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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阳春三月,天空中又开始飘起那漫天的绒绒柳絮,喜儿想起她进这舍芳楼时,也是这样的天儿,不想,已是足足一年过去,时间倒真是快!
可喜儿现在顾不及在这伤怀,这几月的‘出走’想法,可一直都堵在喜儿心眼里,若梗在喉间一般。她可放倦不了一丝的懈怠,时时刻刻关注着舍芳楼的一切动静,以便于抓住最好的时机……
但这本应该在遵循喜儿计划而来的逃跑,却在这日被迫实施……
喜儿今儿下午不过照着汐月姑娘的吩咐,去胭脂铺里补些胭脂水粉,可人才刚刚下了个楼,门都没出,便让红娘叫住了……
只见,红娘染得彤红指甲的手,自带风情的拨弄着发后的步摇,与之第一次见面就印象颇深的,那如血红的嘴,至今仍是没变。
她唇瓣上下阖动,年老沉厚的声音便已响起:“喜儿,这是去哪?”
她扭捏的几步走来,上下探量的眼神就再也没止过。喜儿沉沉低下头去,对于这样的打量,喜儿一直很畏惧。听她发问,只得规矩的答道:“回红娘,汐月姑娘的胭脂不够用了,让我去胭脂铺买一些。”
仔细听着,喜儿声音都在打着颤,可知现在有喜儿是有多害怕!
红娘“嗯~”了一声,也再无过多言语,可她也不曾放话让喜儿走,就这样噤了声,一直站着。
但喜儿能感受到的,是她的眼神犀利,慢慢放射过来的光,像带着刺骨的寒冰,直感觉肌理寒毛竖起,不禁冷颤起来!
突然,沉厚的声音再次破冰传来:“恰好,我的胭脂也不多了,那也顺道一起,带盒芙蓉香膏吧。”
喜儿听言稍稍吐了口气,是以也是不紧要的事,稍稍缓了心,连连说了两声”是~是~”。说罢,喜儿连施了个礼,趁着这会儿功夫想赶紧走……
可刚转个身,脚还没踏出去一步,就让红娘给喊住了:“急什么?银钱还没给你呢?”
无法,喜儿身形一顿,又转回身来,唯唯诺诺的又连声说了两声‘是’。
红娘见她那谨慎惧掸的样子,不由眼皮一翻,红唇勾出轻笑,寻思也不过一个粗笨的丫头,紧接着腰身一转,抛出一句:“且等着,我去取。”便姗姗而去
只苦了喜儿,强撑着头皮,心内惶惶的站在那儿,还得等着……
须臾,楼上木梯间传来脚踏声,喜儿又绷紧了身子,强打着心绪,静待着这一毫一厘靠近她的不安。
等来人的脚,站稳在喜儿眼前,那灰白色纹理的锦袍,却让喜儿愣了愣,那是一双粗壮的脚!
喜儿猛然抬眼一看,一张壮年的男人面相,纳入眼眸,此人不正是那与红娘交好的姘头李琪吗?
“小丫头,你红娘让我陪你一道去胭脂铺。”他长得脸面恭敬,斯文儒雅,一派正人君子模样,若是平常不熟悉此人,定会只觉是个和蔼的长辈。可要是对他稍微有所了解的人,就知他表面冠冕堂皇,实则阴险狡诈,贪得无厌,十足卑鄙小人……
可他得红娘欢心,花言巧语一番奉承,说的红娘的是喜笑颜开。渐渐地舍芳楼里的事他也着手去做,也因他处事极阴狠,‘摆平’了不少舍芳楼里的事,久而久之便成了红娘的心腹。大小事也交由他去打点,可谓舍芳楼二把手,所以他在这楼子里也是个分量人物,人人在他面前也难免规矩的称他一声‘琪爷’。
对他,倒是受用的很。
喜儿见来人是他,不免心里一哆嗦,寒意渐渐袭身。他说红娘让他陪喜儿去买胭脂,到底按得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