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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纤雪枝发愣的当口,燕无晨适时上前一步道:“小人的妹妹乃庶出,单纯无知,一定是被季连少主蒙蔽,到现在并不知晓此事。就算知晓此事,恐怕也不是实情。”
纤雪枝听得此话,更是火冒三丈,是家仆的妹妹也就算了,还是个庶出。疯了!季连别诺一定是疯了,才会娶此女为妻。
什么叫一定被季连少主蒙蔽?好像还是季连少主求着跪着要娶他燕家的庶女!
纤雪枝简直气得七窍生烟,却碍于燕无晨是三皇子的人,不好发作。
风楚阳将那幅看了千百次的画卷缓缓打开,一个清丽绝尘的美人出现在纤雪枝眼前。
纤雪枝眼神复杂地看着画上的美人,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确有过人之姿,眉毛,眼睛,小嘴,无一不恰到好处。但很快,她打起了精神。
画卷中的人,如何作得数?画师一般都会把真人的瑕疵掩盖起来。她纤雪枝要真的相较起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更何况,那女子如果要与她比才情,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一切一切,她都有资格与那女子相较高下。
纤雪枝对画像不作评价,任由风楚阳当成宝贝一样慢慢卷好。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可不能在言语上得罪了三皇子。多年的游历,练就了她八面玲珑的为人处事之道。
“其实到底季连少主和燕唯儿之间,是什么情况,我们无人得知。倒是希望纤雪枝大家亲自去探得消息,我们再从长计议。不知小姐意下如何?”风楚阳向燕无晨使了个眼色,后者赶紧从外捧进来一个匣子。
纤雪枝不解其意,只见风楚阳随手打开匣子,里面各式各样的精美首饰,闪闪生辉。
“这个就当是本皇子送给纤雪枝大家的武器吧,祝小姐马到成功,早日坐上季连少主夫人的位置。届时,本王还有厚礼要送给小姐,以贺小姐大婚之喜。”风楚阳完全弄得清楚纤雪枝爱听什么话,是以毫不吝啬。
果然,纤雪枝听到“大婚之喜”,顿时玉面飞霞,红光满面,仿佛真的已是季连少主夫人,想起季连别诺英俊无匹的长相,高大挺拔的身姿,不由得芳心乱跳。
她也不推辞,接过匣子道了谢,这便告别了三皇子府坻。
书房里也插了一枝悄然盛放的梅花,香气盈人。
风楚阳扯了一瓣梅花在手,笑道:“燕管事果然是心思剔透之人,这么快就想到用纤雪枝去打探消息。以她高傲的性子,恐怕听到令妹的身份,怕是气疯了,定会搅乱季连少主这场大婚,到时我们再混水摸鱼。”
“三皇子过奖了,小的不过是急主子所急,想主子所想。”燕无晨极尽谄媚,一番恶心之语,由他口中说出倒是顺溜得很。
“燕管事勿要过谦,等本皇子娶了令妹过门,定好好重谢,到时燕管事又可雄霸一方,一展宏图。”风楚阳画了个大饼给燕无晨充饥,令他尽心尽力,将那一肚子坏水都尽数倒出。
“愿终身追随三皇子左右。”燕无晨奴颜尽现。
风楚阳大悦。
季连府坻最近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年关已近,各大牧场的场主,按惯例都要回季连府,向少主汇报一年来牧场各方面的情况,并对来年进行调配安排。
各牧场主,几乎都是叔伯辈或是几代人都跟着季连世家营生过活。
一时间,季连别诺事务繁忙,不能总在“诺岭”里待着,又挂心燕唯儿的病情。最主要还担心燕唯儿时不时迸出个吓人的片段,胡思乱想,又找不到人倾诉,到时想出个好歹来,那可如何是好?
