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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四周婆娑树影及潺潺涧流,远方传来了一阵阵叮叮咚咚令人神醉的琴声。近处观望,执琴的竟是一位身着青绿广袖长袍,长发披肩的男子。男子直身坐在石凳上,五官及其清秀,目光深邃,显得十分老成,竟看不出是年刚二十的模样。
待一曲作罢,男子双手压弦,作终曲之势。就在这时,从远处石亭边又走来一名男子,一边拍手一边笑道:“哈哈哈。好!上官兄的琴艺真是愈发精湛了。妙手极,妙极啊!”
“少鸯你是好久没来了,一来就取笑于我啊。”男子一边笑着说,一边从石凳上起身迎了上去。
“哦,是秦将军来了。小的马上去泡壶上等好茶,您稍等。”远处恰好走来的赵管家看到来了客人,连忙走上前去说道。
“那麻烦赵管家了。”秦少鸯顺情拱手让谢道。
“哪敢,哪敢。将军折煞小人了。您先聊,小的先去泡茶了。”说完,便与刚刚抚琴的男子对视一眼,低头下去了。
“少鸯,听说前几日,皇上派你去东岐平乱,结果仅三日就大败贼兵,这捷报一抵天鸣,就马上传开了。皇上还晋升你为平东将军,这次可是威风八面了啊。让小弟不得不佩服啊。”
“铭琴老弟说笑了不是。承蒙圣上抬爱,为了大鸣安定,秦某自当是尽心尽力,并没想加官晋爵。”
“哈哈哈哈…”说罢,两人相视而笑,随即坐了下来。
这时,赵管家将沏好的茶端了过来。两人便一边喝茶一边聊了起来。
“铭琴最近真是好久没见你进城了,之前几年都两三个月就到城里一趟的。怎么,是发生了什么事么?”秦少鸯端着茶,面带关心的问道。
“承蒙少鸯兄挂念,没出什么事,只是最近再忙于自己创作的曲目,很少出门,也不知城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上官铭琴连忙解释道,然后又向秦少倾问,“对了少鸯,你也来给我说说,最近城中倒都有些什么新鲜事情?”
“嗯!我这次来正是要告诉你一件事,可是关于琴乐的,你肯定有兴趣。”秦少鸯放下手中的茶杯回应道。
“哦?快说来听听。”上官铭琴听罢果然来了兴致。
“是这样,前不久,宫中的琴师岳老先生染了风寒,一病不起。皇上念他年事已高,欲再找一名琴师代替,让他可告老还乡。由于怜妃娘娘极爱琴乐,身边离不了琴师,所以皇上马上命各地选拔优秀的琴师进宫竞艺,给娘娘再找一名。”秦少鸯一本正经地说道,“铭琴,虽然我并不精通琴乐,可在宫中听久了,也不得不略懂一二。我觉得,你的琴艺应是并不逊于那岳先生,你要是能去宫中竞艺,肯定能被选中。”
“多谢少鸯为小弟着想,可我在这鸣川待惯了,早就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也不想踏入那宫门寻不自在。”上官铭琴摇了摇头婉言回绝道。
秦少鸯见上官铭琴对此并不感冒,便笑着又解释道:“我知道铭琴你对功名利禄看得很淡,御琴之位也难以吸引你。其实还有一点,岳老先生放出了话,只要这次能被选中当上这宫廷琴师,还可以得到他耗尽毕生心血所创作的琴曲的琴谱,叫什么,什么生息…哦对!《生息游音诀》!”
“哦?这倒是有些意思,也不知鸣川这里什么时候要怎么样进行选拔。”上官铭琴一边给秦少鸯添上茶,一边追问道。
“应该就在这两天,具体怎么选,我还真不大清楚。不过在这鸣川,怕是没有能及你之人啊。”秦少鸯一边饮茶,一边应声道。
要说到对琴乐的精通,在鸣川的确很难找到可以和上官铭琴一较高下之人。上官家,是琴乐世家,世代晓音律,精琴艺。上官铭琴自幼天赋惊人,被鸣川的人们称为“琴心之子”。其父上官琳更曾是宫廷乐令,后称病辞官,退居于鸣川。对于上官一家,在鸣川也是有一定威望的,每逢中秋,都要大宴乡邻,在鸣川可谓尽得民心。再加上上官家曾在宫廷中任过职,也有一些人脉,所以就连当地官员对上官一家都会敬畏三分。
再说秦少鸯,其父秦震天乃是鸣国大将军,南征北战,战功赫赫,掌控兵权,朝野上下无人不服。之前皇帝恐其拥兵自重,便有心将兵权分化,设立了皇裔军,将他在鸣城统管的全部兵马调入其中,让幼弟赵阳率领。然而即便这样,皇裔军内部还是有倾秦的趋势,这让皇帝赵升总是隐隐不安。
秦少鸯是秦家独子,年八岁便习得一身武艺,年十一便随父南征北战。十六岁那年,云国举兵攻打绵城,兵至阳玉关,气势难当,守城的将领不知如何是好,使得人心惶惶,军心动荡。朝廷遂遣秦震天火速前去支援,于是秦震天便携子发兵绵城。秦军三日抵达绵城刚刚落脚,秦少鸯就请战出城,于阳玉关斩云国将领薛城,大破敌军。之后凯旋而回,皇帝赞其年少英勇,封上将军,从此名声大震。
