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战时后方在蓉城(3)

辰龙在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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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锦璘和刘鹗一路走一路谈,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成都郊区;展现眼前的是一大波一大波人拉着比人还要高的石滚子在压地。

    刘鹗兴奋不已道:“关将军您看,那里正在修建太平寺机场,建成后用于停放美军战斗机!”

    关锦璘兴趣盎然道:“那我们停下来看看,大力你把车开过去!”

    阚大力把小汽车开到比人高的石磙子不远的地方停在路边,后面的游念国跟着把车停下来。

    两辆车一停下来,关锦璘11人便从车里面走出来。

    拉着石滚子碾压飞机跑道的民夫见来了一伙穿军装的国军长官,全都停下来向这边张望。

    关锦璘十分热情地上前跟民夫们打招呼。

    石磙子停了下来,一个十几岁的小孩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声:“您是将军?是不是来征兵的?要是征兵的话我跟你们去,干这活太累人!”

    刘鹗跟在关锦璘身后道:“这是关将军!你叫啥子名?”刘鹗询问那孩子。

    “钟川娃!”小孩无拘无束道:“关将军能不能让川娃子去当兵?”

    关锦璘笑道:“你先说当兵有啥好处?”

    “当兵能打小日本,还能吃白米饭啊!”川娃子毫不忌讳地说。

    关锦璘扬声大笑,道:“不过川娃子你先讲讲你们是如何修建飞机场的!”

    川娃子扬起衣袖搽搽脸上的汗水珠子道:“我在这里干半年多时间了,是保长带我们来的没有车坐;走了三四十里路来到这里!”

    关锦璘讪笑一声:“你们干这么重的活,能不能吃饱肚子?”

    川娃子道:“我们在工地上一天三顿都吃擂子饭,擂子饭知道不?擂子饭就是糙米饭!”

    川娃子蹙蹙眉头道:“有时候有些白菜、青菜之类的,一周还能打一顿牙祭吃回锅肉!”

    川娃子脸上显露出灿烂的笑容,嘻嘻笑道:“这个很不容易嘛!我们家里穷,平时几个月也不见荤气;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肉,一周吃一顿肉川娃子就是地主啊!”

    “地主一周吃一顿肉?”刘鹗问道:“川娃子太小看地主啦!”

    刘鹗说着把手指指一旁站立的人道:“大家都说说工地的情况,有什么不中意的地方;我们可以催促机场方面改进!”

    一个年纪在50岁上下留着一撮小胡子的人见刘鹗身着道袍留着板寸头,突然问了一声:“这位长官,老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关锦璘不掖不藏道:“这位长官是刘湘司令官的公子刘鹗,现在是省政府的高参;大家有什么疾苦可以给他诉一诉!”

    小胡子听关锦璘说穿道袍的是刘湘的公子刘鹗,兴奋不已地上前一步道:“刘公子,不不不刘高参;现在是抗战时期国家困难,我们是老百姓也没多少要求;其实老汉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能半个月回家看看婆娘!”

    关锦璘扬声大笑,刘鹗笑得更响,道:“这个有啥子难的,在下马上给机场当局建议;给大家每半个月放一天假!”

    民工们欢腾雀跃,几乎要喊刘鹗万岁了。

    远处几个小脚女人正在砸石头,引起关锦璘的注意。

    关锦璘想砸石头的女人走去,这群女人有四五十个,坐在一起一边砸一边笑闹;仿佛是跟集赶会。

    妇女们面前放着一块板凳面大小比较平整的石头,石头上放着一大块老碗大的料姜石。

    妇女们都是坐在地上把两条腿伸出去,两只萝卜头似的小脚夹住料姜石;一只手做辅助按压着,一只手抡起小锤子一锤一锤地砸下去。

    料姜石碎成鹌鹑蛋一样大了,妇女们便将砸碎的料姜石从平板石上推下去;再换上另外一块老碗大的料姜石开砸,循环往复,莫衷一是。

    关锦璘走到砸石头的妇女们跟前问了一声:“姐妹们好!”

    妇女们抬头来看,见关将军是国军大官,先是一愣,随后便叽叽喳喳嬉笑起来;一个胆子大的妇女还问了一声:“军爷,您是在问我们?”

    “是呀!”关将军呵呵笑道,弯下腰对问话妇女道:“大姐,我来砸两锤子如何?”

    “你!”问话妇女惊呼一声,立即嘻嘻笑道:“好好好,长官你来砸!”

    妇女把手中的锤子递给关锦璘,最后叮咐道:“长官可别砸着脚呀!”

    关锦璘笑着接过锤子,用脚踩住一块料姜石狠狠砸去——“哐”地一声,锤子还真砸在他的脚上了。

    银子见关锦璘砸石头砸在脚上,慌忙跑过来把关锦璘的脚抱在怀里抱怨:“师傅你看,这活你咋能干?这不砸中脚掌了吧!”

    关锦璘嘿嘿笑着说:“没事没事!”

    银子瞪了关锦璘一眼:“还说没事,快把鞋脱下来银子看看!”

