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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殷建铭还没有找程一笙,没想到程一笙先给他打电话了,这令他有点意外。
“喂,爸,这次我出差特意给您带了礼物,您现在方便吗?”
程一笙礼貌的声音中带了丝亲昵,让殷建铭心里听着暖融融的,想来她应该已经知道了他离开殷家的事,但是她还如往常一般对待他,这让他心底隐隐升起一股感激,他看多了人走茶凉之事。
“方便、方便,一笙过来吧!”殷建铭亲切地说。
程一笙没想到公公让她去他家,他倒是想呢,她可不想看到莫水云,于是她跟着说:“一会儿我还要去找殷权,爸爸我们在咖啡厅里见一面行吗?”
她说的很客气,是担心他往别处想,自然去找殷权那也只是个借口。
殷建铭不会介意这些,也没多想,只是说:“行,你说地点,我马上就过去!”
挂了电话,程一笙拿起纸袋,走出电视台,开车去咖啡厅。这个时候殷权应该去找爷爷办理股份转让的事。
这还是殷建铭从殷氏出来后第一次出门,他早已习惯了各种应酬,出入各种高档地方,但是现在,他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出入这类场所,今日一笙约他,他刻意好好打扮自己。
莫水云进来看他又打领带又照镜子的,穿得还是以前程一笙送给他的衬衣,不由警惕地问:“你要出门?”
刚才他接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厨房里收拾,没听到电话响。
没办法,不请保姆也没有钟点工,她不收拾谁来收拾?他一个大少爷自然不肯进厨房,典型的那种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的人,偏他还事儿多,哪里不干净了,过来挑刺。
“哦,我去找一笙,说说璇璇工作的事!”他向外抽着领带,一边说。
莫水云真心不想让他见程一笙,但是为了自己女儿没有办法,只好说道:“中午回来吃饭吗?”
“回来,一笙那么忙,没时间在外面吃饭!”他说着,领带已经打好,穿上西装,照了照镜子,然后说道:“好了,我先走了,中午就我们俩,简单做两个菜就行!”说着,人已经踏出卧室,走到客厅,然后走出大门。
莫水云在窗口看着,殷建铭开了家里最好的那辆车走了。她心中升起一阵不快,开那么好的车干什么?又不是去约会!
殷建铭难得出门,又想看到别人恭敬的目光,所以才开最好的车,车就是男人的脸面,走到哪里都会被高看一眼。
莫水云见殷建铭走了,赶紧回卧室里去给媛馨打电话,着急地问:“哎,上次让你问的事儿怎么着了?”
“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啊?早就有信了!”媛馨埋怨着说。
“哎,建铭一直在家里呆着,也不出个门,我哪里有机会给你打?”莫水云上次买回来菜不少,他又不让多做菜,所以这几天根本就不用出门买菜,这下倒好,连个出门的机会都没了。
媛馨心想这回真是家里蹲了,一个大男人不出门,可见此事对他多么大的打击,她心里略有同情,但是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说道:“打听出来了,程一笙的好朋友就是电视台里的,财经频道主播,叫方凝,财经频道里挺有名的!”
“也是主持人?看我这回不好好收拾她!”莫水云咬牙切齿地说。她简直对主持人已经深恶痛绝了,恨得入骨,于是就想在这个主持人身上下下功夫,也好出口恶气。
“哎,我的话带到了,剩下的我不管!”媛馨生怕将自己卷进去,提前说好,免得她找自己帮忙。
“行了,我不会连累你的,放心吧,先这样,挂了!”莫水云挂掉电话,心里想着如何报复那个方凝?她又不了解那个人,怎么谈得上报复呢?
于是她打开电视,调到财经台,想着能看到方凝,从电视上了解一下,看什么样的人。坐在沙发上,她觉得这个事儿是看机会的事儿,她还是得进行另一个计划,但是这个计划,是要说服殷建铭的,她得想个办法。
殷建铭开着车到了咖啡厅门前,果真他的车起到作用,两个服务生为他拉开门,齐声叫道:“欢迎光临!”
