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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第二天马小乐回到小南庄村,见到范枣妮的时候,他就觉得又一个攀升的好时机来了。
马小乐是比范枣妮提前回到村里的,他先去了范宝发家里,还提了两瓶好酒,一条好烟,说回村里来理应看望下老领导,搞得范宝发龇牙咧嘴地直笑。
“刚好,马主任,今个枣妮也回家,晚上我把村部里的人都喊过来坐坐,你也要参加啊!”范宝发道,“长喜村长他们老早就想见见你了,还希望你在乡里多给咱村争取点好处呢!”
“那是自然了!”马小乐满口应承,“还用说么,我就是从小南庄村出来了,哪能忘根呢!”
简单打过招呼,马小乐回家了。马长根和胡爱英不在家,马小乐知道他们肯定在果园子里忙活,便拔脚前去。途经村南桥头,顾美玉骑着个自行车从南面过来了,一见马小乐就下了车子,“马主任回来了啊,真是难得哦!”
“一天到晚的忙,少有时间回来。”马小乐瞧着顾美玉很别扭,不想和她说话,不过顾美玉的热情让他不好意思不搭理。
“是去果园子不?”顾美玉呵呵笑道,“你爹妈都在果园子里!”
“我说呢,家里也没个人。”
“那你也没打个招呼,他们哪里知道。”顾美玉指了指自行车,“马主任,要不你骑车子去吧,挺远的,反正我也到家了,晚上回来你把车子给我就行了。”
马小乐想想也是,现在出出进进都是坐车,步行时间长了还真有点不习惯,况且手里还提着个包呢,“那好,顾大主任,我就骑过去,刚好今晚范支书要请村部的人去他家喝酒,我就把车子带过去,刚好给你。”
“中!”顾美玉上前两步,将车龙头交到马小乐手中。马小乐也不道谢,跨上就走。顾美玉看着远去的马小乐,呵呵笑了,“哪里能想到个驴货子能混到乡里去呢,还弄了个党办主任。”
马小乐到了果园,老远就大喊爹妈,马长根和胡爱英正在弄果子,一听是小乐回来了,两人颠颠地跑了出来,“臭小子,来也不先支一声,要不我们也不下地了!”马长根拍着手上的泥土,孩子般地笑了,看得马小乐心里酸酸的。
“瞧你说啥了,还臭小子呢,都这么大了,不能乱喊!”胡爱英拿下头上的红毛巾,摔打着身上的灰尘。
“妈,能喊,不管多大,我还是你们的臭小子!”马小乐不知不觉,眼角不太自在了,赶紧趁机打开包,掏出一条好烟,“爹,这烟给你抽,里面还有两瓶好酒,本来带了四瓶,拿了两瓶给范宝发。”
“啥好酒好烟的,你爹我可享用不了。”马长根笑呵呵地说,“我就喝那散酒挺好!”
“就知道你舍不得,看来以后我真得多买点东西带回来了,给你们钱你们也舍不得花。”马小乐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千块钱硬塞到胡爱英手里,“妈,给你们钱你们就花,别舍不得,钱这东西,带不走的,不花白不花。”
“那可不行。”胡爱英道,“你都大了,我和你爹天天准备着给你张罗媳妇呢,不攒点钱那行,再说,二宝也大了,上学啥的,也都得花钱。”
“妈,那些事情你就别担心了,我娶媳妇的事用不着花钱,就凭你儿子这般模样,那姑娘家还不倒过来追我呀!”马小乐哈哈大笑起来,“我不要她们的钱就算是好事了呢!”
“个臭小子,看把你美的!”马长根说着,把烟拆开了,“咱儿子孝顺的烟,得好好抽一根。”
“来,爹,先抽根这个!”马小乐掏出了大中华,“国家领导人都抽这个!”
“哎呀。”马长根小心翼翼地接过烟,仔细看了看,“好像也没啥特殊的地方,就平常的过滤嘴嘛,多少钱呐?”
“两三块钱。”马小乐自己也点了一根,笑眯眯地看着马长根。
“两三块?”马长根眉毛一抬,“那国家领导人的档次也高么,是带头提倡节约的么?”
“一根!”马小乐吐了口烟,转身向院子里走去。
“一根?”马长根开始皱眉毛了,“娘的,那可不要五六十么!”说完,拿烟放到鼻子下面,使劲嗅了嗅,“还真他娘的有股不一般的味呢!”
马小乐进了院子,胡爱英正在扫地,“妈,这里还能住么?”
