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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三月阳春的天气,喜儿额上却冒出丝丝密汗来。看着李琪在意味不明的笑容,喜儿的心中泛起一阵阵恶寒,舍芳楼的逼迫良家妇女的手段她如何不知,而毁在面前此人手里的姑娘,不在少数,可谓丧尽天良!
喜儿不用想,便知此行必是凶多吉少。
“琪爷,我突然想起汐月姑娘的一个断镯子需要拿去修饰,让我忘在房间里了,琪爷稍等我一会儿,去去就回……”
“唉……”
喜儿还不等李琪有何反应,便一个闪身夺了路,紧跑着就上了楼,她要容自己好好思索对策……
这李琪还没反应过来喜儿的话,再待他看见喜儿逃似的身影,夺路跑走时,心中登时涌上一丝不快,不禁啐念了一声:“丫头片子……”
喜儿的脚步奔走在三层的地板上,发出‘哒哒哒’杂乱无章的声响,是越跑越急,越跑越快。她此时脑中混沌,一路想着满满都是李琪对付她的种种情形,让她不用自住的惊颤、恐慌、害怕,也使得这脚步越发的慌乱。
她几乎能看见看见那李琪邪恶的嘴脸向她迎面扑来,她像羔羊瑟缩一方,只待任人宰割……
喜儿猛然一头撞进了自己宿住的屋舍,紧伴着“碰”的一声门响,她脑中所有杂思,在这一瞬间迸发,只那份念头,让她惊惧的明眸,变得坚定异常!
她以最快的速度趴向地板,拿出藏在床板下的木盒,里面是这半年多以来攒存的五十两银子,还有一些汐月姑娘打赏的珠宝。她想,足够顶她一阵子衣食无忧的了。
喜儿将锦盒死死抱在怀里,如今这便是她的命!
喜儿起身站定,便要离去,眼角却无意瞥见她每夜休憩的床榻,这一年的‘富贵日子’,忽地在脑中一闪而过,心中竟有几分不舍。可奈何如今情景,同她的脚步,逼得她是步步后退,最终不得转身而去……
可途径汐月姑娘的房间时,她还是不由地停顿下来。
喜儿心里左右着要不要进去看她一眼?再问候一声?
汐月姑娘那是喜儿的恩人啊!可是她,在第一次见面时,用手掌心温暖了如入冰窟的喜儿。是她,用自己撒着盐巴的隐痛中,教导喜儿学会保护自己。是她,待喜儿如姊妹,没有受到一丁点欺凌……
如今喜儿既要离去,可这份情谊,如何能说割舍,就能割舍的下?
喜儿看着汐月屋门,轻轻抬脚,似欲要走过去。可瞧着望下这脚边地板,绵延向前,前途迷茫险恶,不知归途。她最终只能咬紧牙关,心中一狠,直径奔走而去……
此刻,喜儿心中惟有歉意,还有不切实际的祝福:姑娘,对不起,愿你有生之年,平安喜乐!
喜儿一路走来,努力掩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在快下一层时,不觉放缓了脚步。她需理理面上情绪,她抬了头,轻拭了泪,沉了沉声,勉强换上一颜微笑。
事关生死,让她也学会虑这些细节层面。低眸而下,望见楼下正来回的李琪渡步徘徊,想是有些等着急了。
喜儿也不着急,却越发淡定的迎面上前,从容施与一礼,只道:“让琪爷久等了。”
而那李琪果真笑面虎一个,虽是心中略有不快,但面上却装的大方,只说到:“别耽误正经事就好。”很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再无过多言语,李琪与喜儿一前一后,便一起上了马车。喜儿自是不愿与李琪同处一车厢内,推脱说是“地位悬殊”,坚持与那车夫同坐在车厢前。
李琪也无过多坚持,便随了喜儿的意。安顿好,车夫抬手扬鞭,策马前行,不一会儿马车便停在红芝轩。
这是江宁府数一数二的胭脂铺,光看着四敞八开的门面,便知是金银打造出来的地方。
喜儿随着李琪进了店,她自是为汐月姑娘选用胭脂的,而那李琪,他可是打着给红娘卖胭脂的名义来的,自要一同进去逛上一逛,也算是‘名正言顺’。
只是下车时,明明车夫伸手撑了他一把,可他却直接略过,伸着手,扶在喜儿的臂膀上。喜儿一个激灵,赶紧闪开,可他似有预见,紧紧地将她臂膀捏在手里,不容她挣脱分毫。
喜儿脸上瞬间涨的通红,这可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是柳巷花街。喜儿纵使见惯了那些风月场的事,但还没这个脸面让他这样的羞辱。眼前这双手,喜儿只恨不得拿刀剁了去,可也能在这闷头想想……
临进红芝轩时,李琪更是颇有意味的拍了拍喜儿端着锦盒的手,加附上他撇在脸边的笑意,喜儿好似一瞬跌落万丈深渊,落入万劫不复之地,胸腔一下又一下如雷在耳畔震跳。她想,就算她逃不走,她便一头撞死,也断不会让无耻之徒,占去了便宜。
喜儿心中惶惶,也不得不面上暂且缓下,静观其变,方能有完全之策,喜儿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