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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让我去过八月十五就得先满足我的要求。徐志轩……”
陆小璟见我点了头,马上提出条件:“给伯伯和叔叔各家,还有两个大姐姐家各买一台日本乐声牌十八吋彩色电视机和一台双桶洗衣机,伯伯和叔叔是四瓶茅台和四条中华烟,两位姐夫减半,伯母和婶婶是一身纯毛料,一件开司米,两位大姐姐减半,礼物送到我才去。”
“你看我值不值一台日本彩色电视机钱?要不你先卖了我……”
“我让你出的是力气不是钱!”
“你听我说。丫头……”
“志轩,方方和园园典礼前,伯伯派中舟来叫咱们,怨我没回去,叔叔给钢钢和宏宏办喜事连吭都不吭。我去年回去看大伯母钱花光啦,就不好意思去伯伯家,你回去也不去。咱们不是亲的,可大姐二姐见面一人就给了我三百,去天津看我姨妈又没少花钱,来进修临走又给我二百。我现在有也不多,先委屈一下好姐姐。我现在什么都不图,只要能封上她们的嘴,伯伯和叔叔能原谅咱们,我奶妈说绝对值!”
当时,我们正在热恋之中。为了满足陆小璟第一次去伯伯家过团圆节的美好愿望,自己从她手里接过整整一万块钱的人民币外汇兑换卷,按照她的要求和意愿给办妥了。
郭威是一封热情洋溢的来信,陆小璟是一堆叹为观止的礼物,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单为我织造一个最好不过的美梦。然而,梦就是梦,无论你梦的多么天花乱坠,到头来还是象顽童用细管吹出去的一个硕大地肥皂泡泡,在空气中自由自在地漂游片刻后,随着气压的变化,也就无声无息地爆裂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你老实说,她从哪儿来的叫啥个‘人民币外汇兑换券’?”
面对怒气冲冲的叔叔,自己实话实说:“丫头她父亲有个亲姐姐在英国,我见过她跟她姑姑的合影,长的挺象。我听她说她姑姑以前在美国,四八年不知因为什么事跟她母亲闹翻了,就带上全部家产移居到英国,先后在伦敦买下几家饭店和商店。老太太今年是解放后第一次回国过春节,丫头刚知道自己还有一位有钱没儿女的老姑姑。”
“我说你又不回家过年!”叔叔满腹怒气地数落道,“你伯伯翻箱倒柜找出来拿命换的戒指给你,你看都不看一眼,你婶儿给你礼钱,全都给我退回来,我现在才知道人家的钱早就把你的魂给勾走了!”
我默默地祈祷着,刚刚明白我们来过这个“中秋”绝对是来错了,两位长辈已经从心里厌倦透了我们两个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还让陆小璟先送上重礼才来过节,暗暗地骂自己傻透了!
“你真没见过她姑姑?……”
听了伯伯满腹疑惑的口气,我仍然耐心地说:“从去年十月六号到今年四月十六号,我都在外面。回来以后,卢阿姨和向伯母只让我看过照片,说她父母想见见我。伯伯……”
“今年休假呢?”
我刚解释开,叔叔又发问。坐在沙发上的吴亮,忍不住地说:“小叔,三儿陪小青和华华去天津看丫头她姨妈多住了几天。她表哥出了车祸,办完丧事,他留下来安慰一下老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用不着你多嘴!”伯伯扔给吴亮一支过滤嘴,压了压火气说,“三儿,她姓她姨夫的姓也好,不是党员就不是,过年给你们办了喜事,我们也就放心了。现在多了个海外关系不说,她能跟她姑姑合影让你看,为啥就不能跟她老子娘合个影,让你拿回来给家里人看?”
我一时真的哑口无言!
“三儿,我们跟你老子娘情同手足,就因为咱们几家祖祖辈辈都是贫苦出身。我们参加革命快四十年了,你现在是记者处副处长。我们要让你有一个连张照片也不敢给看的‘劳改释放犯’丈人和丈母娘,娶上一个还有海外关系的媳妇,那就真的对不起你老子娘!”
伯伯一锤定了我们关系的音!
理所当然,伯伯认可我们的恋爱关系快三年了,对陆小璟不登家门的态度极为反感,对我这么长时间不回来看他更是不满。然而,他们有谁知道我这两年多来的苦衷!……
“你给郭威写信,把我一个人晒到梅姐家,你以为别人不知道你跟郭威对象张天琳是啥关系?你让她喂了半年猪,又是介绍她入党,又是给她报批三等功,张天琳反过来让她爸一句话,把你提成正营级的副教导员。你放了暑假,装模作样领上妞妞姐他们去看三妞,实际上你去就是去看张丫头!不要以为自己比别人聪明多少倍,脚踩两只船,你做人做得亏心不亏心!”
说罢,陆小璟迈出轿车门,就跑进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后门。
那个劳动节的午夜,我高高兴兴背上东东,把叔叔和姐妹们送上火车,陆小璟坐进车里便一声不吭。到了医院门前,她随手扔给我两位姐姐给她的“礼钱”,捕风捉影地痛斥我一顿,连大伯母给她的欧米茄坤表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
心如乱麻!自己坐在车里一连抽了好几支烟也想不通。
记得七八年的八月底,我正式调到报社的第二个星期天,陆小璟在宝二哥家结识了张天琳。她和二妞是来给宝二嫂那对“燕子”送鞋的,她是过暑假返校前特意带上“礼物”看望我让三妞领来的。
当时,我们还没成家,过星期天单爱到宝二哥家聚一聚。
大家每次去部队探望三妞,都会受到张天琳的热情接待。老主任想留没不住张天琳,只好让三妞提上美味领她来了宝二哥的家。
中午吃饭时,我二话不说启开张天琳提来的茅台酒。下午聊天时,我也不客气撕开张天琳带来的中华烟。傍晚送别时,陆小璟掏出谁都想要单要不到手的派克牌金笔,大大方方地送给了张天琳。
“三妞,琳姐人真好,一点也不象高干子女,真的……”
陆小璟自言自语地目送公共汽车远去的身影,宝二嫂一本正经地说:“还是人家陆丫头,没让张丫头空手走,真给咱们志轩长脸!”
同学们举起两个“燕子”,在站台上起开我们两个人的哄。
自从七五年入夏时认识后,我和陆小璟之间的关系处得恰到好处。自己听叔叔讲诉了郭威的英雄事迹,给战友写信问声好无可非议,她陪两位长辈和姐妹们去老社长家吃顿饭却对我无中生有,我们刚刚确定的恋爱关系就此中断了。
同学们说,朋友们劝,我单一笑了之。因为,自己了解陆小璟,对她不明智的举动不屑一顾。一转眼到了七月初,也就是方方和园园调离医院没几天,她就借口毕业后工作需要,先托二妞把大伯母送她的“欧米茄”坤表先要了回去,接着让龙龙转告我,想给好朋友准备典礼用品,把两位姐姐的钱又“借”了回去。国庆节,大朱和梅梅结婚,她跑过来就当着众人面,非让我试一下小表妹陆小珺上护士学校前赶织的一件毛衣,自己起身出了门,一个人上街转到吃晚饭,回来让老处长数落到半夜。过元旦,我带头大闹小朱和妞妞的洞房,她偷偷塞给我一张电影票,自己转手给了龙龙,好挨卢阿姨一顿尅。临近春节了,她主动约我去天津过大年,我单问那天究竟为什么,她却撂了电话。自己从处长手里要到采访任务,一个人带着百思不解地苦恼,和刚入伍的战友欢度了除夕之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