“能,你不在家的时候,你爹隔三岔五地就过来住住,他知道你回来就住果园,所以经常来留个人气。”胡爱英道,“这房子就得有人住,要不就慌了,阴气重,再说这房子又在野外,更不能长时间缺人。有时我和你爹两人都住在这里,一连好几天才回村呢。”
“哦。”马小乐答应着,四处看了看,门后头的狗子也已经长大了,也是黄狗,这让马小乐想起了阿黄,不由得一阵心伤。这场景让胡爱英看到了,“我就说了,不让你爹再养黄狗,可他就是不听。”
说到黄狗,马小乐又想起了小河龟,不过他觉得那一切都跟做梦似的,很不真实,不真实得自己都有点害怕了。所以马小乐很矛盾,既想让小河龟再出来,给他莫名其妙的能力,又想让小河龟从此不再出现,一切都平平稳稳。“唉,一切皆有天意,该来的回来,该走的会走。”马小乐感叹着。
“小乐,晚上想吃啥?”胡爱英扫完了院子,从鸡舍里摸出三五个鸡蛋,“昨天你爹下河挑水,捉了条黑鱼,还没舍得吃呢,刚好晚上烧了!”
“嗯,烧吧。”马小乐道,“晚上我到范宝发家去喝酒。”
“去他家啊。”胡爱英点着头,“那就不烧鱼了。”
“烧啊,怎么不烧!”马小乐道,“烧了你和爹吃,不要舍不得,妈,你儿子有出息了,现在过日子不用紧巴紧巴的,以后我要到县城里去,买楼房呢,到时你和爹一起过去住!”
“嘿嘿,那玩意儿。”马长根陶醉地抽着大中华,慢腾腾地走进了院子,“咱住不惯,你要是有能耐了,只管好烟好酒地给我备着就行了,过段时间我和你妈就过去看看,顺便捎回来。”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胡爱英笑道,“就想着抽烟喝酒,到时我就在家看着你,哪儿你也别去了!”
“看着我?”马长根很不屑地撇了下眼,“这么大的人了,还看着,你看得着么!”
“行了,你们别拌嘴了,反正到时我有了大出息,随便你们怎么着,只要高兴就成!”马小乐边说边走,“晚上不回家吃饭了啊。”
“他到哪儿去?”马长根眯起眼问胡爱英,捏着大中华的烟屁股舍不得扔,都快到过滤嘴海绵了,还是吸了一小口。
“到范宝发家,他家今晚请村干部。”
“哦,今个上午碰到范宝发了,他说他闺女下午要回来,估计是请村干部显摆的。”马长根又是很不屑地瞎撇了下眼睛,“有啥显摆的呢,再怎么显摆也是个闺女,到不了自己家。”
“行了,少说两句,别让人听到了传了话,那可不好使。”胡爱英不让马长根说。
“传话又怎么了,事实嘛。”马长根背着手,“我有能耐说,两个儿子!”
“还两个儿子呢。”胡爱英微微地叹了口气,“你说我这心里头老是不踏实,那马小乐的父母要是有一天找回来,你说小乐还能是咱们的儿嘛?”
这话让马长根打了个冷战,连忙说道:“爱英,还真是,这事我还就没想到过,万一小乐的父母随便哪个人,回来认小乐,他是不是会就跟了过去,把我们给放到一边了呢。”
“我看不会,小乐不是哪种人,你看他平日里有些滑头不着边际,可实际上这孩子是很挺重情意的。”胡爱英琢磨着,“这些日子不知怎么回事,做梦老是梦到小乐的父母凶神恶煞地来要他,还骂我们抢他们的儿子。”
“我看你是老了,老糊涂了,爱做瞎梦!”马长根提了井水洗了把脸,“做了瞎梦,还吓唬别人。”
胡爱英听了也不说话,收拾了家什,喂了鸡鸭狗,对马长根说今个小乐回来住果园,干脆就趁早回村吧。
说到村里,范宝发家里正热闹开了。范枣妮回来带了很多糖果,周围的邻居都带着小孩子跑了过来,满院子里要糖吃。灶屋里更是忙活的不轻,上午范宝发就买好了菜肴,正都准备着下锅。正屋里是另一番景象,以范宝发和刘长喜两人为首,带着两帮村部里的人在斗牌,满屋里烟雾缭绕,吆三喝五地叫着,不时为出错牌而懊悔地拍着大腿直喊或者被责骂。马小乐没打,他没心思,想着范枣妮呢,不过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上报纸的事情。
“我爸也真是的,请人吃酒就吃呗,非得弄得满屋子都是人,吵得乱死了。”范枣妮正在灶屋门口对赵腊梅抱怨。
“唉,你爸不是以你为荣么,今个你回来了,他当然要爽快爽快高兴下了。”赵腊梅摸摸范枣妮的膀子,“闺女,就忍忍吧,别不开心,不就图个热闹么!”
