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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晚霞犹如五彩缤纷的云锦铺满天际,叶寒兴冲冲地回到了王府之中,这几个月来他忙于修路之事,已经好久未见家人了。
因爱女叶可莹与义子叶世堂的婚事,所以钟逸特许他回家歇息半月,修路之事务暂由秦澜兵全权负责。
“夫君,您回来了!是不是听说……”叶寒回到了自己暂居的王府偏院,却看到自己的妻子愁眉不展。
“夫人,怎么了?是不是莹儿与堂儿的婚事遇到了什么问题?”叶寒到屋中坐下问道。
叶氏摇摇头,然后说道:“夫君,二哥他似乎携带家眷到了湛州,今天守门的申大叔拿来了拜帖,上面写着二哥的名字。”
叶寒一听脸就沉了下来,说道:“他来干什么?!”
当初,自己在边疆受牵连出事,同居边疆的叶立泰不但落井下石、幸灾乐祸,还说是他连累了叶家,要将他一家逐出叶家的族谱,现在上门怕不是冲着他而是冲着西北王府的荣华富贵而来。
“他此时登门定是看咱们一家住在王府之中,而且与澜心的亲缘关系怕是也知晓了一二,他最喜生事,我那二嫂又是个嫌贫爱富之人,可不能让他们来给王府添堵。”叶氏性子是柔弱,可她知好歹。
这王府毕竟不是叶家,秦澜心是念在与叶寒的甥舅关系才让他们住进王府的,如果叶家什么人都上杆子进来,惹了她厌烦,怕是这份亲缘也会蒙上阴影。
“夫人说的我心里明白,只是他特意赶到莹儿婚事前来,想来也是算计好的。当年义父救我性命,教我武功,还让我上了叶家的族谱,使我不再是无根无源之人,这份大恩我一生一世也报答不完。义父临死之前,嘱咐我好生帮扶叶家,可是这些年二哥、三哥做得太过分,为了义父之恩,我已经多多忍让。他们如何欺负我叶寒,我愿意受之,因为是我欠叶家的恩情,可是我绝对不会允许叶家之人给妹妹一家惹麻烦,如若两难全,叶寒我大不了以这条命还叶家之情!”叶寒有些决绝地说道。
“夫君千万不可这样说!”叶氏眼圈已经红了,“这些年你为叶家所付出的一切,为妻的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是二哥和三哥一直贪得无厌才至如此,夫君是有情有义才至两难,只是有些人当不得‘情义’二字,有些人值得,有些人不值得,报恩不是助纣为虐,夫君可要分清才是!”
叶寒一听,脸色郑重疑惑起来,看着叶氏问道:“夫人,这话似乎不像你所说!”
叶氏微微一笑,说道:“夫君猜的不错,这些话的确不是为妻所说,而是有一日闲聊之时,澜心对我说过的!”
“我这个外甥女万事看得透,为人处世也有自己的原则,我这个做舅舅的也应该多向她学习才是!”听到这里,叶寒脸上才有了笑容。
见叶寒心里郁结好了一些,叶氏也松了一口气,在西北王府的这段日子是她有记忆以来活得最轻松快乐的一段日子。
庶女有庶女的艰难,人妇有人妇的不易,她以为逃不开叶家的“魔咒”,可是在王府里她仿佛一切枷锁都被解开,真正过上了正常人的日子。
只是,夫妻两个各自心里刚松一口气,就有下人来报,说是王府大门外叶家二爷要登门求见叶寒。
“夫君,怎么办?”叶氏的心情又一下从晴到阴。
叶寒沉思片刻,说道:“我去见他!”
