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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冰把车停在一条狭窄的弄堂前,我说道:“就是这里了。”
“这是什么地方?四处都是脏水。”
我笑道:“贫民窟,我就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的,小时候的条件可比这里更加不堪。”我走下车,回头道:“你是在这里等我呢?还是一起去?”
苏冰看了看满是污水的阴沟,这里的下水道看来已经堵了很久,捏着鼻子道:“你去吧,我等着你。”
“好。”我巴不得她离我远远的,我独自一人顺着卡上的地址走过弄堂,来到一幢十二层楼高的破旧住宅前,这里本是一片住宅区,自从政府下令拆迁之后,原本的住户都已经搬出去,而空出来的楼房,自然就掌握在了当地黑帮的手里,他们接上电源、开通水管,把一间间凌乱的房间整理之后租出去,以谋得一丝暴利。
卡上写着:‘四楼403室’,我跨步上楼,楼梯口望风的小个子男人不怀好意的看了看我,就把目光移到了别处,我猜想这里一定有个赌场,且还是独家经营,当然这和我没关系,我走到403室门口,先从紧闭的窗口外向里张望了一番。
该死,窗帘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只好敲了敲门,并没有人回应,我想张玲玲可能出去了,并不在家,于是我拿出了一根细铁丝,开始在把手里鼓捣,这种小偷的技艺当然也是我这样的‘底层’人员必备的藏身术。
‘啪’的一声,锁扣弹开来,我知道门已经被我打开,我悄悄潜入了屋中。
房间里有一种酸腐的恶臭,像咸鱼和臭袜子的混合体,我突然发起怵来,这种味道就像一具被扔在角落太久的尸体,难道张玲玲已经死了?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里屋突然间传来一阵咳嗽声,我立马趴在地面上,几乎贴着墙缓缓走到了卧室。
我见白色的帷帐下躺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我想那应该就是张玲玲,原来她病了,我走过去,揭开蚊帐道:“你是张玲……”我的话说到一半,就再也没法说下去,因为我看到张玲玲的脸竟然像干涸的黄土地,龟裂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可怕沟壑,外翻的血肉里还长满了一粒粒红色的脓痘,她看起来病得不轻,且尤其令人想起‘梅毒’的后期症状,我不禁捂住鼻子,退后道:“你……你是张玲玲?”
张玲玲艰难的抬起头,望着我,眼神死寂,她一直在不停的咳嗽,我说道:“八月十六日那天,是你领班?那天晚上你见过李念吗?”
她居然点了点头,然后诡异的笑了,我皱起眉头,把那张神秘女子的照片拿出来道:“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要是见过,就点点头,要是没见过,就摇摇头。”
她仍旧点头,我已心中有数,收起照片道:“你还能说话吗?”我与她交谈的时候,眼睛却在观察四周,我发现她的枕头边,散落着一枚针管,以及几个空药品,我疑心渐起,伸出手想去拿过来仔细看一看。
这时一只神秘的手竟从我背后探过来,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然后另一只手举起,手中赫然握着一枚针管,‘他想把针头刺入我的大动脉!’这是我此刻唯一的想法,我不假思索,猛地往后一蹬,用力朝身后的柜子撞过去,只听得‘啪啦’一声,袭击我的神秘人已经被我撞入了木柜中,我趁机捏住他的手腕,想把他手里的针头夺过来。
