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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星回岭南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和兄长抱怨自己弄招生宣传的事。
“说什么让我做招生宣传,这真是个苦差事!别人还以为我是骗子。”他越说越觉得难过:“我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萧景让听了弟弟的话,哑然失笑:“你才几岁,怎得就说一辈子了?”
景星看着兄长,认真道:“我承认,姓林的姐姐是有几分本事。但大哥您也不能因为粮草就娶她啊?她都没有季小姐长得好看。”
“季小姐不过是往你这送了次糕点,你便觉得人家好了?”萧景让有些无奈:“这看人哪里能看表面的?几十年后,还不都老了。得注重别人的品行。”
“她歪道理最多了!”景星道:“我长大肯定不娶这样的。”
“那就等你长大了再说。”萧景让安抚好弟弟,便去了林思月院中。
林思月见是他来,也没有拘束,而是将厚厚的调查报告塞给他:“我这刚写完,殿下倒是来得巧。”
萧景让将东西接了过去:“景星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惯子如害子。即使是弟弟,也是一样。好歹,也得教他们把表明功夫给做足了。”
“我母亲生下他们便走了。父亲与我,自当对他们多些怜爱。”萧景让也同意她的看法:“好在,景星他们如今还小,还能纠正地过来。”
林思月不欲在这种问题上纠缠,而是同他说起要建药油坊和制皂坊的事。
“这木材与石料的收集还需些时日。”萧景让说:“药油,制皂,书院与医堂,这建造顺序该如何安排?并没有那么多工匠,你又说要挖渠。”
“那便先从挣钱的营生做起吧,有了银子再去外地买木材和石料。索性也要秋收后才能挂匾开学,那时候不用在家中帮忙的学子们便会多些。”
林思月同他提起自己带回来的一对兄妹:“我可是记得殿下说的话,等您查明他们的身家背景之后,再做打算。”
“那小些的女孩子名叫黄花,对植物特性很是熟悉,我想让她帮我在外收些合格的花草。至于那个哥哥,听说是从岭南卸甲回家的。虽说是有抚恤,可好像过得不太好。我想着书院到时候也需要看门的人,便把他也带来了。”
“既然是卸甲归家的,那我一定会去见见。”萧景让真诚道:“我这也有许多因为各种原因而不得不卸甲的汉子,到时候还麻烦林小姐多多帮忙。”
林思月摆了摆手:“若是他们合适,我不会推辞。”
萧景让则有些感慨:“你这般心善,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总归还有人在前头挡着。”林思月问他:“你难道不会帮我吗?”
“你若是有理,我自然会帮你。”萧景让低下了头,选择不去看她的眼睛。
双方的谈话交际明明都是带有目的。就像这场婚事是父亲妥协换来的,她如今这般倒是真如父亲的意了。
他该如何开口劝她循序渐进,不要太过着急?
人是否不该简单被分为有价值和无价值?
日后自己也要多看顾她一点,她既帮了卸甲归家的兵士,那他也得投桃报李才行。萧景让这般混乱想着,看着一旁林思月忙碌的样子,终究还是走上前去,劝她早些休息。
林思月却说:“我又不辛苦,不过是写几个字罢了。安州医堂的李娘子医术卓绝,我得尽快把药油弄出来,给她寄去一些,让她帮忙看看。”
“有效果的东西才会不愁卖。若是药效不到,开个作坊出来,会赔本的。但在制皂上,我倒是有信心。”
“岭南先前也有去安州学种痘的医者,也是有医术亦有胆识的。”萧景让建议道:“不如,也让他们帮忙看看。反正不是要建医堂吗?到时还是要招医者。也算是提前互相熟悉了。”
“恩。”林思月答应了:“但详细的方子我不会给出去,这点麻烦殿下先告知人家。若是不愿意来,便算了。”
日后不做了,倒是可以把方子公布出去,如今还要靠着这个赚第一桶金,买建书院和医堂的木材石料。还要给予书院条件差些的学子一些贴补。
还要设奖学金,同安州造纸坊订购教科书籍。
萧景让答应了,又邀她同去主院用饭:“父亲怜惜你与景星在外考察辛苦,一早便差人去集市买了新鲜的鹿肉。眼看时辰要到了,待会我便来接你同去。”
其实对于镇南王,林思月观感很复杂。看着他表面上对自己像是真心关切的样子,她反而觉得是对方正在酝酿着什么。
总之也是在打自己的主意就是了。
要是有后世的各种大型机械和化学肥料就好了。或者有蔬菜大棚,起码她就不必这样辛苦地按照地方土质和气候安排种不同的粮食了。
去主院的路上,她有同萧景让说,自己想要搬出去的事。
闻言,萧景让停下了脚步:“你是在这住得不顺心吗?”