于是,叶寒连衣服都没换,起身走到了大门外,就看到叶立泰笑脸盈盈地站在门外。
“四弟,可算见到了你了!”一看见叶寒黑着脸出来,叶立泰假装没看到,腆着一张笑脸就亲热地凑了上去。
“二哥不是应该喊我一声‘妹夫’吗,我好想已经不是叶家的人了!”叶寒并没有迎叶立泰进王府的大门,而是走出了门外,径直往街上走去。
叶立泰先是诧异地一愣,抬头看了一眼王府高大壮观的府门匾额,心中有些不甘愿地跟在叶寒屁股后头也朝着街上走去,而且还陪着笑脸。
“四弟这说的是什么胡话,你虽然与我们不是有血缘的亲兄弟,可胜似亲兄弟,爹当年对你的爱护与教导,可是让我羡慕嫉妒的很呐,唉,那时候就觉得,我这个嫡子倒不像是亲生的,爹把父爱都分给了你和大哥,我和三哥有多渴望爹的关怀。所以,你也莫怪这些年二哥对你的态度,二哥这心里也苦呀!”叶立泰一番话说的情意恳恳,真诚极了。
只是,看在叶寒眼中却觉得一阵恶心,当年他初当越骑将军之时,叶立泰在西北边城也曾是这样迷惑他的,而那时的他听后对叶家兄弟更觉愧疚,甚至为叶立泰背上过不少黑锅。
人傻过那么一回就该清醒了,无论是假羡慕还是真嫉妒,叶寒都已经不再关心,因为他不会再相信叶立泰虚伪的花言巧语,在叶家,他只拿叶家长子叶立新当成大哥和亲兄弟。
两个人到了一处小酒楼的雅间坐下,店小二端上几碟小菜和一壶酒,然后就给他们关上了房门。
“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叶寒脊背挺直地坐在桌子旁,眼中有些冷厉地看向叶立泰。
叶立泰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道:“四弟,二哥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你要是能痛快,骂二哥一顿,打二哥一顿都行,只是万莫和二哥见外,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世东、世强和可莹身上也流着叶家的血,这是断不了的!”
叶寒听得明白,叶立泰这是在告诉他,他想要和叶家彻底撇清关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以往种种我不想再提起,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叶寒依旧面容冷峻地说道。
叶立泰知道这次叶寒因为在边城时叶家的作为真的生气了,可他心里就算再怎么恼怒叶寒,此刻面上也不敢发作,谁让叶寒和西北王府有了关系呢,就是让他在叶寒面前装一辈子的孙子,日后只要有荣华富贵可享,他也乐意。
“四弟,二哥知道你为西北王做事忙得很,那二哥也不耽误你时间。我听说可莹和世堂的婚事要在王府里办,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让家里人知道。还好,我来了湛州,有什么需要帮忙你就说,二哥把边城的宅子都给卖了,以后就在湛州住下了!”叶立泰拿起酒壶给自己和叶寒都倒了一杯酒,喜滋滋地笑着说道。
“你把宅子卖了?祖宅也卖了?!”叶寒猛地站了起来,把叶立泰给吓了一跳。
“卖了,那么个破地方,早就不能住人了!再说,爹他已经过世了,边城本就不太安稳,也没咱们叶家立足之地了,我就把宅子、田产都给卖了,准备在湛州城重新置业,不然回京都也是可以的!”叶立泰笑着说道。
“叶立泰!”“啪!”“咔嚓!”叶寒大喝一声,气得一掌把面前的桌子给拍出了裂缝,直接把叶立泰给吓得跌坐在地上,他还从未见过叶寒生这么大的气,不过就是一处破宅院,值得吗!
“四——弟,你……你这是做什么?”叶立泰带着一丝畏惧的站了起来,而店小二也慌慌张张地跑了上来。
“客官,有什么事情吗?”店小二语气里也是颤音。
“没事,没事,说话大点声而已!”叶立泰把店小二给撵走了。
“叶立泰,你可知道那祖宅是义父生前最看重的地方,他曾经千叮咛万嘱咐祖宅卖不得,你怎么敢!”叶寒气得心口疼。
“四弟,那不就是座叶家的破宅院,卖了就卖了,不值当的你生这么大的气!”叶立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叶寒可不是叶家真正的子孙,至于对叶家的祖宅如此看重吗,他这个嫡子还不是想卖就卖。
叶寒真恨不得痛打一顿叶立泰这个叶家的不肖子孙,和他说一次话,自己真能减寿十年。
所以,他想起身离开,但是叶立泰把他喊住了。
“四弟,你这是去哪儿?咱们兄弟还没坐下好好说会儿话呢?”叶立泰不解地问道。
“哼,我与你之间无话可说,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再看见你!”叶寒冷冷地说道。
“叶寒,你给我站住!”叶立泰听出叶寒话中的决绝无情,也不再伪装友好,而是冷笑一声,“哼,我今日好话说尽,你竟是一分颜面也不给,那你也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好事!”