他想了个主意,让微雨陪着燕唯儿,去整理各牧场交来的账册,以及记录马匹种类及数量各方面情况。
打着熟悉“季连少主夫人”位置的晃子,将她弄来管这堆杂事,又怕她累着,便派了几个经验丰富的人过来协助。这样一来,燕唯儿在微雨的陪伴和茉莉的照顾下,倒也认真融入了这个氛围。
微雨从来没碰过账册这类东西,她的职责只是监督燕唯儿别忙过了头,需要适时休息。
而茉莉却是忙得手脚并用,又要侍候小姐服药,还要按照少主专门为小姐准备的食谱进行营养搭配。冷不得,饿不得,急不得,总之不能让小姐有丁点闪失。
燕唯儿初时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又想起秦三哥哥的大嫂如何为夫君分忧,心中一直羡慕。所以甫一入帐房,便是十分认真学习的态度,才不多几日,在冯管事的耐心讲解下,竟可举一反三,由此通彼。
燕唯儿本来天资聪颖,连各类乐器也能触类旁通,更何况这些东西,初时虽不明白,一经点拨,便能知晓个大概。她在微雨的强制管制下,劳逸结合;又在茉莉的精心照顾下,面色越来越红润。
偶尔的头痛,她也老老实实报备,稍有个风吹草动,季连别诺便立刻扔下手中的事务过来看她,生怕她有个闪失。
总之,这一段时日下来,季连世家的各个牧场主,也都见识了这位未来季连少主夫人的地位。
还未成亲,就允许进入账房管理账册,又加之季连漠南绘声绘色描述集帕尔一役的种种惨烈战况,少不得要将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夸大其辞地海赞一番。
于是各大牧场主,脸上均喜气洋洋。一个家族里,有一个能干的当家主母,那是极其重要的事情,也是天大的福气。
虽然季连别诺目前并未正式接任,但事实上,历年来,牧场主们已经习惯向季连少主汇报情况,早就当了他是季连家的主事者。
帐房与书房离得很近。早晨,季连别诺与燕唯儿一起出门,然后各自忙各自的事。夜了,两人又一起回到“诺岭”。
因着燕唯儿生病需要照顾,夜里不能离人,季连别诺便堂而皇之住进了她的房间。但两人谨守礼仪,尤其是季连别诺,曾经以荒唐行为毁了唯儿的贞洁,本就心存愧疚。在成亲之前,是断断不敢再有逾矩行为。
可是软玉温香,美人在怀,又是快成亲的心爱女子,这真是大大地把季连少主考验了一番。
此时的燕唯儿和失忆之前的燕唯儿,已经大为不同。
那时,燕唯儿当他是仇人,就算心里再喜欢他,却也要拒他于千里之外。两人那时同榻入眠,大部分原因是季连别诺怕她逃掉,是以强制同榻。
曾经的燕唯儿,尽管越来越依恋他,却总会在两人情绪暧昧时,适时推开他,极尽讽刺,尖酸刻薄,对他从来就不会嘴下留情。再不然就洋洋得意地说着她的逃走计划,挑衅他,如此如此,如一盆冷水浇在他的头上。
而此时,太不同,要命的不同。
燕唯儿失忆后不久,便知他是她的夫君,举止情绪都是对待爱人的姿态。
光那一声“诺”,就把已近而立之年的季连少主撩拨得一如青涩少年,心儿怦怦跳个不停。
两人反反复复确定彼此的心意,一再一再让对方更深地走进心灵最深处,缠绵中有着永恒的宁静,恬静中又层层涌入惊心动魄的甜蜜。
季连别诺曾经已是爱极了燕唯儿,但却是一个追一个逃的滋味,如今轻怜蜜爱,才真正明白,原来爱情可以如此极致。
燕唯儿自从打开心结,选择此后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相信季连别诺,便真的表现出妻子才有的信任与依恋。每晚睡觉都会踏踏实实蜷缩在他的怀里,白天忙了一天,自然很快就睡着了。
她穿着崭新的丝绸睡衣,就那么像只小绵羊似的贴着季连别诺,呼吸均匀,呵气如兰,哪怕天塌下来,也不关她的事,睡得心安理得。
季连别诺叫苦连天,一面沉醉,一面要以极大的忍耐力才能压制住心中的蠢蠢欲动。
特别是燕唯儿有时顽皮,还要跟他撒娇腻乎,在他身上磨来蹭去。
彼时,季连少主骤然呼吸沉重,低低地叫:“唯儿……”
燕唯儿便爽快地应着,抬起头来,见他眼中有些异样,仿佛是发热的症状,天真地问:“诺,你不舒服吗?”
季连别诺摇摇头,叹口气扑在床上:“没有,我好得很。”
“骗人,你明明就不舒服……”燕唯儿坚持,有病就要吃药,不然会越来越严重的。
“嗯嗯,我头脑发热,一会儿就好。”季连别诺哭笑不得,揽过燕唯儿:“好了,你乖乖睡觉,别乱动,你一乱动,我头脑就更要发热了。”
燕唯儿睁着大大的眼睛,倒进季连别诺怀里,嘴里还自顾嘀咕:“头脑发热就要吃药的嘛,跟我睡觉乱动有什么关系?”
或者有时,两人躺在床上,柔情万千,互相对视,谁也不说话,然后细细亲吻到意乱情迷之时,骤然分开。
季连别诺将习过的练武心法翻来倒去念了无数遍,方将心头升起的欲火压了下去。一侧身,看见燕唯儿红着脸,躺在他怀里傻笑。
“唯儿,你笑什么?”季连别诺捏着她的小脸问。
燕唯儿又撑起身子,压了上来:“诺,你比柿饼的味道好多了。”一副讨好的表白。
季连别诺差点被她的话呛死,好容易调匀的呼吸瞬间又被她扰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