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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王府,夏玮生辰。
云涯将帖子交给门房,下人恭敬作了个有请的姿态。
水南随着云涯进得安阳王府,阖府上下都是喜庆的颜色,云涯打头走在前面,水南相随,他们来的早,云涯准备了一副前朝赏下来的古画给夏玮,更准确的说其实是投萧羽的所好。
水南在这期间又来了安阳王府几次,俱是没见着夏暖,她锲而不舍地都快和安阳王府杠上了,夏玮收了礼物,云涯问了几句夏暖,夏玮倒是爽快让人带云涯去看夏暖。
水南看着云涯走的背影,望眼欲穿……
走了一段就看见了夏暖的院子。
五月天已经开始有些燥热,云涯隐约都能听见些微的蝉叫,路过的一个小园子能看见大片红色的花争先开放。他走进去,洵青出来接待的他,却是直直将他领到了内室。云涯心中存疑,却不多问,既然洵青没拿他当外人,他也犯不着找自己的别扭。
看到夏暖的一瞬,云涯有些微的呆滞。
夏暖衣衫穿着整齐,腿脚却盖着被子,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梳妆,但她的脸色苍白,下巴尖尖,本来没什么肉的脸更小了。云涯立在原地,霎时说不出话来。
夏暖用了针之后本来胃口好些,后来用药,有些伤胃,吃的又少了,万幸的是近来一段时间的药都没产生什么不好的反应,夏暖虽看着苍白,其实已经比鬼门关走一遭那日好许多。
夏暖对云涯笑,道:“云大哥。”
云涯看着夏暖,蹙眉,上前几步站到床沿处,细细打量她,云涯伸手摸了摸夏暖的侧脸,一触即分,果真又瘦了。
云涯抿唇:“这是怎么了?”
夏暖早就和萧羽对好了对外答复,道:“身子不好染了风寒,药伤胃,喝了就不想吃东西。”
云涯没说话,只看她,洵青拿了根矮脚凳放床沿,他顺势坐在其上。
“你瘦了。”云涯道。
夏暖点头:“恩,以后会好好吃回来的。”
夏暖眼睛更大了,在巴掌大的脸上扑闪扑闪。云涯叹了口气。
云涯问:“怎么在床上呢,今天你爹寿辰,不下床?”
夏暖有些不好意思笑笑:“没什么力气,小爹也不让我下床走动,昨天走了几步,轻飘飘的没个实在感,还需得过几日才行。”
云涯又看着她,不说话。
云涯抬了抬右手,思考良久终是伸出,拇指指腹细细抚了抚夏暖的侧脸,夏暖不解,也没阻止,云涯的手和夏玮的手很像,有着薄薄的茧子,夏暖知道那是长期练武留下的,对视中云涯潋滟的眼里面泛着情绪。
夏暖道:“云大哥你也,瘦了些呢!”
云涯揉揉夏暖的额发道:“最近公务忙。”
云涯收手,看了看还摆在内间的一面屏风,上面绣了一大只白孔雀,很漂亮,周遭还有些礼花,云涯立刻就明白了这就是给夏玮的贺礼,他起身上前打量,绣得栩栩如生。
“你绣工很好。”云涯道。
夏暖:“总在府里,也只有绣活有些意思了。”
云涯用手轻触屏风,笑了笑。
云涯看得窗外一眼,阳光斑驳灿烂,是个好天气。
云涯回头看夏暖,问:“你准备什么时候把礼物送给你爹?”
夏暖愣了愣,道:“唔,我也在思量这件事。”
“要不现在去,恰好人还少”云涯又看夏暖一眼,“我带你过去?”
夏暖也看窗外,眼神有些迷惘,洵青欲言又止。夏暖回头看了看屏风,浅浅笑道:“好啊,麻烦云大哥了。”
云涯点头,走到外间等夏暖收拾一番。
洵青站在一侧,想了良久道一句:“郡主,你,又不是云大人的……”
夏暖知道洵青的意思,道:“你抱着我过去终归不成体统,小爹又不可能过来。”
洵青:“可是,云大人毕竟……”
夏暖笑了,问:“我这样,还考虑嫁人的事情吗?”
洵青看着夏暖释然的笑意,心里堵得慌,什么都说不出,默然为夏暖找了一件漂亮的衣服,霜河给夏暖的脸上细细擦了点儿胭脂提气色,夏暖看了看镜子,道:“把小爹送我的那颗红宝石额饰拿出来,其余的都不用了,额发梳上去吧。”
霜河将那额饰拿出,是颗泪滴状红宝石,她将链子固定在夏暖的额上,水滴闪在夏暖的眉心处,合着夏暖瘦削的脸颊,惹人疼爱。夏暖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没了额发遮挡,像是个大姑娘了。
洵青要去叫云涯进来,踯躅着步子不愿走,道:“郡主……”
夏暖轻声道:“要去的,谁知道,我明年又是个什么光景。”
洵青被夏暖的话一激,终是梗着脖子出去了。
云涯进得内室,伸手一捞就将夏暖抱了起来,那重量让他瞳孔收缩,原地愣了一瞬,抱着夏暖大步往外走去。
一走到外间倒是放慢了步伐,初夏日头和暖,早上的太阳不晒人,云涯挑着有太阳的地方走,夏暖觉得全身被晒得暖酥酥的。忽然云涯停了停步伐,抱着夏暖朝着前方努努嘴问:“这是什么花?”
