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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村是靠老区最近的一个村,而钟达明的服装厂就在进村的村口,那是一个有围墙的旧仓库,大概在六七十年代还关押过受迫害的人,后来又养过牛羊,再后来就闲置了。
钟达明因为朋友不义撤走资金,只能艰难维持,后来找到这处旧仓库,虽然偏远,但是缓解了资金压力。
钟达明是赶公交车和李微澜母女会和的,彼此认识后,又重新出发。到了目的地时,李微澜看了看时间,等车—坐车—走路,前前后后要一个多小时,如果早上八点上班,自己岂不是要六点半左右出发?如果是骑自行车,再加上路况良好,自己大概四十分钟就可以了。
李琳也很认真地观察着钟达明,钟达明也任她观察。
钟达明的服装厂就叫达明服装厂,他自己既是设计师也是销售员,原来的销路已经被那位毁约的朋友垄断了,他现在只是其他服装厂的代加工车间。
在这个加工车间里,李微澜看见只有五个女员工,但是还闲置了五台缝纫机等待它的主人。李微澜也认真看了这些女工,她们当中有四个中年妇女,都是些很朴实的人;还有一个瘦瘦的姑娘,看样子对缝纫很不熟练,所以在练习缝补碎布头。
“钟厂长,我们能去你的办公室看看吗?”李琳看过工作现场后,还是不敢轻易下结论。据说,只有一个人的私人领地才能体现这个人的本质。
“没问题!走这边。”钟达明痛快地答应着,并在前面带路。
他们出了缝纫车间,走到旁边的一个屋子,这个屋子是旧仓库隔开后的小单间,最令人醒目的是有一个长方形的桌子,上面有些画稿和裁剪的工具,靠墙有三个石膏模特。
这时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李微澜和李琳闻到一股花香,她们两人来到窗边,原来在窗下有一个小小的花园,玫瑰开得正艳,菊花正含苞待放。
李微澜含笑看着这些花,她的记忆里似乎很少有花,但是她发现自己其实喜欢花。
“我们可以看看你的花吗?”李微澜笑着问。
“当然可以。”钟达明似乎很高兴有人欣赏他的花。
“我就不看花了,我就四处看看。”李琳拒绝看花,她决定返回车间问问那几个女工,但是看母亲不太赞成的目光,又忙保证说,“不走出去!”
李琳看着母亲和钟达明绕到房子后面去后,才加快脚步转进缝纫车间,她看那四位中年妇女正在很忘我的工作,倒不好意思上前打扰,只有那位瘦瘦的姑娘正在懊恼地拆着线头,看样子她还是对自己的表现很失望。
“我可以帮你拆。”李琳上前说。
“···”那位姑娘吓了一跳,接着结结巴巴地说,“谢谢···你!我···自己来。”
“我看你不会缝纫,钟厂长也不介意吗?”李琳问道。
那姑娘一听这话,就委屈的要掉眼泪了。
“唉,你这姑娘怎么说话的?”旁边刚才指点的中年妇女不乐意了。
“不会,可以学啊,凭什么看低人?”那位妇女干脆停下来训斥道,旁边的几人虽然没有停下工作,但是听声音,显然慢下来了。
“再说,如果不是钟厂长收留盼弟,盼弟就没有活路了。”那位妇女吐出原委。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问。”李琳很不好意思的连连道歉,并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那位妇女叹口气说:“盼弟是这村子的村民,在家中是老大。因为父亲嫌她是个姑娘,就想早早的把她嫁了。那简直是在卖自己的女儿啊,给几百块钱就要许给一个恶棍,于是她就跑,最后还是被抓回来了,回村时正好被钟厂长看见,就许诺给盼弟工作,让盼弟挣钱养家。”
“满嫂,别···别说啦。”盼弟因为被说到了伤心事,眼泪已经掉下来了,声音哽咽地说道。
“对不起!”李琳慎重地对盼弟道歉,接着又对满嫂说,“满嫂,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走出车间后,李琳发现母亲和钟达明还没有过来,于是她也转到房子后面,她也打算好好赏赏这个“后花园。”
在这个旧仓库后,钟达明清理出了一片草坪,并用栅栏圈起来,很多土是新翻出来的,在这些湿土里种植了很多植物,有一些花草买回来时大概已经开花了,更多的是一些幼苗,居然还有蔬菜。
“那些蔬菜是满嫂她们种的,其实种点蔬菜挺好的,还可以贴补家用。”大概看李微澜对那些绿油油的菜苗有点疑惑,于是钟达明指着菜苗说。
“是不错!”李微澜看着这一片地,感叹地接着说,“很辛苦吧!”
