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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是他注视时间太久,权霄察觉到异样,侧了侧眸,和他对视。
大约有八九息,两人谁都没移开目光,像较劲一样。
最后还是权霄眸子微闪,先朝他笑了下:“好看么?”
谢胤心抿起唇,一言不发,转开视线。
那种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感觉,总让人觉得他受了什么委屈。
权霄想了想,挪挪屁股,坐得离他近了些。
谢胤心一顿,身体僵在那。
权霄并未察觉,从盘子里捡了块奶糕递给他:“听小元宝说你昨夜和今早都没用膳,饿不饿?”
谢胤心撇开头,仍旧不吭声。
像个幼稚鬼在赌气一样。
权霄笑了一声:“陛下,倘若这次当真与北蛮开战,本王可以从西荒调一部分银羽卫给你。”
对方还是没反应。
权霄扯了扯他袖摆:“条件只有一个,放本王走。”
“走,去哪?”谢胤心突然抬眸,语气莫名危险。
“只要不去养心殿,都行。”
“皇叔可以去向心宫。”
“......”权霄无语,这人故意的吧。
“谢胤心,本王可是在好言好语跟你商量,你别不识好歹。”
“那就请皇叔商量前,先将怀里的侍宠推开,朕嫌恶心。”他语气冰冷。
趴在权霄怀里装死的360眨眨眼。
就尼玛离谱,关它屁事,男主怎么到处吃飞醋。
它呜咽一声,在权霄怀里拱了拱,软糯地哼唧:“主人......别不要伞伞......”
权霄嘴角一抽,原本想哄哄男主的心思也歇了。
云阶下一声战鼓轰鸣,较演场上爆发巨大的呐喊助威声,比试正式开始。
本场考较骑术,马上功夫,双方御马驱兵战斗,先摔下马者即为失败。
玲珑郡主身量娇小,实在不像个能提得动十几斤重长枪的人,看好她的人并不多。
比试才一个回合,她面颊便被划出一道血痕,险些摔下去。
胡烈仰天大笑:“小娘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快回家,老实等着我们太子殿下迎娶你吧!”
听得一些迂腐老臣火冒三丈,说女子能成什么大事,要不是摄政王独断专行,怎么会让北蛮人看笑话。
底下还有百姓喝倒彩,让玲珑滚出去的。
玲珑听着污言秽语,并不作声。稳住身形,提枪策马再度冲上去。
她是有几分武功底子的,只是经验不足罢了。
几个来回后,虽仍不是胡烈对手,却也渐渐稳住脚跟,甚至偶尔占据上风,不再像一开始左支右绌。
观战席上,柳知权忽然想起什么,转眸看祝砚安:“你押了谁,玲珑郡主?”
祝砚安一脸后悔:“我押的是下一场,罗城对北蛮。”
柳相媳妇怕是要没了。
柳知权瞥他一眼:“珍拢白玉,价万金,回府记得给我捎银子。”
“别啊!这我怎么还的起!”祝砚安捂脸绝望。
很快,压玲珑输的人,都笑不出来了,跟他一样叫出声。
玲珑赢了。
一招跃身回马枪出奇不意,赢得漂亮。少女青衣如竹,长发飞舞,立在马背上的身影霎是英姿飒爽。
高台上权霄喝了声彩,大手一挥:“赏!”
可惜他连自己吃喝住都在宫里,哪来的钱去赏赐。
候立一旁的小元宝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谢胤心低声吩咐:“赏吧,去朕轿子里取。”
陛下御辇里的东西,自是绝世珍宝,可那都是私藏,别人想看都看不到。
也不知是该说摄政王受宠,还是说玲珑郡主福气好了。
第一场大齐旗开得胜,观战席一片喝彩,玲珑倒是淡然,下了台还跟权霄说,会一直赢下去。
权霄笑出声,心想抱歉,我可不能让你一直赢。
第二场比试,是银羽卫的罗城对北蛮的胡奉。
罗城乃摄政王麾下第一人,即便断了条臂膀,也是当世佼佼高手。这场赢得毫无悬念,若不是权霄叫停,胡奉便被直接揍死了。
连挂两场,北蛮人脸色都不怎么好,呼延真气怒,冷着脸威胁:“我们已经输了礼、诗两场,倘若这次再输,所有人都别想活着离开大齐!”
权霄笑了一声:“胜败乃兵家常事,太子,别输不起啊。”
呼延真气怒:“王爷莫说风凉话,真有胆,亲自同小王比比如何?”
比试?怕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权霄正要接下,一旁谢胤心直接打断他:“摄政王身患心疾,病弱体虚,并不尚武,太子若真想比试,不妨朕陪你过两招。”
呼延真垮下脸。
他才不要和谢胤心比,这男人跟茅厕里臭石头一样硬,那日任凭他怎么撩拨都无动于衷,没劲透了。
小插曲过后,比试继续。
所有人注意都回到了较演场上,只有权霄还一直盯着谢胤心。
“陛下,你拦着做什么?谁跟你说本王不会武功的?”
