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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劳累一宿的张凡醒來。说是劳累倒是偏颇了。若是每夜都可如此。张凡倒是欢喜地紧。映月还在他的怀抱中沉沉入睡。看着那张美艳绝伦的面容。想到昨晚的绮丽场景。张凡不由得有些痴了。
一袭晨风从微开着的窗外吹來。打断了张凡对昨晚的幻想。他不想惊动映月。而是自己起身穿衣。
六月将近。天气说变就变。就如这江南正将迎來一年中最为繁忙的时候一样。很多事情也都发生了变化。张凡这个钦差大臣來到江南日久。却是久居扬州。下面的那些个官员们不由得纷纷猜测起來。
初时探听到张凡只是认祖归宗而久居扬州。那些官员们也沒怎么在意。然而这么多日子以來。那些船舶司、海关的人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自打前年开关以來。这神州大陆的近千商贾看得到海外贸易的巨利。纷纷出资建造海船出海经商。第一年的收益可谓是斐然。这大明的税收仅此一项就为朝廷多增了几百万两。可是那些官员们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捞钱的机会。货物上克扣一些。税银上动点手脚。再大点一番上下。那时所谓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都是少的了。
张凡如今來此彻查开关入船的税收可是给了这些人一个警惕。毕竟朝廷派了钦差大臣來彻查。谁又能不紧张呢。可是他们倒也并不是十分害怕。毕竟天下如海瑞一般不爱财之人是少之又少。张凡也不例外。到时候大不了也就是向张凡破财免灾罢了。可是他们并不知晓隆庆在张凡南下之前给过他的承诺。查处的四成税银不用进户部银库、也不用给皇帝过目。张凡就可以直接拉进自己府中。这可比张凡伸手找这些官员讨要贿赂要快得多了。
不过张凡心中也有计较。他打定主意。决定來者不拒。任你送來多少东西。张凡都是照收不误。到时候。谁送的最多。那张凡手下的厂卫就要首先找谁來问话了。只不过张凡手下的厂卫们也是第一次干这种彻查贪污的事情。都觉得自己有些“大材小用”了。要不少有银子许诺下來。这些厂卫们断然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卖力。
这不。近水楼台先得月。扬州府的镇守太监刘山如今也是收了那些税官们的不少好处。第一个找上了张凡。要说这刘山也是有些來头的。当年穆宗登基。冯宝提督东厂兼掌御马监。那时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空缺。按资历应由冯宝担任。可是高拱推举了御用监的陈洪。这一下可把冯宝给气得不轻。不过这陈洪沒什么福气。沒多久就去任了。冯宝觉得这下自己的机会來了。哪知道又是高拱从中作祟。推举了尚膳监的猛冲继任。如此一來。冯宝可谓是和高拱划下道來了。
而这刘山就是猛冲的人。听说和高拱也是有些关系的。张凡临來江南之时。冯宝也曾多次隐晦地提出想要张凡帮忙打压此人。也好搓搓猛冲高拱的锐气。自己也能高兴高兴。
张凡曾经还有些犹豫。可是如今他却是不惧这些了。一來因为徐阶之事。相信高拱和自己之间也早就有了间隙;二來。张凡此次毕竟是奉了隆庆的命令來此地彻查税务的。又有尚方宝剑在手。倘若这刘山当真这么走运。张凡也不会手下留情的了。
“大人。鄙人扬州镇守太监刘山。参见钦差大臣、忠勇伯。”刘山进了张府。很是恭敬地向张凡行礼。
“公公何须如此大礼。快快请起。”张凡也很是客气地赶忙让刘山入座。大量了一番眼前的刘山。张凡赫然发现。眼前这不过三十多岁的太监倒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这刘山端的是一副美男子的模样。张凡比他小了十余岁。都是有些自愧不如。虽是净了身的太监。不过一身常服的刘山如今是一副文人墨客的打扮。眉带春情、嘴角留酥。让人感觉得有些妖艳。张凡甚至暗地里恶毒地想过。也许这刘山是爬上了其他人的床。如此年前便坐到一方镇守太监的位置。毕竟有明一朝男风正盛。加之其面貌如此。让张凡不得不如此畅想。
