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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三公子赞道:“短期内作这么大的兵力调动,居然外面鲜有传闻,真是了不起。”
华翼赧然道:“秦三公子过奖了,一方面,我们的人化整为零,扮成百姓连夜急行,到各牧场报道;另一方面,当然要感谢少主和未来的少主夫人……”
“又关我什么事?”燕唯儿探个头出来,吐吐舌头:“我听到你们说话了。”她已经十分适应少主夫人这个头衔。
季连别诺向她招招手:“唯儿,过来。”他宠溺地让她坐到身侧,低语道:“现在季连少主大婚,到处传得沸沸扬扬,那是我故意放出去的风。”
燕唯儿目光落在那支玉石毛笔上,碧绿通透,摸起来,竟然不是想象中的冰凉,温润而微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季连少主的大婚上,自然没有谁会注意牧场人员的变化,就算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变动,那也会以为是少主大婚之需。”她仍然琢磨着那玉石毛笔,却清晰地点题。
“唯儿真聪明。”秦三公子赞赏道。
燕唯儿被夸赞得脸有些发烫,低头不语,只是羞怯地笑。她听到他们的对话,便作了本能的猜测,对于季连别诺的作法,并无异议。
“三儿,你有所不知了。上次集帕尔一役,我们以少胜多,完全是唯儿的功劳。”季连别诺摇头自嘲道:“外面如今把我季连别诺传得神乎其神,仿似三头六臂。其实他们不知道,如果上次不是唯儿算卦算出集帕尔牧场有危险,我们绝不可能提早赶到。那一战,若是去得晚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的唯儿是我吗?我真的那么厉害?”燕唯儿不可置信。
季连别诺哑然失笑:“我们到底还能有几个唯儿?”
秦三公子也是一脸惊讶,认识燕唯儿的时候,便觉得她身上有许多随时让人惊喜的地方,当时没来得及细细了解,后来燕唯儿却失忆了。
“当时所有的人都以为是我神机妙算,其实,我身后是有个军师的。”季连别诺想着那日在城楼上,他们并肩作战,不由得温柔地握紧燕唯儿的手:“唯儿当时自己还生着病,却坚持在城楼上包扎伤兵。”
华翼忆及当日情景,心头一阵汹涌澎湃。而秦三公子,心内复杂,直到此刻,才真正有些妒忌起季连别诺来,是某种喜悦的妒忌。那两个人,手握着手,甜蜜相对。无论唯儿是否失忆,那样珍贵的日子都是属于他们的。
燕唯儿有千言万语想问个仔细,却一时半会不知从何问起。
季连别诺又道:“三儿,你可把我害惨了。如今江湖盛传,我将‘饿鬼’钱子魁一招毙命,那极修门蠢蠢欲动,不知我季连别诺到底武功是如何出神入化,纷纷挑战,以正极修门的名声。唉,殊不知,钱子魁已被你打得只剩下一口气,轮到我时,自然就只用得了一招。”摇摇头,无奈的笑。
秦三公子洒然而笑:“别诺不要太过谦虚,其实就连我,也会觉得你深不可测。”
暮色洒进书房,烛光阑珊。屋里仍然清茶袅袅,那碧螺春的味儿都已经淡得被檀香盖过。
季连别诺与秦三公子一直谈了好久好久,分析了各派系斗争以及他们自己有利和不利的条件,如何保月河以北一方百姓的平安。
秦三公子自来逍遥惯了,几时如此正经坐在书房里谈时事聊这些宏伟话题,但又必须要聚精会神,事关秦家存亡,已经有一个大哥莫名其妙成了牺牲品,他无法再像曾经年少轻狂时那般放任不管。
作为秦家主事者,身上的责任非同小可。秦三公子如今更加体会到季连别诺这些年独自挑起整个季连家的不易。
燕唯儿一声不吭,规规矩矩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此时的她,出奇的宁静。姣好的脸庞在烛光下浅浅泛出柔和的光泽,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端庄而贤淑。
“我按照你教的方法,以柯大管事为首,打造了一个八人互相牵制的管理核心,其中大嫂也在列。”秦三公子转向燕唯儿:“你果然推荐得好,大嫂确实兰心蕙质,并且对工场所有的流程都熟悉之至。”
“这样,她也不会没事做,整天胡思乱想。”燕唯儿心道,女人确实要多学点东西,才能帮得上夫君的忙,不然总关在房里,也不知道夫君到底在忙些什么。一通遐想,不由得偷眼去望季连别诺。
“这样一来,你就不会被套住了。过了上元节,我和唯儿要回集帕尔牧场祭祖,你若有空,就一起去吧。到时给你引荐一位兄长,定可投缘。”季连别诺淡淡一笑:“宣家总算还有一脉骨血留存。”
“哪个宣家?宣正义大将军?”秦三公子讶异地问。
“正是,宣正义大将军的小儿子宣梧,如今便是在集帕尔牧场。他已经入我季连家的姓,现名季连轩梧。”季连别诺提起这个义弟,心中有些温暖。要不是他,微雨还不知道能否活在世上,当时中了蛇毒,若不及时将毒素排除,后果不堪设想。
