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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轰鸣,江城睁开疲倦的眼,顿时生出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外面天空是昏黄的,看不到太阳。列车的前方,天空霞光透出异样的色彩,似乎这是黄昏时刻唯一值得夸耀的事物。而在云霞的下方,一切又变得幽暗起来,远处山峦起伏,将一座城市环抱在阴影之中。那就是这次行程的终点了吧,江城的意识渐渐清醒,可脑中却还回想着刚才的梦境。在那个梦里,他似乎也是在车厢中……
“怎么了?”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江城忽然想起什么,梦的记忆也随之消逝,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美丽女子身上。垂肩的长发,精致的五官,只是她的肤色略显苍白,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少了几分血色,而原本明亮的双眼此时正极力掩饰着忧郁。江城完全清醒过来,眼前的女子是他的女朋友,楚雪樱。
江城看到楚雪樱,回答道:“没什么,只是做了个梦罢了。”
看着楚雪樱还皱着眉,江城笑了笑,“真的没事,看,我们就快到熠临市了。”
这句话成功的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楚雪樱侧头看向窗外,脸上满是怀念的神情,喃喃道:“这就是……我出生的城市?”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落在江城手掌上,“谢谢你陪着我。”楚雪樱对他露出笑容,神情却带着一丝悲伤。
江城握住楚雪樱的手,还是那么的冰凉。
远方的陌生城市,越来越近了。
这是江城第一次前往熠临市,那里是楚雪樱出生成长的地方。按照常理,他应该会对这座城市充满好奇。可即便相隔很远,江城对熠临市依然有一种抗拒的感觉。他看着那座潜藏在阴影中的城市,莫名地忐忑起来。也许,当初的那个决定是错误的。
江城的视线从车窗收回,却又对上了楚雪樱的双眼,他下意识地又看向别处。已是傍晚,车厢中的灯光却还未亮起,所有乘客都被昏暗模糊成一团人影,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这种虚幻的感觉勾起了江城的睡意,车声隆隆,枯燥单调,更加深了几分疲倦感。江城知道火车就要到站,强行打点起精神。窗外的天更暗了,就剩下西边的天空还有些许光亮。
江城注意到,天空中忽然集结起大片的乌云,连天边最后一点光亮也遮蔽了。整个世界一片黑暗,隐隐还听到头顶阵阵闷雷声响,似乎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而此时的车厢内仍没有亮灯。
这火车虽然陈旧,远比不上那些高铁或动车,但也不至于这个时候还不开灯吧。黑暗让江城感到浑身不自在,他站起身,四下打量着,试图找到乘务人员。
“怎么了?”楚雪樱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难道列车出什么问题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没灯?”江城对着身旁的影子回答道,“我去看看,别担心。”
就在江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到整个车厢都在剧烈地颤抖着,耳边声响也越来越大,分不清到底是车声还是雷声。车厢之中陡然陷入混乱,不少人甚至惊慌地尖叫起来,江城听到其中就有楚雪樱的尖叫声。
“别怕!”江城连忙回到座位,在黑暗中抓住楚雪樱冰凉的手,克制着自己的颤音安慰对方。就在坐下的那一刻,江城看到天边乌云已经完全遮蔽了天空,偶尔几道电光仿佛银蛇一般在云层中攒动,带来一纵即逝的微弱光亮。
车厢抖动地越发剧烈,仿佛地震一般,江城感觉到列车在倾斜,桌上的茶杯零食也全都掉落在地上。车窗外骤然一道电光,刺眼的白光覆盖了一切,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那声音几乎是在他们头顶响起。
而在这紧要关头,江城忽然再度感觉到一股困意,仿佛被人下了蒙汗药一般浑身提不起力气,就连楚雪樱的手也抓不住了。江城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可是无论他如何惊恐慌张,眼皮却越来越沉,似乎即将给这本就黑暗的世界再蒙上一道屏障。
视线渐渐模糊,耳边的惊叫声也离他越来越远,整个世界似乎都旋转起来。就在江城闭上双眼之前,又一道闪电掠过车窗,照亮了室内。他忽然发现,整个车厢空无一人,就连身边的楚雪樱也不见踪影。
“雪!”江城想要呼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感觉到自己不断在下坠,周围没有一丝光线,仿佛自己正坠入是无尽的深渊之中。
江城惊慌大叫出声,可是耳中听到的却是悠长的汽笛声。
“各位乘客们您好,本次列车已经到达熠临市,请各位乘客做好下车准备。”
睁开眼,车厢内一片明亮,周围的人陆陆续续从座位站起,带着自己的行礼井然有序地向着车门走去。
“江城,你醒了吗?”
一只手轻抚着自己的脸颊,透过脸上的肌肤传来丝丝清凉的感觉。江城看到了楚雪樱,长叹一口气,喃喃道:“原来是梦啊。”
走出车厢,外面的天空仍是湛蓝的。太阳西斜,金色阳光并不刺眼,在湛蓝天空的衬托下反而显得明亮而温暖。
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江城远远看到一个圆脸的青年男子正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楚雪樱的名字。楚雪樱也注意到了对方的存在,可是却没有急着上前,反而仔细地观察起对方来。
看着楚雪樱困惑的神情,江城缓缓叹了口气,拉着他向那个圆脸男子走了过去。
随着距离拉近,四下张望的圆脸男子终于看到了江城和楚雪樱,连忙面带笑容地向着二人迎了过去。
“你们终于来了。”圆脸男子看了楚雪樱一眼,似乎想起什么,连忙补充道:“我是童兴涛,楚燕太太的管家。您……还记得我吗?”
江城知道,这最后一句话是对楚雪樱说的,不由得向自己的女友看了过去。楚雪樱的神情还和之前一样,困惑不解地看着对方,她眉头紧锁地回忆着,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神情中带着些许失望,但童兴涛还是堆着笑脸说道,“没关系,总会想起来的,我们还是先上车吧。”
走出车站,将楚雪樱送上车座,童兴涛对着江城小声说道:“她的失忆还没有恢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