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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停的下落中, 萧玉案闭上了眼睛,同时在思考一个问题。【都有】说他跳崖之后会安然无虞,可悬崖这么高, 他下落得这么快, 他一失了修为的肉/体凡胎, 到底如何才能安然无虞。
萧玉案的问题很快便得到了答案。耳畔的风声逐渐变小, 他下落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托住了他。他就像是一张风筝, 飘飘摇摇地落下,眼看就要落入崖底时,那双无形的手化为有形,稳稳地抱住了他。
他这是……被人救了?
萧玉案想睁开眼睛, 却怎么也睁不开。他的意识变得模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拉着他入睡。彻底坠入黑暗的前一刻,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顾楼吟喜欢的人, 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死了。”
……
眼前是无边的混沌与黑暗, 萧玉案感觉到一阵清风袭来,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药香味。长睫微微颤了颤,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所处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山洞,外面淅淅沥沥下着下雨,山洞里却温暖干燥。他躺在一堆干草上,不远处有一火堆, 柴火烧得劈啪作响。火堆旁坐着一位白衣少年, 正低头查看药罐里的药。
这位白衣少年,萧玉案认识。不仅认识,在最后一个月,他们二人几乎是在朝夕相处。也正因如此, 他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肯定是他坠崖的时候摔坏了脑子,出现幻觉了。
但无论他怎么睁眼闭眼,白衣少年依旧真真切切地坐在他面前。萧玉案张了张嘴,哑声道:“……洛兰?”
洛兰闻声看来,笑道:“你醒了。”
萧玉案茫然道:“真的是你?”
洛兰道:“真的是我。”
“你不是……”萧玉案回忆起坠崖前的情形,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突然出现的林雾敛等人身上,还真没注意洛兰去那里了。他上下打量着洛兰,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个少年和之前不太一样。虽然是同一张脸,但气质完全变了,语气和眼神都透着一个十四/五岁少年不该有的沧桑和成熟。
萧玉案警惕起来,道:“你究竟是谁。”
“你别怕,”洛兰的声音如醇酒般沉稳,“我既救了你,自然不会害你。”
这话萧玉案是信的。洛兰想对他做什么有的是机会下手,不用等到现在,也不用大费周章地救他。但他也敢用自己的头发打赌,这人肯定有古怪,不简单。
萧玉案挣扎地坐起身,环顾四周,问:“我们现在在哪里。”
“云剑阁,栖月山。”
听到“云剑阁”三字,萧玉案的表情像是活吞了一只有很多脚的虫子。洛兰笑着解释:“栖月山虽处于云剑阁地界,但离主峰甚远,鲜有人至。正所谓弩下逃箭,越看似凶险的地方实则越安全。”
“但你去通风报信也就越快了。”
“你放心,我不会将你未死之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云剑阁的人。”洛兰顿了顿,“也包括顾楼吟。”
萧玉案道:“哟,都直呼少阁主姓名了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洛兰笑道:“你就当我是‘洛兰’吧。”
“我看是你在把我当傻子。”萧玉案道,“我问你,这一月在东观山上照顾我的人是你吗。”
洛兰点点头,“是。”
“那之前在云剑阁的洛兰,是你吗?”
洛兰不说话了。
“果然是在那个时候换的人啊。”难怪到了东观山后,洛兰对他态度有所改变。“真正的落兰去哪了,不会被你灭口了吧。”
“我是那种人么。”洛兰好笑道,“他回乡探亲了。”
“那你又是如何变成他的样子的?”换颜之术萧玉案以前也听李闲庭提及过,无非是残忍地把人的脸皮活活剖下,再用于自己身上。但此法只能换张脸,改变不了声音和体型。而面前的“洛兰”连声音和体型都和之前的洛兰一模一样,再巧也不能巧成这样罢。
“此事不急,我日后再说与你听。”两人说话间,药已经煎好,咕噜咕噜冒着泡。洛兰将药倒入汤碗,放到嘴边吹了吹,递给萧玉案。“事发突然,我只来得及带这些药。”
萧玉案认为洛兰做的没错,只能带一样东西是他他也带药,没有什么比好的身体更重要。他虽然重获自由,但身体还是原来的身体,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又是蛊又是毒的。【都有】的良心大概喂了狗,明明都说要给他一条命了,也不顺手把他的毒和蛊解了。
萧玉案想到了什么,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坠崖的?”