秦三公子点点头:“朝廷钦犯随时会祸及家族,只有季连家才会如此仗义。”心中涌起万千豪情:“若是有一天,别诺有需要,秦家便只为季连家提供兵器支持。”
“好兄弟!”季连别诺心中也涌动着不可名状的感动:“不过,我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我季连家从不希望挑起战乱。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便是最好的世道。”
“别诺心系百姓安危,自然是好的。怕只怕,我不犯人,人要犯我。”秦三公子的家变,正是一个这样的写照。
“我季连家自臣服朝廷,从未想过要取而代之。但若人为刀俎,我必不会为鱼肉,任人宰割。”季连别诺沉吟道:“不过,那是最坏的结果,战乱纷争,受苦的,还是百姓。”
几人又谈了一阵,天色已晚。
燕唯儿肚子饿得咕咕叫,听得季连别诺说回“诺岭”吃晚饭,心下大喜,这便蹦了起来。
季连别诺令家仆将秦三公子送给燕唯儿的古筝包好,搬去“诺岭”。
“唯儿是否想起如何弹奏筝曲?”秦三公子面色温和,料想一个人失忆,只是忘记了以前发生的事,但本身会的技艺应该不会丢失。
燕唯儿一下午也在琢磨,该如何下手,却总是不敢抚上琴弦,愁眉苦脸道:“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她失忆后,信心尽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啥都不会。
“不要紧,一会儿我教你起个头,你一定会弹得很好。”秦三公子鼓励道:“唯儿原来就弹得很好。”
“唯儿不止弹得好,跳舞也很好。”季连别诺插话道:“唯儿的‘燕裳’极致惊艳。”那夜如妖媚的精灵,她就那么直直闯入他的心扉,仿佛草原的仙子,洒下青草的种子,来年的春天,便可将蓝天下的草原点缀得油亮油亮。
“‘燕裳’?”秦三公子有些不可思议:“和纤雪枝的‘蝶裳’有什么关系?”
“呵呵,有过之而无不及!”季连别诺肯定的回答,他以自己眼睛看到的,内心感受到的来客观评价。
“纤雪枝是谁?”燕唯儿准确抓到这个人名发问,女人的直觉总是敏感的。
“她只是个舞者。”季连别诺倾身回应,想起那日在风楚阳的府坻,纤雪枝表白得那么热烈,不觉生出对燕唯儿的愧疚,是以连忙撇个一干二净:“她以‘蝶裳’名满天下……”
秦三公子心中想的,却是在风楚阳的宴会上,当纤雪枝跳“蝶裳”时,燕唯儿气鼓鼓的,还说对舞蹈全无兴趣,不禁摇头,这唯儿妹妹和季连少主到底曾经发生过多少事?
纤雪枝对季连别诺的心思,秦三公子自然是清楚的。不止他知道,江湖上少有人不知晓此事。
用过晚膳,秦三公子便开始试探燕唯儿的筝曲,看到底遗忘到何种程度。
烛光下,一把木质上好的古筝放置桌上,古朴而质感。
秦三公子细细调试音准,以燕唯儿曾经弹过的《竹马吟》作示范,刚弹了一小节,便被燕唯儿叫停。
“是这样弹的么?”燕唯儿皱眉:“我好像真的会。”
秦三公子让了位,任唯儿坐在筝前。只见她仍然犹豫,纤指几次抚上琴弦便退了回来。终于,她像是下了决心,闭着眼睛,纤指轻轻划过琴弦,流淌出一串美妙的音符。
燕唯儿仍然闭着眼睛,刚才那一下,只是试试手的触感。那一串流畅的筝音鼓励了她,这才弹起刚才秦三公子示范过的《竹马吟》,刚听过的一小节弹完,便自动将剩余的拨弄出来。
她闭着眼睛,用心去感受,仿佛根本不需要看到弦的位置所在,便能准确找到每一个音律。越弹到后面越熟悉,她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战战兢兢,渐渐气息均匀,手法纯熟,在弦上的纤指越抚越快,上下翻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秦三公子自然已不再惊讶,看在季连别诺眼里,那又是另一番感受,只觉得坐在筝前的燕唯儿,飘逸出尘,光华美艳,灵活的纤指在烛光下绽出夺目的光芒。
他忽然明白,以秦三公子平素的高傲,洒脱不羁的性格,何以在短短十几日,与燕唯儿这样一个女子,只是萍水相逢,却以兄妹相称,仿佛数十年的相濡以沫,亲热到愿随时用性命保护对方。
他的心中,涌起一丝感动。可想,在那日河水湍急的河心,大船忽然起火,是怎样一场惊心动魄。
曲毕,燕唯儿站起身,眉心眼角都是笑容,声音也高亢清脆:“我果然是会的!”掷地有声。
如一个孩童,在炫耀自己的技艺。她比之孩童更甚,失忆之后,她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曾经会什么,迷失又自卑。
如今,笑语盈盈,信心百倍。
季连别诺心道,一定要替她找回记忆,好的坏的,只要是属于她的,都应该替她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