“叶立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寒愤怒转身盯着他看到。
“呵,什么意思!哼,你不应该姓‘叶’,而是应该姓‘皇甫’,对不对?”叶立泰一脸小人得志的阴险模样。
叶寒猛地转身盯住他:“你说什么?!”
叶立泰一看叶寒的反应当即就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坐回到那张裂缝的桌子前,自斟自饮道:“我说什么你心里最清楚,原本看在这些年的兄弟情分上,我不想把事情挑明做绝,可你也太不识抬举了,你是我爹从狼窝里捡回来的野小子,没有我们叶家,你早不知道死哪里去了,现在该是是知恩图报的时候了。”
叶寒冷笑一声说道:“这些年我为叶家所做的事情还少吗?叶立泰,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以后别来烦我!”
“呵呵,你这话说得可够绝的,不过要是你不念旧情也行,相信郡马府的皇甫郡马和云莹郡主会很想要知道这些年究竟是谁暗地里在给他们使绊子,别以为你是福慧公主的亲舅舅就不会有任何事情,要是这弑父的罪名一出,你叶寒也就完了,福慧公主也脱不了干系!”叶立泰笑笑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与郡马府没有任何关系!”话是这样说,叶寒却并没有走,尤其是听到叶立泰说“弑父”两个字。
当年他的确进过郡马府,也的确是不小心伤了皇甫百川,但即便心中对皇甫百川和云莹郡主有恨,他也不会做出有违天理人伦的事情来,刺伤皇甫百川纯属是意外。
“好了,你就别再我跟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手里可是有证据的。福慧公主成婚你送去了好几箱的添箱礼,这样奇怪的事情怎么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你一个常年在西北的越骑将军,无权无势的竟能得公主看重,而且那么好运的还和公主的娘是兄妹,但这么久却没有认祖归宗,也没有让外人知晓,不是太奇怪了吗?也是凑巧,去年福慧公主大婚,有人看到她亲娘竟然去一处荒坟中祭拜,而那坟的主人竟是郡马皇甫百川发妻韩云秀的。只要有心人一查就会知道,这韩云秀曾有一子一女,只不过很多年前突然失踪不见,有的说被盗贼所杀,有的说病死了,却没想到,一个掉进了狼窝,另一个成了农家妇!”叶立泰缓缓地说道。
“叶立泰,你还知道什么?”叶寒冷静下来,双手握得咯吱咯吱响。
“叶寒,这件事情知道得可不止我一个,所以你千万别随便碰我!”叶寒身上的杀气叶立泰有些害怕,但他又自持有把柄在手,所以不担心叶寒真的会对他如何,“叶寒,你放心,我没想和你作对,否则你的身世郡马府的人早就知道了,不过,你要是不乖乖帮我,关于你和福慧公主娘亲的身世秘密可就要大白于天下。我清楚,你恨郡马府的人,也不想认祖归宗,这个忙我可以帮你,只要你也帮我,以后你就永远是叶家的四爷。”叶立泰也不是个傻得。
假如叶寒认回皇甫家,说不得叶家以后再想捞点好处那就难了,而且这些年二房和三房与叶寒一房的关系差得很,说不得他会报复,倒不如助人助己,让他可以长久地得到好处。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叶寒脸色变得沉起来。
一看鱼儿上钩了,叶立泰自觉计谋得逞,笑着说道:“简单的很,现在我们一家初到湛州,我听说这湛州正在修官道,你让王爷给我份差事,另外,我听说糯米砂浆的配方在你手里,那可是天下人现在都想要的秘方,我不贪心,咱们一起合作在别的地方卖糯米砂浆,我相信绝对能大赚一笔,到时候咱们五五分成,怎么样?呵呵!”