前几日,东岐王曹昌在东岐一带起兵谋反,周边各个县镇均有所响应,朝廷对此颇为重视,欲派遣得力武将前去平乱。原本大将军秦震天对此事应是责无旁贷,可恰在动乱发生的十天前赶上一年一次出使云国,分身无术。秦少鸯身为秦震天之子,又位居上将军,其父不在,自当主动请命。皇帝闻之大悦,之后就便有了三日平东岐之事。
还在宫中之时,上官琳就与秦震天是莫逆之交,两家关系十分密切。之后上官琳辞官退居天鸣,秦震天闲暇之时也会前来叙旧。两人一为琴师一为将军,在旁人看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不知道他们有何话题会如此投机。
就在两人交谈正兴起之际。一道黑影从树隙间飞速闪过,同时一枚银镖向秦少鸯脖颈处射来。
上官铭琴双目一瞪,“小心”二字还未出口,秦少鸯就已察觉到了危险,身体迅速向右偏侧,但银镖速度极快,还是划破了他的右臂,嵌进了石桌上。秦少鸯没有一下迟疑,拔剑就追了出去,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转身之时,上官铭琴抚琴的右手小力拨动了一下琴弦。在秦少鸯追出去之后,上官铭琴也随后跟了上去,两人追至大门口,环顾四周后并未发现刚才那个黑影。
“可恶!让她跑了!”秦少鸯气愤的收起剑,硬声说道。
“来者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置少鸯你于死地。”上官铭琴望着一旁的秦少鸯说,“此人虽是名女子,但轻功极好,出手干脆利落,像是接受过训练,恐怕不是一般的刺客。”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刺客是职业的?有人花钱雇他来杀我?”
“嗯,敢刺杀将军,而且是眼下皇上正器重的,一般人肯定是不敢。恐怕,这背后有什么阴谋。”
“如此说来,的确是有可能。会不会是东岐叛乱的余党?”
“余党倒不像。此人针对于你,而近几日除了东岐之事,也并未发生与你有关的事情。我隐隐觉得,东岐之乱,并没有那么简单。”
黑影逃出上官家之后,不敢停留,右手捂着右边膝盖,踉踉跄跄的躲进了附近的一条深巷中。过了许久,见后面并没人追来,这才捂着膝盖离开。她来回绕了几个路口,最终在一个客栈门口停下,左右顾盼一下后,迅速走了进去,径直走上了二楼。
她踉跄地走到二楼尽头的一间客房门口,然后又警惕的看了看楼梯口,见并无人跟来,这才闭上眼长出一口气,之后,快速睁开双眼,单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进屋后,她并未转身关门,而是反手将门带上。当门关上的一霎那,她感觉仿佛是终于将自己与外界隔离开来,一直紧张的神经也在此刻刚刚放松了下来。然而还没等她收回放松的神经,门外就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
“是我。”
黑衣女子听到门外人回答后,立即转身开门,应是识得此声音的主人。
“怎么,失手了?”刚刚进来的那名身着黑金花纹长袍的老者冷冷的问道。
“嗯。”黑衣女子,极不情愿的小声哼答到。
“嗯?怎么,还受伤了?看来这秦少鸯真是有点玩意啊。我说什么来着,先不要再去打草惊蛇了,你非不听,这回知道他不好对付了吧。”老者看了一眼黑衣女子捂着膝盖的手,言语中有些少许嗔怪。
“哼!他?我从没放在眼里!你们太高看他了,要不是那个人,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哦?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有人出手相助?”老者捋了捋长须,眉头紧皱,“能伤了你的高手……上官家……”
“爹!开门是我,昭儿。”这时,从门外又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老者与女子对视一眼,轻轻点了一下头,示意她去开门。
“上官家竟有如此高手,我还真是吃了一惊阿。”男子一边进门一边看了一眼开门的黑衣女子。
“昭儿,鸣山那边准备的如何?”
“一切按原来计划,邓将军他就等着父亲大人您的号令呢。这边布置的怎么样了。”
“本来如果东岐王不提前单独行事,以我们集结到的兵力可以直接起兵,可现在眼下,只好让你参加殿选略微冒一下险了。三日之后,鸣川选拔琴师,为父会安排好一切。到宫廷殿前选拔那天,皇上和一些朝中要员都要出面,到时看准时机,一举成事!”
在两人谈话之时,女子一边听着,一边检查着自己膝盖上伤,轻咬着嘴唇,看上去十分疼痛。
“这伤……看起来并不像利器所为啊。”老者略有所思的说到,“伤口由里向外渗血,说是内伤可又带有外伤的伤口……”
“呵呵,爹,是琴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