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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感觉到了卫临潇的忐忑,张掖握了一下她的手,看着她的眼,轻声笑道:“路有点远,怕你累着。别担心,有我在呢。”说着,拍了拍她的脸,把她扶到轿中。
身边的丫鬟们都眼观鼻,鼻观心,可脸上却隐隐忍着笑意。
这样亲密,卫临潇不仅不适,还觉得十分尴尬。这张掖真不知是怎样生成的怪胎,他对别人的女人,是不是也一样如水温柔?
本着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的原则,卫临潇说了声:“谢谢。”
而张掖却象变戏法一般,手中突然多了串金琥手链出来,顺手便给她戴到了手上,那金琥颗颗都有大拇指甲般大小,在阳光下褶褶发着金红色的光芒,剔透晶莹,越发衬得她的手腕纤细白皙:“配你的耳坠刚刚好。我送你的。”
卫临潇含笑点了点头。
金琥本就是极为珍贵之物,平常都是官员们朝冠上用那么一两颗来做装饰的,还有是帝王的朝珠才能够使用这样的东西。可是生于官宦之家的张掖能拿出这样的东西来,卫临潇倒也并不奇怪。
张掖对她大方的收个这手链,依乎极为满意,说了声起轿紧,便放下了轿帏。
转眼间,就到了前正院,卫临潇被莲叶扶着下了轿,与张掖一前一后进了院,就见一屋子的人,上官老夫人和张敛大人在迎门的正位上坐在,含笑看着两人进了屋。
张掖便领着卫临潇,跪到了垫子上,恭敬的给两位高堂磕了三个响头,待身边的丫鬟就端了茶盘过来,卫临潇接了:“儿媳给父亲敬茶”,边说,边敬到张敛面前。等张敛接了茶盅,略喝了一口,便放到了茶几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样子来。
她微举着手,宽袖下滑,便露出了手腕上戴着的金琥珠链来,不仅是别人的脸上露出惊异,就是老夫人看到,目光也闪了闪。
卫临潇不明就里,心中微诧,也不容多想,见公公放下茶盅,便又从身边的丫鬟手上端了另一杯敬给了上官老夫人:“儿媳给母亲敬茶。”
上官老夫人一脸慈祥的笑,这个儿媳虽非她心中最满意的,却也出身极为显赫,又是她最得意的儿子新媳,怎么也要另眼相看些,何况儿子连那串珠子,竟然也给了她。便喝了茶,放下茶盅,笑道:“好孩子,你以后就是我们张家的人了,娘自会待你亲生女儿般,你要什么需要的,尽管和你嫂子去说,要是她没有的,你和我来要。”
卫临潇回了句:“谢母亲休恤。”
就听大少奶奶庞玉清在边上笑道:“母亲可真是有了新媳就忘了旧媳了,我在您面前侍奉了这么些年,也没见您说过这么疼我的话的。您就放心吧,二弟妹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想法去给她摘了来,劳烦不着您的。”
一屋子的人都撑不住笑了。
老夫人道:“可把你惯的没一点样子了。大家都听听她这张嘴。”
庞玉清掩嘴笑道:“母亲还是快请二弟和二弟媳妇起来吧,别跪久了您又心疼,反倒怪起我来。”
老夫人听了这话,忙对着张推和卫临潇道:“快起来快起来。”
两人谢过,站了起来,老夫人便叫身边的魏妈妈拿了只老红木雕松石花鸟的匣子过来,赏了卫临潇。
卫临潇笑着道了谢,便交给她身边的莲叶收着。
庞玉清见了,又笑着打趣:“这么大一匣子的好东西,母亲可真是疼二弟媳,二弟结婚,媳妇也忙前忙后的辛苦了几日,虽说是应该的,可母亲好歹也赏些东西给我才是。”
老夫人听了笑道:“少不了你的。明儿去我屋里领去。”
刚说完,就听老夫人身边站的一个中年美妇也笑着插了句:“我们夫人见了新儿媳自然是高兴的,不久就能见到孙子了,可不是更高兴?”
