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律中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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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前世就结有厚缘吧,徐姨在那样艰难困苦的生活磨折下开始虔诚信佛,每天不管再忙再累都会念半小时《心经》。”

    “不经一番风雪苦哪得梅花扑鼻香。”凤栖停顿了一会又说:“你看这几棵红枫,倒颇具禅意。”凤栖说。

    “那是枫香树不是枫树。”

    “怎么区分的?”

    “三枫五槭,叶片上有三裂的是枫香树,五裂是枫树。枫香变色即落,而枫树叶子变色后持续时间长且更为耐寒。”弘庭梧手里旋转着一片枫香叶子说。

    “那斫勤坊和万壑山馆里的那几棵也是枫香了?”

    “斫勤坊的是枫香,而万壑琴馆的几棵却是红枫。”

    几片黄红相间的落叶随风悠悠扬扬地飞落,有一片正好落在了凤栖乌黑亮泽的秀发上,弘庭梧上前给摘下来,笑着拿到她面前。

    “这片草珊瑚,红珠满树,点缀在万绿丛中。”弘庭梧说。

    “把它们做成清雅小巧的盆栽吧,置于琴馆和书房内观赏。”凤栖说。

    “好,现采一些带回去。”弘庭梧说完挑了些高颜值的红果枝折断。

    “草珊瑚还有个别名叫满山香,春夏时期花香不断。”

    “可不止一个别名,观音茶也是它的别名。”弘庭梧说。

    “果子跟海金子很像。”

    “颜色还很像铁箍散。”

    “这你也知道,果真山林背景强大。”

    “这些植物小时候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被迫认识。”

    “昨天伯父让你想个文化品牌的名字,想好了吗?”

    “就叫龙勒国学府。”

    “龙勒?敦煌附近有个龙勒山。”

    “正与它有关!大学时期我去了趟敦煌石窟,到百公里以外的龙勒城走了走。”

    “龙勒山的山名因传说而起,传说西周时期有一匹龙马,天子为它制作了一副镶嵌有白玉的笼头和嚼子,时称[龙勒],某一年龙马朝发咸阳,暮至敦煌,因渴极暴饮而殉难。龙马遗下宝勒,化作一座龙形土山,故名[龙勒山]。”

    “龙勒山,好名字!”

    “那里在汉代被置为龙勒县,唐朝改成了寿昌城,现如今只剩残垣断壁在与风沙抗衡。”

    “我眼前已经有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苍茫景象了。”

    “龙勒县境内设置有阳关和玉门关,古琴曲《阳关三叠》和《关山月》和它们有关,两支曲子你都弹过。”

    “取名阳关有什么特别说法吗?”

    “不仅有还跟龙勒山有关联。龙勒山下有数十丈深的沟壑,水势汹涌,汉武帝时期,敦煌刺史阳明据此临水傍山的天险之地建关于此。后人为纪念阳明建关之功,取名阳关。”

    “这是传说附会呢还是确有其事?”

    “算是最接近真相的传说吧。”

    “那还是个史料不足以支撑的美丽传说,不过多了解一些历史背景,对弹古琴曲还是大有助益的。”

    “阳关故址位于敦煌市西南70公里处,它与玉门关遥相呼应,两者都是中西交通的重要门户。曾经繁华一时,玄奘西天取经和张骞出使西域都经过

    经过此关,还有西方宗教也由这里传入。链接起了亚欧大陆,进进出出的往来商品、文化、宗教络绎不绝。”

    “阳关自汉魏以来就是通往西域的重要关隘,也是古丝绸之路必经关口。”

    “嗯,宋朝造船业的兴起后,随着海上丝绸之路的畅通无阻,阳关才日渐衰微。”

    “看,桐竹和赵总她们朝这边走过来了。”

    “徐姨也来了,要回去吃早餐了。”

    “那我们走吧。”

