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个故事:掌上舞(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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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恨他们?”我想起营地里那些扭曲的人们,问道,“你想要报复灰镇?”

    “我恨所有人!”祭司声音微弱却尖锐,“恨那个禁锢我的谎言,很那些软弱到需要谎言才能活下去的人们,恨烬的父母!所以,我重新钻研出天火魔法,欺骗镇长成为我的帮手。反正祭司的存在就是个谎言,再多些谎言也无所谓的吧。反正,这个灰镇最终的命运,依然是毁灭。虽然不是我亲手造成的,但你看,结果也没差什么。”

    祭司看着灰镇被凶兽毁灭的画面,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渐渐的没了声息。

    “她死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只是听到耳边传来众人的唏嘘之声。

    凶兽的肆虐还在继续,我们看到幸存的居民们已经逃离了灾害的中心,向着灰镇的出口奔逃而去。

    烬为居民的伤亡叹息着,对我们说道:“我们也离开吧,祭司死了,天火魔法也不会再出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我们可以做的了。”

    我们点点头,合力搀扶着烬,跟随逃亡的居民们向外面走去。这感觉,让我仿佛回到和族人们迁徙的那一刻,也许他们早已经预知到灾难的发生,所以才会离开的吧。我无法知道那个灾难是什么,也许以后也没有机会知道了。但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族人们做出离开的决定需要多么大的勇气。看着形色匆忙的人们,我心中充满悲悯,也许他们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可怕。

    尽管我已经多次领略过外面世界的危险,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依然超出了我的想象。

    首先,我听到是人群中的呼喊声,“前面有光!”

    随着这一声呼喊之后,人们的脚步加快了,向着光的方向走去。我们因为要搀扶烬,很快被甩在了队伍的最后。前面的光芒越来越强烈,让我感受到了一丝太阳的温暖。然而,烬却突然变得惊恐起来,他喃喃道,“前面的光,难道是……”

    我仔细看去,那光芒是橘黄色的,并且有生命般闪动着。周围的树木被照出影子,随着光芒的闪耀而摇晃着。

    狄看着那个光芒,身体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脚步,甚至将烬也遗忘在了身后。我们追了上去,看到一座高大巍峨,冒着冲天火焰的高山。

    “魔火山!”独眼也露出恐惧的神色。

    “狄快回来!”烬高喊着。

    狄对此充耳不闻,兀自向前走着。在他的前方,所有灰镇的居民已经围绕在魔火山脚下,跳跃着、狂奔着却始终无法离开魔火山的照耀。炽烈的火焰灼烧着他们的身体,将灰色的衣袍烤的焦黑,他们痛苦地尖叫挣扎,狂乱挥舞着肢体,仿佛在跳着一支名叫死亡的舞蹈。终于,狄也加入到人群之中,在魔火山的照耀下,他们的身上也升起了火焰,就这么惨叫着、狂舞着,直到生命的终结。

    没有受到魔火山影响的,就剩下了我和独眼还有烬,似乎作为异类可以免于魔火山的影响。但烬亲眼看到自己兄弟的死亡,整个人陷入极度的消沉,已经和死去没有区别了。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我和独眼强拉着烬,就要转头往相反方向离开。

    然而,就在我转身的时候,却看到一个金色的高大身影正向着我们缓缓走来。凶兽似乎已经失去了继续破坏的兴趣,那一双如日月般闪耀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

    “一切……都结束了。”烬终于恢复神智,却说出了这样的话,“这就是灰镇的命运,我们这些卑微渺小的凡人们的命运。我费劲那么多努力,结果却变成了这样。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烬第一次变得如此消极,仿佛我见过的那么多将死之人一样,说着绝望的话语,转身便走入毁灭之中。

    “你不能这样想!”我想要劝说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毁灭就是我们的命运,那么,就坦然接受吧!”烬站直了身躯,仿佛之前的伤痛全都不见了。

    凶兽出奇地安静,竟然握在地上,好奇地看着我们。它是巨人的爪牙,也许已经知道了一切,只是想看看烬最后的命运会是什么。

    烬没有看凶兽一眼,死亡的威胁已经不足以让他恐惧,相反的,此时的他正要拥抱死亡。我看着他前进的方向,正是那葬送灰镇的魔火山!

    “烬!你不能过去!”我大声喊着,对着身边的独眼说道,“你快劝劝他,不能让他就这么送死啊!”

    独眼脸上却带着释然的笑,淡淡说道:“自从营地被毁后,我唯一活下去的理由就是烬,无论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我都只会和他一起。”

    “什么!”我整个人都呆住了,独眼要和烬一起赴死。

    独眼对我露出从未见过的温和微笑,说道:“你和我们不一样,你还有你的族人们,还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不!你们不能这样!”我努力劝说着,但是内心深处我已经知道,这丝毫不会改变他们赴死的决心。

    “看着你,我忽然想到一个传说。”独眼说道,“传说中,你们这一族拥有着可怕的能力。当你们舞蹈之时,能够引发风暴,巨人也畏惧的风暴。不过,这只是传说而已吧,或许,那是你们那一族赖以生存的谎言而已。毕竟,我们都是渺小的生命啊!”

    “再见了!”独眼对我挥挥手,紧随着烬的脚步而去,“不得不说,和你一起的这段旅程,真是一个美妙惊险的故事。如今,是写下结局的时候了。”

    魔火山中发出一声声炸裂声响,仿佛在为赴死的勇士们奏出迎接的乐曲。我看着烬和独眼在山脚下,沐浴着烈火,跳出震撼人心的炫目舞蹈。在死亡的那一刻,他们绽放出了生命最后的光芒,是那么的耀眼夺目。

    最终,我又变成了孤独的一个人。

    凶兽趴在地上,发出粗重的呼吸声,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刮起一阵风。我看到它双眼紧闭,好像是睡着了。我们在凶兽的面前是那么不值一提,当它享用了足够的杀戮时,我们就变得不存在了一般。

    原来,我们真的如此渺小。一种绝望的情绪蔓延着,我几乎快疯了,看着那魔火山,我似乎产生了要向那里走去的冲动。在我踏出那一步的时刻,独眼的话在我脑海中响起。是的,我还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我要找到族人们。平伏下纷乱的心绪,我向着丛林外的方向走去。

    因为要绕过魔火山,我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地势平坦,而那魔火山的光芒毫无阻拦地照在地面上。我在那里看到了一个个比凶兽还要高大身影来回走着,那就是传说中的巨人!随着巨人一声呼啸,原本沉睡地凶兽忽然醒了,向他们飞奔而去。不同于以往的凶恶神态,那凶兽居然服帖地坐在了巨人的脚下。

    我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