钟达明笑了,很欣慰和自豪地说:“哈!哈哈,几乎是我儿子假期帮我干的。”钟达明想了想接着说,“我还想在这上面搭上棚子,再安置几张桌椅,这样大家休息吃饭就更舒服了。”
“钟厂长,你的想法真好!”李琳看着这些花草,心中的疑云渐消,当听到钟达明的规划时,忍不住插嘴道。
钟达明回头看着李琳笑了笑,接着说:“刚才我听你妈妈说,你是在蓉城第一学院读书,我儿子钟振山也是那个学校的。”
“钟振山!我知道,学生会纪检部副部长,建筑系的。”李琳的疑云彻底消除了。
回家以后,李琳表示很赞成母亲到这家服装厂上班,于是李微澜又开始了忙碌的上班生活。没两天,李琳回学校了,李微澜就更是全身心的投入了,她渐渐地找到了工作的乐趣,自己的人生价值。
苏苗苗在知道母亲的情况后很高兴,连着几天都是笑眯眯地,这令宿舍的气氛空前的和谐,即使赵冬梅偶尔有点公主脾气也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苏苗苗回想自己人生的改变,大概要追溯到高三住校开始,她在与他人的相处中,一点点的融入,即接受也付出;接着是在蒙姨的包子铺里打工,感受到了长辈的疼爱,也感受到了长辈的艰辛;进入大学以后的生活,就像一个多姿多彩的世界,等着她去探索。
夏洛蒂·勃朗特说过,真正的友谊不是一根瓜藤,会在一夜之间蹿起来,一天之内枯萎下去。无论是友谊还是亲情都是如此。
在学院正式开课后,一切都规律了,童亚楠开始了自己轻率答应下来的诺言,她每天被周迟迟揪起来晨跑,虽然她们已经把起床的动静尽量减轻了,但是大家还是会感觉到,简直就像传染病一样蔓延了。先是童亚楠起床会惊动叶如梦,而赵雅兰本身也是个易惊醒的人,听到叶如梦不满的翻身,也会起床早读,然后就是赵冬梅不满的嘀咕声,这样子,大家都不用再睡。其实对于这事情苏苗苗很是无所谓,因为她本人就不是贪睡的人,再说也只不过早半个小时左右,这个时候其他寝室起得早的已经有动静了,有些动静可比周迟迟和童亚楠大多了,但是架不住寝室里有两位“公主。”
“苗苗,我们还是换一下床位吧?”这一天中午,童亚楠很不好意思的对苏苗苗提议道。
苏苗苗笑着说:“你和我换床位,有点吃亏哦!”
“怎么会,我可喜欢睡上铺了。”童亚楠嬉笑着说。
周迟迟也说:“你就和她换吧。”
叶如梦趴在自己的床头也插言道:“我不介意和谁换床位。”
不过叶如梦的话只换来赵冬梅的一声嗤笑,和大家的漠视,她本人不高兴地将一本书盖在脸上大声地说:“睡觉了!”