我们两人就这样相持不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惊恐的发现他掐住我脖子的那条手臂,使用的力量竟越来越大,我别无选择,只好张嘴一口咬下去,我咬得绝不留情,不仅留下了一排牙齿印,还弄的我身上到处都是鲜血,显然神秘人吃到了苦头,以脚膝盖顶住我的后背,猛地一推,同时他也丢了手中的针筒,如一阵风似的跨过床榻,竟踹破玻璃窗,爬出了房间外。
我当然不肯放他逃走,也紧紧追上去,我见他双手挂在楼壁外突出的空调架子上,往五楼以上爬,我也依样画葫芦,踩着空调盒去抓他的脚踝,但敌人十分狡猾,竟不断踢蹭腐朽的铁架,把灰尘以及碎块往我的身上踹过来,逼得我几乎睁不开眼,我突然后悔起来,早知道就该把家中那把左轮手枪带在身上(就是陈崎那把),现在也不必这么麻烦了。
我顾不上危险,双手并用的爬上去,我看到神秘人已经踢破五楼一间屋子的窗户,矮身钻入了屋中,我也顺藤摸上窗沿,刚刚探出头,就见一根铁管捅出来,直接往我的面门上砸,我大骇,微微一侧头,铁棒就打在窗台上,一瞬间火花四溅,我的手也感到一阵刺痛,竟失手从五楼摔了下去,幸好我的身下就是遮挡窗户的雨棚,虽然雨棚已经很破旧了,但它延缓了我下坠的速度,让我堪堪抓住旁边的一台空调架子,也算是有惊无险。
我这人一旦发起狠,就不管不顾,连命都不想要了,于是我一咬牙,仍旧爬了上去,这一次我学得乖了,先稍稍探头查看了一番,见没什么人,才敢翻身进入房间,屋子里的房门打开,想必神秘人以为我已经坠楼,就这样走了。
我冲出门外,发现走廊两侧都有行人走过的痕迹,却不知道他究竟往哪边逃了,我趴在公共阳台朝楼下看了一遍,竟看到四楼冒起了一阵黑烟,紧接着有人大叫起来道:“着火了!着火了!四楼着火了!”
我心中一紧,几个跨步就已跑到了张玲玲的房门外,果然是她的房间烧了火灾,我一咬牙,蒙头冲入了火海里,火势是从卧室开始烧出来,滚滚浓烟中我仿佛闻到了一种汽油的味道,这一定是人为纵火,目的当然是想毁尸灭迹!
这时我听到张玲玲的惨叫声传出来,凄厉得无法言语,我很想冲进去救她,但火势实在太强,以至于我也受不了这种高温,只好退出了屋子,既然张玲玲已经救不出来了,那神秘人呢?我从四楼往下看,果然看到了一个身着黑色皮外套的魁梧男人,正急急忙忙的奔出了一楼的楼梯口。
我的直觉告诉我,纵火的神秘人一定就是他!这一刻我非常生气,猛地抬起身旁的一个空煤气罐,狠狠砸下去,只听得‘嘭’的一声,恰好扔在望风的小个子男人身旁,他与神秘人几乎在同时抬头,望着我,我当然也看清楚了那个神秘人的真面目,是个满脸横肉的洋人!
“唉!你小心点,差点把我砸到了!”小个子男人怒吼道,指挥几个壮汉手提水桶,朝四楼跑上来,我不愿被人看到我出现在这里,于是也走下楼,直奔胡同口等着我的苏冰那里。
我一出现在她眼前,她就皱眉道:“你怎么又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那里好多烟,是你放的火?”
“有人要杀我,火是神秘人放的,”我喘息了一会,问道:“你有没有见到一个洋鬼子出来?”
苏冰一愣,随即道:“的确有一个外国人,他还奇怪的朝我看了几眼。”
我急道:“他往哪边去了?”苏冰一指,我二话不说,即刻迈腿追上去,阴沟里溢出来的脏水在我践踏下,把苏冰漂亮的长腿溅得黑漆漆的十分醒目,她尖叫道:“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使出全力追赶,但苏冰的跑车显然比我更快,她踢开车门道:“上来!”
我一个前冲,已经坐上了副驾,把门一关道:“前面就是停车场,洋鬼子一定去开车了,你赶快追上去!”
苏冰一推挡,车子就像火箭似的一冲到底,只半分钟不到,就已来到了停车场,我果然看到一辆黑色轿车正好与我们擦肩而过,开车的人赫然就是那个洋鬼子,我喝道:“就是他!快掉头!”
