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听力超常的男同学

白药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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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这位男孩儿叫李翼,二十一岁,在松江大学城上大二。

    他告诉我,自从出生,他就是一个听力超群的人。等到记事起,他可以轻易地依靠细微的脚步声,来判断来人的身份。

    慢慢地,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听力越来越敏锐,一般人听起来很正常的汽笛声,他觉得非常刺耳。尤其是人们的谈话声,甚是嘈杂。即便是月黑风高的夜晚,他怯怯地睡下,窗外起了一阵风,吹嗖嗖地往屋里刮,窗帘徐徐吹起,帘角打到躺在床上的他,他的耳朵也会受不了这种轻抚,而致使胃里的食物翻涌出酸味儿来。

    好多回,他因教室里的声音过大,而头痛欲裂,胃里翻腾起来的酸味刺激着他的大脑,咸腥的液体便顺着他的口腔流出来。他那时只能不顾老师和同学样异样的眼光,冲到厕所,独自蹲到粪池边上,吐出暗绿色的胃汁,

    这种种声音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的耳膜,令他神经紧绷,胃里一阵一阵痉挛。

    宿舍里是最安静的,可是……他坐在床上,能清晰地听见书桌上那闹钟的秒针走动的卡卡声。一听到这种声音,他的周身就腾起一阵寒气。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额头冰凉一片,面色惨白地走出宿舍大门,心脏剧烈撞击着胸口,似乎下一秒,便要跳出来。

    出了校门,他的头一阵眩晕,黏稠又腥臭的液体从喉咙里喷了出来,他痛苦地捂着肚子,蹲下身去。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靠墙站着,眼冒金星,耳边的噪音越来越响,尖锐得好像一只不锈钢挖耳勺,一下一下狠狠捣着他的耳朵,鲜血也上就要喷涌而出。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拳头,指甲陷到肉里去,血糊一片。

    又一辆汽车驶过,他用双手拼命捂住耳朵,却仍然逃不过汽笛声。

    果然,过了才几分钟,他的耳朵里流出黏乎乎的液体,他用手一摸,赤红的鲜血染满了他的手指。

    耳朵里的血不停地流着,一道而出的,还有黄色的液体,黏稠而刺鼻。他忍不住蜷缩着身子,抽搐起来,白色的泡沫状物质从他的嘴里冒出来。

    “同学,你信鬼神之说么?”

    有个清清淡淡的人声钻入他的耳中,似神音般空灵,又如家人般亲切。

    他忍痛四处望了望,路上行人皆绕开他而走,也没有一辆车因为他的异样而停止鸣笛。

    “你是谁?”他问。

    那声音答:“不必管我是谁,回答我的话。”

    他愣了愣,回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嗯。若想解耳疾,上佘山竹屋。我姓楚。”

    接着,他寻问了周围好多人,大家都没有听说过佘山有什么竹屋,并且还有个姓楚的男子住在上面。

    大家只当他是学习学疯了。

    我笑了笑,想必那为他指明道路的人,是师父无疑。“那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半个月前,我碰到了白奇老师。”他道。

    “白奇?喜欢戴白手套的那个漂亮女教师?”

    “嗯。”

    我大惊!这是何等的巧合。那白奇老师曾经也教过我,并且,与师父有过一面之缘。她当时就断定师父是阴阳道上的人,她说她也在研究这方面的佛性。我当然是极力否认,不过她后来也没有再说什么。我原以为,她什么也不知道,如此说来,是我太小瞧别人了。

    告诉李翼那紫藤花籽的用法,取了他的一根头发,让他不要把这事说出去,否则后果自负。我说得凶神恶煞,把他吓得够呛。

    挥手道别时,他只低着头说谢谢,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我转身上山,在半道上,把李翼的头发随手丢了。头发被清风一吹,早已寻不到踪迹。哪能真的去害人呢?师父也没有让我这么做,我只是吓唬吓唬他。

    人只有起了怕心,才会遵守诺言!

    “阿辞,”师父在竹屋门口等我,见我近了,便道,“饭好了。”

    师父又下厨了,我开心得恨不得抱住师父狂蹭,再在他的俊脸上吧唧两口。

    可,幻想始终只是幻想,我挽着师父的胳膊往灶房走:“师父烧的菜,阿辞最爱吃了。”我把热在锅里的饭菜端出来,摆在桌上,与师父对面而坐,“咦,对了师父,后天就是清明节了,我们什么时候回湖北?”

    “外婆的庙我已命人在修建了,完工之日我们再回去也不迟。无须记挂,一切有我。”师父夹了一筷子青菜给我,“桌上有设计图稿,吃完饭你去看看,有何有发动之处,我们再商讨。”

    “嗯嗯。”

    我点头如捣蒜。

    米饭氤氲的水汽跑到我的眼睛里,模糊了视线。

    师父对面安静吃着饭,一个动作,一个眼睛,都牵动着我的心。“阿辞,你明日去你那同学家里看看,昨日我发现她身上有些不寻常的气息。”

    “小胭么?”