晚上的时候,童亚楠和苏苗苗还是很麻利地将床位换了。第二天早上这二人组起床果然没有惊动别人,但是苏苗苗怀疑是叶如梦没换成床位,昨晚自己在床上辗转难眠,早上醒不了,所以就无法折腾的缘故
接下来的几天里,叶如梦冷冷的。赵冬梅就像看好戏似的总想在中间撩拨几句,无奈孤掌难鸣。赵雅兰作为学习委员的确做到了表率作用,除了学习,别的免谈。苏苗苗和童亚楠,周迟迟又是一个小集体,她们几乎一起出门,一起回寝室,又都坐在周迟迟的床上一起讨论问题。很快这股阴阳怪气的气氛消失了,大家表面虽然客客气气的,但是难以恢复到初见面友好了,苏苗苗在这样的环境中渐渐成长着,她越发珍惜友情,她也发现自己差不多有五天没见着许愿了。
“圆圆,最近很忙吗?”苏苗苗总算在食堂里逮着许愿了。
许愿幽怨的小眼神看着苏苗苗,又瞄一眼在旁边餐桌有说有笑的童亚楠,周迟迟。
“喵喵,你喜新厌旧!”许愿故作愁苦样,苏苗苗“噗嗤”一笑,“你这是哪来的谬论?”
“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许愿弯下腰,趴在苏苗苗的肩上假哭,“那天我看见你了,和你打招呼都不理我。”
苏苗苗无语地看着食堂的天花板,这时童亚楠走了过来。
“苗苗,怎么啦?”童亚楠看许愿趴在苏苗苗肩上轻声哭,就问询道。没等苏苗苗回答,许愿就抬起了头,不好意思的笑了。“是你,我们见过,苏苗苗的闺蜜许愿。”
许愿松开了苏苗苗,吐了一下舌头,表示自己和苏苗苗玩惯了,没事。
“你打饭了吗?端过来一起吃吧!”童亚楠似乎蛮喜欢许愿的性格,于是笑着邀请。
“啊,我忘了!马上过来!”许愿拿着饭盒忙挤进了人群。
苏苗苗回到朋友们中间,大致讲了一下自己和许愿的初高中时代的生活,这令童亚楠和周迟迟对许愿更有兴趣了。
许愿很快就过来了,她将饭盒往餐桌一放,就豪爽地说:“嘿嘿!我们见过面,就是没有一起吃过饭。”许愿说着顺手夹了一块红烧肉在苏苗苗碗里,“我和喵喵是老铁。”
“那要不要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童亚楠开玩笑说道,周迟迟又接着说:“然后再歃血为盟。哈!哈哈。”
四个女孩子开心地一起笑了,苏苗苗发现这一世自己身边的朋友都是些很单纯的人,没有个人的小心思,她感觉自己无比的幸运。
“喵喵,你们同寝室的赵冬梅你和她处得怎么样?”临分手回寝室的时候,许愿还是忍不住皱着眉问了一句。
同寝室的三个好朋友相互看了看,还是童亚楠先反应过来,“你放心!苗苗还有我和迟迟呢,再说苗苗可不是一只温顺的小猫。”说完这句话大家都笑了。的确苏苗苗有时候也会亮出爪子的,只是她更能容忍而已,所以不了解的人才会有错觉。
回到寝室后,赵冬梅难得的主动迎向前,笑容满面地对苏苗苗说:“苗苗,刚才戴学姐找你。”
“戴学姐?”苏苗苗脑海里立即就冒出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影像,“戴学姐,找我有什么事?”
“她说明天想约你和你的朋友许愿一起吃饭,她明天上午来接你们。”赵冬梅仔细打量着苏苗苗,最后好奇地问,“你们和戴学姐关系很好?”
苏苗苗摇摇头,没有回答。
“亚楠,迟迟,我先去找许愿,告诉她这事儿。”
苏苗苗心里并不想拒绝,她虽然不知道戴宝珠约自己和许愿的目的,但是戴宝珠是学生会副主席,又是陆时彦的表妹,对自己来说也许会打听到很多有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