苏冰冷冷一笑,嘴角起翘道:“阎行,你有没有见过飙车?”
“什么?”
“我叫你系好安全带!”
我还来不及反应,苏冰就已踩住刹车,车身一个漂移,已改变方向并且像风一样弹了出去,我紧紧握住把手道:“你……你开得太快了!”
“不快怎么追得上他?他的车也不赖!”
洋鬼子似乎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竟也越开越快,但在苏冰的追赶下,他怎么也甩脱不了我们,我见他方向一打,已上了公路,便说道:“路上行人太多,你……你速度放慢一点!”
“怕什么?要是让他跑了,恐怕线索就断了!”
我看着迎面驶来的车辆,仿佛自己置身于美国大片的火爆世界里,但我知道这是现实,也知道前面那辆黑色奥迪里的鬼佬,就是寻找到李念的唯一线索,这时候两辆车的追逐已经到了空旷的郊区,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樟树林,突然前面那辆车一个急刹,竟笔直的停在我们跟前,我怒吼道:“小心!他耍花样!”
已经来不及了,我见苏冰手一抬,全力往左打方向盘,车身狠狠转过一个半弧,后座侧门撞上了奥迪车,‘噗’的一声,气囊弹出来,把驾驶室挤得没有一丝空隙,我拨开气囊,见奥迪车的刹车灯已经熄灭,知道他要逃了,我竟不顾一切的冲下车,飞身扑上了轿车顶。
我想我是疯了,显然这是在自寻死路,我感觉到身下的轿车正在开动,且越来越快,这时候他要是猛踩刹车,恐怕我必死无疑,幸好我听到了一阵轰鸣,从后视镜里看到苏冰追了上来,我大声吼叫道:“撞他!撞他!把他撞入树林里!”我之所以想要苏冰这么干,是因为一来公路上飙车太过危险,二来无论什么车子,一旦被人撞得四脚朝天,恐怕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苏冰并没有听清我的话,她摇下车窗道:“你说什么?”
“我要你把他撞入树林里!”
‘嘭’两车果然相碰,但并非苏冰冲撞老外,而是奥迪车把方向打过来,想把苏冰挤到路旁的树林里,我见苏冰脸色煞白,显然十分紧张,我喊道:“别管他,你就狂踩油门,打方向!”
苏冰点点头,猛地方向一打,居然冲入了林子里,我一惊,心想完了,却没想到苏冰驶过一个半圆,竟然狠狠的从树林中窜出来,一头撞在奥迪车的右门上,车速本来就快,又被这么一撞,鬼佬即便是车神,也解救不了这一劣局了,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飞起来,而身下的奥迪车也在翻着跟头,我居然开始数它一共滚了几个跟头:‘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然后车子撞在了一棵樟树上,而我也落下来,狠狠摔了个狗啃泥。
我立马爬起身,虽然骨头像散架了似的痛疼,但我必须坚持下来,一瘸一拐的跑到车门前,轿车的挡风玻璃当然已经碎了,我又踹了两脚,彻底把它捣破之后,才伸手拉住洋鬼子的手臂,把他硬生生的拖了出来。
他看起来伤得不轻,一只眼球的血管似乎爆了,满脸的鲜血,我一脚踹在他头上,冷冷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张玲玲?!快说!”
他用一种凶狠的眼神瞥了瞥我,就把眼睛闭上,丝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口,我想他这样的人,一定心狠手辣,只有对自己够狠的人,才能对别人更凶残,我忍不住一股无名火起,一脚踏住他的胸口,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不说,小心我一刀宰了你!”
这时苏冰也已经到了,她跑过来道:“他怎么样?”
“不肯说,得弄点手段好好招待他!”
“你打算怎么做?”
“有绳子吗?”
