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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迁安与范哈儿的谈话已经进入了尾声,实话实说比藏着掖着更能打动人心,虽然实话里面包含着让人不痛快的东西,但它毕竟能给对方做出正确判断提供有力的根据,不使对方因为受到欺骗而感到恼怒。
马迁安很快给了对方一个保证,保证让范哈儿风风光光的去交差,从而使孔二小姐放开卡在他脖子上的手,给他调拨枪支弹药。
范哈儿拍着手,热情的吩咐人给马迁安续茶续烟,末了提了一个“小要求”。
“兄弟你再给我弄一份字据哈?让孔二更加相信我,我好快点去办事。”
马迁安一愣,“啥字据?”。俺又不欠孔二小姐什么,要啥字据啊字据。
范哈儿嘻嘻笑着,“就你们这些时髦男女搞的啥子,啥子情诗情书啥的,我回去光靠嘴说哪成啊,人家要是不相信我的功劳,说我旷兮兮的,那就不巴适喽。”
听完这话,马迁安一下子就站起来了,绕着范哈儿转圈,直转的范哈儿脖子酸软,脑门见汗,最后好像意识到点什么,一横心拍了一下大腿问,“兄弟是不是很为难?像我这大老粗写不了几个字,兄弟你是不是也这样?这样,我叫个师爷来写算喽,你用上印,这事就成了。”
什么就成了呀?老范你简直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呢嘛,噢!给孔二小姐写情诗,我脑袋又没疯掉,在八婆嘴里,这种“佳话”得流传多长时间呐?你这家伙面带猪相、心头嘹亮啊你!就算我要帮你,那也得顾及点声誉好不好?这事传出去,还不得让人家笑话死。
“朋友不是用来插刀的!”
“啥子嘛!写几个字有啥子嘛?”
“你咋不弄这个调调?你这是从哪学来的酸调调?”
“我给人孔二写,人家根本不理我,她要是肯收我写的情书,我一天写十封我都干。”
两人在这个小问题上没有达成一致,墨迹来墨迹去,绕来绕去,还都有个韧劲。范哈儿好像吃定了马迁安,软磨硬泡。
范哈儿识人还是异常准确的,他试探出来马迁安愿意给他帮助,与他一样,只要涉及到打鬼子,马迁安不会拒绝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两人在这你来我往,兜圈子打屁斗智闲聊的气氛里迅速变得惗熟了。
客厅里,周el与马占山见范哈儿进来后,只是遥遥向他们打了个招呼,却不进屋,只是蹲在院子里缠住马迁安,两人心知范哈儿不是来找自己的,也就没再理会院中发生的事情。
谈到“东北挺进军”出国路线及人员数量等具体安排,周想要了解的更细一些,今天两人的谈话内容极有可能就是以后合作的基调,马虎不得,双方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探讨这个问题。
马占山的身份可以使他毫不费力的通过宁夏马鸿逵的地盘,这样可以使他带领的东北挺进军骨干直接进入外蒙,从而不必绕道新疆。
“马将军呐,现在河南大旱呐,从今年春天到秋天,没有下过一场雨,河塘全都干了,土地收成十不存一,就这样那个汤恩伯还是横征暴敛,要交的赋税不仅不减少反而增加了,有不少灾民逃难到陕西,我们边区也接受了不少,总有十几万之多。”
周el话锋转到了今年河南的旱灾上,马占山注意听讲,他知道这种情况,今年河南的旱灾确已形成,大规模饿死人事件虽然还未发生,但灾民在迅速增加,不少灾民开始向陕西新疆等地迁徙。
“你知道,我们边区历来是土地贫瘠,粮食产量低,去年又有大灾害,所以我们的粮也是不够吃的,相当一部分粮食要外购。由于前期老蒋对我们边区的封锁,我们并没有购进多少粮食,所以接受不了太多的灾民,马将军有没有意思帮助一下西迁的难民呢?”
