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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了皮的墙面,时有雨水混着墙皮滑下,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柴盒,因为用袋子装着,他全身都湿了,火柴盒却还是干的。
他不太会用火柴,动作有些笨拙。好不容易,他点亮了一根,可是小巷里有凉风吹过,他点燃的小火柴,很快就又熄灭了。
谢轻随下意识地挡在巷子口,可是风穿过他的身体,畅通无阻。他只是个看客,挡不了吹灭他火柴的风,也没法给过去的他,一根他很想要却得不到的烟火棒。
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风也怜惜,渐渐放过了他,他终于点亮了第一根火柴。可湿透的烟火棒,当然是点不起来的。但他像是有种特别的执拗,坚持不懈,一根一根地试,角落里火柴的微光燃起又熄灭,他的手也被烧得通红。
明灭的火柴光中,谢轻随才看到,他的手腕脚腕,额角膝头,都有大大小小的细碎伤口,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应该算是很痛的了,可他一滴眼泪也没掉,像是没有知觉,一直认认真真地点火。
直到最后一根夜没有点燃,火柴也用光了,他的脸上这才露出类似难过的神情,犹如委屈一般地说,“都湿掉了。”
他一直都没哭,可他的眼眶是红的,像是早就已经大哭过一场,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受尽了所有他不知道的委屈。
如今,他只想再给自己点亮一支最喜欢的烟火棒,却也不能了。
谢轻随不敢出声,他怕会打碎这个梦境,尽管心脏疼得想要被揉碎了,却一点动静也不敢发出来。
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了。只有现在与未来,才是他可以改变的。
他要多看一点,多看一点,才能知道得更多一些。他知道这些事情,陵澜绝不会告诉他。他要假装不知道,再不动声色,慢慢地一点一点,缝合好这些久远的伤口。
不要叫他知道,他知道,他一定不想被人知道……
可他再安静,这个梦境也还是散去了。就像是他不经意泄露的一点脆弱,如冰山一角,被无意中捕捉到,在夜深人静之中,悄无声息地被人知晓,又很快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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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澜已经拿回了巫山神令。
街道很空,所有人都睡了,只有打更人的声音在远处隐隐约约。
突然,他的手链发烫起来,有个声音传出来,“澜儿?”
那是宿尘音送他的一块传音石,他用红绳穿了,戴在手上。
整整三日,这是他第一次找他。
陵澜没说话,那边的声音就低了些,像是喃喃自语,“睡了?”
他真以为他已经睡了,就要中断,陵澜才终于出声,“睡了。”
赌气一样的话,宿尘音在那边低低地笑起来,带着宠溺的味道。
陵澜找了块路边干净的石凳坐下,摆弄那颗传音石,还有点别扭,“你在做什么?”
远远的月神殿,宿尘音在编着一样流光的剑穗,以若木琴弦为线。陵澜曾说,想要一把独一无二的佩剑,连剑穗也要独一无二,最好,要与弦乐有关。他不在的几日,他就编织这条穗子,控制不住地想他,这一夜,终于忍不住叫他。
但他只说,“处理一些神殿事务。”
陵澜大失所望,他一点也不想他,甚至还有闲心处理事务。以前那些人,他要是这么问,十个里十二个都会说,在想他。
处理事务,祭祀已过,月神殿还有什么是需要月神亲自处理的。唯一需要他处理的,恐怕也只有……即将到来的结侣大典罢了。
好像是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那边又问,“这几日,玩得可还开心?”
陵澜的声音闷闷的,“你希望我开心吗?”
“自然希望。”
他说得认真,可陵澜终于忍不住反问,“我和别人走了这么久,你都不在意吗?”难道不会多想,不会担心,不会害怕他可能会觉得别人也很好吗?