殷建铭胸挺得更直,抬下巴看到程一笙坐在里面冲他招手,两排细小而洁白的牙齿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看起来很是喜庆,他不由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人都是这样,你如何天天面对怨妇脸,你心里也不会开心,要是天天面对一张笑脸,你都会感觉到活得年轻。
殷建铭走到程一笙面前坐了下来,程一笙笑着问:“爸爸喝什么咖啡?”
殷建铭直接将单子翻到后面,点了杯最贵的,然后靠在沙发上略略扫了眼四周环境,这里装潢不错,人不算多,中间有个宽阔的圆台,有个白裙女孩儿在弹钢琴。他不由十分满意,她挑的地方,不会失了格调。
程一笙拿起放在一旁的袋子,递了过去说:“爸爸,给您带的礼物,不知道您是不是喜欢!”
他颇有期待地接过来,精致的黑色盒子,上面有金色的丝带,看起来包装就十分高贵,他将盒子打开来,拿出里面的帽子,眼底闪过丝赞叹。灰色的毛带着光泽,并且毛色十分纯,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东西,一点都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一笙啊!这个东西不少钱吧!”殷建铭感慨着开口。
“只要爸爸能喜欢,贵一点也是值得的。”她才不会打肿脸充胖子说不贵,本来就很贵。她说完,歪了歪头说:“再说,殷权也相中这款帽子,觉得十分适合您!”
殷建铭心中一阵激动,恰巧此时咖啡送来了,他刚好有时间压下心底的激动,略略舒缓了一下心情,然后才问:“殷权他,他也同意给我买了?”
程一笙的笑稍稍淡下去些许,换成比较庄重略带微笑的表情,她诚挚地说:“爸爸,殷权是个不善言表的人,他从来都不说,可是看得出来,他是看重您的。其实在他心里的真正选择,是您离婚,留在殷家,继续当他的爸爸!”
殷建铭一怔,殷权是这样想的?他心中有些酸涩,他何尝不想?可是……
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最后只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程一笙调节气氛,说道:“我知道爸爸不是狠心的人,您这样做自然有您的道理,我支持您,或许再过几年,又有转机也说不定,总之我觉得你与殷权团聚的那天,不久了!”
她说得让他好像看到了希望一般,她的话丝毫没有让他感觉是安慰,她的神态语气都让他认为她说的是真的,其实她真是安慰,只要他不跟莫水云离婚,跟殷权团聚,那就是痴人说梦。
“爸爸我们不说这个了,说点别的,您现在有时间了,终于可以喜欢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看您身体很轻健,平时一定喜欢运动吧!其实到了您这个岁数很多人都内退了,我看不少人去运动的,您喜欢打什么?乒乓球、网球还是保龄球?”程一笙觉得公公总得有自己的生活,这样莫水云母女才好兴风作浪,否则的话那女母俩不出错,公公怎么跟莫水云离婚呢?
殷建铭听着眼前一亮,就是,他还有很多事可以做,健身也行,他虽然没有进项,但是这些年的积蓄,办个健身卡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呵呵一笑,说道:“我平时还真不大健身,工作太忙了,不过你说的不错,有时间了,刚好锻炼下身体!”
“对了,我还有张网球卡,给您吧,我真是没时间去,久了就过期了!”她一边从包里找出卡,一边递给他说:“爸爸您要是再晒黑一些,就更酷了!”反正他是真的没时间去,与其说这卡浪费了,还不如送出去当人情。
“哈哈!”他朗笑两声说:“你们年轻人的词啊,真是!行,你的卡我收了,回头就去打!”
“爸爸您可加紧练习,等我有空了约您一起打,要是输了可就没面子了!”程一笙说着还挑挑眉。
“行,没问题!”殷建铭觉得这些日子心中阴郁一扫而空,换上了明亮的阳光,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舒坦,果真时常出来是有好处的,他对未来日子也有了些期待。
气氛真是难得的好,临近尾声的时候,殷建铭才想起今天还另有目的,他踌躇地说:“一笙啊,还有件事!”说着,他的语气又迟疑了。
“爸爸有事您就说,千万不要客气!”程一笙爽朗地说。
“是这样,你看璇璇也离开殷家,她现在正找工作,但是工作又不好找,你看能不能跟你的同学陆淮宁说说,让她进陆氏?”殷建铭觉得这并不是一件难事。
果然,程一笙就知道莫水云母女不会消停的,这不事儿就来了?她立刻说道:“爸爸,这件事我听说过,在外地的时候陆淮宁给我打过电话,他很为难。他说晓璇在殷氏的时候,给他做过计划书,简直连初级水平都没有,根本不像在国外留学的,定是学校里没好好学习,他说他的公司不能要这样的人,但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跟我说一声。”她脸上露出难色,接着说道:“爸,虽然我跟陆淮宁是同学,但毕竟只是同学,不能强人所难是不是?再说他要真看我的面子,当时就要晓璇了,也不会给我打电话解释!”