    早饭后弘庭梧和赵临潭分别载着他们的女伴离开了别墅府邸。弘庭梧把沈凤栖送到公司楼下便驱车去斫勤坊,赵临潭把张桐竹送到淳风茶舍也去上班了。

    周六上完书法和古琴课,凤栖和寒枝去菜场买好菜,石桓亭上完书法课就回去赶画,接近年底送礼的多,附庸风雅的也就多了起来,他又收到赵孟頫画作集的订单,对方要《洞庭东山图》、《松荫高士图》、《重江叠嶂图》和《百尺梧桐轩图》四幅大作,年后正月里就要交付。

    凤栖告诉寒枝说赵伯父也正想请石老师画一些名作送朋友呢,好在要的不那么急,等石老师闲暇一点再临摹不迟。

    寒枝说石桓亭日夜不停地赶工,本来想劝他少接些单子,别损伤了身体,但他说沉迷于一件事中其实很养生,在数量和质量齐下的双重压力下,进步更为神速,就像古琴雅集前几小时后台的加强练习一样能收到奇效。

    韩双鹊因为上完古琴课要赶去赵临潭家吃午饭,今天是她姐姐桐竹带着父母上婆家门商讨年底完婚一事,林雪景帮他们姊妹俩打理着茶舍。

    弘庭梧因为一整体天都有古琴课,赶不回去吃晚饭,也就没有参加弟弟这对准新人两个家庭的家宴。

    午饭后弘庭梧下楼继续上古琴课,寒枝不一会也下楼上琴课去了,凤栖在楼上练了两三个小时的《普庵咒》,把整支曲子流畅娴熟地弹下来。弹罢琴又提笔蘸墨用行楷写下一首刚读来的两首诗:

    [千载奇逢,无如好书良友。

    一生清福,只在茗碗茶烟。]

    [伯牙千载后,犹自有琴台。

    秋水淡无际,暮山相向来。

    日余有千曲,欲奏心徘徊。

    但恐无钟子,素襟谁与开。]

    林雪原洗了个热水澡把行李收拾停当,开车去了淳风茶舍。雪景正忙得恨不能有四条腿,她哥哥没有在茶舍逗留太久而是开车去给她妹妹打包了份晚餐放主桌上,然后把车开到了绍兴路沈凤栖的楼下。

    “喂,雪原哥,你出差回来了吗?”沈凤栖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到林雪原的耳朵,他心里一阵紧张。

    “嗯,我就在绍兴路你楼下,你在上面吗?”林雪原说。

    “我在琴馆练琴呢,有什么事吗?”

    “那我开车过来,一起去吃晚餐,我有事要当面对你说。”

    “那好吧,我一会到复兴路上等你。”凤栖说完立马微信给正在上课的弘庭梧说:“晚上和朋友出去吃晚饭,你下完课自己做晚饭吃吧,冰箱里有中午买好的菜。”

    “好。”弘庭梧秒回。

    林雪原带沈凤栖来到一家叫吉祥草的素食馆坐下。紧靠着整面墙壁的书架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凤栖一抬头便看见书籍上写着的几个黑字《故宫古琴图典》,她取下来翻看,一边和雪原聊着天等待饭菜上桌。

    “出差还顺利吗?”凤栖感觉到对面林雪原那灼热的眼光,只是低头问了一句,赏玩着金黄色封面上宋徽宗的那幅《听琴图》,猜测着林雪原意欲何为。

    “嗯,挺顺利的。”林雪原回答说。

    “那天我喝多了酒,听双鹊说都吐了你一身,不好意思啊雪原哥,给你添麻烦了。”凤栖说完抬头看了看林雪原。

    “不要紧,你自己把自己也吐了一身。”林雪原直视着沈凤栖,他这两周出差在外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对面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儿。