“哼,你这还不叫贪心,竟妄想得到糯米砂浆的配方,叶立泰,你想都不要想!”这糯米砂浆的配方可是珍贵的很,皇上都已经下了密令不准随便说出去,家事国事叶寒心里明白得很。
“叶寒,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你要是不想郡马府知道你的身世,就老老实实和我合作,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叶立泰变脸狠声说道。
叶寒回之一笑,说道:“叶立泰,你也太小看我叶寒了,而且你所谓的身世秘密当真以为我怕揭穿,告诉你,我不说出来那是怕麻烦,因为与皇甫家扯上关系,让我觉得恶心。就算皇甫百川和齐云莹知道我是谁又如何,我也正好趁此机会为我娘讨个公道,今非昔比,就是郡马府也不能拿我兄妹二人如何。叶立泰,你打错算盘了!”
“不可能!”叶立泰不相信,“你们明知自己是郡马府的人却不愿意认祖归宗,不就是想给你娘报仇吗?你以为云莹郡主会放过你们?”
“呵呵呵,叶立泰,你还真会讲笑话,你也不想想,一旦我的身世大白于天下,说不定皇甫百川他会求着我回去认祖归宗。”叶寒大笑一声说道。
“叶寒,你少得意自大,你已经不是越骑将军,只是西北一个六品的护城校尉,你凭什么!”叶立泰气恼地说道。
“你说凭什么?!”叶寒冷厉地反问道。
叶立泰双眼一瞪,似是立即明白叶寒话中的意思,现在西北王爷和福慧公主正得皇上圣恩,如果叶寒真的不怕身世被揭穿,甚至正等着自己的身世被发现,那他此番作为不就是正中叶寒下怀,而且还招了他的恨吗!
“四弟……四弟,你别生气,二哥……二哥不是这个意思,我……”叶立泰觉得自己这次的确是莽撞了,虽然猜测出了叶寒与韩氏的身世,可他似乎并没有完全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草率的来要挟叶寒,反而让自己很被动。
“叶立泰,从今往后,我不再是是你四弟,你也不是我二哥,我欠叶家的恩情就算要还,对你也是还够了!”叶寒哼了一声,转身打开门离开了小酒楼。
叶立泰咒骂了一声坐在了椅子上,然后气得把酒壶一摔,回到了自己一家暂住的小宅院。
“老爷,人见到了吗?事情办妥了吗?”沙氏一见叶立泰气呼呼地进门赶紧迎上前去问道。
“哼,见是见到了,就是不识抬举,真以为有了公主做靠山就了不起了。东西别收拾了,咱们回京都!”叶立泰怒声说道。
“老爷,您不是说要定居湛州吗?”沙氏心里倒是一喜,这西北她早就住够了,还是京都好呀,“怎么,九姑娘的婚事也不参加了?”
“参加个屁!叶寒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压根就没想让叶家的人知道,这湛州是西北王爷和福慧公主的地方,咱们住在这里落不到好处,还不如回京都。哼,他说我算盘打错了,没错,我是打错了,在他这里讨不到便宜,不是还有郡马府吗!”叶立泰脸上又阴笑起来,相信云莹郡主知道叶寒和韩氏的下落会心有不安的,说不定到了京都他还可以凭此发一笔小财。
同样,回到西北王府的叶寒也是一脸的怒气,叶氏见到他之后询问了二人见面的情形,当听到叶立泰把祖宅给卖了,她也是气恼不已。
“二哥怎么能这样做!这祖宅可是爹生前最看重的了,他这是让爹死了都不安心!”叶氏叹道。
“义父戎马一生,为国为民,却没想到他的子孙会变成这样,唉——”叶寒又是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夫君,二哥他只说了祖宅的事情吗?”叶氏问道。
“他还知道了我和妹妹的身世,而且还以此要挟我,竟然觊觎糯米砂浆的秘方,他这贪心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迟早会害了他!”叶寒怒道。
“夫君别气,人在做,天在看,他这样行事我怕是叶家的列祖列宗也不会放过他的!”叶氏劝慰说道。
叶寒平复了一会儿情绪这才打算起身去洗漱休息,而叶氏问他:“夫君,今日之事要告诉澜心吗?”