提到这件事,洛兰也觉得不可思议。“我本不知道,但是我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让我去悬崖底等你。我将信将疑地去了,没想到真的等到了你。”
萧玉案心下了然。他想再和【都有】说句话,可无论他在心里说什么,【都有】都没有回应他。
看来,【都有】是真的走了,再不会回来了。
萧玉案喝了药,不久就开始昏昏欲睡。外头的雨还没有要停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似有倾盆之势。洛兰似乎在洞口设下了结界,一点雨都没打进来。
萧玉案勉强撑着眼皮,他不想睡,他还有很多事情想搞清楚。洛兰道:“睡罢,我在一旁守着你。”
洛兰的声音莫名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在萧玉案遥远的记忆中,似乎也有过这么一个男人,抱着年幼的他,轻哄着他入睡。萧玉案终于撑不住,沉沉睡去。
萧玉案再次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结界不知何时被撤下,雨后清新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萧玉案闻到肉的香味,走出山洞,看到洛兰正在用他熟悉的阵法烤兔,不禁道:“你偷师我啊?”
洛兰抬头看向他,笑道:“我觉得有趣,就自己学了过来。”
“那也是偷师。”萧玉案在他对面的石头上坐下,“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洛兰愣了愣,“抱歉。”
萧玉案在东观山上时没灵力也没心情设阵烤鸡,倒在云剑阁烤过鱼。洛兰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偷师的,由此看来,他十有八/九也是云剑阁的人。不过他只在旁看过一次就能学会,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萧玉案道:“道歉在我这没用。”
洛兰无奈道:“那如何才有用。”
“我问你答,你答得我满意,我就不计较了。”
洛兰淡淡一笑:“如果你还想问我的身份,那就不必白费力气了。”
“行,我不问这个。”
洛兰轻一颔首,道:“你问。”
“那夜在淮洲,把我从李闲庭手里带回东观山的,是不是你。”
萧玉案的问题实在出乎洛兰的意料。他不由地叹道:“萧公子果然是个聪明人。”
萧玉案意味深长道:“能从李闲庭手上抢人,不简单啊。”
洛兰谦虚道:“运气好罢了。”
“你几岁了?”洛兰刚要答话,萧玉案抬手阻止,道:“你先别说,让我猜猜。”
洛兰笑道:“你猜。”
有这种修为的人自然不可能和他一样年轻,看他说话的方式和口吻也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萧玉案思忖再三,道:“我猜你,三十有六。”
“萧公子把我猜年轻了。”洛兰笑呵呵道,“我今年已经四十有二了。”
“……”洛兰顶着一张清秀的圆脸,萧玉案很难把他想象成一个比他大二十五岁的中年男子,憋了半天,道:“那我以后怎么称呼你?”
“随你高兴。”
“那就叫你大叔吧。”萧玉案道,“大叔,你考虑换一张脸吗?”
“暂时不考虑。”
萧玉案又问:“你为何救我?”
