不知诬蔑皇家的罪过吗?无事生非,诬蔑皇族,是要诛连全家的。哀家说的,还是轻的,就是诛连全族,也不为过!”

    “太后恕罪!太后恕罪啊!”阶下的答应、美人们不住的磕头。

    太后嘲笑道:“哀家恕什么罪?既然,你们认为哀家、皇后被瑞珍公主蒙蔽了,是非不分。昨儿,让人去延喜宫,也是为了威胁令嫔。何来恕罪之说?你们就等着皇上查明真相后,喝哀家的请罪茶吧!”

    “不,太后。妾身并没有这么说啊?”敦贵人急道:“妾身只是说,瑞珍公主的狗撞了令嫔娘娘。没有说太后、皇后威胁令嫔娘娘啊!请太后明察!”

    “可笑!”太后讥讽道:“平日看你们也是聪明人。难道,不明白此事的究竟吗?后宫的谣言是怎么起的?仅仅因为瑞珍公主的狗,冲撞了令嫔?一夜之间,哀家,皇后就都成了恶人了?此事,只怕是蓄谋已久吧?”

    “太后,妾身是冤枉的。”令嫔没料到势态会变成这般,在她想来,腊月寻死谏言。太后为了瑞珍公主,为了按下流言,必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让瑞珍公主向她赔个礼,她也就顺势而下,装作大度的说,不会与一条狗一般见识。

    当初,她明明吩咐腊月,让她小心办事。可腊月不仅挑起了太后、皇后对她的怒意,更是一头撞死了。而今的势态,使她不得不拉出这些年经营的棋子。敦贵人的父兄,在她阿玛手下做事,为了家人,敦贵人不只一次的向她示好。况且,敦贵人年岁已大,又无所出。因此,早就依附于自己。

    而那些答应、美人,不是有把柄在自己手中,就是收过自己的贿赂。实则,皇上南巡前,自己的风头一时无两,宫里的小主和奴才,哪个不让她几分?皇上不在的那些日子里,有多少人向她表忠心,让她握住了脉门?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在她的示意下,如何敢不应声?

    只是,令嫔没想到,就是敦贵人等人出言,太后也没有退缩,反而要皇上彻查此事。难道,令嫔心道,太后不知道谣言是愈传越烈的吗?

    太后把令嫔、敦贵人等人,禁足在各自的宫内。招过乾隆,催促其明察秋毫,消散流言。然,腊月以死呈忠言之事,怎么能瞒得住?不消一日,便传入了大臣的耳内,御史们纷纷上奏折弹劾瑞珍公主,说她管束不力,更兼有谋害皇嗣之疑。求皇上把其送入宗人府,详查此事,还令嫔一个公道。

    朝政上喧闹纷纷,后宫内又暗涛汹涌,乾隆整日苦着脸,只有面对天佑时,才能松口气。怎奈,天佑对此事也不指点一二,让乾隆只能硬着头皮想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舞会的时间过得飞快,小十八不再注意继母等人的闲事,一反之前的淡漠,拉着王子去隐秘处,挑逗的对方欲罢不能。王子感受着小十八若有似无的抚摸,享受着*的触感,却在午夜十二时,戛然而止。

    小十八跑下阶梯时,脚下的鞋跟突然断裂,害他险些跌下石阶扭断脖子。小十八冷笑着摘下舞鞋,把鞋子抛入丛林。随即,冷窒的脸蛋又挂满了微笑。

    这日注定是无眠的夜晚,小十八早一步乘着圣诞树的马车回了大火汹汹的家,转道入树丛,挖出金银宝石乘了路边的马车,往外镇而去。

    不多日,外镇便传入流言,说是出了个貌如天仙,能言会道的交际花,把沃坤男爵迷的昏头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