“即使是未婚夫妻,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就住到别人家中的道理。”她之前还讽刺过季嫣然住在肃王府的事。如今不知不觉,自己找好了屋子,竟然也没有及时搬过去。
“若是因为别人嚼舌根,你便要搬出去,那大可不必。”萧景让道:“如果是你自己想要这么做,那我便帮你搬行李。”
“多谢。这是我自己的想法。”林思月坦诚道:“有自己的地方,人也要自在一些。”
“我观你院中的书房还是小了些。你搬出去这段日子,正好找人来将院子修整一番,以后你做试验也方便。”萧景让没有留她。
林思月却说:“多谢殿下。但我想,您也许不必这么大动干戈。我能在这住多久,还不知道呢。”
闻言,萧景让却生了气,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些:“成了婚,就是一辈子的事。林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思月有些难过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我的学识也会有用完的那一天。我若是没有了新鲜有用的主意,您还会像现在这样看待我吗?”
“自荒谬般认识以来,殿下您好像一直都没有缺点似的。现在又处处体贴,让我觉得就是一场虚幻,不过就是哄我帮你们做事罢了。”
她小心翼翼道:“明明人有缺点,才会让别人觉得真实。”
听了这样的理由,萧景让哑然失笑:“倒没有听说哪家女子想要自己夫君有缺点的。难道不是风度翩翩,位高权重更好吗?”
“未来的事我亦不能担保,只现在过好每一天便好了。”萧景让豁然道:“没关系,以后慢慢相处便是了。”
“这世上的夫妻,不是每对都是因为心意相通而在一起的。”
林思月没有答话。他们此时已走到主院。景月见他们来,高兴地跑到她身边。
所以林思月便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考察归来之后,她给景月带了些好玩的小东西。多是她觉得稀奇的。
所以与景星相比,景月对她要更亲近一些。
饭菜很丰盛,可要妥善应对镇南王的问话,林思月觉得自己耗费了不少脑细胞,饭也没吃好。
所谓的“食不言寝不语”呢?
萧景让坐在她身旁,给她夹了块鹿肉。虽然不怎么吃得慣,但她还是将肉咽了下去。
她此时无比想念安州养殖处那些可爱的小黑猪们,起码吃起来没有心理负担。
林思月已经选好了能做养殖处的地方。可要做的事情太多,她也不想一下子将步伐迈得太大。
萧景星偷偷看了她几眼,见她对自己笑,还轻轻地“哼”了一声,之后被他父兄给教育了。
见气氛不错,她也趁机说了想要先搬出去住一阵子:“选的宅子离王府不远,也很宽敞。毕竟事还没办,我住在府中,其实也打扰您许多。”
萧景让亦帮她说了话,他父亲则对自己十分关心,让她在外一定带够人手,万事小心,有解决不了的事就回王府找人帮忙。
林思月笑着答应了,却不敢接受这种关心。
景月跑到她身旁,拉着她的衣袖:“姐姐若是离开了,景月会想你的。”
哪里是想她,怕不是想她能带着他们玩罢了。好在萧景让将自家妹妹带到一边去哄,没有让她有一丝为难。
青青已经将租来的宅子打扫地差不多了,她做事伶俐多了。
“小姐,这住得好好的,花这银子做什么?反正您下个月不就要同世子殿下成婚了?住着也没有什么要紧的。这都城里头,表哥表妹住在一家的情况多了去了。”
“咱们又不是没钱,终究是人家的地界。做事说话都得束手束脚,哪里在自己的地方自在?”林思月正准备把一个大包袱往马车上抗。
萧景让安排在她身边的那两个护卫便上来搭手了。
他前来送她,没有穿常服,而是身着铠甲,亲自为她赶车:“待送你到家,我便直接去大营。”
“您若忙于公事,不要紧的。索性离得近,也不需您送。”
萧景让闻言笑了笑,只接过马鞭,便坐到前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