洛兰脸色微沉,道:“云剑阁欠你良多,我想尽我可能地补偿你。”
萧玉案嗤笑一声,“那大叔可得好吃好喝地供着我了。”
“好。”洛兰将烤好的鸡递给萧玉案,“你试试。”
萧玉案问:“是野鸡吗?我不吃野味。”
“不是,我从云剑阁的鸡棚偷的。”
过去一个月,萧玉案想多吃也没胃口多吃。现在他一身轻松,过去的胃口又回来了。他坐在雨后的春光下,不顾形象地吃着烤鸡。洛兰看着他,欲言又止,“你……”
“闭嘴吧大叔,我爱怎么吃怎么吃。”
洛兰把“吃慢点”三个字咽了回去,摇头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
萧玉案消灭完半只烤鸡,走到不远处的水潭洗手,抬眸时恰好看到对面的山峰上悬挂着一条彩虹,像是一座长桥,将栖月山和对面的山峰连接起来。
萧玉案盯着对面山峰看了许久,隐隐可见山上绿意盎然,郁郁葱葱,总觉得有些熟悉,他应该去过。
他在云剑阁住了那么久,除了主峰只去过两座山峰,绝地峰和……哦,对了,那是顾楼吟带他去过的,埋葬他娘亲的地方。洛兰将他带到这里,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萧玉案看向洛兰,洛兰背对着他,注视着对面的彩虹,明明身在灿阳之下,却给人一种孤清寂寥之感。
萧玉案在栖月山住了几日,身体渐渐好转,虽还不及从前,但至少不会走两步就开始喘气。洛兰每日都要离开半日给他找吃的,有的时候还会给他带一些补气养血的药材和有助修为的丹药,萧玉案怀疑他全是从云剑阁偷的,反正不要白不要,他都照单全收了。
对洛兰的真实身份,萧玉案好奇得要死,各种试探套话,可洛兰就是不上当。萧玉案也不放弃,越挫越勇,把撬开洛兰的嘴当成一种乐趣,日子过得也不枯燥。
这日,洛兰回来的时候面色凝重,愁眉紧锁,没等萧玉案询问,他便主动道:“萧公子,抱歉。我……食言了。”
萧玉案道:“怎么说?”
洛兰沉声道:“顾楼吟万念俱灰,心存绝念,我担心他熬不下去,便告诉他,你可能还活着。”
萧玉案:“……”
“不过你放心,我只说了‘可能’,并未告知他你身在何处。他今日已经下山去找你了。只是天下之大,他又能去哪里找。”洛兰自嘲一笑,“我这么说,不过是给他一个活下去的希望罢了。”
“让他找吧。”萧玉案淡道,“不让他找到就是了。”
萧玉案说得如此随意,足以见得他对顾楼吟没有丝毫留恋。洛兰忍不住道:“你既对顾楼吟无意,为何当初宁愿取三十盅血,也要和他结为道侣?”
萧玉案的回答只有四个字:“身不由己。”
洛兰看着他,表情有几分复杂,“萧公子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
萧玉案展颜一笑,端的是无边美色,“咱们彼此彼此,大叔。”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洛兰道:“除此之外,我今日还去了一趟东观山。本想带些有用的东西回来,没想到农舍里已空空如也。”
“是么。”
“大概是有人帮你收拾了遗物,”洛兰道,“可能是你的师尊和师弟。”
萧玉案点点头:“应该是。”
洛兰问:“你未死之事要不要告知他们?”
萧玉案“啊”了一声,“算了吧,麻烦。”
“他们毕竟是你的师门。”
“都是过去的事了,”萧玉案拿着一根树枝,百无聊赖地在地上画圈圈,“你就当之前的萧玉案已经死了罢。”
洛兰笑道:“萧公子果然洒脱。”
萧玉案道:“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我饿了,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有云剑阁养的兔子。”
“啊,我喜欢吃兔子。”萧玉案笑道,“我最喜欢吃可爱的东西了。”
萧玉案不欲在云剑阁的地界久留,他感觉到自己恢复得差不多,至少生活可以自理,便打算离开栖月山。
洛兰得知他的去意,问:“你要去何处?”
