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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修哥哥!”
郑文修走到后院,李丽质撒欢跑到他面前,轻唤了一声,就差扑到他的怀里了。
裴如意也是扭着柳腰,自带風情地走到他面前,妩媚一笑:“公子……”
看到裴如意手里还端着茶,郑文修当即拿起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道:“看来你们已经看出我意欲何为了。”
两个大小美女对视一眼,瞬间笑得花房乱颤。
郑文修却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其实我也不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什么?!”
两人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笑不下去了。
郑文修又咧嘴一笑:“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好骗吗?”
“好啊你!”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拳,捶了一下他的胸膛,随后又同时缩手,有些难为情地别过头。
这回也不对视了。
这画面很美。
美得郑文修情不自禁地继续逗她们:“不过,我即使知道下一句,让整首诗足以脍炙人口,那帮文人也会鸡蛋里挑骨头,说我们是拼凑的。”
裴如意眉头紧锁道:“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他们明显是受人指使,故意来闹事的!”
“而且这事涉及到魏王和那本诗集,他们不仅要维护自己的颜面,还有魏王的颜面。”
李丽质有些烦躁地跺了跺脚道:“咱们这小酒楼终究是卷入到太子和魏王之争了,我不喜欢。”
郑文修有些诧异地看向她:“太子?”
李丽质慌忙分析道:“你想啊,长安的百姓都认为咱们酒楼的水很深,如今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又直指魏王的那场诗会,他们肯定会认为是太子在背后给我们撑腰啊!”
郑文修深有意味地冲着她点了点头。
她说的这些,其实他都想到了。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么一个嘻嘻哈哈的吃货,竟然会想到这个层面。
看来她的身份也不简单。
裴如意有些后悔了:“这事也怪我。那天那帮文人上门闹事,若不是我没忍住,用公子说过的这句诗来对付他们,兴许也就不用面对这种局面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郑文修负手走了几步道:“这里可是长安,我们如意酒楼又如日中天,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不是我们想置身事外就可以的。”
“而且我们不惹事,也不怕事,既然是有人上门闹事,他就是天王老子,我们也要怼回去!”
李丽质听得心潮澎湃:“文修哥哥说得太好了!不管那么多了,谁惹我们,我们就让谁追悔莫及。”
郑文修凑头看向她:“所以,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个……”
李丽质负着手原地转了好几圈,忽然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他道:“如果这种问题需要我来想,那我还认你这个哥哥干什么?你干脆喊我姐姐得了!”
“你啊,真是古灵精怪!”
郑文修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她的头道:“既然一首残诗不足以征服他们,那就多来几首便是!”
不就是当文抄公吗?
他能批量生产名诗,让他们全都崩溃。
裴如意苦笑道:“公子此计虽然可行,但想出一首脍炙人口的残诗谈何容易?而且这首诗的下一句,你还没有告诉我们呢。”
郑文修笑道:“还是那句话,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李丽质嘴角高翘道:“这可是作诗啊,不是制糖,也不是推出新菜品……”
“在我眼里都一样。”
郑文修无比自信地说了一句,然后冲着两人招了招手,小声道:“这首诗就送给你们了。”
说完,他把整首诗给背了出来。
“呀!”
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轻呼了一声,随后一起捂着滚烫的面颊转过身。
直到郑文修的身影都消失在后院了,两人才稍微缓过神,异口同声道:“好诗啊……”
不过,两人的眼神没有任何交流。
实在是太羞涩了!
郑文修也真是的。
这样一首情诗怎么能同时送给两个女人呢?
太坏了!
当然,羞涩归羞涩,埋怨归埋怨,两人都不愿错过接下来的精彩大戏。
所以皆是来到酒楼门后,偷看郑文修表演。
“兄台,你这是怎么了?”
“他们有没有动手?”
“兄台,你不要吓我们呀,你倒是说句话啊!”
……
当堵在酒楼前的文人们看到郑文修六神无主,脸色苍白走出来时,他们一个比一个紧张。
有拽他的,有晃他的,还有不停呼喊的!
但郑文修就像是行尸走肉般盲目地往前走。
大胖子倒是很讲义气,风风火火地冲到他面前,扯着嗓子大吼道:“兄台,你这是被他们怎么了?你说出来,我们为你主持公道!”
讲真,他那大嗓门把郑文修吼得都快质壁分离了。
他真想一巴掌把他给扇到一边去。
不过演戏演全套。
这是一名演员应有的职业素养。
他还是两眼无神,嘴中喃喃地往前走。
直到那大胖子将那堵肥躯横在他面前,他硬生生地撞了上去后,他才无比茫然地举目四望,然后缓缓地蹲下身,“呜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那崩溃而撕裂的哭声,让所有文人都为之悲恸。
大胖子急着都快崩溃了:“兄台,你倒是说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咦,他要这么……”
躲在门后偷看的李丽质听着哭声,都忍不住拉住裴如意的手了。
裴如意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公子……真乃神人也!”
郑文修嚎啕大哭了好一会儿,方才不停抽泣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佳句,这是千古佳句啊!是我厚颜无耻,为了颜面,非要昧着良心说他们是拼凑的,还说什么半缘修道,简直狗屁不通!结果……结果……”
众文人异常紧张地询问:“结果怎么了?”
“呜呜呜!”
“呜呜呜!”
……
郑文修再次嚎啕大哭道:“他们又惨无人道地给了我九首残诗,让我们凑,还是每首万贯!”
“九首?”
众人震惊之余,又齐声问:“什么残诗?”
郑文修有些抓狂地挠了挠头道:“其一,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其二,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其三,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其四,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其五,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其六,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其七,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其八,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其九,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说完,他突然声泪俱下地冲着众人疾呼道:“他们这哪首残诗不足以传颂千古?他们需要将我们这些臭不要脸,沽名钓誉的文人放在眼里吗?”
“胡乱拼凑的是我们,倒打一耙的是我们,趋炎附势的是我们,投机取巧的是我们,不学无术,蝇营狗苟的还是我们!”
“我们枉读圣贤书,我们更不配自诩为读书人啊!什么诗集?在这些面前狗屁都不是!国子监还人手一本,我们还每日拜读称颂,丢人都丢到八辈子了!”
说完,他又“呜哇”一声,双手捂脸,狂奔而去。
而在狂奔途中,他还屡屡跌倒,然后踉跄起身,继续跑。
看着他这背影,很多读书人潸然泪下。
他就是他们啊!
刚才骂得实在是太好了!
在人家的这些残诗面前,他们不立即滚,还有什么颜面像狗一样在人家门前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