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玉露琼浆

搪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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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月夜,微风,玻璃窗。

    在陆离浅薄的意识里,简单的生活不需要太多意外的刺激,如果能凑齐以上三种东西,那生活,简直就太美妙了。

    打开干净的玻璃窗,一股微风慢慢吹进屋里,欣赏着外面安静的夜色,看漫天的星河或明或暗,不停地闪烁,人很容易陶醉其中。

    可是今晚,三者凑齐,但陆离,却失眠了。

    柔软的床上整齐地摆放着三样东西,都是陆离从那香囊里取出来的,两个蓝色的小瓶子,外加一块看上去如晶体一般的奇怪石头。

    这就是太上老君送给他的所谓的奖励,与金钱相比,陆离实在看不出它们有什么价值。

    除了那块石头稍微好看点,另外两个小瓶子也太普通了,上面都贴有标签,生怕别人不识字似的,其中一个还用毛笔写着“玉露琼浆”,下方还附着一行小字——强筋增骨,活血化瘀。另一个瓶子里装的是一枚黑色的丹药,闻上去让人想吐,名曰练气丹,它的功效注明的却是——凝聚灵气,增加修炼。

    “灵气,修炼?这是什么鬼东西?”

    陆离摸不着头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白天忙碌了一天,连天上的工作他也做了,按理说如此劳累,早就应该呼呼大睡了,可是失眠这东西,谁也说不准。

    不过对付失眠,陆离却有另外的办法。

    他起身下床,打开自己的老式收音机,插上古老的磁带,里面播放着的,正是他最喜欢的莫文蔚的一首曲子——电台情歌。

    “谁能够将天上月亮电源关掉,它把你我沉默照的太明了……”优美的旋律在屋子里响起,陆离闭上眼睛,狂躁的心逐渐平静下来,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夜晚,如果陆离没有做噩梦的话,他老是梦见自己身背后跟着一团熊熊的大火,火光冲天,似乎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那炽热的温度,让他在这寂静的夜晚惊醒过好几次,睁眼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陆离紧闭双眼,听着那首优美的单曲循环,就这样折腾了一宿,终于迎来了次日的黎明。

    温和的微风吹进屋里,吹拂在陆离稚嫩的脸上,一道急促的闹铃声响起,驱走了他的困意,陆离翻了翻身,迷迷糊糊地伸了个懒腰,开始起床工作。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阴云密布,看上去是要下雨。陆离洗漱完毕,然后一路小跑,朝着自己的小店快速奔去。

    快到店门口的时候,他的肚子忽然饿得咕咕乱叫,想起自己店铺旁边就是一间拉面店,那里的老板他也认识,便准备吃点东西再去上班。

    “叮!”

    推开拉面馆的门,陆离迈步进去,迎面走来了一位三十来岁的拉面师傅,一脸络腮胡子,头戴一顶白色的小帽,腰上围着一条白色围裙,看上去很有地域特色。

    他便是这家拉面馆的老板——周通。

    周通看到陆离,脸上立马挂上了一抹微笑,问道,“小离来啦,老规矩?”

    陆离是周通店里的常客,隔三差五就来吃上一顿,所以他的喜好,周通倒是很清楚。

    今天的天气有点冷,陆离本想换换口味,眼睛在墙上贴的菜单那里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好嘞!小碗拉面一碗!”周通朝里面吆喝着,接着便走进了厨房。

    陆离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掏出自己的手机放在桌子上,等着拉面做好。

    早晨拉面馆的生意并不是多好,人很少,除了陆离和一对年轻的情侣,剩下的只有一名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叔。

    他就坐在陆离斜对面的位置,点的也是小碗拉面,点完后也不玩手机,就那么一脸呆呆的盯着桌子。

    陆离用眼中的余光打量着他,他一身褶皱的西装,打着领带,穿一条黑色的裤子,脚下的皮鞋上满是泥土,虽然一身的名牌,可他的脸色却格外憔悴,满脸愁容,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了一会儿,陆离便将目光收了回来,点开手机,然后连上店里的wifi,开始上网。

    大约5分钟之后,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就做好了,陆离放下了手机,开始享受起自己美味的早餐。

    一口气吃过大半,陆离的头上直接冒汗了,他脱了自己的外套,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转到那个中年大叔的身上。

    他的拉面也上来了,不过他却没怎么动筷子,满当当的拉面就那么摆在那里,热气不断冒上来,鲜美的味道直往上窜,却丝毫勾不起他的兴趣。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陆离忍不住在心中暗道,继续吃着自己的拉面。

    “嗤!”

    就在陆离快要吃完的时候,一道急促的刹车声突然在外面响起,声音巨大,震得整个拉面馆的玻璃窗都有所晃动。紧接着,便是一阵急匆匆的碰撞声。

    陆离吓了一个激灵,正在喝着面汤,一口气没过来,差点呛到。

    “咳咳......”

    他咳嗽了几声,下意识地抬起头,见到厨房里的周通忽然从里面跑了出来,几步便冲到了外面。

    陆离和其他的三位客人也闻声跑了过去,冲上马路,仔细一看那里的状况,不禁心生悲痛。

    马路上留下了一滩鲜红的血液,轮胎压出一道明显的血痕,一直延伸到了远方。

    是一起车祸,肇事司机早已逃之夭夭,不过那受伤的不是行人,而是一条流浪狗。

    那狗一身杂毛,估计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洗澡了,身上的毛都开叉了,它的两条后腿完全被汽车给压折了,嘴里滴着鲜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奄奄一息。

    “造孽啊!”