“还没想好。”萧玉案诚实道,“可能会先去庐陵城吃米糕。”
洛兰笑了笑,随即正色道:“你根基灵脉损耗太多,又有这副容貌,独自一人在外,恐难以一路顺遂。”
“我知道。”因为这张脸,萧玉案每次独自出行都会遇到些麻烦。之前他好歹是一个小有成就的法修,一般小喽啰自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他的修为少说倒退了五年,万一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他未必能全身而退。“但我也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吧。大不了我乔装易容再上路。”
洛兰沉思片刻,道:“我的换颜术,你想不想学。”
萧玉案明知故问:“大叔的换颜术,会和别人的不一样么。”
“自然。”洛兰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自豪,“我的换颜术不仅不用剖人脸皮,还能有易容之人的声线和体型。”
萧玉案眼睛一亮,“这个好,我要学。”
洛兰笑道:“我可以教你。但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
萧玉案揶揄道:“不是说要尽力补偿我么,结果教个换颜术还要跟我谈条件?”
“换颜术乃我独创,我从未教过任何人,若你学会了,天下就只有我们二人会此幻术。萧公子好好考虑下罢。”
“不用考虑了,”萧玉案道,“你问。”
“我还是那个问题——你当初为何一定要和顾楼吟结为道侣?”
萧玉案上回用“身不由己”四个字敷衍了过去,虽然是实话,但洛兰明显不信,那他只能搬出别的借口了。“我是为了盗取青焰。”
“青焰?”洛兰如梦初醒,“原来如此。青焰门被下了血禁,只有顾氏血脉之人能进去,你这个理由确实能站得住脚。”
萧玉案不置可否。
洛兰好似又想到了什么,脸色霍然一变,道:“你姓萧?”
萧玉案莫名其妙:“我不姓萧,难道姓洛?”
洛兰问:“你和萧氏一族是什么关系?”
萧玉案更困惑了,“啊?”
洛兰见萧玉案的神色不像是在装傻,脸色稍缓,道:“你既不认识萧氏,又为何要取青焰。”
“青焰之中,必出神器。云剑阁也是因为有了青焰才成为天下第一剑。但凡有点志气的人,谁不想要青焰。”
洛兰喃喃道:“你说的在理。”
萧玉案擦拳磨掌,“那我可以开始学换颜术了么,大叔?”
洛兰的换颜术的确是一绝。它不需要深厚的修为作为基础,只需想要易容之人身体的一部分,例如一根头发,就能变的和易容之人一模一样。而且只要变过一次,下一次再变时就无需再借助他物。
换颜术虽好,想要学会也不是轻松的事,没有悟性光靠勤奋还不行。好在萧玉案悟性挺高,学了半月已领悟到了皮毛。洛兰不禁有些惋惜,若无取血一事,以萧玉案的聪慧,好生修炼说不定就是第二个天之骄子顾楼吟了。
转眼,又到了一月的十五。萧玉案正发愁如何挨过满月夜,洛兰再一次给了他惊喜。
“顾楼吟下山前曾拜托韩莯研制你体内情蛊的解药。韩莯虽未找到完全解蛊之法,但已炼出能在蛊发时压制蛊虫的丹药。然后我……”
萧玉案两眼放光,“然后你又用换颜术把解药偷了出来,是不是?”
洛兰点点头,似有几分羞愧。“其实我也不算偷。这解药本来就是顾楼吟要给你的,我不过是……”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算偷。”萧玉案喜道,“解药呢?”
韩莯的解药和当初孟迟给他的相似,萧玉案服用了解药,当天晚上果然没有再发情。可惜洛兰偷来的解药只有小小一瓶,萧玉案数了数,一共二十四颗,足够他用两年。
萧玉案问:“大叔,你有解药的方子吗?”
洛兰摇首道:“韩莯的药方自在心中,她从不写什么方子。你下山后,可以去拜访几位药修,稍微有点实力的药修应该都能看出来解药的方子。”
“好,”萧玉案朝洛兰嫣然一笑,“谢了大叔。”
洛兰趁机道:“你是不是也该谢谢顾楼吟?”