殷建铭脸面无光,他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件事呢,说殷晓璇没好好学习他倒信,毕竟毒都吸了,还有什么不信的?
他刚想到这里,程一笙便问:“对了爸,晓璇的身体怎么样了?能够出门工作吗?”
“哦,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她倒是有毅力,自己就把毒给戒了!”殷建铭有些欣慰地说。
程一笙浅笑道:“毒要是那么容易戒,这世上就没有戒毒所了,都在家戒不就行了?爸爸您想想吧,以后眼睛也要睁大一些!”
殷建铭身子一僵,他从来没有想过女儿有可能是装的,但是此时一想,的确有这个可能,不然他怎么没见璇璇太痛苦呢?现在更是正常人一样,在楼上也听不到半点声音,那毒真容易就戒了?
程一笙今天的目的已经都达到了,她开始收拾东西说:“爸,我要回去工作了,以后我们有时间再聊,您可要记得去打网球啊!”
殷建铭回过神,笑道:“好,没问题!”说着他招呼侍者买单。
程一笙笑着说:“出钱的事儿我就不跟您争了,我先走了,再见!”她知道像殷建铭这样的男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让他掏钱,则是给了他现在最大的面子。
果真,殷建铭非常适用,他摆摆手说:“快去吧、快去吧!”
程一笙快步出了门,殷建铭又突然改变主意,对已经走来的服务生说:“再给我来一杯咖啡!”他需要把事情想想清楚。
璇璇究竟有没有骗他?他仔细回想在国外的经过,那些管家佣人这么多年都没有出过错,怎么可能会疏忽呢?他们说她的作息时间都很正常,似乎是莫水云去了国外,才说璇璇学坏的,也就是说从这里开始作息时间才开始不正常的,是不是太突然了?
再有就是回国后,为什么莫水云一定坚持璇璇能自己好,还坚定地反对给璇璇找专业人士戒毒,难道不是因为名声,而是怕被发现什么?
他的目光渐渐阴沉下来,这对母女很有可能在算计他,一步步地将他推进深渊,让他与殷权断了父子关系。想到这里,他的拳紧紧地握了起来,他不确定,因为没有证据。
现在的他,和以前不同,尝到了上次冷眼看莫水云演戏的乐趣,他决定不再直接回去问她,因为他发现她似乎每次都能把他给哄过去,于是这次,他要找到真实的证据,看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程一笙出了咖啡厅,车子路过殷权公司附近,找个地方停下来拿手机给殷权打了个电话,殷权接得很快,听起来心情不错。
她跟着心情也好了起来,问他:“你在哪儿呢?”
“刚到公司!”殷权说道。
“上午的事情办的顺利吗?”她问。
“顺利,去了就办了,你在忙什么?”殷权随意地问。
“我在你公司附近,上午给爸送礼物去了,我现在找你吃午饭,方便吗?”她问。
他不由失笑,“老婆最大,怎能说不方便,快来吧,我准备好迎接你!”
“看来还是不方便,准备什么?是不是办公室里藏着小秘呢?等我打完电话就赶紧清理干净?”她咄咄逼人地问,脸上已经露出狡黠的笑。
“真是天大的冤枉,刘志川可以给我做证,绝对没有!”殷权叫道,脸上也笑开了。
“你不提他倒好,提起他我更气,你们俩就是蛇鼠一窝,他的证言无效!”程一笙不干地叫道。
她电话里的恼羞成怒,却让他朗笑两声,然后在电话里柔情无限地说:“好了宝贝,快点过来吧!”