娇媚的声音,十分悦耳。卫临潇忍不住打量了一眼。这位,应该就是公公的宠妾漆氏了吧。
本是平常的一句话,却见庞玉清和老夫人听了,脸色都变得铁青。
卫临潇不由奇怪。
庞玉清深悔自己多舌,要是老夫人因此把这帐算到她头上来,岂不冤死?心思一转,便敛了怒气,强笑着对张掖道:“二弟还是带着弟妹认认人吧。”
卫临潇就看向张掖,见他的眉也紧紧凝成了个“川”字。听了大少奶奶的话,张掖便又就领着卫临潇给老夫人下首坐着的一位老夫人行礼:“这是二婶娘。”
那夫人正是张掖的二婶王夫人,见卫临潇给了行了礼,忙亲手拉了起来,她身边的一位十四五岁的姑娘却是张掖的堂妹张蔚,也笑着叫了声:“二哥二嫂。”
卫临潇原本见过的,也就笑着应了。
王夫人照例给了见面礼。卫临潇道了谢。听说张掖的二叔张刊长年卧病在床,今日未能得见,卫临潇也不奇怪。
接下来便是大少奶奶,还有她身边带着的一儿一女,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生的清俊漂亮,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子,一身嫩黄的小裙衫,梳着两个小圆髻儿,小仙女一样,两个孩子往那里一站,金童玉女般,叫卫临潇一见便十分喜欢。便笑着亲自给了两个孩子见面礼。
然后依次和三弟张恬,四弟张复见了礼,因张家亲眷太多,其它的旁支堂亲不表。
这一番见完,时辰也已不早,张老大人就发了话:“准备用早膳吧。”
大少奶奶听了,忙叫身她边的青罗去传膳。自己也去了东厢,卫临潇第一天进门,自然也是要跟去的。
而老夫人身边的漆氏有张老大人在,自然也不甘落后,自跟了过去。
卫临潇站在庞玉清身侧,笑着说:“还请嫂子多指点些,我刚入府,很多规举也不懂,免得到时出了错,倒闹了笑话。”
庞玉清便拉了她的手,拍了拍:“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们婆婆菩萨一样的人,最是体恤的。平常也不用在她面前立规举。过了今天就好。我们过去,也就是摆摆碗筷的事情。因你第一天进门,今日是要服侍她老人家用膳的。我早就吩咐过上菜的,一会儿把父亲母亲爱吃的菜都摆在他们面前,你照着捡几筷子就行。不会有错的。”
竟连这都想到了。卫临潇不免感激的朝她笑了笑:“嫂子这样照顾,真不知道要怎么谢你。”
庞玉清就小声道:“家和万事兴,二弟妹是我的亲妯娌,我们原该相互帮衬着的。”
分明是话里有话,因着人多,卫临潇毕竟和她不熟,自然不好问的,也便笑了笑。到了东厢,屋里的丫鬟婆子们提着食笼,端着盘碟,正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就见一个身着草绿色衫衣的丫鬟端着一碗热汤,要往桌子上放,因放着菜盘的几子离餐桌远了些,而汤碗太热的原因,眼看着那丫鬟的手中的汤就要掉下地,卫临潇怕她烫着,也没多想,急步上前,就想接过来。
而身边的漆氏见卫临潇上前,也忙跟了过去。
卫临潇正要接过那汤碗,就听身后的漆氏道:“这你丫鬟,端个汤也端不好,二少奶奶快别动,我来我来。”说着,就要去接那丫鬟手中的汤,而卫临潇也已接上手,四只手一碗热汤,那丫鬟还没来得及松手,卫临潇就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人一撞,就听咣铛一声响,那碗热汤已倒在了她手上,手中的大碗,也跌打在地碎成了几瓣。
吃不住痛,卫临潇和那丫鬟都一声惊呼。就是身边原要过来帮忙的漆氏出惊叫出声。
这一切也只发生在一舜之间。等到庞玉清反应过来,就见自己丫鬟的两只手和卫临潇的一只手,都被烫伤了。
正屋里的人见这边有惊呼声传出,忙急急跑过来看。
张掖进了东厢便看见卫临潇那只被烫的通红的左手已起了水泡,心疼之下,一阵怒气便涌了上来,也顾不得看那丫鬟是谁,便沉声咤道:“如此不长眼,上个菜都失手,这样没用的丫头留着干嘛?给我拉出去打。”
卫临潇正疼的抽着冷气,见张掖发火要责打那丫鬟,心道这样一来,岂不是自己害了她,忙道:“不关她的事,是我想帮她上菜,一失手打了碗,还害这丫鬟被烫伤。”
那丫鬟早因疼痛和害怕而瞒脸的泪水,跪在地上一径求饶。卫临潇十分不忍。
庞玉清也气的不轻,寒着一张脸道:“二叔,都是我不好,没有调教好自己的丫鬟,累得二弟妹受了伤。”又对愣在那里的丫鬟婆子们道:“二爷的话你们都没听到吗?还不快拉下去。”
说着,便向她身边一位年长些的妈妈使了个眼色。
那妈妈上前便要拉那丫鬟。卫临潇见状,心道,这应该是庞玉清的丫鬟了,她刚入张府,万不能因此而和这位当家奶奶之间有了嫌隙,何况这事真不怪这丫头,便忙拉住那位妈妈:“真不关她的事,她的手伤的不轻,你们带她下去,赶紧敷上药,就是要责罚,也等上了药再罚吧,要不好好一双手,可不是废了?”
那妈妈听了,便对伏在地上的丫鬟道:“二少奶奶仁慈,红罗,你还不快谢过二少奶奶。”
叫红罗的丫鬟也不敢再哭,朝着卫临潇便磕了几个头,哽咽着道:“奴婢谢谢二少奶奶。”
而张掖已一步上前,拉过卫临潇的手臂,心疼的吹着她的手,强忍着心中的怒意道:“你还有心情管别人?都伤成什么样子了?”
红罗刚被带下去,张敛和老夫人也带着王夫人等人到了,见状都十分吃惊,老夫人定了定神,忙道:“都愣着做什么,先去上药。”
卫临潇忍着痛笑道:“媳妇就先回去上药了,不能侍奉母亲用膳,还望您见谅。”
老夫人便点了点头:“快回去吧,济舟,给二少奶奶上最好的药。”
张掖就了应了声是,叫莲叶扶着卫临潇先出了屋,自己也一脸阴沉的跟了出去。
漆氏好象才在惊吓中回过神来,上前扶了老夫人:“别惊着老夫人了,还是先扶您外边坐着,等她们收拾完了,再回来吧。”
老夫人点了点头。就听庞玉清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