    “唉,我看啊,这狗算是完了!”

    “不如我们打120吧,兴许还能救它一命。”一位好心的妇女倒是热心肠,伸手掏出手机便要拨打电话。

    她刚要打电话,旁边一名长得瘦瘦高高的男子却一下子夺过了她的手机,呵斥道,“打什么电话,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呢,这狗是流浪狗,120来了也不一定会救,就算救了,这医药费,你出啊?”

    他这话一出,那妇女立刻不作声了。

    来围观的群众也都是议论纷纷,除了报以同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陆离挤开人群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那狗的伤势,它的两条腿直接扭曲变形,看上去触目惊心,眼睛里毫无生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就算120能来,估计这时间也是耽误不起。

    “唉……”

    陆离叹了口气,虽不是什么爱狗人士,但对生命却是极其尊重。他不是医生,也没有太上老君那种回天乏术,唯一能做的,就是打电话给120,至于他们能不能赶到,能不能救活,就看这狗的造化了。

    一个电话花不了多少钱,陆离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忽然,一个念头如一道闪电般击中了他,让他身体颤抖了一下,手不由自主地掏向了口袋。

    “对了,太上老君!我记得那个蓝色瓶子上的标签是……”陆离在心中嘀咕了一句,赶紧掏出了口袋里的那个蓝色瓶子。

    是那瓶玉露琼浆,上面的标签写的清清楚楚——强筋增骨,活血化瘀。

    “这玩意儿,能不能行呢?”陆离在心中自问着,可眼下他没那么多时间瞻前顾后的,这狗的生命危在旦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没有迟疑,一下子打开了那个瓶子的盖子,然后小心的掰开了狗的嘴巴,将那里面的液体一股脑儿地全都倒了进去!

    液体入口,那狗立马就有了反应,不过并不是好转,而是剧烈挣扎了起来!

    它的头不停地抖动着,似是受不了那玉露琼浆的味道,前腿快速的猛抓,害的陆离手中的液体洒了满满一手。

    “喂,你小子心也太狠了吧,这狗都这样了,你还要毒死它啊!”人群中有一人看到那狗的反应,以为陆离想要给那狗来个安乐死,当下就大喝了一声。

    他这一喊,立马就起了连锁反应,周围人开始对陆离的行为指指点点,不断谩骂。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反对陆离,至少与眼前的痛苦相比,安乐死倒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就在众人不断议论的时候,那原本还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狗,却不再挣扎了。

    它身体微动,尾巴竟然摇晃起来,沉默了半分钟,眼中的血色竟开始回转,一个翻身,竟在众人无比惊讶的表情下,忽然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

    呆了,围观的群众完全呆了,尤其是先前那帮还指责过陆离的群众,前一秒他们还对他满口谩骂,可当那条流浪狗一下子跳起来的时候,他们全都住嘴了。

    “哎!神了啊!”人群中的一个胖子最先反应过来,他惊呼一声,脸上的表情就跟当年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一模一样。

    他这话一出,人群瞬间就炸开锅了,一个个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在为这条狗感到庆幸的同时,也有人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陆离。

    那狗的举动也把陆离吓了一跳,它那四肢稳稳地站着,受伤的两条后腿好像没事一样,伤口竟然开始愈合,如一个威武的将军,目光里充满了说不尽的活力,仿若重生了一般,尾巴也不停地摇晃着,精神抖擞!

    那狗欢快地在原地蹦着,精气神十足,跳了几分钟,目光在陆离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一下子朝他跑了过去。

    它用舌头不停地在陆离手上舔来舔去,身子在陆离腿上蹭着,就像撒娇一般,完全是把陆离当成了救命恩人一般。

    “这太上老君的灵药,也太神奇了吧!”陆离在心中赞叹了一句,可赞叹完之后就后悔了,“早知道这么管用,我干嘛全都给它喝了啊!还洒了我一手,浪费啊!”

    陆离心中那个懊恼,正想说什么,忽然感觉周围群众看自己的目光都有点像在看一个怪物。

    那些目光让陆离有点不舒服,他故作从容地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纸巾,然后擦了擦手,刚欲随手一丢,可眼前有这么多人看着,也没太敢放肆,只能乖乖地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咳咳……”陆离干咳了一声,这种被人仰望的感觉让他有点尴尬,犹豫了一下,自知此地不宜久留,便迈步朝着自己的小店走去。

    而他的身后,那条流浪狗却是紧步跟随,寸步不离,如此看来,是要把陆离当成自己的主人了。

    众人就那么一脸惊讶地望着陆离的背影,直到他再也消失不见,才慢慢散去。唯独,只剩下了一个人,伫立在原地,一言不发。

    正是之前在周通店里吃面的那名中年大叔,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陆离远去的方向,身体如遭到电击一般剧烈地抖动了几下,几秒之后,他脸上的愁云逐渐散去,原本耷拉着的嘴角,竟莫名地挂上了一抹难得的弧度。

    “如果是他的话,父亲大人,兴许还有的救!”他在心中喃喃了一句,当下也不迟疑,朝着陆离离去的方向,赶紧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