“不必了,最近她忙得很,别再让这点儿烦心的事情影响她,我会找人盯着叶立泰,免得他在湛州惹出什么祸事来。”叶寒说道。
“那好吧!”
不过,到了第二天,叶寒就得到消息,叶立泰一家已经启程回京了,他也只当遇到一回不愉快的插曲小事,再也没提起。
九月十一这天,是叶可莹的添妆日,虽说她在湛州没有多少熟识之人,但城内官员女眷也都来到王府给她添妆,秦澜心自然是以女主人之姿招待众人。
“可莹姑娘,这是我和我娘一起绣的,希望你别嫌弃!”闫通判的妻子添上了两方绣帕,乃是她和乐氏一起绣成的。
“夫人折煞可莹了,多谢夫人和老夫人!”叶可莹赶紧施礼说道。
“可莹姐姐,这是我绣的十字绣,你喜欢吗?”凌知府的女儿凌小小笑着说道。
这凌小小算是叶可莹在湛州认识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她今年只有十四岁,天性活波开朗。
“小小妹妹,谢谢你,我很喜欢!”叶可莹笑着收了下来。
“公主来了!”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喊道。
秦澜心进入叶可莹房中之后,就见聚满了不少来添妆之人,于是笑着说道:“我说前厅怎么没见人,敢情你们都来这里了!”
众人见礼之后,秦澜心让她们自在一点儿,不必拘束。
“回公主话,这湛州比起京都来可是小地方,臣妇等久候在此,就是想看看公主的添妆,大家可都是想开开眼的!”知府夫人笑着说道。
众所周知,秦澜心每次给人添妆那出手的东西都绝非凡品,这湛州城内虽说好东西也不少,可像妙远大师的刻字佛珠、十字绣绣出来的婚照等稀奇物件,那可是从未见过,众人都在猜这次秦澜心会送叶可莹什么。
“呵呵,原来如此!重双,把我准备的东西拿过来!”秦澜心笑着说道。
这时,就见重双双手捧着一个小红木盒子走到众人面前,双手很是恭敬地放在了盛放添妆礼的托盘上。
“公主,可否打开让我等开开眼呀?”有人问到。
“自然可以!”秦澜心点点头,示意叶可莹来打开。
心中也好奇的叶可莹就轻轻地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通体白玉的簪子,看起来朴实无华,雕工很是精致,只是除此之外却也并没有什么特别。
“这是……”好多人心中诧异,不都说叶可莹是公主表妹,怎么公主今日添妆倒显得如此小气,只送了这很普通的一枚簪子呢。
“此乃玲珑白玉簪,是我当初大婚之时,皇后娘娘赏赐给我的。”秦澜心淡淡笑着说道。
“玲珑白玉簪?我听过!”知府夫人大惊失色地说道,真没想到秦澜心送给叶可莹的竟然是这等尊贵之物。
而众人一听是皇后娘娘赏赐给秦澜心的,再也不觉得那簪子普通,反倒怎么看都透着贵气。
“表姐,这……这太贵重了,莹儿不能收,这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您的,怎么可以随意转赠他人呢!”叶可莹慌忙就要把这玲珑白玉簪退还给秦澜心。
“是呀,澜心,你还是快收回吧!”叶氏也一旁说道。
秦澜心笑着说道:“这是我给表妹的添妆礼,岂有收回的道理。再说,当初皇后娘娘赏赐给我玲珑白玉簪和凤凰紫玉簪的时候就说过,只要我喜欢,送给谁都可以,而且这玉簪都在大悲寺受过佛理开光,很是祥瑞,表妹成婚,我送此物最合适不过。”
“臣妇曾听闻当年皇后大婚之时,皇上遍寻天下,用七种颜色不同的古玉制成了十枚玉簪来博皇后一笑,其中似乎就有这玲珑白玉簪和凤凰紫玉簪。”知府夫人很是羡慕地说道,真没想到皇后竟然会把其中两枚送给秦澜心。
“凌夫人说的不错,不过这玲珑白玉簪和凤凰紫玉簪只是用当年工匠们剩下的玉料重新雕刻而成的,皇后用的玉簪皆有镶金,这一枚玉簪虽也叫玲珑白玉簪却不是皇上送给皇后的那一个。”秦澜心笑着说道。
“即便不是同一个,这也是宫中之物,也是皇后娘娘亲自赏赐,那也是尊贵的很!”众人赞叹地说道。