    “真不好意思让你睡了一晚上的沙发,第二天又要赶着去出差。”凤栖说完低下头假装着又看琴书去了,她猜想林雪原今天要当面对她说的话大概跟醉酒之事相关。

    “你能住在我家我很开心。”林雪原真诚地说。

    两道冷菜被放到了实木饭桌的中央,凤栖把又大又厚的古琴书挪到角落里继续看里面的名琴和古画。

    “饿了吧?先吃点冷菜。”林雪原说完为她打开碗筷。

    “我一边看书一边吃饭雪原哥你不介意吧?”沈凤栖抬头笑着对林雪原说完又继续看书上的《斫琴图》。

    “都可以,只要你喜欢。”雪原看着垂了一头秀发的沈凤栖说,沈姑娘则在一旁仔细辨认《斫琴图》中刨削琴坯、挖斫槽腹、制做岳尾和设弦审音四个部分。

    第一道热菜上来时,凤栖正展开宋代仲尼式名琴[万壑松]的全图,这把老琴的雁足和琴轸都是用古色古香的玉制品制作的。

    沈凤栖用手来回摩挲着[海月清辉]和[玉玲珑]这两把传世名琴琴底的书法,赞叹其不可方物时,第二道热菜已经上桌。

    “第三章琴谱里的古画尤其美妙,特别是这幅《悲秋图》,你看。”沈凤栖忍不住把图移过来,想和林雪原共享这艺术世界里的一份喜乐。

    “我不懂欣赏,你喜欢就好。我们还是先吃饭吧,书可以稍后再看不迟,但菜凉了可不好吃。”林雪原笑着说。

    “嗯,好,我们开吃!”凤栖说完提起筷子夹了口热菜,随手把[芦洲聚雁,极潇湘烟水之致]一行字用手机编辑好发给弘庭梧。

    “味道怎么样?我看这家生意这么好,菜品应该不错的。”林雪原说完也吃了几口。

    “不错,原材料很新鲜。”沈凤栖说着又低头看书去了。

    “你在看《秋鸿》图谱册?”弘庭梧很快回了条微信。

    “是的,你最喜欢哪幅图?”凤栖随即又隔空传了条微信过去。

    “都不错!《出渚图》、《顾影图》和《远落平沙图》,还有《引阵图》《悲秋图》都很有水墨意境。”弘庭梧回复说,几分钟后又传来一条微信说:“你不是和朋友一起吃饭的么,怎么还看着书?”

    “遇见好书,就边吃边看了。”凤栖秒回。

    “琴馆里和斫勤坊都有这本《故宫古琴图典》,你先认真吃饭,回来再慢慢看不迟。”弘庭梧说。

    “看书和弹琴一样,也讲兴致的,兴致提起来了看书弹琴才更得乐趣。”凤栖极速把字打了出来传过去。

    “你这样自顾自看书,还和我聊天,就不怕怠慢了朋友?是什么朋友,我认识吗?”弘庭梧说。

    “不要紧,是熟悉的朋友。”凤栖吃了好一会饭菜才回复这条信息给弘庭梧。

    “怎么,有事吗?看你一直忙不停地打字。”林雪原笑着说。

    “已经没事了,接下来我要专心吃饭了,不然好吃的都被你吃掉了。”凤栖说完大口扒了几筷子饭菜。

    “嗯,多吃点,我点的都是爱吃的。”雪原说完给对方夹了几筷子红烧豆腐。

    “对了雪原哥,你说有事要当面对我说,是什么事啊?不会又是感谢我给雪景润稿的事吧?我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最喜欢编辑摆弄文字了。”凤栖说着又夹了几筷子新上桌的菌菇豆腐丁吃。

    “你慢慢吃,等你吃饱了再说。”林雪原说。

    “什么事这么神秘,可不像你平时的风格哦。”凤栖说完放下筷子的过程中,一不小心把汤汁溅到了雪白的书籍内页的留白上,雪原赶忙递上纸巾给她救急,但油渍还是在白纸黑字间不可磨灭地产生了。

    “糟糕,擦不掉了。”凤栖不断尝试着擦拭。

    “不要紧,我们把它按原价买下就好了。”林雪原淡定地说道。

    “对呀,我一心急怎么把这个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忘记了,虽然有点小贵,但这本书确实不错,像我这样喜欢古琴的人应该都会喜欢这本图册。”凤栖说。

