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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轮流背着那半死不活的女子深一脚浅一脚在树林中穿行,小梁子细胳膊细腿咬断了他的大暴牙,也走不动一步了。天香楼一个头牌要卖多少银子,小王一边挥汗如雨,一边琢磨着,顿时觉得自己还有点力气。
终于出了皇家乱坟岗,小王扑通一声趴着草地上再也坚持不住了,背后的紫衣女子也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你不是学会了老大的打狗棒法?”小梁子好奇的问道。
小王翻了一个大白眼,自己实在没力气了,不然一个老大耳刮子打过去,打狗棒法和这累死人的体力活有啥关系。
小王将两根手指插入了自己嘴巴里,打了个呼哨,暗夜里一辆马车得得地跑了过来。小王和小梁子两个人费力地将紫衣女子拖上了马车,顿时一股异味扑鼻而来。
小王和小梁子同时捂着了口鼻,“老雷,我记得给你买的差使是宫里运水!”
“是!”马车夫老雷坐在车辕边挥动着马鞭,面无表情再无多话。
“可你车里的大粪味能把死人都熏活过来!”小梁子嘟哝着。
小王听得小梁子此话,不由向躺在车厢地板的紫衣女子看去,见她悠悠长出了一口气眼看就要醒了。乌鸦嘴就是乌鸦嘴!小王心里大骂着扑过去将紫衣女子的嘴巴捂住了。
京城夜里宵禁。宫里的贵人喜欢一大早起床就喝到大玉山泉水泡的茶,所以运水车可以在京城暗夜里畅通无阻。如果运水车里传出女人的尖叫声,潜伏在京城街头的禁卫军们可不是吃素的。
小王将手指竖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紫衣女子惊疑不定地看着小王。说时迟那时快,坐在对面的小梁子还没看清怎么回事,那紫衣女子已经迅捷无比地一翻身反手扼住了小王的咽喉。
这是哪门哪派的武功,自己为什么没有见过?小王觉得自己被卡的要断气了。那边老雷和小梁子却没什么动静,心里气苦。
“你是宫里乱杖打死的人,扔到了乱坟岗.....”,小王被卡的说话断断续续,运水车外隐约有马蹄声,间而有兵刃撞击声。
紫衣女子认真地听着,被他这么一说,果然身上没一处不疼。紫衣女子松开了手臂,小王大口地踹着气,“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
那紫衣女子用手捂住了口鼻,不想搭理小王。可怜小王立马又被奇臭的味道呛住了,却不敢咳出声音,硬生生忍得脸红脖子粗。
“老雷你倒是说说你这车为啥这个味道?”小王被熏得涕泪交流心里很不爽。他手里扣了枚石子想着一石子射他好大一个包。小王又瞄了眼紫衣女子,说不清自己的愤怒是因为老雷还是她。
“老李的马车坏了,就借了我的车。”老雷慢悠悠地说着,车里三个人依然一头雾水,“老李是宫中收马桶的。我刚去当差得同人搞好关系啊。”
车里三个人几乎背过气,“今天我运的水可是给皇帝太后喝的!”老雷很是得意,这么尊贵的人居然吃了自己的暗亏,他不由在黑夜里沙哑地轻笑了一声。
马车外终于安静下来,几乎被臭味毒死的三个人下了马车,个个站立不稳。
眼前是一大片东倒西歪的棚户,也就是小王口中的丐帮总部所在。
打开了棚户区深处一个小院子,出乎意料地干净,三个人一闪身都进了院子。
幸好老大这几日不在家,小王想到了老大的家法,那根任凭自己怎么练武也躲不开的打狗棍,心里有点发毛。
天还没亮,累成狗的三个人来不及相互攻击就沉沉昏睡了过去。
暗夜里不睡的人总是有的,皇宫里就更多了,皇太后和皇帝两个人此刻正无声地对坐在大殿上。今天是皇帝得胜回京的日子。
皇帝半年前带兵亲征漠北,大胜,将漠北王庭赶到了贝加尔湖那边去了,解决了大正王朝的心腹大患。
几日前京城守卫就开始黄沙铺地,净水洒街,准备皇帝远征归来的入城仪式。这一日京城里万人空巷,百姓们欢呼雀跃地迎接得胜还朝的将士们。
庆功宴终于结束了,全军将士论功行赏,文武把酒言欢欢聚一堂。皇帝宁威远饶是精力过人,也感觉累到不行。他没有去皇后宫中小别胜新婚,而是直接回了养心殿。
宁威远想到可以看到那张美丽熟悉的脸庞很是开心,不由加快了脚步。离开了很久,养心殿似乎也没什么变化,香炉里依然燃着自己最爱的松柏香。
“兰若?!”宁威远轻唤道。
珠帘微动,宁威远微笑着转过身却看见了一张苍老的脸,他的微笑凝固在脸上。
“兰若昨日被太后宣去了,还没回来。”总管太监李立低眉顺目地回禀道。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却不想做那只报丧的鸟儿。
宁威远乌黑的眉毛紧皱,拔脚就向宫外走去,李立连忙去传轿子。
太后宫门处小太监恭敬地跪下磕头,回禀道太后已经安置了,还请皇帝陛下明日再来。
李立还想再说什么,那边宁威远早自顾自迈步入宫,小太监还想上前拦阻,被李立阴冷的目光一吓,退了下去。
大殿里,正襟危坐的太后微笑地看着自己儿子,“你来了!”
宁威远跪下去行了大礼。
两个人见过礼坐定,宁威远凝视着太后,太后保养的很好,看上去依然美丽。
“母后,兰若在您宫中?”
“哀家以为皇帝要和哀家聊几句,再提那个小宫女呢!”太后淡淡地道。“皇帝尝尝这个江南新贡来的碧螺春吧,可是真香!”
远远的新茶的香味就传了过来,果然好茶!
“兰若呢,朕想带她回养心殿了。”
“一个小宫女也值得皇帝这么兴师动众?!”太后将手里的茶碗重重地放在茶几上。
“一个小宫女原也不值得太后这么兴师动众!”宁威远淡淡地道。
两个人在偌大的大殿里对坐着。
“兰若偷窃哀家的金丝累凤衔珠钗,被当场抓住,人赃并获,按宫规处置了。”
宁威远心颤抖了一下,他站起身来,依然淡淡地问道:“您把她怎么样了,送去浣衣局了?”
“那金丝累凤衔珠钗可是哀家的陪嫁之物!”
宁威远手有点抖,他想问又不敢问,怕自己无法面对。
“罚了她四十大板。”
宁威远站在那里,双眼发黑。
“你不想知道结果吗?”太后看着他,很是气恼他为了个低贱的女人失魂落魄。
“结果?!”宁威远声音黯然沙哑,“您几板子打死了她?二十还是三十?”
“她那小身板?!”太后尖锐地笑了起来,“张德子只16下就打死了她。”
“来人!”宁威远暴怒,他身后李立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将那张德子拖出去乱杖打死,16下就打死,多一下,你就不用来见朕了!”
“你在哀家宫中杀人!”太后声音尖锐了起来,张德子跟了太后很多年,“哀家不准!”
“太后可以放火,难道不许朕点灯吗?”皇帝的声音里有血,他转身向殿外走去,脚下坚硬的地砖块块碎裂。大殿外已经响起了木杖击打在肉体上的闷响和凄厉的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