苏冰点点头,回车上替我拿了一根长长的麻绳,我用它把洋鬼子的双手双脚都绑起来,还特地缚住了他的两个大拇指,以防他逃脱,然后抓着他的双肩道:“去把后备箱打开。”
我拖着洋鬼子一路到车厢前,这时候他已睁开眼,正狠狠的瞪着我,我把他扛起来,整个丢入了后备箱里,跑车的空间本就小,这洋鬼子的身材又高大,蜷缩在一起几乎无法动弹,但这正是我要的效果,我关上箱门,道:“你家在哪里?”
“我家?你想把他带去我家?”
我道:“不带回你家里审讯,还能去哪里?”
苏冰翻了翻白眼,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正好可以供你使用,上车!”
一辆跑车就已让人很瞩目了,而一辆撞烂了车头的跑车,就更能吸引人的眼球,我发现一路上对我们行注目礼的人,多不胜数,直到苏冰将车子驶入一片冷清的街区,才不至于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她在一幢独立的别墅前停下车子,打开门之后又把车倒入了车库中,然后说道:“到了。”
我疑惑道:“这是你的房子?”
“我?”苏冰自嘲似的一笑道:“我没那么多钱,都是李念买下来的,他不喜欢住在家里,所以就搬出来了。”
我更奇了,问道:“那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苏冰带着挑衅般的笑容看着我道:“我是他的未婚妻,是我姑姑亲自指定的媳妇。”
她的话的确让我大吃一惊,我嗫嚅道:“你……你是李念的未……未婚妻?!可你是……是他的表妹!”
苏冰嘲笑道:“美国犹太财阀罗德柴尔斯家族还规定近亲结婚来防止财富的稀释呢,有钱人就喜欢这一套!”她似乎不愿再谈论这个问题,自顾自的打开后备箱道:“这鬼佬沉的要命,你来把他扛走。”
我道:“去哪里?”
“地下室。”
我一把扛起洋鬼子,跟在苏冰身后一块到了别墅的地下室,地下间居然有两百多平的大小,四处都堆满了沙包、器械、拳套以及其他习武健身的器材,我知道李念从不喜欢搞这些玩意,用他的话来讲,这种生活太‘粗糙’,于是奇怪的看着苏冰,疑惑道:“这都是你玩的?”
苏冰走到沙袋前,突然一个回旋踢,把一百来斤重的沙包踢得飞上了半空,又掉下来摇晃不止,我心中惊骇,刚才的疑问立马有了答复,笑了笑道:“好功夫!”
“你打算怎么审讯他?”
“先把他吊起来,打一顿!”
苏冰笑道:“那你动手吧,我在一旁替你打气就行了。”
我拿起一根直径约莫两厘米的粗绳,刚想把洋鬼子吊在顶上的一个铁环下,这时他身上的手机竟响了起来,我和苏冰对望一眼,探手从他裤袋里掏出了电话,只见屏幕上显示了一串数字,看来他并没有把这个号码存入手机里。
苏冰道:“你接。”
我点点头,按下免提键,却不说话。
我等了一会,也许对方也有点不耐烦了,传过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说了一通英文,我疑惑的望着苏冰,苏冰却对我作噤声状,我继续沉默,电话另一头语气严厉的又说了一段话,然后突然停了下来,直到过了约莫半分钟左右,那人竟用中文说道:“喂?有人吗?”
他的中文非常好,听不出一丝生硬感,我想他一定是个中国人,于是我拿起手机沉声道:“你好,你要找的,是不是一个鬼佬?”
对方沉默了一会,突然笑道:“他在你手里?”
“是,的确在我手里。”
“你要多少钱?给我一个账户,我打给你。”
我冷笑道:“一亿,你给得起吗?”
对方笑了,然后说道:“把你的银行账户报给我,我分三天打给你,”我倒抽一口凉气,我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胡话,没想到他竟答应了,这时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严厉道:“只要你不继续追查下去,并且替我杀了山姆,一亿也值得!”苏冰指了指洋鬼子,我点点头,看来山姆指的就是这鬼佬,我说道:“你没听清楚我的话,我说的一亿,意思是一亿美元!”
