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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蔺轻舟掩唇轻咳一声,眼神飘忽、不好意思地挠挠侧脸:“怎么突然提双修啊?”停顿须臾,他又自问自答:“我知道了,你是怕去了春华宗我俩会遭遇危机,所以决定等我修为提高习成法术后,再与我同去春华宗。”
牧重山伸手轻掐他的脸,小声骂了句‘笨’,然后问:“今日的药吃了吗?已是暮色沉沉时分了。”
“我去,差点忘了。”蔺轻舟嘟囔一声,从乾坤袋里拿出青瓷葫芦,倒出一粒药在手心。
牧重山站起身端来一杯水,递到蔺轻舟手边,说:“三十一日了。”
蔺轻舟接过茶杯后道谢,就着水将药丸吞服后抹了抹嘴角,捏着手指算了半天才连连点头:“对对对,三十一日。”
“还有十八日。”牧重山嘴角缀着笑,轻声说。
两人正说话时,竹榻旁的大木柜突然动了动,把两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只听‘啾啾’两声,白羽灵雀撞开柜门,双翅扑腾着栽进蔺轻舟怀里。
“诶呀,你在这啊。”蔺轻舟爽朗地笑出声,揉着怀里的白羽灵雀,满心欢喜。
牧重山站在竹榻边,瞧了一会蔺轻舟的笑颜,随后伸出手,白羽灵雀立刻展翅从蔺轻舟怀里飞进牧重山手心里。
“欸!”蔺轻舟正揉得开心,转眼被横刀夺爱,郁闷道,“明明与我待一起的时间长,它怎么更听你的话啊。”
牧重山笑道:“与你待一起的都是我,不是它。”
蔺轻舟讪讪,说不出反驳的话。
牧重山又道:“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上善娘娘与你已有约定,想必你在惊鸿宗应当不会再遇险,我还是照旧把灵体附在灵雀身上,不以真面目示人,如此可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事。”
蔺轻舟问:“什么?那你的肉身怎么办?”
牧重山答道:“依旧放在念逢姑娘的深林木屋里。”
“那你得离开惊鸿宗了吧。”蔺轻舟的语气里有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落,“现在就走吗?”
牧重山笑着反问:“要不要现在走呢?”
蔺轻舟看了眼窗外乌漆墨黑的天色,越发担心忧虑,他说:“果然还是睡一觉再走吧。”
牧重山不知想到哪出,干呛了一下:“咳!”
蔺轻舟似占了理,声调高了许多:“你看你都咳嗽了!是不是内伤还没好?别多说了,就明天再走,今晚别走了。”
牧重山墨眸深沉,眯眼浅笑,语速慢悠悠地问:“那我睡哪啊?”
蔺轻舟拍拍身旁的竹榻:“就一张床,挤挤吧,你要是不想和我挤,我打地铺也行。”
牧重山话里有话,笑容不怀好意:“怎么会不想呢。”
蔺轻舟偏偏没看出来他的坏心思,还伸手握住他的手臂轻拽,让他躺下:“来来来,歇息吧,今天又是讨回乾坤袋,又是入沧海古林秘境,最后那个炽焰尊还千里迢迢来惊鸿宗抓人,累了整整一天,可得好好休息才行。”
牧重山将白羽灵雀放至枕边,优哉游哉地在竹榻上平躺好,忽然伸手猛地拽了蔺轻舟一下。
原本坐着的蔺轻舟直挺挺地往下栽,跌在牧重山身上。
牧重山神情愉悦,将人抱了个满怀。
蔺轻舟挣扎着要起身:“干啥啊?!”
牧重山压住他乱动的四肢,抱紧人笑道:“睡觉啊。”
蔺轻舟哭笑不得:“睡觉你不好好睡?拽我干什么?”
牧重山理直气壮:“是你说要挤着睡的。”
蔺轻舟无奈地喊:“那也别故意挤着睡啊!”
“嘘,睡觉,你再乱动,我就真干点什么了。”牧重山扯过被子盖两人身上,掌风熄灭竹舍里的烛火。
蔺轻舟脸上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嘴里嘟囔着这竹榻还挺空的啊这样挤着怎么睡啊之类的话,结果才阖上眼睛没多久,呼吸就渐渐悠长,靠在牧重山怀里酣然入梦。
枕旁的白羽灵雀都在木柜里睡了一整天了,此刻根本呆不住,啾啾叫着要往两人怀里挤。
牧重山说它:“小声。”
白羽灵雀乖乖闭嘴。
牧重山嘴里呵斥灵雀让它不要吵到蔺轻舟,自己却俯身去亲蔺轻舟眉眼、嘴角、耳垂的盈盈月光,他想着方才蔺轻舟说会一直陪着自己,嘴角轻轻弯起,久违地露出了由心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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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初日照高林,破晓曙光透过窗柩落在蔺轻舟惺忪的睡眼上。
蔺轻舟迷迷糊糊地抬起手,用手背揉眼睛,一转头,愣了愣。
榻上只有他一人,牧重山不见了。
蔺轻舟瞬间清醒,一骨碌爬起,喊了几声:“牧重山?”