    一个小时后两人已吃饱喝足。“我现在吃饱了,雪原哥该你说事情了。”凤栖把沉重的古琴图典合上,十指交叉着放在桌上看着对方说。

    “凤栖,自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心里就有你了,后来我们一起去黄山游玩,一起吃饭聊天,我就再也忘不了你了。”林雪原一口气说完,见凤栖不动声色,继续诚恳地表白:“和你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越发对你倾心,这两周出差总是心神恍惚,满脑子都是你,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你。”

    “可是,我一直只把你当哥哥一样看待。”凤栖感受到的林雪原的真挚,心里也倍受感动,她打心眼里不想伤害一个这么爱惜自己的人,可是她的心里早已被别的男人满满占据了。

    “凤栖,能不能和我在一起,我会好好照顾你一生一世。”林雪深邃的眼睛看起来太打动人心了。

    如果不是弘庭梧的提早出现,或许林雪原的告白会得到沈凤栖的正向回应,因为她还不知道什么是心灵相通的感情,直到认识了弘庭梧她才明白,不是所有的喜欢和感动都能用时间的堆积来转化成刻骨的爱与相思,也不是所有的爱情都需要朝夕相伴的维持和经营作基础。

    “雪原哥,我真的很感谢你的坦白和关爱,只是我已经有了心仪的人。”沈凤栖一改先前的吊儿郎当转而正襟危坐,与雪原坦诚相待。

    “你有心仪的人了?什么时候的事?能告诉对方是谁吗?”林雪原深深吸了口气问。

    “就在一月前我们在一起的,对方你认识的,我和雪景的古琴老师,弘庭梧。”沈凤栖松开了十指紧扣的双手,低沉地回答。

    “是他?原来是他。”雪原说完两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雪原哥,对不起,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也更值得你付出真心的好姑娘。”凤栖心里颇为不安地安慰到。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天色不早了。”林雪原说完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

    “雪原哥,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凤栖拿着古琴书弱弱地问。

    “当然,凤栖,希望你过得幸福。不管将来你遇见任何事情任何困难,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嗯,谢谢你,雪原哥!”凤栖说完眼圈红了。

    “走吧。”林雪原说完接过沈凤栖手上重重的古琴图典,朝前台走去。

    “服务员,把这本书我们也要了,和餐费一起支付。”林雪原对前台小姑娘说。

    “好的,请稍等。”前台小姑娘说完把书接过来侧头看了看封底的标价再确认餐费。

    “至少这本被我弄脏的书由我来买单吧。”沈凤栖对林雪原说。

    “不用了,你要是过意不去,就把这本书放到桐竹茶舍的书房里,这样你们几个学古琴的就都可以阅读。”林雪原边刷卡边说。

    “好吧。”凤栖跟在林雪原的身后一起离开了素食馆。

    桐竹一家在别墅用完晚餐后被赵临潭开车送回了淳风茶舍,赵临潭没有多加逗留便驱车回了住处,他明天一大早要赶飞机去巴西竞标工程项目。

    桐竹把父母送上楼,转身下楼来找雪景说:“吃晚餐没有?忙了一整天累了吧?快去休息,让双鹊去忙活。”

    “吃了,我哥给我打包了一份大餐。”雪景抿着嘴莞尔一笑说。

    “雪原哥出差回来了?”

    “是的。”

    “那他晚上会来接你回去吗?”

    “会的,阿姨和叔叔都来了,我还是先回家住一阵子。”

    “其实你想留下来也可以的,我父母住我那层,楼下还是双鹊一人住,再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不需要这么见外的。”

    “我还是回家吧,我哥出差这么久,我也怪想他的。”

    “嗯,也好,那他什么时候来接你?”