“你……”她双颊燃得通红,被他突如其来的情话给弄得不知所措,似乎第一次,他如此叫她,她竟然惊慌地将电话给挂断了。
她的手握着方向盘,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程一笙,你可真够没出息的,这就败下阵来了?”不过说完,她的唇就忍不住勾了起来,显然心底对他的那句昵称还是很欣喜的,她忍不住捂了自己的脸,呜呜地说:“我就是没出息,没救了!”
殷权靠在椅子上想一会儿带她去哪里吃饭,等程一笙来的时候,装模作样地进了门四下看,然后走进休息室,连柜子都打开了。
殷权问她:“你找什么呢?”
“找小秘啊,你藏哪儿了?”她转过头,抬抬眉,一本正经地问他。
这女人,还真有搞笑的本事,他也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说:“有小秘也得赶出去,等正宫走了再召见!”
这还了得?她二话不说踩着高跟鞋走过去,抬拳就打,“好你个负心汉,居然真的背着我养小秘,我的命真是好苦啊!”
瞧瞧这泼妇演得多入戏,他好笑地抓住她的双拳,把她拉进怀里,低声叫:“宝贝你不饿吗?闹了半天!”
又来了,偏她对他这种突如其来的肉麻没有抵抗力,一下子就萎了,哪里还有刚才的张牙舞爪?都说女人似水,她现在就像水一样,柔柔地靠在他怀里,他目光专注,一瞬不一瞬地盯着她,他忍不住喟叹道:“你天天在我怀里,随时都能吃到,可是我怎么总是看不够呢?”
他的样子,十足一个情网里的傻小子,哪里有往日的精明?她扑哧一声笑了,推开他说:“走吧,吃饭去,饿死了!”
殷权觉得不可思议,刚才那脑残的话真是他说出来的?他又不是想女人想疯了,以前没女人的时候也没这样过啊,真是没出息,于是他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拿了衣服一边穿一边跟着她往外走。
殷建铭回到家,莫水云手里铲子还没放下就从厨房里走出来问他:“怎么样?一笙同意跟陆淮宁说让璇璇进陆氏了吗?”
他坐到沙发上,解领带,摇了摇头说:“陆淮宁给一笙打过电话,说他挺为难,璇璇做过计划书给陆氏,被批连入门水准都达不到,一笙还能说什么?她只是陆淮宁的同学,怎么好硬让人家收璇璇?我看陆淮宁对璇璇没有那个意思!”
莫水云听了心里一冷,不过转念又一想可以进行下面的计划,于是说道:“也不能总没有工作,这样吧,我以前不少朋友都请我去她们家做客呢,我带上璇璇,要是有机会就提一句,万一谁能给个差不多点的工作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十分鄙视他,因为他拉不下脸去求人,眼看现在什么都没了,脸面还有那么重要吗?她不知道,他不是拉不下脸,而是怕拒绝,现在这个境遇已经是他难以难受的,如果再去看些冷脸,他更加受不了。
殷建铭心里却在盘算,她能有什么朋友?无非就是一些阔太罢了,那些能算真正的朋友?全是踩低捧高的,不过他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于是便答应下来说道:“行,去试试也行!”
莫水云简直心喜若狂,总算有机会出去透透气,不跟他大眼瞪小眼了,正事儿说完,她看向他身边的袋子凑过去说:“我看看一笙给你送的什么?”
他不说她也能猜到,据说程一笙出差回来,她想着以程一笙那性格,怎么不可能给殷建铭送东西?她就知道,离开殷家,程一笙也不会放过她。
殷建铭看她身上戴了围裙,手里还拿个菜铲,上面冒着油,赶紧伸手拦她:“你别过来!”
莫水云赶紧站住步子,嘴上却说:“哟,什么东西呀,这么宝贝?”满嘴的酸气。
“可不是宝贝?挺贵的东西!”殷建铭说着,从袋中拿出来,联想到她以前的行为,他不由告诫说:“这个不用洗,没事儿你可别动,弄坏了我跟你没完啊!”