“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中有一股强忍的怒气,道:“年轻人要懂得知足,我给你钱,并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我不想惹麻烦,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谁找你来调查这件事的,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中!”
他说的是‘你们’,看来他已知道了我并非一个人,我冷笑道:“既然你知道我并不是为了钱,那你也应该明白一件事,我不查到底,是绝不会罢休的,你最好把李念给我交出来,否则……我一定要把你们掀得一个底朝天!”
“小朋友,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我们等着瞧,后会有期!”
‘啪’‘嘟嘟嘟’,电话已经挂线,我阴森森的盯着这个叫‘山姆’的洋鬼子道:“你刚才也听到了,你们老板要我杀了你灭口,你还想继续闭嘴吗?”
苏冰及时把我的话翻译过去,我见他的神色动容了一下,我又说道:“你为他效忠,替他死守秘密有什么用?一个人死了,就算有再多的钱,没命花,也和摆设没两样。”
“呸!”这洋鬼子竟朝我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说道:“去死!”他的中文并不标准,也许只会说这两个字,我嘲笑道:“你不说,那也由得你,不过你身上的东西,我却要拿走。”我去搜他的身,果然在他皮甲的内衣口袋里翻出来一支针筒,以及一小瓶还未开封的药剂,我拿在他眼前晃了一晃道:“这是什么东西?张玲玲变成……变成那副摸样,是不是这种针打的?”
苏冰用英文重复了一遍我的话,我见他还不老实,就冷笑道:“你信不信我把这枚针全都打在你身上?!”我把针头靠近他的大动脉,作势要扎下去。
这一次洋鬼子显然慌了,脸上神色‘唰’的一下变得死白,竟开口说了一通话,苏冰道:“他说他愿意把事情告诉我们,只要放他离开。”
我点头道:“告诉他,完全没问题。”
苏冰接着询问他,转述洋鬼子的话道:“‘我只是个杀手,除了老板要我杀的人之外,什么也不知道,我的老板给了我一些特殊的药剂,要求我去张玲玲家,每天都帮她注射小剂量的药物,记录下她每天情况,我本还要再观察她几天,但……你却来了,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其他的一概不知。’”
“你老板是怎么和你联系的?我的意思是,他怎么把药剂交给你?”
苏冰翻译他的话道:“‘有一个中间人,是我们的联络员,一般情况下,老板并不会主动联系我,而是透过这个中间人,来传达他的话,我……我不知道刚才老板为什么会打电话给我。’”
“那个中间人是谁?你们是怎么见面的?”
“‘在城南的留洋路上,有一间荷兰人开的酒吧,每次老板有任务,他都会在柜台上从左往右数的第七个杯子下面,放一封信,信封里就装着我要杀的人、地址、以及物品该去哪里取。’”我冷笑,这伙人做事倒是十分慎密,我又问道:“你从来没有见过中间人?”
“‘从来没见过,但有时候情况特殊,任务临时有变,如果不是很要紧的事,老板还是会先联络他,他就会去台上点一首‘披头士乐队’的‘黑鸟’,那样我就会先去厕所抽一根烟,然后再去翻找杯子下新放置的信封。’”
我问道:“难道你从来不好奇你的中间人究竟长着一副什么样的面孔?你一次都没有出去看一看,满足你的好奇心?”
他露出了一种可悲的笑容道:“‘我只想活得久一点,能够一直活到我退休,所以我不能、也不想去看他究竟长什么样。’”
看来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一向都怕死,所以我认为他说得基本属实,我想了想,拿出了那张女人的相片,摆在他面前道:“你有没有见过她?”
洋鬼子摇了摇头,说没见过,我点点头,转头望着苏冰道:“先把他吊起来,等我们把中间人抓回来之后,再一起审问。”
“我听你的。”苏冰微笑着帮我把鬼佬绑了个结实,然后一块出门去了城南的留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