    “还不知道,他说要请凤栖姐去吃完晚餐再来接我。”

    “请凤栖吃晚餐?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呢,说是有事要当面对凤栖姐说,桐竹姐,我哥不会是向凤栖姐表白吧?你说凤栖姐会答应吗?她应该会喜欢我哥这种类型的吧?”双鹊一连问了一大串。

    “天空的蔚蓝,

    爱上了大地的碧绿。

    他们之间的微风叹了声,唉!”桐竹用泰戈尔的诗回复说。

    “你怎么还吟起诗来了呢。”

    “是时候告诉你们了,其实凤栖她和你们弘老师已经在一起了,并且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古琴老师弘老师?这怎么可能,我是一点都没看出来,他们两个?不可能,我不信。”

    “是真的,他们在一起也就一个多月前的事。”

    “这短短一个多月,我哥就失去了先机。不过,这一个多月就谈婚论嫁,合适吗?”

    “我和男朋友在一起也不久的,双方父母不也都坐下来张罗婚礼了吗?这姻缘一到,拦也拦不住。”

    “我还是不能相信!这么说我哥今晚是注定要被无情拒绝了?他一定很痛苦,我知道他很早就喜欢上凤栖姐了,兴许比弘老师还早呢。”

    “你回去好好安慰安慰他。”

    “嗯,这么说桐竹姐你将来怕是要和桐竹姐作一对妯娌了?”

    “是的,很巧吧?”

    “凤栖姐和弘老师在一起,姐你看好他们吗?”

    “他们两个人是真心相爱,有情人终成眷属。”

    “其实双鹊也暗恋弘老师很久了,如果她知道凤栖姐捷足先登了,肯定也会伤心难过的。”

    “就算没有你凤栖姐,弘老师也不会喜欢上双鹊的,所以她伤心是迟早的事。”

    “我要打个电话给我哥,问问什么情况了。”

    “不用打了,车停门口了。”桐竹透过

    “哥,你吃好晚餐啦?”雪景察看了眼林雪原的面目神色,小心地问。

    “嗯,你们这里忙完了吗?”

    “忙完了。”雪景和桐竹异口同声回答。

    “那我们走吧。”雪原说,看不出他心情的好与坏。

    “好。”

    “不用给双鹊打个招呼吗?”雪原临走前问。

    “不用,她在惠山厅给客人泡茶。”桐竹说。

    “那我们先走了。”

    “嗯,有空来喝茶雪原哥。”

    “好,你忙去吧。”

    雪原像往常一样给他妹妹拉开车门,等妹妹进去了再关门坐到驾驶室。

    “哥你今天什么时候到达上海的?”坐在副驾的雪景边寄安全带边问。

    “下午四点多。”

    “你今天约凤栖姐有什么事吗?”

    “凤栖和你们弘庭梧老师在一起了你不知道吗?”

    “今天才听桐竹姐说的,桐竹姐一早就知道,但没有透露半分,双鹊都不知道。”

    “......”

    “哥,你和凤栖姐要是没有缘分就接受事实吧,还有更好的姑娘等着你呢。”

    “........”

    “哥,我上周五加薪了。”

    “恭喜你了!”

    “明天晚上我在家亲手做一顿饭以示庆祝。”

    “这周我都要加班到很晚,有个新项目赶进度。”

    “那等你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再庆祝。”

    “嗯。”

    一路上兄妹俩再没语言交流,到了家也各自回屋,雪景知道哥哥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话打扰他,雪原回到房间坐在床边,那是沈凤栖睡过的地方,两周不见,变化可真大。

    沈凤栖被林雪原送到万壑山馆前的复兴中路,目送雪原的车扬长而去,她并没有立即进入琴馆,而是在梧桐落叶满地的复兴中路上双手揣着口袋信步踱行。

    眼前的片片落叶因风而无奈脱离树枝,不舍般旋空飘摇坠地,凤栖想起了吴景略弹的古琴曲《梧叶舞秋风》,还有那位「屏居萧寺,卧起禅榻」

    的作曲者庄臻凤。

    《梧叶舞秋风》描写的秋意萧飒、静听桐叶摇落之意仿佛近在咫尺,虽说彼桐非此桐,这会儿只得以茶代酒,醉在深秋冷峻的风里了。

    “你们还没吃完饭吗?”弘庭梧传来一条微信。

    “我在复兴中路上走走。”凤栖回复说。

    “和朋友?”