“不就是顶帽子?有什么?”莫水云气得转身回去做饭。虽然她承认这帽子不难看,但是程一笙送的,她就觉得不好看。
殷建铭拿着帽子回到卧室,戴在头上照镜子,发现果真不错,如果配上他那件灰昵大衣,应该效果更好。想着,他便从柜中将大衣找出来,穿上,这么一看,简直比大上海里面的许文强还帅,他又认真想了想,如果去打网球晒黑点,可能就更有阳刚的味道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决定过年就穿这身子。
他将大衣脱下收好,把柜子最上面的格子收拾出来,专门放这顶帽子。不管是谁送的礼物,他是真的喜欢这顶帽子。
程一笙与殷权吃过饭,她问他:“下午有事吗?”
他替她整理翠绿色的棉布围巾,天气突然降温,今天她上身穿的是黑色小袄,里面是件与围巾同色的夹旗袍,配上她乌溜溜的大眼睛,看起来像中国娃娃一般可爱,让他忍不住想拿在手中把玩。
“应该是你比我忙,我可是随叫随到!”殷权整理好围巾,拽了她的手向外走。
“唉,我今天是最闲的,明天又要准备录制节目,今天得把打算办的事情都办完!”程一笙叹气。
“你打算办什么?”他不解地问。
“走吧,去家具城,我要买张书桌!”她兴奋地说。
他漆黑的眸闪过一丝疑问,问她:“家里的书桌你不喜欢?”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要买书桌。
“不是不喜欢,是我打算买一张自己的,我都想好了,书房地方那么大,完全可以在靠窗处再摆一张书桌,我就用小的,你用你原来那张大的,这样咱们都能在书房里工作了!”两人结婚以后,他一直都是在客厅里工作,偏偏还毫无怨言,这让她十分心疼,加张书桌的想法早就有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时间。
“在一起工作,不会打扰你吗?”殷权知道她耳力好,书房里多一个他,肯定会有动静,她能专心?
“没关系,在一起更温馨嘛,你不喜欢?”她反问。
水灵灵地大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看进他眼底,也让他看到眼底,毫无防备,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发现她的眼很美、很清澈,看人的时候,总带着那么一丝纯,让人对她心生好感,而此刻,他只想将她揽入怀中。
因为是在外面,他只是将手攥得更紧了些,他低声说:“我自然喜欢,走,咱们现在就去买!”
两人到了家具城,程一笙问他:“你看这个米黄的好看吗?”
“好看!”他点头答。
“这张粉色的呢?”她又问。
“嗯,好看!”他中肯地说。
她拽着他又走了几步,随手一指,“蓝的漂亮吧!”
“很漂亮!”他一本正经地说。
她松开他的手,转身看他,叉着腰说:“这个也好看、那个也好看,到底哪个好看?”
“你喜欢的最好看!”他心想就是给她挑书桌,当然她喜欢就行,他没什么意见。要是她看上了,他说不好看,那岂不是扫兴?
“你的家具都是深色的,我买个浅的,你不觉得难看吗?”她主要考虑的是这个,她不喜欢深色家具,所以让她买深色的不情愿,但是买浅的呢,她又觉得不协调。
“不觉得,我正想着把家具都换成浅色的,这下刚好,回头不用再换你的书桌了!”他十分认真地说。
程一笙看着殷权,十分无语。
最后程一笙还是挑了个白色的书桌,有点欧式家具的感觉,很精致,雕花刻得非常漂亮,是她喜欢的类型。
殷权让刘志川找了两个人帮他抬家具,以前窗前放的是盆栽,现在移开,将桌子放进去,只是显得挤了一些,但是绝对能放下。
白色与黑色的确在视觉上形成了很大的冲击,但是就如同热情的她与阴戾的他在一起,奇异地形成互补,看久了,便觉得融洽。
家具都摆放完毕,殷权将人都打发回公司,程一笙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往新书桌上放。殷权看得出来,她的确很喜欢那张白书桌,他心里动了想换家具的心思,如果换的话,最好还要把屋子重新装修一遍,那样跟换房子也没什么区别了。算了,他又打消自己这个念头,看她最近太忙,还是暂时先别折腾,等她闲下来再说。
收拾完东西,他便拉着她去睡午觉,她不想睡,他警告她:“谁拦着今晚我去岳父大人那儿,我跟谁急啊!”