萧玉案眼眸微挑,“我说大叔,你和顾楼吟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啊?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帮他说话呢。”
洛兰轻咳一声,道:“我和他都是云剑阁的人,算起来我还是他长辈,自然是要帮他说好话的。你看,他还有机会吗?”
萧玉案只道:“顾楼吟是谁?”
洛兰:“……”
说到合欢蛊,萧玉案又想到一件事。他记得孟迟除了合欢蛊,还给他下了毒焱。中毒焱者,每隔百日必须用一枚解药,否则将焱由心生,五脏俱焚而亡。如今早过了一百天,他也没吃什么解药,居然一点事都没有。难不成孟迟给他吃的假药?
萧玉案正沉思着,听到洛兰问他:“萧公子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体内的毒。”
“毒?”洛兰惊讶道,“你中了什么毒吗?”
“嗯,这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洛兰道:“萧公子会不会记错了。你在云剑阁时韩莯曾经给你把过脉,如果你体内有什么毒,她不可能看不出来。”
萧玉案玩味道:“有点意思啊。”也不知是孟迟违背了萧渡的意思,给了他假药,还是这本来就是萧渡的意思。
然而无论事实如何,都和他没关系了。
两个月后,萧玉案已能将换颜术运用得炉火纯青,他也没有继续待在栖月山的理由了。
这次洛兰没再阻拦他,亲自将他送到了云剑阁脚下的淮州。萧玉案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路人脸和洛兰告别。
两人相处了这么久,他还是没打探到洛兰的真实身份,又没耐心一直和洛兰耗下去,不得不认输。
“大叔,我们还能见面吗。”
洛兰道:“即便见面了,你我也未必能认出对方来。”
“说的也是。下次见面,谁知道我们又会顶着谁的脸。”
两人相视一笑,洛兰道:“临别之际,我有三件东西要给你。”
“三件,”萧玉案失笑,“你这是不是多了点。”
洛兰陆续拿出了那三件东西,分别是刻有“玉”字的暖玉,萧玉案之前的法器无关风月,以及早被萧玉案丢弃了的九音螺。
“其他两件就算了,”萧玉案瞪着洛兰手上的九音螺,“这个你是哪来的?”
“溪水里捞出来的。”
萧玉案一阵无语,“我不要,你拿走。”
洛兰讶然道:“你不要?九音螺可千里传音,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拿走拿走快拿走。”
洛兰不明白萧玉案为何对一件宝物避之如蛇蝎,问:“这九音螺是谁给你的?”
“呵呵。”
“那人想必是要护着你的。”
萧玉案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笑话——萧渡,护着他?洛兰是不是不理解“护”字的含义。
“九音螺上有一道护心咒,你不知道么。”
“什么咒?”
“护心咒可在被施咒者遭遇致命伤时,将伤转移到施咒者身上,故又成‘易命咒’。此法高深莫测,非一般人所能驾驭。”洛兰猜测道,“是你师尊给你的吗?”
萧玉案若有所思,“照你这么说,如果我现在对着自己的胸口捅一刀,死的不是我,是那个施咒的人?”
“可以这么说。不过你为何越说越兴奋了。”
物是物,人是人。全然不在乎一个人时,即便带着他赠与的东西,也对萧玉案无甚影响,能利用的东西为何不用。萧玉案若无其事地接过九音螺,“既然能保命,我就勉为其难地带走它吧。至于其他两样的东西……我不需要了,都送给你吧。”
“你的扇子也不要了?”
“嗯,有了换颜术还要什么无关风月。”
洛兰告诫他:“换颜术并非无敌,有时难免要和敌人真枪实刀,你还是要一件兵器护身为好。”
萧玉案淡道:“以我现在的修为,未必用得上无关风月。你先帮我收着吧,有朝一日……”
洛兰明白他的意思,道:“有朝一日你灵气恢复,我在栖月山等你来取。”
“好。”萧玉案拱手道,“大叔,后会有期。”
洛兰亦拱手道:“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