他问得直白,没有回避的可能。这一次,那边停了一会儿,然后,陵澜听到宿尘音说,“那不是别人。”
那不是别人。陵澜愣了一下,是啊,当然不是别人。
那是……是他未来的师娘啊,会和他结侣,变成神殿的另一个主人。他就是他,是彼此的另一半。
陵澜低头看自己的影子,过了很久,才说,“您说得对。”
最后,他还是回答了他,“这几日,我很开心。”
然而他的眼里,却没有一点开心的意思,琉璃色的眼瞳沉沉的,捉摸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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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晨醒来,谢轻随前所未有的头昏脑涨,还记着这是人间最后一日,浪费不得,又记着陵澜的脚,于是推开门就要去找他。
可破天荒的,陵澜竟然已经早就等在外面,看到他,就冲他笑,“师叔早啊。”
他今日没扎马尾,只把所有头发都松松拢在一边,扎了个结,宽袖长衣,白底红衫,看着……很好脱。
谢轻随面不改色地靠着门边,双手抱臂,眼见他站在那儿,就如同一幅最上等的墨画,美不胜收。他想,他的小师侄知不知道,他这样子,很勾人呢。
不管知不知道,他可得把他看牢了。
陵澜对他说,“前几日都是师叔带我,多有劳烦。今日换我来。”
“换我来,请师叔吃酒。”
今日天阴,空气中带着湿气,不太明亮的天光中,陵澜站在廊边,像块自如生光的无暇美玉。
可在无暇之中,却带着几分隐隐的,仿佛与生俱来的妖气,再没有昨夜的单薄与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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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楼,楼外烟雨满江,楼内歌舞升平。陵澜坐在窗边,随意倚靠着。
江上时有画舫飘过,偶有醉酒的船客抬头,就见到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在窗边把酒,差点以为自己到了仙宫。
尚还清醒的,就急忙忙靠了岸,来烟雨楼下询问那美人是谁,如何才能一亲芳泽。
花娘生怕他们的声音叫上面的知道,好说歹说,加上几十个打手,才堪堪将人拦住。
楼下动静不小,谢轻随看着陵澜勾着青瓷茶盏,白玉指节穿在一汪天青绿中,倒出茶香四溢,却香得能醉人。
谢轻随平日是不爱喝茶的,可今日,他却有些庆幸,倒的不是酒。光是人,他都已经要醉了。
“师叔不喝?”楼下熙熙攘攘的看客可望而不可即的人倒完了茶,用那双在烟雨中雾蒙蒙的眼睛看他。
他眼中有几分藏而不露的锋锐,并不明显,却带着隐隐的危险。
他今日穿得简单,却丝毫不掩倾城艳色,越是离得近,越是艳气逼人。他坐在这里,却一下子,把所有纸醉金迷的繁华都衬得黯然失色。这一身寻常衣饰被他穿着,其实是万分的高攀配不上。
楼下的喧嚣不止,谢轻随转着茶杯,问,“怎么来了这里?”
“这里怎么?我只是来听曲的。”他的语气轻抹慢捻,手指轻扣,慢悠悠像敲在人心上,取笑似的说,“淫者才见淫。”
这话尾勾人的一点弧度如春水荡起的涟漪,谢轻随定定看着他琉璃色的瞳孔中犹如泛着波光,很是镇定且认真地说,“不,我只是觉得,我小师侄来了这里,是便宜了他们。”
如同对他的回应,楼下的喧嚣声更大了。似乎几十个打手都要拦不住人,花娘叫苦连天。
陵澜低头笑起来,也很认真,甚至还有几分腼腆地说,“谢谢师叔夸奖。”
谢轻随握着茶杯的手克制不住地颤了颤。
陵澜拍了拍手,就有个面带半层纱的女人从门外推门进来,转轴拨弦,开始弹琵琶。
琵琶声在处处软香中显得越发旖旎缠绵,谢轻随忽然觉得口渴,拿了茶杯要喝,却被陵澜拦住了手。
他看着他,半真半假地说,“师叔小心,茶里说不定,有毒。”
他说着茶里有毒,自己却端了茶盏,当着他的面,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