“哈哈哈哈!”程一笙头一次听到殷权心里是如此称呼她爸爸的,笑得前仰后合,殷权也不理她,把滚在床上的她拽进自己怀里,轻拍了一下她的小屁屁,低声道:“睡吧!”
果真这个动作让她老实下来,动都不敢动,姿势还是撅着屁股,脑袋却在他怀里,关键是这样两人还都睡着了。
殷宗正穿着新衣服自然不要出去逛逛,正巧那几个老家伙又约棋局呢,他就大大方方地去赴约了。
他刻意晚到,为的就是让他们把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免得总说他土包子。
他大摇大摆进了门,果真他们几个已经到了,三个人的目光同时眼前一亮,殷宗正便知效果达到了,心里不由的有点得意,还哼上小曲,走了进去。
老李头先开口说:“哟,瞧瞧殷老头穿的这是什么呀?”
老张头跟着说:“我怎么看,像是从古墓里爬出来的?”
老孟头说:“看咱们说他土包子,不知怎么穿才好了!”
三个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殷宗正也不恼,他知道那几个货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他先坐到椅子上,倒茶,然后举茶盏,一系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简直看呆了三个老头儿。
这可是殷宗正在家刻意练习过的,这衣服也要配上好的架势,他这回存心要在这三个老头儿面前露一露真面目!
先是老孟头装成不经意地问:“哎我说殷老头儿,你打哪儿买的这衣裳?”
殷宗正但笑不语,脸上的得意又露出几分。
“咦~你说一个衣裳,还卖什么关子?小家子气!”老李头抖了抖眉毛,显然是个急性子。
殷宗正总算开口了,但是说的不是衣服,而是问他们:“你们开下了没?快点啊,不行老子上场!”
“嘿,你先说你这衣裳哪儿买的,瞧着你居然不土了,还有几分洋气儿!”老张头也忍不住说。
我就是不告诉你们!殷宗正心里得意地想着,坐到桌前说:“来,谁先上?”
三个老头儿都气,急性子老李头儿先坐到殷宗正对面说:“我来,好个殷老头儿,今天非杀你个片甲不留,哼!”
下棋最忌性子急,老李头儿越是着急,就越会出现纰漏,自然不如悠然自得已经占了上风的殷宗正淡定,于是这盘棋他惨败。
老张头跟老孟头心想平时这殷老头棋艺不怎么的啊,怎么把老李头都给赢了?这心里一犯怵,那就更不行了,于是也都输了,殷宗正真是心情大好呀,他还是第一次既赢了这群老头儿,又让他们抓心挠肺地捧着自己。
“哎哟哟,了不得了!”老孟头儿凑过来问:“殷老头儿,你快说说,你这是转了什么运?”
老李头不信那个邪,什么转运不转运的,他开口问:“你就说,你这衣裳谁给买的?我看你是托了这衣裳的福!”
殷宗正当然不能不说,而是等他们忍不住了再说,他还想炫耀他的孙媳妇呢!现在看火候差不多,他张嘴哈哈一乐,说道:“这衣裳啊,我孙媳妇出差的时候给我带回来的,怎么样?好看吧!”
三个老头儿都不说话了,殷宗正还显摆地抻抻自己的衣裳,仿佛都看到那三位心里正羡慕妒忌恨。
老李头儿感慨地说:“一个孙媳妇,能有这份孝心真不错了,我那孙媳妇光顾着自己打扮,根本顾不得来看我这老头子一眼,别说买东西了,哼!”
老张头叹气,“我那不肖的孙子,媳妇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张孟头抱怨,“我的孙媳嘴倒是甜,不过就是眼里光盯着我的钱,哪里还肯出钱给我买?”
老李头儿忍不住走过来摸摸殷宗正的衣服,问他:“哎,这个挺贵吧,现在这棉布比那的确良还贵!”
殷宗正大大咧咧地说:“谁哪知道,我没问价钱!”
“要说你那孙媳妇眼光还真不错!”老孟头儿也凑过来摸摸他的衣服说。
“不行,回头让我那孙子,找个服装设计师当老婆,这样我也能沾沾光了!”老张头儿说。
“就你那孙子?切!”老李头跟老孟头默契十足,同时说道。
今日殷宗正真是心情大好,头一次如此的扬眉吐气,回到殷宅他就吩咐管家说:“你回头找人给我多置办一些这种类型的衣裳,嗯!明天就安排!”