“愿闻其详。”马占山听明白周el的意思了,想必周的心中有一个方案已经思考成型,就等自己点头同意。
周el的确有这个意思,见马占山很快领悟,不禁微微点头,心中欣慰。
延安已经确定了一种方针,那就是对抗联的发展壮大问题给予高度重视。抗联要坚持在东北,必须不断补充新兵员,保持一种有效地提供后备兵源的机制。现在出击与鬼子抢夺劳工,时机还不成熟,一出山就会被鬼子盯住,不能有效完成袭击山外劳工基地的任务。
那么如何尽快大规模提供兵源?这个意图就要打在老蒋派出到sl的劳工队伍身上,问题是sl方面也需要这些劳工做工,不可能将这些人给了抗联。
现在有个机会,那就是可以利用马占山带人出国的方便条件,顺带将国内的饥民带一部分过去,分出一部分秘密补充到抗联在远东的训练基地里去,从而保持一支强大的后备力量,对抗联进行有效补充。
这样做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即可解救一部分灾民免于饿死,又可以充实抗联实力。
至于sl方面,周el也对马占山做了详尽解释。
原则上,史大岭对多出几万的劳工进入到抗联在苏境的训练基地是同意的,只要这些人能够自己解决口粮问题。
俄国丧失了乌克兰大粮仓,大批未收割的庄稼烂在地里,显而易见今年冬天将是一个饥饿的冬天,他们自己也没有余粮,抗联想要几万人不生产只训练,那粮食问题得自己解决。
马占山听周el讲完后,陷入到思索当中。
灾民问题,这是存在的,饥饿的状况也越来越严重,如果自己想要在河南招几万人,并带着他们去俄国,想必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听周的意思,显然延安方面也与俄国方面沟通好了,这几万人俄国人可以不要,都给抗联。
“以招劳工的名义在河南招几万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但老蒋可能会把这个数字算到劳工总数里去,他是与苏方结账的,苏方要支付工钱,他们能吃这个亏?”
周el点点头,“这是个小问题,我们同苏方之间可以解决,关键问题是这些人要以你的名义招,并且要由你来与老蒋进行沟通。”
什么?几万人的吃饭问题,还有劳工费的问题,都可以解决?延安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钱了?马占山心中打了一个突儿。
不过无非是再请求老蒋,让他同意自己在河南灾民中招点人带到sl的事,功在当代救民于水火,好事情,干嘛不干呢?
“河南灾民跟我走宁夏或者绥远到外蒙,到了那边由抗联接手是吧?”
“是的!”
“好的,我同意!”马占山握着拳头表了态。
周el心中仿佛卸下了一块大石头,轻轻吁了口气。
两人重要的议题已经谈完,神态也都变得轻松,此时两人才发现院中范哈儿与马迁安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什么。
“看看去?”周el礼貌的向马占山发出了邀请。
看到周el和马占山出现在院子里,马迁安马上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告状,“周副主席,你看这哈儿老哥,逼着我给孔二小姐写什么情诗,我怎么能答应呢,我就让他再想别的辙,可这家伙就认准这一条,百般劝说无效,气人呢吗不是?”
范哈儿与周el只有一面之缘,虽见过面却没有进行过深层次交谈,两人还没建立友情基础,态度上就有些拘谨。此时见马迁安“告状”,也觉得自己不好意思,对着周el陪笑着说道:“周先生,我可没逼他,我这是求他。”
求我?马迁安把脸一扭。
周el与马占山很快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周el笑了,“二小姐还真的?哈哈,真是出了一个难题哦。”
“马大……叔。”范哈儿顿了一下,转向马占山辩解,“您得劝劝您这侄子,要不是为了抗日,我犯得着做这个掮客吗?都是为了国家,个人牺牲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马占山眼睛一瞪,“哎我说你小子,昨天还跟我称兄道弟,今天咋就小了一辈?”
“这不那个什么嘛,我刚任的老弟。”范哈儿伸手一指马迁安,“所以说您老人家升格了,我总不能管你们爷俩都叫兄弟嘛,您老还不高兴?”
“你这死道友不死贫道,我牺牲一点?我这牺牲大了,情诗一写,英名扫地啊我,你黑老弟不是?”马迁安急忙插了一句,将这事态夸大。
嘿嘿嘿……,范哈儿挠着头更加不好意思了。
马占山插言:“哦,你们俩扯了半天就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安子你不是喜欢孔二那个男人婆吗?你就写嘛,有什么难为情的,还帮了范哈儿一下,这是好事啊!”
马迁安脸孔立刻扭曲了,急着辩解:“谁说的?谁说我喜欢男人婆?大爷你不兴乱点鸳鸯谱的。”
马占山疑惑的用一根手指戳了戳面皮,“我看你俩聊的挺好的,我以为的,原来不是啊?哎呀这可咋办?我都跟人家孔细细说好了。”
马迁安白了一眼马占山,心说您老就别再添乱了。
“您说怎么办?”马迁安冲着周el一摊手求救道。
周el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说道:“这样生硬的拒绝恐怕不好,这样范军长会很为难,他的部队毕竟还在前线等着这批武器弹药呢,你要是让范军长空手而归,孔二小姐迁怒他也说不定。”
“还是应该写!”周el下了最后决定。
马迁安惊奇之后嚷嚷了一句,“那周副主席咱可得说好了,您说我写,而且这事还得存档,我这是为工作,可不是真的给孔二小姐写情书。”
“我写?”周el没料到马迁安一推六二五,把难题扔了过来。
“嘿嘿,您文采好,邓大姐都跟我夸您写的情书写得好呢,好得很!”马迁安搬出了邓大姐名头,然后偷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