谢胤心垂着眸不做声,卷翘的眼睫浓密纤长,折射着秋阳绚烂的光彩,像把小扇子一样,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鸦青阴影,漂亮得让人惊艳。
权霄心底有点痒,凑上前贴近他的脸,专注看他。
“本王可是你的仇人,谢胤心,你清醒一点,就算你再怎么护着本王,本王也不可能对你手下留情。”
谢胤心原本不想问的,但听他这么说,心底愠怒,偏过头:“那谢沅这个人怎么说,你三番两次救朕,难道不是手下留情?”
权霄噗哧一声笑出来。
“陛下,你怎么能这么天真。”他轻低着头,嗓音低哑磁性,几乎要贴着谢胤心的耳畔说话了,“傻子,那是本王在戏弄你啊。”
“你看看自己,还信以为谢沅是真的想帮你,不就像个傻子一样,被本王玩弄鼓掌么?多有趣啊。”
谢胤心闭着眼,没吭声。
他早已猜到答案,算不上失望。
更何况,这样才更符合摄政王冷血无情的性子。
权霄以折磨虐待他为乐趣,从未变过。一直以来,奇怪的人都是他自己,不知何时对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恶人产生不忍,多可笑。
他神色从讽刺到冷漠,也不过才短短几息的时间。
紧跟着系统便提示权霄,仇恨值又增加3,算起之前零零总总的,已经83了。幸福值倒没怎么变过,还在40停留着。
权霄盯着男主完美无缺的侧脸,心里叹了口气,说不清是心疼还是麻木了。
接下来几场,大齐都没出什么英才,一场接一场皆是北蛮获胜,局势一边倒。
王赣望着底下不服气的一众世家子弟,叹口气:“摄政王虽然无道,有句话倒是没说错,大齐这些年,确实安逸得太久了。”
年轻一辈远离战乱,已经忘却先祖是如何戎马倥偬征战沙场的了,血汗与尸体距离他们太远,让他们将戒心和警惕都抛到了脑后。
不少朝臣都担忧得很。
有人道:“幸而摄政王在伐北之事上并没有昏聩。”
“不错,这些年他被权力胀昏头脑,可到底也还是当年那位杀伐四方的铁血摄政王。”
祝砚安听他们侃侃而言,怀疑得很:“你们说的,真是权霄?”
王赣摇摇头,心说眼前这不就是个典型无知的例子么。
他给这位年轻的大学士科普了一下:“当年大齐远没有如今这般繁荣,北地的蛮国,西荒的部族,南域的前朝乱党和邪教,全部都对我大齐朝虎视眈眈,连年骚扰,大齐折损银财百姓无数。最后还是摄政王主动请缨,率百万银羽卫征战四方,才将这些荒蛮不毛之地一寸寸打下来,令其跪拜臣服的。”
“你说为什么北地西荒南域的军权都在摄政王手里?因为那是他当年自己打下来的江山啊。”
说真的,摄政王这么些年都没想过自己登基当皇帝,还挺令人出乎意料的。
祝砚安目瞪口呆,他从未听说过权霄还有这么辉煌的往事。
王赣看他一脸难以置信,摇摇头,知道他恐怕要消化好一会了,想当初自己初入官场见到摄政王第一面时,也是被震惊得不行。
太俊了主要是。
一群人在高台上闲聊之际,底下骑试又过一场,照旧是北蛮获胜。
大齐这边气氛低靡。
北蛮倒是兴高采烈,呼延真唇角勾着笑意,盈盈望着上首权霄:“王爷,看来北蛮和大齐这姻亲,是非结不可了。”
权霄挑眉,扫了眼观战席外躁动不安的人群和充满冷肃杀机的风声,提点一句:“太子,话别说得太满,小心被反噬。”
呼延真没放在心上,嘲讽他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权霄也没在意他的无礼,转头吩咐小元宝,让他把还在挑选兵器的玲珑郡主带过来。
谢胤心瞥他一眼,知道他是发现了端倪,没说什么。
很快,玲珑腰间挎着长刀,步履潇洒走过来:“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无事,你上前来,本王有事吩咐。”
权霄一边说,一边让360起身,到自己身后去。
玲珑不解,但还是乖乖上前。
权霄陡然出手将她拉过来。
就在这一瞬间,不远处城墙上陡然爆出一声厉喝。
紧接着万箭齐发,扑簌簌的羽箭如同瓢泼大雨一般倾盆而下,较演场上几个北蛮人顷刻间就被射成了筛子!
谢胤心后退一步,正要脱身。
“欸?”权霄眼疾手快抓住他手腕,勾唇笑得放肆:“陛下,一个人跑不好吧,带上本王一起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