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露神与小春

宇智波阿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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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中前几分钟还有几颗孤星和一轮皎洁的明月,不一会儿,太阳出来了,第一丝曙光打破了黑暗,星星也隐没了下去,但月亮没有,它仍然高高地挂在天空,和太阳做对比。

    虽然过不了多久月亮就会消失,但风烛残年的光总可以坚持一会儿,此时露神的心情和这日出的景象是相同的,小春和他都像那风烛残年的残月一样,虽然坚持不了多久,但都展现出了生命的美好光彩。

    天空的东方出现了一抹鱼肚白,月亮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悄隐没了下去,露神知道,有人要来了,他一天起个大早就是为了这个让他感觉到生活的意义的时刻。

    不一会儿,露神心心念念等待的人就来了。只见一位衣着朴素,却十分整洁的老婆婆一步一步地慢慢走上山来。她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皱纹,可见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迹,还可以看出她曾经的青春岁月。

    “真好啊,小春。”露神轻轻道,像是对山下的老婆婆,又像是在对自己自言自语。他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见小春的场景。

    那是七十年前,团圆节时,神社还热闹着,他也不像现在这么小,小春还是个只有八岁的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水灵灵的,真讨人喜欢,水嫩的小脸让人想捏一捏。

    可那个小女孩的眼神越过大人们魁梧的身躯,偷偷地看向他,不,应该是他桌上的贡品。那个时候经济条件不充裕,小孩子难得吃上一次零嘴,自然就打上了他的贡品的主意。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拿了就拿了吧。“小女孩晚上肯定还会来的。”露神在心中这样想,然后静静地看着众人祭拜完后准备庆祝节日,他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外面的烟花爆竹声即使是在深夜了也还是接连不断地响起。他一边静静地听着爆竹声,一边等待着。等了有一会儿吧,他估摸着,小女孩儿差不多要来了。

    果不其然,趁着大家都睡着了的时候,小女孩儿蹑手蹑脚地爬上石梯,悄悄地来到了神社的门口,活像一只走路不出声的小猫,对,小馋猫。露神想到这里简直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但他还是忍住了,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女孩儿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小女孩儿蹲伏着,就像要对猎物发起攻击的小猫,然后拿了一把盘中的糕点,正是桂花糕,扭头就要走。露神忍不住要欺负她一下,就压低嗓音叫了一声:“饿了么?”这一声可不得了,吓得小女孩儿转身就跑,可是露神早就在神社周围布下了幻术,小女孩儿是走不出去的。

    小女孩儿东转西转就是找不到出口,吓得哭了起来,声音颤抖着,还打起了嗝,总之很伤心就对了。露神听到这里动了恻隐之心,小女孩儿的哭声让他有些心疼。出于一个善良的妖怪的怜悯之心,他就显出真身,轻轻在门口的位置敲了敲,门口就出现了。

    他当然没有忘记再给小女孩儿再抓一把桂花糕,送她出了门,当她回头一看,露神已经不见了踪影,但她认得神像,就认为自己一定是遇到神明了,轻轻鞠躬对露神道谢后就离开了。

    露神看她走了很远后才敢从神像里出来,拿起所剩无几的桂花糕仔细地尝了尝,甜甜的,糯糯的,很好吃,也难怪小女孩儿会想来神社拿一点,她也很喜欢吃吧。

    想着想着,小春就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他急忙躲进神像里,静静地看向她,看她把馒头和桃子摆在盘子里。听着小春的祈愿,露神又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那天,他闲来无事,便下山准备看看人间百态,毕竟那时还有信奉他的人。谁曾想,他走过一处在平常不过的人家时,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哭声。

    本来,他是不准备管这种闲事的,可是,那哭声怎么有些熟悉呢?他悄悄地翻过墙头,轻轻地走进窗边,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儿。只不过她已经变成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她伏在床上轻轻地哭,好像是怕打扰到床上不知是睡熟还是半死不活的人。

    床上躺着的男人气若游丝,脸色苍白,很明显快要不行了。可露神不会管这种麻烦事,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他只是一个顶替了神明名号的妖怪,又能做什么呢?