大片大片的艳红色,花骨朵高耸着绽放,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点点碎光。
夏暖笑起来高兴道:“它们都开了啊,今年开的早呢,好看吗?”
云涯点头:“好看。”
夏暖:“是来做生意的异域人带来的种子,爹种的,种死了好多,只有这一片活了,说是给心上人种的花。”
云涯懂了,是夏玮种给萧羽的。
云涯看着夏暖期待的神色,问:“去看看?”
夏暖不住点头。
走近了,发现花真的很漂亮,夏暖想剪几只回屋里插上,洵青拿来了剪子,夏暖指挥着洵青去剪。有时洵青没懂,夏暖挣扎着探着身子不停比划。
云涯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将手往夏暖的腰上移了移,五指扣实下去的时候,云涯摸到了夏暖的肋骨,一根一根的手感清晰。云涯深吸口气,半晌吐不出来。
他慢慢将手滑下去,那骨头就滑过他指间,云涯不忍略微闭了眼,这么近的接触,他的脸却不红反而有些白。
夏暖剪了花,高兴地和云涯又开始叽叽喳喳,来的时候抑郁气氛一扫而光。
云涯也被夏暖感染微扬嘴角,时不时应几声。
云涯抱着夏暖出现的时候,大厅有一霎的寂静,夏玮双眼眯了眯,云涯倒是大方走到一张椅子前小心将夏暖放下,夏暖脸色也十分自然。
下人搬来了贺礼,夏玮看到大幅的刺绣,有些动容。
夏暖说过祝词,想拜拜夏玮,被萧羽阻止了,夏玮看着夏暖特意装扮过的一身,和那尖尖的下巴,心里难受得很,摸了摸夏暖的脸,应了几声。
大厅中来者目前还都是安阳王的心腹,贵客未到,萧羽和夏暖嘀嘀咕咕说了好多话,不多时有个随从来夏玮耳际嘀咕一句,夏玮点了头。
夏玮看云涯,说:“小女还是麻烦你了。”
云涯会意,抱着夏暖往外走了,夏暖还沉浸在和萧羽的话题中,也兴高采烈和云涯说道起来。云涯轻笑,抱着她转过门口的那刻,背后有脚步声琐碎,云涯刹那感到芒刺在背。
不出所料,该是宁植罢,被夏玮当了次靶子。云涯摇摇头,不去看,抱着夏暖不紧不慢走了。
宁植原地呆站了许久,直到周围的人唤他他才回神。
转进门祝贺的时候,夏玮带着洞察一切的笑意,宁植内心发苦。
回了夏暖的小院子,院子里阳光正好,夏暖精神头也好,云涯作主让洵青搬了张塌出来,把夏暖放院子里晒太阳了。夏暖本想试着走几步,洵青硬生生将她按了回去,夏暖还是很开心。
云涯随性坐在石凳上,霜河泡了杯茶给他,给夏暖的则是白水。
夏暖问:“云大哥你不去前厅和相熟的官员说说话?”
云涯:“没什么意思,其余的人,相看两厌。”
夏暖不解:“云大哥在官场很受排挤吗?”
云涯勾唇笑,眨眨眼道:“大家都认为我爬过你堂哥的龙床,叫我佞臣来着。”
夏暖正喝着水,被云涯弄得来差点呛着,微微咳嗽道:“你、是吗?”
云涯又挑挑眉道:“你猜!”
夏暖不敢再喝水了,讷讷说不出个字来,脸色又白又红。
云涯:“哈哈哈哈。”仰头大笑。
夏暖:……
笑够了,云涯直言道:“我和陛下都不喜欢男人。”
夏暖舒了口气,点头,正要开口说话,云涯补了句:“至少我不喜欢,陛下喜欢不喜欢我以外的男人,我不知道”
夏暖:……
云涯:“哈哈哈哈。”
云涯终是不再逗夏暖,道:“唔,像我之前说的,这张脸很麻烦。”
夏暖懂了,是云涯太好看了又得盛宠,故而风传起这流言来。
夏暖道了句:“人言可畏。”
云涯没再说这个话题。
云涯:“对了,我在你外间的墙上看到了一把剑,可以拿出来看看吗?”
夏暖点头,云涯进去将那把剑拿出来,站在院子里面打量,刀鞘光滑,只镶嵌了一颗蓝宝石,云涯将剑抽出来,银白如练,上好的玄铁打造而成,剑锋锐利。
云涯随手试了几招,分量恰好,是把好剑。
云涯伸手细细拂过剑身,问:“怎么你闺房里会有这种凶器,剑锋都没磨去?”