“是,老太爷!”管家心想这好办啊,卖老年中式唐装的服装店有不少!
程一笙与殷权睡醒觉,收拾收拾便去了娘家。
殷权开着他的A8,这车不算太张扬,拉上程一笙,两人路上还买了些菜,到了老丈人家的时候已经黄昏了。
程一笙刚下了车,寒风便瑟瑟吹来,这是已经入了初冬,她冻得立刻缩起脖子,殷权关上车门便赶紧搂着她往单元门里跑,还低声责怪她,“你等我干什么?故意给你停门口,你倒好,下了车不知道往里面跑?”
“人家是不想丢下你一个人嘛!”她觉得那样不太厚道,也更喜欢跟他一起进门的感觉。
“傻瓜!”只这两个字,便再也说不出其它话来了,心里被她给予的柔情蜜意充得满满的。
林郁文知道两个孩子要回来,早早就准备好东西,就等他们回来炒菜呢,她一直听着楼下动静,听到楼道里有说话声,便赶紧打开门,在上面喊,“殷权,外面冷吧,快点进来暖和暖和!”
殷权拉着程一笙加快上楼的步子,先开口说:“妈,没事儿,您别站门口,太凉!”
哎哟,这女婿嘴甜的,真是说到丈母娘心里了,闺女都没说过这样的话。
程一笙哆嗦着进门,“冻死我了、冻死我了,今天怎么这么冷?呼呼呼呼!”
林郁文瞪她,“大冬天的还穿旗袍,下面开那么大缝,不冷才怪!”
“妈,人家下面可是穿着打底袜,厚的!”程一笙叫道。
“再厚也是袜子,能比毛裤暖和?我给你织的毛裤,也没见你穿过!”林郁文哼道。
“妈,现在年轻人谁还穿毛裤啊,就算穿裤子里面也是套保暖裤,您out了!”程一笙哼道。
殷权接着她的话说:“妈,我穿,要是有时间,您给我织一条吧!”
程一笙瞪大眼,“殷权我可从没见你家有毛裤!”
殷权无辜中有点可怜,答道:“我想穿,但是没人给我织!”
林郁文立刻想到殷权那可怜的身世,没有亲妈,还想到上回病了都没人照顾,跑到这儿来吃面条,这心里立刻母性泛滥,马上说道:“这不现在有妈在,妈给你织,吃了饭让一笙给你量量,把尺寸给我就行!”
“妈,谢谢!”殷权感动地说。
“谢什么,你也是我孩子!”林郁文说着,从盘中拿出一个大而完美的香蕉,放他手里说:“先吃水果,我去炒菜!”
殷权拿着香蕉站起身说:“妈,我帮您!”
“不用不用,你给我好好坐着,我都准备好了,一炒就行!”林郁文说着,人已经进了厨房,关上门。她心里感慨地想,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真是不假,殷权简直比儿子还讨喜啊!她总是听邻居说哪个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要么哪家婆媳大战,儿子向着儿媳之类的事儿,瞧她家,就没这种事,看来还是生闺女好!
殷权坐下,转过头看程一笙,发现她正睨着自己。
程一笙突然靠近他说:“哎,我妈给你织了毛裤,你可得穿啊!”
“那当然,还用你说?一定穿!”
殷权剥开香蕉,刚想咬,就被她抢去,她先咬了一口,冲盘子抬抬下巴说:“自己拿去!”
殷权又拿了一个,警告她说:“哎,你要是在这儿欺负我,我可跟妈告状去!”
程一笙想起以前在家真是受了不少他的气,气得她说:“殷权你还是不是男人?欺负女人?”
殷权咬了口香蕉,说道:“我是不是男人,你最清楚!不然今晚我再告诉你一遍?”
“混蛋!”程一笙气得拧殷权。
开锁声响了起来,应该是程佑民回来了,程一笙听到这个声音,立刻收手,调整好刚才歪斜的坐姿,在沙发上坐得端正,等待父亲的进门。
殷权一看她跟小学生上课似的,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程一笙想瞪他,可是父亲已经进来了,她只好作罢,坐得笔直,叫了声,“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