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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爹。其实今天这事也是临时起意,并不是有意不告诉爹。”金珠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今天的事别说蒋保山如同做梦,她自己也感觉不太真实。
“临时起意?你这个丫头胆子也太大了些,买下人是那么轻易的事情吗?你...”蒋保山大惊失色,他先前听金珠说的头头是道,还以为是她考虑周详后才做出的决定,猛的听说只是临时起意,内心的惶恐抑制不住的冒了出来。
金珠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忙凑到蒋保山的身边辩解道:“爹,我不是这个意思。买下人的事情我早就有考虑,只是没想到今天遇见这些人,价钱还不及往日的一半,我怕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想买就要花成倍的钱,所以才没回来和你商量,临时决定先买了下来。”
“真是这样?”
蒋保山不过是个普通的贫民,在他的认知观念中,平头百姓能把自己养活,不沦为有钱人家的奴仆,就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每个人都会有个富贵梦,但绝对不是自己刚能吃饱,就花钱买来十几个下人,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是,爹。”金珠能理解蒋保山现在的惶恐,也知道蒋保山为什么会惶恐,她却不知道该怎么来解释,只能肯定的点点头。
“那、那就先这样吧,爹还要去找你秦大叔,好好把这事说一说,要不他今晚就别想睡了,唉,你也早些睡吧!”
蒋保山和秦大富是一起知道的消息,短暂的震惊过后,秦大富欲言又止的神情当然瞒不过蒋保山。
两家人相处了一年的时间,彼此的性情都了解。蒋保山自己不知道事情的来由,当时不知道要怎么对秦大富说,现在知道了金珠的意思后,他连忙去了秦大富家。
秦大富夫妇都在堂屋里坐着,神情中带着焦虑,满仓兄弟早被赶去睡觉。
秦王氏正低声催促着秦大富,瞧见蒋保山进门,连忙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客气的给蒋保山让了座。自己的屁股还没落到椅子上,又火烧屁股的站了起来。
“保山兄弟,嫂子给你去沏壶茶。你先坐啊!”
“嫂子,不用...”蒋保山望着快步走进厨房的秦王氏,心里五味杂陈,不由的冲着秦大富道:“大富,快让嫂子别这样。咱们两家人谁跟谁啊,别弄得咱们都不自在。”
“是,是...保山啊,你们家金珠这到底是咋回事,你知道了不?”秦大富没开口阻拦秦王氏,只应了两声就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来。
“知道了。这不是才弄明白就赶紧过来告诉你们一声,就怕你们惦记着瞎琢磨。”蒋保山也没管秦王氏,赶紧把金珠的意思说给了秦大富听。末了加了句:“大富,我们家金珠心眼好着呢,你们放心就是。”
秦王氏说是去沏茶,却是静静站在厨房里,竖直了两只耳朵在听动静。手里没敢弄出半点声响,就怕没把话听明白。等蒋保山说完她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引燃火准备烧水沏茶。
虽说如今的地已经开出来了,品质还很不错,但到底满仓兄弟还小,帮不了多少忙,仅凭秦大富一人的劳力,能耕种的田地并不多。
“那就好,唉,保山啊,说起来真是多亏了你们父女俩,才有我们家现在的日子。外人不知道,我们一家人心里明镜似得。地里的粮食在丰收,就我们两双手又能种出多少粮食来呢?你得空就上山设陷阱抓野味,金珠鼓捣着养野鸡野兔,这一年的时间,省了多少粮食不说,就说没有这些个肉食,你我哪有些力气开出这么田地,还别说你把卖皮货的钱,又拿了出来,买了耕牛和猪仔,这些可都不是咱们两家人的当初说好的事。”
秦大富心怀感激的抓着蒋保山的手,这些话他一直都深埋在心里,虽然他从来没有说出口,但心里早就做了个决心,如果蒋保山以后没有儿子,他就要满仓给蒋保山当干儿子,不为别的,就为了让金珠以后嫁人,不会因为娘家没有兄弟受欺负,也不让蒋保山老来无靠。
“大富,说这些干啥,咱们两家人既然搭伙,还分的那么清楚干什么,快别说了。你家的那两个小子也不错,金珠的那些野鸡和野兔,不都是满柜在养着,吃了又咋样啊,呵呵!还有满仓这小子,冬天的那些木炭可都是他给烧制的,你怎么不说说这些呢?”