    “嗯。”

    “我也觉得她怪怪的。你说她认识曲三清不到一年,就爱得那么深了?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嘛。”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怎能用时间来衡量?”

    “额?嗯,说得也是。嘿嘿……”我挠挠头,傻笑,“我第一眼见到师父的时候,就觉得师父是个大善人。”

    回忆起来,那还是十五岁那年的事了。

    午夜梦回之时,我不免也会想,要是当初师父是个人贩子,我岂不是像白痴一样被卖了,还要帮他数钱么。

    幸好,我这一赌,赌赢了!

    次日清晨,我拨了小胭的电话,约好地址,曲三清提前一个小时把我送了过去,说是怕与小胭打照面。

    我在约定的地方找了家咖啡店,喝到第四杯咖啡的时候,小胭气质优雅地踮着小碎步,向我走来了。

    “辞世,怎么就你一个人?”

    左看右看,真的只有我一人在冲她笑,她立马不淡定了,吼道,“老娘花了两个小时的功夫化妆打扮,他丫的居然不在!!!”

    “谁呀?”我让服务员给小胭上了杯果汁。她不爱喝苦味的饮品。

    小胭穿了件黑白相间的包臀裙,初看时,女人味十足。可是没有己阅之人在旁时,她便成了个女汉子。

    一坐下,二郎腿翘起来,觉得不过瘾,见我选的位置是角落,周围无人,便将裙子往上一拉,双腿活动活动,叹道:“哎呀,这淑女还真是不好做。”说罢将随身携带的一个纸带朝我一亮,“幸好姐留了一手。”

    我伸长脖子看去,那纸袋子里头是套运动装。

    卷发配运动装,野性的美!——这是小胭常挂在嘴边的话。

    趁她去洗手间换衣服的空档,我在脑子里面酝酿了一下,该怎样把她身上有鬼气的事同她说,一定要委婉些才好,别把她给吓着了。

    “小胭,你家里有鬼。”我对着空气练习,“不对不对,不能这样直白,会吓死她的。”

    “小胭,有一只鬼鬼躲在你的床底下哦。这样也不行,太敷衍了。”

    “小胭,我师父说有鬼跟着你。艾玛,这样说的话小胭一定会反驳,既然你师父都晓得有鬼跟着我了,怎么不帮我收了?”

    到底怎么说才好呢?

    项易是诡道人,也会缚灵驱邪的法子,怎么就不晓得小胭那儿有魂灵呢?难不成……是项易养的“引言魂”?

    引言魂跟监控摄像头的功能差不多,但较之高明许多。

    一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二不用负法律责任。谁会相信有人操纵魂灵来偷听别人的一举一动呢?

    不该这么怀疑项易,他毕竟是小胭的亲表哥!

    “辞世,你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小胭忽然出现在我身后,还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正琢磨着鬼魂之事,被她这么一弄,吓得差点丢魂。“小胭,你被鬼缠上了。”

    为了报复她这一举动,我坦言道。

    “什么?”她的脸一下绿了,改换了运动装的她果然精神了不少,洒脱中带着妩媚。

    我回了个大大的笑脸给她:“别担心,师父让我下山来帮你。”

    “我要你陪我睡!”小胭瞪着我,以命令式的口吻说道。

    “你应该说‘人家好怕,你陪我睡行么?’,这样才对,知道不?”

    “切,那是你的风格!爷我是汉子。”

    “汉子还怕鬼?”

    “谁规定汉子就一定不怕鬼了?”

    “不跟你纠结你的性别。快喝快喝,喝完我到项易家看看,何方神圣窥探着我们秦大小姐的*。”

    小胭一愣:“辞世,去我表哥家干嘛?我又不住那儿……”

    “那你住哪?”

    “我自己租的小窝。嘿嘿……好久没一起睡了,今晚……咱们好好叙叙旧。”

    “才不!我要快点办完事回家陪师父。”我闻着咖啡香味,心念着师父,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有?现在是否正为迷榖花滴血养灵?有没有想我呢?

    “重色亲友表现得越来越明显了你!”小胭仰头,将果汁一饮而尽,站起身,伸手拉我,“快走吧,从这里到我的小窝,要两个多小时呢。”

    原本以为小胭理所当然会住在项易家,这才约了这个地点,没想到她却单独租了屋子。也怪我自己事先没跟她说清楚,真是要命。

    晚上还来得及赶回佘山么?等待我们的,又将会是什么鬼事?两个女孩子,应付得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