夏暖回道:“唔,不必担心,我拿不动这把剑,拿到了也抽不出,所以爹放心地将它给了我。”
云涯:……
夏暖笑起来道:“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爹爹说,如果我是男儿,就会教我练剑,然后我就央求着爹给我一把挂着,爹被我每天磨着,最后给了我这把剑。”
“这是一把好剑。”云涯道。
夏暖:“这我不清楚,不过爹说这把剑带给他好运气,所以挂在我的房里,希望也给我一点好运。”
云涯翻手看剑另一面道:“王爷用这把剑破的苍狼城门?”
安阳王赫赫有名的军功,不过夏暖并不熟悉,她如实回答:“不,小爹用这把剑刺伤了爹,照顾了爹好久,爹才如愿抱得美人归。”
云涯:……
云涯几个剑花挽起特别漂亮,夏暖痴痴看着问:“云大哥你会剑招吗?”
云涯看夏暖一眼:“要把哥当卖艺的给你耍剑看?”
夏暖一噎,期期艾艾道:“我、不是那么想,云大哥你舞剑,特别,呃,特别的……”
云涯轻笑,道:“是有那么套花俏的,初学时师父教的。”
夏暖:“额?”
云涯一抖剑,开始动起来,一招一式,恰到好处,既不像夏玮舞剑时候那么磅礴有力,也不像萧羽舞剑时那种毓秀轻灵,夏暖鬼使神差想到了洛神赋: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这剑招着实花俏,但是夏暖看着云涯舞出来就觉得,每一分都刚好,云涯的身法很灵气,招招都透出一种实在感。夏暖还在斟酌着,云涯一个转身,收剑入鞘,这套剑法就完了。夏暖不由有些失落,云涯看了出来。
“怎么,不好?”
夏暖嘟嘟嘴道:“有点短。”
云涯失笑,用剑鞘轻轻拍夏暖的头道:“你还真把我当卖艺的啊!”
夏暖有些尴尬摇头,要去躲剑鞘,熟料一躲又挨了云涯一下,夏暖急急辩解:“不是了不是,我刚在看你身法。”
云涯睁大眼瞅夏暖:“你还会看身法?!!”
夏暖红着脸摇头,低声道:“不是,以前爹舞过很多套剑法,小爹也是,我觉得,唔,这套剑法不适合云大哥。”
云涯饶有趣味看着夏暖:“继续说说。”
夏暖:“每个人练剑都不一样,爹练剑就显得很有力,而小爹的剑招则更偏于轻灵,云大哥的剑法,很,很实在,这套剑法太繁复了,该是有些不实用罢。”
云涯坐下喝口水答:“有点意思的论调,这套剑法是不实用,是师父用来骗徒弟们学剑,故意耍的好看又花俏的剑法吸引人。”
夏暖试探问了句:“当初云大哥也是被这套剑法骗的?”
云涯瞥夏暖一眼道:“那倒不是,我是练武奇才,必须练剑、练鞭、练暗器、练短匕……算了,说多了你也不知道,反正我是都得学,这些都是师父用来骗水南水北他们的。”
云涯忽然往外看去,一人正带着礼物往这边来。
稍稍走近就可以看清是个少年人,又是柏林,云涯蹙眉。
云涯看一眼洵青:“你们接待外客?”
洵青内心:你就是外客!!!
“并不。”
云涯指了指外面道:“那只得麻烦了。”
洵青也蹙眉,霜河带着几个人出去了,拦着柏林,但是絮絮叨叨好似说了很多柏林也不肯走。云涯放下茶杯,抱剑往外去。
柏林一见云涯,笑都僵住了,咬牙道:“云大人怎的在此处,见过云大人。”
云涯笑着说:“不需作此礼节,柏公子来是?”
“家姐给郡主准备了些礼物,吩咐我亲自送到郡主手上。”柏林皮笑肉不笑。
云涯点头,将礼物拿过道:“我会交给郡主的,柏公子请回罢。”
柏林嘴角抽搐道:“家姐吩咐过,亲、手、交给郡主!”
云涯脸色一冷,嘲道:“若我没记错,柏大小姐尚在贵女之列,见了郡主还需行礼。”
柏林被云涯这话一顶,甚是难受,自从柏漫被陛下下聘之后谁人不捧着柏家,偏生云涯踩一脚,说的又是事实,柏林进退维谷,既是难堪又不愿罢休。
云涯道:“柏公子请回吧,今日王爷大寿,无须做的大家难看。”言罢将手中剑拢了拢。
柏林:……
柏林往回走了,身边小厮低声道:“少爷,大小姐没如此吩咐过啊!”
柏林瞪小厮一眼:“你蠢吗?!”
小厮被柏林这么一吼,顿时明白柏林是在接近夏暖,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