蒋保山被秦大富说得不好意思,自从和秦家搭伙后,他就完全把秦家人当成自家人,哪里细想过这些事情,在他看来,这些在正常不过了。
“保山,你不提满仓兄弟还罢,提起来,我们更觉得欠你们俩父女太多。满柜养野鸡和野兔,是金珠用识字和满柜定的协议,你倒是说说,有那家私塾的先生,能用这么点小事就能请得动啊?”说起自己儿子,秦大富激动了。
“那金珠也不能和私塾先生比啊!”蒋保山反驳。
“怎么就不能比啊?我先前村子里的那个私塾先生,教个娃两三年,只会张口说些听不懂的话,让写个东西瞧封信就大眼瞪小眼。满仓兄弟我是没听他们说过什么文啊诗啊,可你瞧瞧,他们俩这才学了多久,不但能看懂卢贵写的那些东西,还能自己琢磨着记些用得着的东西。依我看啊,金珠比那些个私塾先生强。”
秦大富是个庄稼人,虽然也羡慕那些舞文弄墨的读书人,但本质上却更看中实用的东西,在他看来,能让满仓兄弟看懂文书,能让他们把有用的东西记下,比他们会说那些听不懂的话更好。
不等蒋保山说话,秦大富接着道:“还有满仓烧制的木炭,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如果不是金珠教满仓选木料,教他如何削制那些木炭,满仓能烧制出那些好木炭吗?在说了,金珠教满仓的可不仅仅是这些,我听满仓说,最近金珠正教他学什么统计,说是为了将来能烧制出最好的木炭做准备。你说说,金珠不是比私塾先生更厉害吗,有那家的私塾先生会教人这些?”
蒋保山瞧着秦大富说不出话来,想要谦虚几句,却又想不出什么理由。
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忙得没有时间静下心来,想想自己和金珠做的事情,总觉得大家是一家人,只要对大家有好处,做了也就做了,没什么大不了。现在听秦大富这么一说,他才猛然发现,原来在旁人的眼里,自己和金珠是这个样子,不由的为金珠感到骄傲。
“好了大富,你就别夸了,我这会过来可不是要听你夸我们父女俩,不过就是想告诉你一声,金珠这孩子做事有分寸,你尽管把心放肚子里,呵呵。好了,这天也不早了,我回了,你们也早些睡,心里别在挂着了。”
蒋保山几句话说完,不顾秦大富的挽留,只推说明天还有事,就喜滋滋的回到了自己家,直接去了金珠屋里。
“他爹,保山兄弟走了吗?你怎么都不叫我一声,你看看,这茶都没喝上一口!”秦王氏端着一杯茶直埋怨秦大富。
“这怎么能怨我呢,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沏茶用了多长时间,做顿饭都够了。”秦大富伸手接过秦王氏手中的茶,吹了吹,大大的喝了一口,道:“这是家里先前的茶叶吧,居然还有,你都收在哪里了,怎么现在才拿出来?”
秦王氏瞪了秦大富一眼:“还说呢,家里哪里闲钱买茶吃,这些先前家里的茶,我一直都好好的收着,就想着逢年过节的时候拿出来喝点,刚才要不是去翻找这茶,我能花那么些时间吗?”
“唉,我说这茶怎么有股子霉味,原来是这样啊!满仓娘,我以前没有告诉过你吗?这种茶叶不能久放,否则就会发霉不能喝了,瞧你小气的样,好好的东西都让你放霉了。”
秦大富好笑的看着秦王氏,知道她舍不得这些茶叶,才会收着找机会喝,不想却收坏了。
“哎呦,这确实要怨我,只想着收着待客用,就忘了这东西也不能久放。他爹,给我尝一口。”秦王氏一听知道是自己疏忽了,忙问秦大富要茶过来喝了一口,仔细尝了尝味:“嗯,还不是很严重,我明就把它们拿到太阳下晒晒,过过霉味,还能喝。”
“行,你看着办就行。”
秦大富心里的石头放下,瞧着天色不早,就洗漱完准备睡觉,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口茶的关系,趟在床上好半天都没睡着,不由的用手拐了拐秦王氏。
“满仓娘,你睡了吗?”
“没呢,他爹,啥事?”秦王氏问。
“我心里有件事想了很久,你帮我琢磨琢磨。”秦大富道。
“啥事?”秦王氏问。
秦大富停半响才道:“我原先想让满仓给保山兄弟当干儿子,本来这心里早已经想妥当了,准备哪天给你说说,然后让满仓给保山兄弟磕个头,这事就算成了,可现在看来却有些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