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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于是,这一场车祸风波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地随着夏季最后的蝉鸣声而结束了。
紧接着,便是开学。因为学校统一进行补课的关系,初二升初三的这个暑假相比之前要短了许多,随着各科老师一遍遍的重点强调之下,紧张的气氛随即也渐渐在年级里弥漫了开来——只是安瑞和安哲倒依旧是悠闲自在的,看上去倒与整个班上格格不入了起来。
“明明学校已经准了你的假,你还非要上学干什么?”安瑞支起下巴看着写满了数学公式的黑板,精致的脸上挂着一丝嘲讽,“n大的高材生憋屈在这么个初中生的课堂里,也不嫌难受?”
安哲微微笑着侧头看着安瑞:“那你呢?”
“什么?”安瑞用余光瞥了安哲一眼。
“你与我不同,从你十岁刚刚过来的时候,你就拥有着所有的记忆,”安哲稍稍凑近了一点,呼吸若有似无地掠过安瑞的耳边,“带着那些记忆重生在一个十岁的、什么力量都没有的身体里,每一天、每一天,甚至还要对着你厌恶至极的人虚与委蛇,你……难受么?”
言罢,在安瑞伸手推开他之前就又稍稍直起了身子退了回去,左手划过他的耳鬓,取下了一片叶子,笑了笑:“叶子落上去了。”
“你是在嘲笑我?”安瑞看着安哲,眼神蓦然锐利了起来,“还是同情我?”
“你觉得你自己需要同情?”安哲依旧只是温柔地与安瑞对视着,“相信我,我从没有那么想过。你并不需要,而我也没有资格。”
安瑞嗤笑一声,转而又回过了头去。
下课的十分钟过得飞快,听着刺耳的铃声在教室里蓦然炸开,安哲看着安瑞的侧脸忽然轻轻地开口说道:“总觉得在我完全清醒之后,瑞瑞你对我的态度变得越来越恶劣了啊。”
“什么?”安瑞斜了安哲一眼,过于尖锐的铃声几乎完全遮盖住了安哲的说话声,隐隐约约传进耳里的模糊声响令他微微挑了一下眉。
“我是说,这节课老师要讲的英语练习册我找不到了,你能帮我翻个书包找一下吗?”安哲等铃声渐渐弱下去后才又微笑着开了口,完好的左手将书包稍稍往外拖出来一点,黑沉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安瑞,眼神里有着一点淡淡的无奈。
“你只是右手废了,不是整个人都废了,你说这样的话真的不觉得丢人?”安瑞冷笑一声反问。
安哲又看了安瑞一会儿,然后见他真的没有帮忙的意思,眼睛黯了黯,默默正过身子自己用唯一能用的左手继续去翻书包。
安瑞转过身拿出自己的书本,眼看着老师都已经进了班上,身边却依旧不停地响着翻找的声音,心中刚刚就一直隐隐约约浮现的烦躁不自觉地更甚。
等到那边班长都已经喊了“起立,坐下”后,侧眼看着安哲别扭的姿势,莫名恼怒地一把抢过被安哲单手拥在胸前的书包,粗暴地在里面拨弄了几下,然后迅速从十几本书之间抽出了那本薄薄的练习册丢在了他的身上,声音刻意压低了一点:“别丢人现眼了,成么!”
“嗯。”安哲接过练习册,看着安瑞因为压抑着自己的脾气而微微紧绷着显得有些不耐烦的脸,弯了弯唇角笑了笑,“放学了我们一起去一趟文钦街那边的甜点店吧,听他们说今天那边的店里推出新的蛋糕品种了。”
“你的手断了,耳朵倒是好得很。”安瑞翻开手里的课本,小声道,“我怎么不记得你对甜食有兴趣?”
“可是你不是喜欢?”安哲笑得好看,“一起去吧?怎么样?”
安瑞手上拿着的笔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却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该听课了。”
安哲听到这句话却是笑得更深了一点。他低下头将桌上的课本翻到和安瑞一样的页面,微微垂下的眸子闪过一道浅浅的光。
在他清醒之后,他的瑞瑞确实对他态度越来越恶劣了——但是,从某方面来说,却也更真实了。
这个转变……安哲缓缓地抬起眸子:这个转变,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三个月后,是安瑞陪着安哲去医院拆的石膏。因为将近一百天被石膏束缚着,安哲右胳膊上的肌肉明显萎缩了不少,如果想要恢复正常,还要再做上一段时间的复健。
“上辈子这个时候你也挨过这么一次?”看着安哲拆了石膏,安瑞同他一起出了医院,在路上,安瑞瞥了瞥已经被棉衣遮住的手臂处,淡淡地问道。
“你在关心我吗?”安哲微微低着头看着安瑞漂亮的长睫,心情愉悦地弯起唇角。
“你很开心?”安瑞抬了头去看安哲,忽而紧盯着他的脸,微微皱了皱眉,站远了一点,“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安哲愣了一下,随即看到安瑞明显不悦的表情,走近一步给两人比了比:“嗯……好像是吧。暑假的时候你还到我额头的,现在好像只到眼睛了。”
安瑞烦躁地将人推远了一点:“你是吃了激素吗?怎么感觉你比上辈子长得还要快?”
安哲有些无辜,想了想,轻松道:“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瑞瑞对我太好了吧。”走上前,与安瑞并肩,微微笑了起来,“至于上辈子啊……上辈子伤的,好像比这次还要重一点吧。”
侧头看着安瑞:“还记得我跟你第一次的见面吗?”
安瑞抬眼看着安哲:“两个月后?”
安哲点了点头,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一下:“那个时候,这里还到处都缠着绷带来着。”
安瑞步子停了停:“知道是谁干的吗?”
“就算一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贺家之后,也慢慢琢磨过味儿来了。”安哲笑了笑,倒也没什么怨愤的样子,“而且这一次,如果不是这么撞一下,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以前的事来。”
“想起来又能怎么样?”安瑞冷冷地反问道,“为你上辈子做的事赎罪吗?”
“啊,对啊,赎罪。”安哲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帮安瑞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他的声音低沉温柔恍若耳语,“而且,你在这里。”
“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