    不过,听起那轻轻的哭声,他又想起了多年前偷他贡品的小女孩儿,哭得那样心碎,让人疼惜。他也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可他还是想出手帮她一把,就像多年前那样。

    他以为这是自己的恻隐之心,多年后才明白,这是自己对小春的爱。

    爱是什么?爱就是无怨无悔地为一个人付出,就算不能和她在一起。

    他等到小春出门时进入了她的家,她的家里倒是干净整洁的,不过重点不是她的家,而是床上的那个男人。突然,男人痉挛了起来,很明显就要不行了。

    露神急忙跑上前去,双手盈盈闪光,那是他的能量。露神将手放在男人的胸口,随着能量的渐渐没入,男人的气色好多了,脸颊上也浮现出一丝红润,看来命是保住了。只是露神不知道,他的能量可以撑多久,毕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算了,你也去神社供奉过我,就当把能量还给你了吧,露神这样想着,不过,这也是看在小春的面子上,换做第二个人他可不会干,毕竟能量对他这种由精神和能量构成的妖怪来说很重要,一分都不能浪费。

    对了,这个男人刚才喃喃自语道,好像是小春,这就是小女孩儿的名字吗?如果这样的话也不算吃亏,露神轻松地想着。

    突然,一个人影闯了进来,露神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小春来了。露神急忙发动能量,穿过了墙壁,疾驰而去。他可是妖怪,又是能量与精神构成的,穿墙可不算难事。

    不过,小春虽然没有看到露神的脸,但是她认得露神的雨露杨柳素衣,再加上她发现丈夫的气色好了起来,就更加认定是露神救了自己的丈夫,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呢!

    从此以后,神社前就多了一道纤瘦的身影,这道身影70年来一成不变,如果自己没有救那个男人的话,恐怕自己已经消失了吧?还换来了每过三天就能见到小春,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还有一次,那已经是神社荒废的时候了。小春再次来到了神社,但她的步伐看起来很焦急,听着她呢喃般的祈愿,他才知道,小春的孙女小奈得了肺炎,在医疗条件并不算多好的情况下,这可是致命的。

    他又不忍心了,说不定那个小女孩儿会和小春一样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供奉自己呢?于是,他又义无反顾的出发了。

    他当然不会去镇子里,那会要了他的命。他去的地方是灵力充沛的紫苏山,那里生机勃勃,能量可以帮助他勉强维持身形。

    他走过小溪旁,走过猫头鹰的橡树旁,走过兔子的洞穴,兔子的两只黑眼珠贼溜溜地盯着他,但他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他是来找一种叫做沙秋玲的治疗炎症的灵药的,可不是来看兔子的小眼睛的。

    山上的雾气很大,可见度很低,他知道,这是那些风精灵干的,为了保护他们的道场和镇子,可这迷雾其实是幻术,所以采药人永远走不到前方。可他可以,他是妖怪,这种小幻术迷惑不了它。

    就在他差点要到风精灵的镇子去找时,他发现了一种碧绿的,开花像黄色的小铃铛一样的植物,微风吹拂过,铃铛就像要响起来了。这肯定是沙秋玲无疑了,他满怀欣喜地摘下了它,一路狂奔到神社,也不管他的能量够不够。

    他躺在神社的供桌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睛凝望着天花板,贪婪地吸取着神社的新鲜空气。这种事下回谁爱干谁干,反正他是不干了,这一次就差不多要了他的命。

    可是接着,他又释然了,说不定他下会还会这样做,毕竟小春是他所爱之人啊。

    不出他所料,小春准时来了。他把那株救命的药材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一头扎进了神社里。

    小春将馒头轻轻地放在盘子里后,明显注意到了药材。可她只是疑惑,拿起来细细端详,并不是老师想象的惊喜的表情。

    露神忍不住说了起来:“这是可以治病的药,拿去吧。

    小春非常惊讶,看看手里的药草,又看看露神的神像,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露神大人,是您显灵了吗?”

    露神接下来并没有再出声,因为他只是想默默地关照着小春。妖怪可以活得很久,所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爱一个人,但人类不行,他们的生命只是昙花一现,所以很少看到人妖之恋,因为人类死后,妖怪就会抱憾终身,直到从另一个人身上找到过去的影子。

    那个叫小奈的小女孩儿一定是病好了,因为小春来还愿了呢。

    看着小春将馒头整整齐齐地摆放好,然后双手合十祈愿着,最后一步一步,有些颤颤巍巍地走下神社,露神才敢出来。

    他轻轻地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没有味道,但多嚼几下,就会有一股甜味在舌尖上弥散开来,直接流动到了脚趾尖。

    “真好啊,小春。”他轻轻呢喃道,面具下清秀的脸庞上,流过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