这叶可莹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有些人一辈子也和皇宫扯不上半点关系,她却能因着秦澜心的关系拥有这宫中之物。
“公主,只是不知那凤凰紫玉簪何在,可否也让臣妇等一观?”有人问到。
“这怕是不行,我来西北之前将凤凰紫玉簪送给了我的妹妹,如今只有这玲珑白玉簪跟来了西北。”秦澜心笑着说道。
“可莹姑娘真是好福气,公主这是拿可莹姑娘当亲妹妹看待呀!”有人忍不住羡慕地说道。
“可莹本就是我亲妹妹,这玉簪承载了很多的祝福,希望可莹妹妹婚后能更加幸福!”秦澜心真心地说道。
“表姐,谢谢你!”叶可莹听着眼圈就开始变红了,叶氏早就落泪了,楚氏和辛氏也是感叹极了。
次日,叶世堂与叶可莹的婚礼办得简单而温馨,省去了那些迎亲喧闹的场面,反而让众人觉得这样的婚事更能打动人心。
到了这天晚上,别人在闹洞房,秦澜心却把楚氏和辛氏交到了自己的书房。
“两位表嫂快请坐,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等到二人进来,秦澜心赶紧请她们坐下。
两个人都有些受宠若惊,虽然一直住在王府,但她们常在后厨,而秦澜心每日里都忙得不见人影,平时坐下来说话聊天的时间倒是不多。
“公主,您让我们过来有什么事情吗?”楚氏和辛氏对看一眼,然后问道。
“自从两位表嫂住进王府,整日里忙着照看孩子,还要在后厨帮忙,而且王府的事情你们也没少操心,我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地谢谢两位表嫂。虽然我知道两位表嫂不像别的女子那样爱好穿衣打扮,但是‘女为悦己者容’,这身上不能两个首饰也没有。这是我的一份小小谢礼,还希望两位嫂嫂笑纳!”秦澜心将放在书案上两个红木扁盒分别递给了楚氏和辛氏。
“公主,您这是……”楚氏和辛氏都有些无措。
“两位嫂嫂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秦澜心笑着说道。
两个人有些颤巍巍地打开一看,楚氏盒子里是一套翡翠玉的头面首饰,而辛氏盒子里是一套青玉的头面首饰,而且都镶嵌在金丝银边里,看着十分地华贵。
“这两套头面首饰乃是我娘在我成婚之时特意给我打造的,但是我觉得两位表嫂戴起来会比我更合适,希望你们会喜欢。”秦澜心笑着说道。
“公主,这可使不得,这是姑母给您的,怎么能送给我们呢!”楚氏和辛氏都不愿意接受。
“两位嫂嫂,你们与可莹妹妹一样都是我秦澜心的家人,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与亲情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你们一直在王府中帮我助我,我理应道谢,这可是公主所送,不可拒!”秦澜心故意板着脸说道。
“这……多谢公主!”唯恐秦澜心真的生气,楚氏和辛氏只好道谢收下。
她们心里清楚,秦澜心定是担心今日里看到她给叶可莹的添妆她们会嫉妒,说心里话,她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可是作为女人,自问当时在场的很多人那都是羡慕不已的。
从秦澜心书房回来的路上,楚氏和辛氏两个人说了很多话,感动于秦澜心此举的同时也发誓要做好本分之事。
因着叶可莹的婚事,叶世东和叶世强两兄弟都回来了,而且喝的醉醺醺的,回到房里之后就睡下了。
等到第二天起床,叶世东见自己的妻子眼圈有些红,而且一大早就坐在梳妆台前摸着一个小盒子。
“娘子,怎么了?”叶世东直接穿了鞋身着中衣就下了床,“这是什么?”
“这是公主送给我的谢礼!”楚氏轻轻打开了盒子,看着里面的首饰,“相公,漂亮吗?”
