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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儿?”余修见燕容珏陷在自己的梦中无法醒来,一张秀美的脸庞上泪渍斑驳,不由得焦心地喊着她的名字。
“心儿,醒一醒,心儿。”余修轻轻晃着她的身子,继续叫唤。
燕容珏猛然睁开了双眼。
泪痕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一时分不清今夕为何夕。只有耳畔传来的一声声呼唤分外真切。
她微愣着瞪大双眼,不待余修反应,立即凑上去环住余修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余修的身子猛地僵住了。
燕容珏的手臂正好碰到了他的伤口,余修皱了皱眉,却没有扳开她的手臂,而是尽量放松身子,让她抱着。
余修轻声道:“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别丢下心儿!别走!”燕容珏埋在他的怀里一遍遍地重复道。
余修眼底盛满了怜惜,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平日里足智多谋,处变不惊的人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便伸手揽着她的背,轻轻拍打着,如母亲安抚襁褓中的婴儿,温声道:
“我不走,我陪着你。睡吧,一切都会好的。逝去的人在看着你,活着的人会有更好的未来。”
燕容珏惶恐的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大概是觉得面前的怀抱很暖和,脑袋又往前钻了钻,手臂仍环住余修的腰,再次睡了过去。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余修一边安抚着怀里的燕容珏,一边哼唱着小调。
深夜的河畔刮着冷飕飕的风,火堆仍在静静燃烧着,火焰将两人依偎着的身影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待怀里的人彻底安稳地睡去,余修停下哼唱,低头看着她的眉眼,半晌,无声地一笑,似是自嘲,只道:“原来你就是燕国女帝燕容珏么?”
顿了顿,声音又低了下去,“你说你愿意等我到山河平定的那一天,我甚至有过期待。可现在来看,几乎遥不可及。”
燕墨两国关系悬而未决,燕国迟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复。你有你的江山社稷,我有我的职责使命。
明枪可挡,暗箭难防。或许有一天,我们终将反目。
况且,你都有后宫三千佳丽,那你平日里对我有意无意的调戏,究竟算什么呢?我是否也如倾月、阿星一般,是你在阳州布局中的一颗棋子呢?
“阿嚏——”燕容珏打了个喷嚏,又使劲往余修怀中靠去,一面咕哝道:“我冷,心儿好冷。”
余修连忙从失神中回过神来,才留意道燕容珏双颊泛红,她的身子也不由得蜷缩起来,一直往自己怀中这个热源处靠。
余修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那里滚烫一片,热度骇人。
怎么突然间发了热?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余修不由得焦急起来,连忙脱下身上的外衣,将燕容珏的身子盖住,又将衣服拢至她的脖颈处。
余修做完后,突然想到可以用湿布盖住她的额头达到降温的效果,便轻轻把燕容珏环住自己的手臂扳开,然后将她的头靠在树干上。
自己则撕下身上仅剩的里衣上的一块布,来到河边沾湿后,覆盖在燕容珏额头上。
过了一会儿,余修再次试探了燕容珏额上的温度,依然没退。
“冷,好冷。”燕容珏有些难受地缩着身子,双目紧闭,双手再次摸到了余修,又往他怀中靠去,嘴里念叨着,“抱抱,我想抱抱。”
余修看着燕容珏此时异常的黏人,仿佛一个撒泼打诨的小猫,心下却没有往日的悸动,而是焦急似火焰,愈来愈烈。
他搂上怀中人滚烫的身子,看了看夜色中静静流淌的溪流以及对岸连绵起伏的群山,做出了一个决定。
于是,他横抱起燕容珏就向河流走去。
第二天燕容珏缓缓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明媚的阳光洒在了她盖在身上的被褥上。
燕容珏渐渐回过神,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挂着帷幔的床榻上,而自己也被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
她忽地清醒了过来,一下子从床上撑起上身,迅速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很陌生的房间。
房间里设备齐全,衣柜、浴桶、梳妆台、屏风、香炉、书桌等应有尽有,地上甚至还铺着厚厚的地毯。
倒像是一处客栈。
哎,等等,床榻旁的书桌上趴着一个人,背影却是极其熟悉的。
那人身穿淡青色长袍,袍上绣着苍翠的墨竹。三千青丝挽在头顶,鬓间头发微乱,像是来不及打理一般。
他趴在几张写了字的白纸上,毛笔担在砚台上,砚台里墨迹未干。书桌上的蜡烛还在燃烧着。
他修长的背影显得有几分憔悴。
燕容珏掀开被子,打算起身,可刚站起来,浑身仿佛提不起来力气,脑袋还在发晕,只好又坐到床沿缓缓。
正趴在桌上的余修似乎感受到了动静,从浅睡中醒来,看到燕容珏醒了,双眼流露出欣喜。忙站起身,来到燕容珏身旁,温声道:“你才退烧不久,先别急着起床,躺一会儿,我去为你准备早膳。”
燕容珏见余修转身便走,忙一把拉住他的衣角,问道:“这是哪儿?”
余修转身,回答:“这是颖州的一家客栈,昨夜我们很晚才来到这里,几乎所有的客栈、医馆都已经关门了。幸好我与这家客栈的老板熟识,他才为我开了便门,又为我请来大夫。”
“这是墨国的颖州?”燕容珏重复道,有些不可置信。
她看着余修眼下的乌青,也能联想到昨晚在自己睡着发热后发生了什么。
怪不得自己感觉似乎有一双沉稳的大手一直抱着自己,原来,是余修抱着自己蹚过河水,走过蜿蜒的山路,来到距离阳州数百上千里的颖州为自己求医。
燕容珏的脑海中闪过一帧帧画面,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抬眼看着余修,试探着问道:“我昨晚可有说了什么?又对你做了什么?”
余修闻言,垂下眸子,兀自一笑道:“没什么,不过是你烧糊涂了说了些糊涂话而已。”
燕容珏:“???”
那究竟说了些什么?我怎么略微记得自己似乎很不要脸地贴了上去?
燕容珏疑惑地看着余修,似乎不太信他说的。
余修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我让大夫为你把脉时,他说你体内有寒气,只要受到冷的刺激便很容易发热。”
顿了顿,又道,“你武功上颇有造诣,体质应当不差,为何会如此?”
听他问起,燕容珏便叹了口气,道:“不过是小时候蹲雪地蹲多了,寒气入体而已。”
余修听罢,略皱起眉,似乎在思考她为什么无缘无故去蹲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