“行了妈,我就是说说,其实也没什么,瞅着家里头热闹哪能不开心呢!”范枣妮呵呵地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弯腰塞给刘长喜家的小孩子后,准备到院外走走,起身一抬头,看见马小乐叼着烟刚好从正屋里走了出来。
“马小乐!”赵腊梅一声喊,马小乐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怎么,大记者,给我来个采访吧,我正要找你说这事呢。”
“你给我先少抽点烟,弄的满屋子都是,到处钻,我睡觉的屋里都是烟味,晚上睡觉都熏死人了!”范枣妮嗔怒地瞪着眼。
马小乐瞅着范枣妮,这女人虽说结了婚,可还是以前那样子,挺水灵,还水嫩水嫩的,“咋了,到市里就闻不惯烟味了?”马小乐嘿嘿笑着,“没办法,回到家了,就得顺着家里的情况。”
“你别笑,又想跟我贫嘴是不?”范枣妮眼睛不瞪了。
“哪里跟你贫嘴。”范枣妮不说倒好,一说还提醒了马小乐,他看看周围没人注意,小声道:“枣妮,我说的都是正经的,你看,要是嫌屋里有烟味谁不着,跟我到果园里去吧,哪里空气好,忒清新呢!”
“你!”范枣妮小脸一红,抬手做出要打的样子,“你找揍了是不!”
“嗳,嗳,别动手动脚的。”马小乐不怀好意地笑道,“让人看到了不好,还以为咱俩有点那啥呢。”
“讨厌死了你!”范枣妮起伏着胸口,“别没个正经,我让你想想过去的经历,想好了么?”
马小乐一听谈正事了,立刻收起笑脸严肃起来,“想好了,昨个一宿都没睡好呢,就想该怎么向你汇报了。”
“那好,说说吧。”
“就在这里?”马小乐看了看满院子乱跑的小孩子,“太不严肃了吧,得庄重!”
“呵呵……”范枣妮捂着嘴巴一阵笑,“要怎么庄重啊,这叫深入基层,贴近群众。”
“要不咱出去走走,稍微清静点。”马小乐对范枣妮努了努嘴,范枣妮用异样的眼睛看了看马小乐,说好吧。
马小乐和范枣妮出门往动拐,一直走到村东的河堤上。
河还是那条河,只是河里的芦苇少了,水也小了,各种水鸟的叫声自然也不像以前那么多了。“哎呀,你说这多可惜,小时候走在河堤上那是啥感觉,就跟进了仙境似的,现在呢,怎么看都有副败景了。”马小乐不无惋惜地说。
“哪里都一样,越发展环境就越差了。”范枣妮道,“这个你该最懂了,你不是搞过那些破烂地条钢和土法炼焦什么的么,幸亏你还没搞啥小化工项目呢,要不咱这沙墩乡可就真要遭殃了。”
“枣妮,你可别提那事了,后来我想了,那种项目还真不能搞,真是伤天害理呢!”马小乐说得很认真,“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往后绝对不搞那些破事!”
“唉,其实吧,也不是你一个人两个人的事,你不搞,周围还有其他人搞,反正整体观念要是不扭转过来,发展的问题必然是要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的。”范枣妮叹了口气,“算了,不说那些,紧靠我们奔走呼号是没用的,因为有利益的驱动,只有靠制度来约束,必须出台严厉的惩罚措施,杀一儆百才可能有用,但尽管是那样,肯定还有铤而走险或者有后台有门路的人会不遵守规矩。”
“好了,枣妮,咱也别多生那份闲心了,国家的事由国家来管。”马小乐搓搓手,“还是说说我吧,现在只有你帮我最得力了!”
“好吧,开讲,我听着。”范枣妮抱着膀子,用眼角瞅着马小乐。
“别,别这么看我啊。”马小乐那手一挡自己的脸,“你看得我脸红。”
“脸红?”范枣妮哈哈大笑起来,“你的脸要是红了,估计母猪都会爬树了!”
“啥啊,枣妮,干嘛这么说呢。”马小乐嘿嘿地看着范枣妮,突然有了种想上去扑倒的冲动。
“马小乐,能回答我几个问题么?”范枣妮笑着,不过这笑里好像夹着些诡异。
“行啊,问吧,有问必答!”马小乐开始准备,以为采访要开始了。
“你那玩意有用么?”范枣妮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鹅毛,扫得马小乐耳朵眼里直痒痒。
“枣妮,你,你问得啥问题哦,这个也上报纸?”马小乐的眼睛呈圆形看着范枣妮。
“呵呵,这还不是采访,是预热,先打开你话匣子。”范枣妮轻轻地笑道,“要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地回答。”
“我……”马小乐嘴巴咧了咧嘴,“你,你这问题也太有点离谱了。”说完这话,马小乐平静了下来,再歪眼看看范枣妮的样,顿时浑身起了热劲,心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