    关锦璘被银子强行脱掉鞋子去看,外脚掌只是出现一缕子红斑并无大碍。

    旷世大师哈哈大笑:“看来关将军还真干不了砸石头这个活路嘛!这叫60行行行出状元呀!关将军是生物博士,种植棉花的大王;砸石头这种苦力活却不过关!”

    “抱歉抱歉!”关锦璘双拳直握,向砸石头的妇女们客套一阵,随声问道:“姐妹们有什么困难可以向刘高参反映啊!”

    关锦璘说着把刘鹗推上前去道:“这位就是省政府的刘高参,今日路过此地;想听听大家伙有什么苦衷!”

    关锦璘话一说完,刚才给他锤子的那个女人便道:“我们晚上睡大通铺,几十个人挤在一块儿人挤人;冷倒不冷就是虱子多得很,咬得人难受;能不能给我们换换房子?七八个、十几个人睡也行,几十个人睡一起臭屁太难闻!”

    这妇女话一说完,便引起其她女人捧腹大笑;一个十七八的姑娘道:“雪花嫂,这里是工地;又不是你跟田田哥睡觉的地方,要那么消停弄啥子嘛!”

    被姑娘成为雪花嫂的女人笑道:“幺妹儿你嘴臭,几十个女人睡一炕你会嫁不出去的!”

    女人们正在一起叽叽喳喳,只见一个留偏分头的汉子走过来。

    偏分头是中方技术员,还以为民工们偷懒想警告,却见一帮身着国军服装的人和民工站一起;里面还有一个中将、一个少将,忙不迭地打躬作揖道:“长官驾到,小子刘子枫有失远迎,非常抱歉!”

    关锦璘看了技术员一眼,道:“兄弟叫刘子枫!”

    “小人是叫刘子枫,是机场中方技术员!”刘子枫诚惶诚恐地说着,看向关锦璘问,不知长官凌驾有何指教!”

    关锦璘指指旷世大师道:“这位是省政府刘高参,路过这里想听听民工兄弟有什么困难!”

    关锦璘说着扬扬手臂道:“大家刚才已经提了好几条,譬如说一个星期放一次假,刘高参已经答应;还有这帮姐妹说她们几十个人挤在一起虱子太多,要求改变!”

    刘子枫点头哈腰道:“刘高参好,小人尽快向上反映,解决大家提出来的问题!”

    这时候川娃子那一帮男工走过来了,关锦璘便对刘子枫道:“刘兄弟能不能介绍一下工地的情况!”

    刘子枫摸着脖朗阁道:“当然可以呀!”说着振振精神道:“在工地上,起床、吃饭、上工、收工,都是吹哨子通知;民工每天8点上工,下午6点收工;要干上10个小时活,午饭不回住的地方吃;要送到工地上来!”

    跟川娃子站在一起的小胡子说:“在工地上什么样的活儿我都干过,修机场跑道是先挖土;把松软的泥土挖开来向下挖一米五六左右,一直挖到坚硬的老土作为基础才行!”

    刘子枫接上道:“在这个老土基础上要垒上一层大石头,大石之间有缝隙就填充细小的碎石;长官你们看!”刘子枫指指刚才妇女砸石头的地方道:“那些砸碎的石头就是做填充用的,填上碎石头然后是浇灌泥浆!”

    川娃子道:“浇泥浆简单,真正麻烦的是淘泥浆;泥浆是用黄泥巴加水搅拌出来的,我们要先用锄头使劲去捣黄泥巴;接着还要跳到黄泥巴中间用双脚去踩,大冬天的赤脚去踩泥浆冷得腿都痛啊!”

    关锦璘接上话:“怪不得川娃子口口声声要当兵?当兵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啊!”

    “掉脑袋也不怕!”川娃子嘿嘿笑道:“掉了脑袋不就碗大的疤嘛!”

    “川娃子胡扯啥子嘛!”小胡子拽拽川娃子道:“浇了泥浆后要用很大的石碾子去碾压表面,长官你看就是那个碾子;五六十个人拉着哩!”

    刘子枫道:“石碾子小号的有5吨重,大号的有15吨重;几十个人拉着慢慢碾压,将路基压实压平!”

    刘子枫顿了一下道:“刚才说的只是跑道路基第一层,但这第一层是基础;在这一层基础上面又铺大石、填碎石、灌泥浆、用碾子压实;总共得铺三四层,最后在上面一层路基上再铺上很小的碎石,浇泥浆、用碾子压实,这才是真正的跑道路面!”

    刘子枫最后说:“小可是中方技术员,要不断地给美国技术员汇报工程进度和质量!美国人对跑道的质量要求很严格,每一层路基完成后他们会用棍子去捅路基的石头;或者用穿着靴子的脚去踩,任何地方有松动、没有压实;他们就会要求将这里的石头翻出来重新铺上压过,直到不再松动、确定压平压实为止!”

    关锦璘感慨不已道:“美国佬这种极度负责任的做派好呀!万丈高楼基础最重要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