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个故事:掌上舞(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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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会被灰镇放逐?”或许是太过劳累,我控制好奇心的能力下降了,这样的话就这么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独眼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你要知道,灰镇中的异类,其实不止烬一个人。”

    “我就是其中一个。”独眼指着自己,脸上带着得意,说道:“我自从出生以来,就只有一只眼睛。你以为,灰镇里都是什么好人么?他们把我当做怪物,随意欺辱我,让我做最繁重的工作,还有人看我残疾想要敲诈我。我记得,有一个叫做炘的家伙,他的志愿是成为侍卫。于是,将我当做格斗练习的沙袋,那段日子,我几乎每天都是带着伤回去的。灰镇的人都看见了我身上的伤,但是从没有人问过原因。其实,他们都是知道,只不过对于我的死活丝毫不关心罢了。”

    “灰镇的人是这样的吗?”我不相信独眼所说的话,回想着好心收留我的狄,还有很多人,我虽然与他们不熟悉,但能够真切感受到那里安宁祥和的氛围。

    “你不信?”独眼摇着头,眼神仿佛是看着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说道:“你才在灰镇待了多久,别忘了,你是因为什么才离开的灰镇。”

    “那是因为祭司想要杀我灭口,灰镇居民和她不一样!”我争辩着,但总觉得心里没底。独眼说的没错,我只不过在灰镇才待了今天而已,怎么可能了解到那里的全部。

    独眼看出我没有底气,笑了起来,“那些人都是伪善的,你在那里时日不长,所以没能看穿这群人的真面目。对于我们这些异类,他们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冷漠和残忍。要知道,我差点就彻底变成了瞎子!”

    我看着独眼,对方仿佛陷入到一个仇恨又悲伤的往事当中。我耳边听到他仿若呢喃梦呓的话语,“在一次与炘的所谓‘练习’中,我再也忍受不了毒打,终于还手了。我发誓,当时我只是轻轻打中了炘的脸颊,他却突然变得十分恼怒,扬言要将我另一只眼睛也弄瞎。我确定他当时不是开玩笑,如果不是我躲得快,炘的爪子已经嵌入了我的眼眶。我害怕极了,只能没命地逃跑。炘似乎因为我的逃跑更加愤怒,发疯似地向我追了过来,他破口大骂着,说着要将我碎尸万段这类的话。”

    “然而,或许是天意,他没有能够如愿。”独眼突然笑了,笑得很快意,“就在小溪边,食人族突然出现,将他抓住,活生生地吃了下去。我在远处看得很清楚,食人族大嘴咀嚼着,而炘的手臂从他口中探出,还在胡乱挣扎着。我本以为我会害怕,但是,当时我却笑了。我笑得很开心,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我皱眉看着独眼,却不知道是否该指责他。也许,从内心深处,我能够体会他当时的心情。

    “但是你知道吗?灰镇的居民却因此怪罪于我,认为是我害死了炘。正因为这样,我被赶出了灰镇。”独眼神情一变,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因此变成了罪人。你告诉我,这到底是谁的错!”

    我被独眼近乎疯狂的神态吓到了,不禁往后挪动着身体,一不小心往后摔了下去。我没有想到,自己原来是坐在一个土坡之上,一下次从一人高的地方摔了下去。灰尘将我的长袍弄得很脏,而我全身从内脏到皮肤都传来剧烈的疼痛。

    烬和独眼几乎同时赶了过来,将我从地上扶起。我看到独眼歉意的神情,知道他已经恢复了理智。

    “我没事,只是摔了一跤。”我艰难地叹了口气,为了不让对方担心,强装出笑容说道:“只需要再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幸好,身体如我所说的那样,很快从疼痛中缓和下来。或许该庆幸没有因此受伤,如果不是这样,我很可能在接下来的变故中就会失去性命。

    休息了一阵子,我们再度开始了旅程。夜晚将至,我们需要再月亮升起之前到达月光石,狄会在那个时候出现。才走了一会儿,我听到前方潺潺溪水声。

    “是小溪,我们离灰镇已经不远了。”我对他们说道。看着他们的表情,我才想起来,相比起来,他们比我更熟悉灰镇。

    烬此时也是如释重负的神色,说道:“剩下的路已经没有多远了,相信我们能够提前到达那里。”

    我循着水流声跑去,却被独眼一把拉住。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道。

    “你当真是不要命了,不知道溪流一带都是食人族的领地吗?”独眼说道。

    这句话吓得我立刻停下了脚步,我警惕地望着四周,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我只能通过溪流来辨别灰镇的位置。”

    烬在一旁说道,“保持与溪流的距离,继续前进下去。食人族喜欢在深水区,到了灰镇附近的时候,那里的溪水会变浅,到时候就能靠近了。”

    “其实,这样做仍不算保险,因为食人族到了夜间时候,是会离开溪水觅食的!”独眼认真地说道。

    我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而月亮还未升起。或许,这是一天中最为黑暗的时刻。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我说话的声音没来由得颤抖起来。

    没有等我把话说完,我看到一个肥胖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是食人族!只见那人将脑袋转向我们,摇摆着圆滚滚的身体,向着我们快步冲了过来。而在他的身后,还有七八个与他身形相仿的身影。

    “是食人族!他们有很多人!”我失控地惊叫起来。

    “叫有屁用,快跑!”独眼叫了一句,当仁不让地冲在最前面。

    烬看着身后这么多食人族,也是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拉着我就狂奔起来。才跑了一阵,烬突然对我说道:“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我偷看一眼身后,食人族依然对我们紧追不舍。

    烬的眼睛看的却是前面,只见独眼一路遥遥领先,难以想象他竟然可以跑得这么快!烬说道:“独眼跑的方向是灰镇!他想把食人族引到灰镇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