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含羞草、杀风景

倪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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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swepromisedeachother,wewillliveanddietogether.Iwilltenderlyholdyourhandsandtogetherwewillgracefullygrowold.“

    这日却是分到我头上的药圃劳作时间,另一教友因受风寒,只留我一人在位,不过是检视药草长势施些薄肥除去杂草的轻松营生,在埋头工作间,上面英文在耳边响起,我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大意就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诗经·邶风·击鼓》)。抬眼一望,果然是他。这算啥?戏弄吗?

    我转身离开。他却又挡在我跟前:“喂,你总躲着我干嘛?!”

    “我叫小南,不叫’喂’。”我轻声回答。

    南怀仁指指被他踢到的耷拉着脑袋的含羞草笑道:“我看你不叫小南叫小“害羞””。

    哼哼什么意思,真以为自己是万人迷了?“不要小看含羞草,它全草可入药,清热利尿,化痰止咳,安神止痛,专治......专治你这种无聊之人。”

    我有点不悦,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历史典籍里的那个南怀仁?!

    “哈哈哈”南怀仁忍俊不禁,“你就是一个伪装得极好的小坏蛋,正如这含羞草一样,表面柔柔弱弱,内里却有料得很。”

    我不由得心中一动,到这个时空以来,我寄希望于得到汤若望理解帮助,却苦苦不得途径深入沟通。在不经意间,居然是他关注关心着我,而且似乎远远不止我感受到的那些。只是,只是,不可能!!我赶紧掐灭心中的小火苗。

    这日,紫禁城传来太后懿旨,汤监正义葬有功,特拨银两修缮天主堂,一众教徒,放假三日,其中一日可至皇宫布道游历,尤其是我这个还魂女,我主隆恩,尤为怜惜,特赐衣物钱财若干。

    天主堂立时沸腾起来,众人用艳羡的目光看着我,汤若望传令:众钦天监衙差随行,修士学生带队,所有人换上民间服色,至皇城根下,尽情戏耍三日,三日之后,他带领众人(挑选一些代表)进宫谢恩。

    正是农历三月末好时节,这也是我过来这个时代首次放风,吃着冰糖葫芦看杂耍,银两都在修士修女嬷嬷领队手里,我一会请求教习嬷嬷买面具买麦芽糖,一会缠着南怀仁放风筝,心情顿时好得无边无际起来,我们这一小路人马越走越远,慢慢到了城郊外,回头看看却无几人跟上来,只剩我,南怀仁和两名衙差在身后随行,突然间,我很杀风景地问南怀仁:“对了,你们是在哪里找到我的,怎么当时那么多死人?”

    南怀仁道“你知道”辇毂之下,盗贼窃发”的意思吗?”我摇摇头,他说:“清军虽入关已有四五年,仍有人假托明熹宗太子或皇后起事,当然,不久都被清大军平定了。河北、河南的交界处,有大顺军残部与地方势力结合、攻城略地。他们都纷纷对抗清朝,表示不受北京的统治。河北境内的宣化、蔚州一带又不断有事件发生,摄政王多尔衮则以招降为先、用兵为后的方式,逐一平息了这些地方性的小股动乱。顺治五年,朝廷为防御各地叛乱,摄政王下令不许蓄养马匹、严禁生产、销售刀枪武器,这样,又激化了矛盾,今年二月间,多尔衮再出兵征讨各处叛军,导致各处平民因战乱流离失所,死伤无数。汤若望大人做的,无非是缓和这些矛盾,安抚天下人心,这应该是太后和现在的皇帝所希望的。”

    “那摄政王对汤大人呢,不也是挺信任的吗?神父也是明亡以后他启用的啊,汤神父向摄政王敬献过历法,他俩应该蛮相投的吧,要不汤大人怎么会在钦天监任职?!”

    “神父应该向摄政王请辞过的,只是没被批准,利用当权者手中的政治势力,为我天主布道传教,有时也不得不低头各种迂回,神父这样做,无非为了声张教义罢了。”

    “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并且选择这样做?”教义大于天大于一切,为了教义什么都可以进献牺牲,你们都是这样的人,伪善的政治布道者!对于我这个几百年后的无神论者来说,其实对他们一些行为是很不屑的,特别想到之后几百年中国在鸦片战争中一落千丈、割地赔款,沦为半殖民地,我气就不打一处来。

    只是,其实这一切与南怀仁何干?就他生平而言,堪称完美,后来还兴水利修工程平三番做翻译,尽最大可能地帮助中国科技进步发展,已经尽了他所能做的一切,后世天文上的“天眼”据传就是来自他的灵感,就算现在是清朝初年,后面还有所谓的康乾盛世,只要思想钳制专制体制一成不变,清王朝终将走向覆灭,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并非南怀仁的过错啊!

    大概没料到我会这样问,南怀仁陷入了沉思。他思索半晌,突然抓起我手说:“不,我不会为了传播教义不择手段,天主教义本就是造福人类的,修身先律己,唯有做好自己方能渡人!”

    我红着脸从他紧紧的双手中抽出我的手,轻声道:“知道了,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一时间尴尬,竟不知说什么才好。他咳嗽一声说:“确实天晚了,恐怕老师记挂,只是现下已是用饭时候,不如我们去附近驿店用饭,顺便再找匹马车来,方能快快赶回天主堂”

    春天真是一个奇怪的季节,主要之前有那一帮女教徒粉嘟嘟的舆论铺垫,我和南怀仁并肩走向驿站,衙差远远尾随,因刚才一握,我自觉手心滚烫,一直烫到脸上,想到自己也不过二九年华,和他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独处一隅,颇有很大的不妥,身上并无分文还需一路跟随他回天主堂,想到这里,我倒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那个,我不饿,我们还是尽快回天主堂吧!”

    南怀仁深深看着我,无可奈何叹口气,来到驿站,雇上两辆马车,买了一些干粮小吃,塞到我怀里,让我独自一辆车,他和另二位挤一辆车,回程了。

    唔,不要怪我,我就是那个杀风景的人,我的使命就是轻轻来轻轻走,不和这个时代所有的人、事、物发生任何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