    “独自。”

    “什么时候折回?”

    “已经往回走了。”

    凤栖在琴馆院子里听见弘庭梧在弹奏平顺和缓的《普庵咒》,入得大厅,弘庭梧停下手中的琴说:“你的《普庵咒》已经学完,接下来想攻哪支曲?”

    “《梧叶舞秋风》。”

    “这支曲子不错,很应景。”弘庭梧说完悠然地弹起是曲,轻盈灵动的指尖下流出惇古淡朴的琴声,在这个清冷的夜晚,袭来了阵阵肃然秋意。

    “你晚上吃的什么?”凤栖在他弹完一曲后问。

    “下了碗面。”他抬起头看着她说。

    “我们上楼吧。”

    “好。你今天神色有点不对呀?”弘庭梧说完把手搭在凤栖肩上带她一起往门外走去。

    “怎么不对了?”

    “朋友聚会后不应该是喜形于色的吗?你却如此的平静。”

    “方才漫步于路边见梧桐落叶翻飞,领略到了肃杀的秋意。”

    “所以才要学《梧叶舞秋风》?”

    “嗯。”

    两人进入房间,天气有点冻手,弘庭梧把空调打开暖暖屋子,凤栖盘腿坐在窗台榻榻米上,矮茶桌上放着本A3大小尺寸的《古代绘画精品集》。

    凤栖随手一番,映入眼帘的是《五王醉归图》,最近这幅元代名画被朋友圈刷爆了,因其3.036亿

    的个人作品拍卖纪录,创造了今年中国艺术品在全球的最高成交纪录。

    五王在花萼楼宴罢醉归的情景没有引起凤栖多少乐趣,王的坐骑宝马名称倒叫凤栖喜欢,她看了眼从盥洗室洗刷出来的弘庭梧笑着说:“考你一个历史小知识。”

    “说。”弘庭梧穿着白色睡袍坐在床边把床头柜的小台灯拧开。

    “《五王醉归图》里的五匹马叫什么名?”凤栖问。

    “照夜白,乌骓马,玉花骢,黄骢膘,还有一个想不起来了,叫什么虬的。”

    “九花虬。”

    “对,就是九花虬。”

    “按常理来说,最应该记不起的是玉花骢或者黄骢膘,九花虬不应该被忘记的。”

    “何故?”

    “‘九花虬’,又名“狮子花”,身被九花文,每一嘶,则群马耸耳,真虬龙也。唐代宗李豫将它转赐给名将郭子仪。”

    “原来是你仰慕的郭子仪郭将军的坐骑。”

    “可惜没有找到你喜欢的东晋名士谢安的坐骑名。”

    “谢安我也崇拜过的,这位有着江左风流宰相之称的高门士族,性情闲雅温和、处事公允明断,归隐则吟诗作文,放情山水,出山则匡扶社稷,功盖朝野。”

    “史书上记载他在童年时,便神态沉着,思维敏捷,风度条畅,工于行书,精通音律。”

    “比起王羲之的书法,我更喜欢谢安笔墨里流露出的清雅气息。”

    “史上最文雅的一位宰相将军,逝后被追封为庐陵郡公。”

    “李公麟的《五马图》以白描的手法画了五匹西域进贡给北宋朝廷的骏马,五匹马各具美名,你可记得其名?”

    “只记得名字最好记的照夜白和满川花。”

    “其它三个马我也不记得,书里肯定有这幅名画,我翻翻看。”凤栖边说边翻了几页继续说:“在这,另外三匹名叫凤头骢、锦膊骢和好头赤。”

    “我也考考你,唐太宗李世民的昭陵六骏是哪六骏?”

    “这个考不倒我,昭陵六骏实在是太有名了,它们分别是飒露紫,青骓,拳毛騧,什伐赤,白蹄乌,特勒膘。”

    “嗯,光听这战马的威名,就能想象出它们是何等的神锋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