无人回应,不过他喊得大声,枕边的白羽灵雀却没什么反应。
蔺轻舟揉揉白羽灵雀的小脑袋,思索片刻,从乾坤袋里拿出飞鸿镜,曲起手指用指节轻敲镜面三下。
镜子正面泛起似石子落水的涟漪,片刻后,照出白念逢的身影。
“白姑娘。”蔺轻舟对着镜子打招呼。
白念逢抿着被银线缝上的嘴笑着,她似知蔺轻舟想问她何事,举起镜子走了一段,进一间厢房后,往榻上照去。
榻上,牧重山躺在那,安详似沉睡。
蔺轻舟放下心来,与白念逢说了近日的事,给她解闷。
两人正说着话,榻上的白羽灵雀悠悠转醒,随后飞到蔺轻舟的肩膀上站定。
“牧重山?”蔺轻舟问他。
牧重山的声音传至他脑海:“是我。”
蔺轻舟跟白念逢道了别,收起飞鸿镜,离开竹舍去寻师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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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们所居的竹舍小院距离他的竹舍并不远,可蔺轻舟到院前篱笆处,步子却迈不动了。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缄默许久,面露犹豫神色。
“你是在担心她们不认你这个师弟了吗?”牧重山开口,“因为你与罪大恶极的魔尊有瓜葛。”
“她们……不会不认我的,她们都是很善良的姑娘……”蔺轻舟轻声,“只是我,应该没资格再和她们一起回昙欢坊了,毕竟昙欢坊最害怕的就是纷争,而我……”
他话没说完,但一切已不言而喻。
蔺轻舟不由地想,他入坊不过短短一月,就会担心坊主和师姐们不允他回昙欢坊。
而牧重山自幼在春华宗长大,那事之后,被曾经的师兄追杀的他,该多痛苦啊。
“对不起。”牧重山的声音响起,“是我连累了你。”
蔺轻舟回过神来,连忙道:“不要道歉啊,这事怎能怪你……”
他话未说完,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欣喜呼喊:“阿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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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琴刚走出厢房,就见一个人远远地站在那,她心生警惕,悄无声息地走近几步,在看清那人面容后,立刻喊出声。
她这一嗓子,把屋里的容棋、容书、容画全部喊了出来。
几位姑娘拎着衣裙匆匆奔出竹舍小院,呼啦一下围住蔺轻舟,又惊又喜,纷纷关心。
“阿舟,你有没有受伤啊?”
“昨日·你不见了,思凡姐姐说你被惊鸿宗的弟子带走了,我们都好担心你啊。”
“大家都不愿继续在沧海古林呆着,想着你可能会来竹舍找我们。”
蔺轻舟知容思凡还没告诉她们自己与魔尊相识一事,见她们这样关切自己,心里越发地惭愧不安,害怕她们知晓真相后,会对自己露出恐惧的神色。
姑娘们都心细,很快发觉蔺轻舟神色不对,连忙拉他进屋。
蔺轻舟进屋后,一眼看见容思凡坐在榻上。容思凡早就听闻屋外叽叽喳喳的声音,见到蔺轻舟并不惊讶。
“坊主。”蔺轻舟朝她行礼。
容思凡抬眸看他,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地说:“昙欢坊从不留异心人。”
蔺轻舟心脏一紧,呼吸不顺。
不过容思凡也没有将话说绝:“这屋设了结界,不用担心声音传出去,你自己的事,自己与你的师姐说吧。”
蔺轻舟点点头,看向四位师姐。
师姐们还一脸懵,不知这严肃气氛是因何事。
蔺轻舟:“师姐们,昨日与我在一起的人,其实是……”他咬了牙,狠下心,“……是陨渊魔尊。”
“什么?!”
四位姑娘听了,皆捂嘴倒吸一口冷气,许久缓不过神来,也明白了昨日种种事情的缘由。
最后,是容棋率先开口,她弱弱地问蔺轻舟:“阿舟,那人杀了许多无辜之人、做尽了坏事啊,你为何要追随他啊?”
“他没有。”蔺轻舟果断地说,“他是被冤枉的。”
“这……”四位姑娘面面相觑。
竹舍里静了许久,蔺轻舟知自己和她们的缘分应当已尽了,他不愿让她们为难,决定由衷感谢师姐们这段日子的照顾后离开这里。
蔺轻舟深呼吸一下,刚要说话,但容画比他先开口。
容画高兴地说:“阿舟,太好了!”
她这么一句,直接把蔺轻舟给整懵了:“啊?啊?什么?”
“那个魔君至少有大乘期的修为吧!”容画激动,“这样你双修之事,我们就不担心了!”
蔺轻舟惊呆了。
现在是讨论他双修的时候吗!
然而容画这么一说,其他三位姑娘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容琴道:“阿舟,我这里有本关于龙阳之好的书,拿来给你瞧瞧吧,你学习学习,如何?”
白羽灵雀点头:“啾啾。”
“哎呀,这灵雀越发通人性了,竟然替你答应呢!”容琴掩唇笑道。
蔺轻舟慌忙把话题扯到正轨上:“等等,师姐们,你们不怕陨渊魔尊吗?”
容琴迟疑着开口:“怕还是很怕的……”
容棋浅笑:“不过,你不是说他是被冤枉的吗?”
容书声如蚊音,但话语坚定:“我们信你。”
容画握拳挥舞,热血沸腾地呐喊:“阿舟!你给我榨!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