“这是表妹送的?很漂亮,她真是有心了!”添妆那日秦澜心送给叶可莹的玲珑白玉簪他已经知道是宫中之物,世上有哪个女人不爱珍玉宝石,只是妻子嫁入叶家他这个做相公的连个珍贵的首饰也没给她买过。
“公主说这是姑母送她的嫁妆,我知道她是公主,手里根本不缺这些东西,可她是个最重亲情之人,姑母给她的东西她定也是珍惜万分的,如今却舍得拿出来送给我和二弟妹,如果不是念着与咱们的亲缘,她又何须如此!”楚氏读书不多,但她心思澄明,看事通达豁透,只是从不爱与人争强较短,也不爱耍心眼罢了。
“娘子说的是,以后咱们也要珍惜这份亲缘,这也是父亲他最看重的,你以后对表妹要更加好才是!”叶世东说道。
“为妻明白!”
叶世东与楚氏这边正在闲话家常,那边秦澜心却已经早早起来,不怪其他,姚宗和去而复返,似是有很着急的事情要讲,她和钟逸只好起身接见。
“宗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又回西北了?”钟逸看着一脸急色的姚宗和问道。
“回表叔话,京都姚家出了问题!”姚宗和担忧地说道。
“什么问题?”
“当初表婶给姚家的织染秘方如今已经泄露了出去!”姚宗和半路接到家中寄信,这才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西北来见钟逸和秦澜心。
“怎么会这样?是谁泄露出去的?”秦澜心有些问道。
“当初,表婶您把秘方交给姚家之后,为了防止秘方在一人之手容易泄露,于是我爹和两位叔叔商量之后,就将秘方上的内容一分为三,各持一份,织染的时候,也是按照秘方上所说的,三家各负责一部分。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二叔和三叔手里的秘方被别人想办法给讨出去了,如今只有我爹手中的秘方还没有泄露。可是,天下织染本就有规律可循,我爹担心过段时间,有人将那两份秘方合二为一稍加推敲,说不定就能得知秘方上的全部内容。”姚宗和着急地说道。
“你说的不错,这秘方既然已经泄露出去了大半,那么剩下的一小部分很可能会被猜想或者实验出来,到时候秘方就不再是秘方了!”秦澜心说道。
“表婶,表叔,这是我爹让我交给你们的信!”姚宗和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先双手递给了钟逸。
钟逸看完之后转交给了秦澜心,而秦澜心看后问道:“你爹信中并没有说现在秘方在谁的手上,难道你们一点儿都没查出来?”
姚宗和这时候不假思索地说道:“回表婶话,现在这秘方很有可能在杜宰相的女儿杜久芳的手里,她一直不甘愿在京都只做绣坊的生意,从很久之前就想插手织染之事,京都有几家小点的织染坊已经到了她手中。”
“杜久芳?怎么又是她!我还以为镇国公府出事之后,她能老实一段时间,当年她联合几家绣坊要霸占京都的生意,要不是弯月绣坊和其他几家绣坊联合,再加上绳绣和十字绣的生意好,说不定就让她成功了!”秦澜心对于杜久芳可是印象深得很,而且因着当年与董家的关系,她对自己恨意也不少。
“表婶说的是,虽然现在她在绣坊的生意上再也不能一家独大,可是她又开始想在织染上做文章,一旦秘方被她参透,不但姚家的生意受影响,就是很多织染坊怕也是难逃厄运!”姚宗和说道。
“同行是冤家,这织染秘方一旦落到别人手里,那么这天下织染的生意要么是一分为二,要么就是再无秘方,当初我把秘方给姚家的时候就说过,对于秘方的处置你们姚家自己做主。如今秘方出了事,究竟该如何,我无法替你们做决定!”秦澜心淡淡地说道。
“表婶,可是父亲让我……”
姚宗和正待说话,钟逸这时打断他说道:“宗和,不要再说了,澜心已经说了她该说的,回去让你爹和你叔伯们自行拿主意吧。”
已经说了该说的?姚宗和仔细地回味了一下秦澜心刚才说的那番话,恍然明白了钟逸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