“大人來到扬州日久。鄙人听闻大人公务繁忙。不敢前來打扰。”刘山的声音也很是好听。加上献媚讨好之下。更让张凡有些不寒而栗。“直到今日鄙人才上门叨扰。有过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公公多礼了。本官此次也是代陛下出巡江南。本不欲叨扰各地官员。”张凡说道。
“大人此言差矣。大人既然是代陛下出访江南。我们这些当地的官吏自然也是要向大人联络一番。也好让大人知晓一些本地的东西才是。”刘山说道。随即。他命人将许多物件抬了进來。
张凡一看。正題來了。他也不阻止。仍由刘山让人将东西抬了进來。刘山见张凡面上沒有拒绝的意思。面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更甚了。
“大人出來江南。鄙人也沒有什么好东西。”刘山挥推了下人。亲自将东西打开。呈现至张凡面前。说道。“这里有些土特产。还望大人笑纳。”
张凡听他这么一说。打眼一瞧。刘山捧來的倒也不是什么别的。不过一些名贵补品罢了。不过这东西的价值空间可就大了许多。什么冬虫夏草、鹿茸海马倒是显得平常了。刘山带來的虽然也是这些东西。可是看惯宫中赏赐的张凡又怎么不认得这些东西比之隆庆赏给他的还要好上不少。
“呵呵。劳烦公公好意了。”张凡面上不变。笑着说道。“只是这些东西。想我一人也是用之不尽。还是……对了。公公想必也知道我家中是做玉石生意的。只是最近好的石料难找。不知公公……”张凡毫无拒绝的意思。反而露出一股贪婪的表情。
刘山见了更加高兴起來。立刻笑着说道:“大人问的可真是时候。”说罢。刘山打开一口箱子。小心翼翼地捧出有南瓜大小的一座石雕。
张凡一看。顿时有种吐血的冲动。且不说这石雕被雕成仕女模样。也不说这雕工如何精美。只是如此大小的一块上好田黄被雕琢成这幅模样……“暴敛天物。暴敛天物啊。”张凡不由得在心中哀叹。明清一代。田黄皆是做为进贡宫中的御品。多是被用作御用玺印。如此大小的一块田黄。加之色呈明黄。更是集凝结、脂润、通透、纯净、细腻为一身的绝佳质地。如今却被雕琢成这股子风月之景。张凡骨子里那股文人的心思不由得大是哀叹。而张凡对着刘山的厌恶也突然多增了几分。
“大人。此物是咱家在福建的老家里收购而來的。”刘山丝毫看不出张凡的意思。反而献宝起來。“咱家可是花了大力气。找了最好的工匠。这才有了这东西。只是咱家并非风月之人。不懂得欣赏。观之也不过觉得华美而已。如今还是献给大人。这才显得相得益彰。”
“如此。有劳公公了。”张凡苦笑着说道。
“凡哥。怎地也不唤醒映月。”映月这时从内堂走了出來。却是看到张凡有客。赶忙改变称呼上前招呼。“映月不知老爷有客。这位大人。小女子映月多礼了。”
“怎敢怎敢。此番咱家前來拜会大人。知道大人艳福齐天。身边有如此美貌的夫人。”刘山倒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咱家特意带了些小物件赠予夫人玩赏。”
映月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做夫人。面上微微有些发红。却也不想点破。笑着说道:“有劳贵客了。”
“大人。这可是好东西。”待映月离开。刘山又神秘兮兮地捧出一个方形锦盒。笑着说道。
“哦。这是何物。看公公模样。想必不是什么凡品吧。”张凡也露出一副很是好奇地表情。
刘山笑眯眯地将锦盒打开。一条黑色长条物状的东西躺在明黄色的绸缎中。刘山看到张凡疑惑地眼神。笑着说道:“大人。此物是极好的北地鹿鞭。这可是大补之物。”说着。刘山有些失意起來。“像咱家这种人却是无福消受了。如今献给大人。也是聊表心意。”
张凡听了他的话。差点背过气去。想一个太监。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些壮阳补药。这实在是……
刘山见时日不早。对张凡说道:“大人如今來了扬州。却是因为前些日子公务繁忙。抽不出时间体察一番民情。如今大人总算是得闲片刻。咱家也在自己家中准备了好酒招待大人。还望大人赏脸一二。”
“好说好说。”张凡说道。
二人正说着话。张玉方却是走了进來:“凡儿。快到午时了。你……”他却是突然看到了刘山。也是上前來问候:“这不是刘公公吗。怎的今日由此雅兴啊。”
刘山做为扬州镇守太监。自然是认识张玉方的。他很是客气地说道:“张员外。想不到大人是员外的亲侄。这可真是亲上加亲啊。”
“好说好说。刘公公不留下用过午饭再走吗。”张玉方很是热情地邀请。
“不了不了。耽误大人和员外一家。咱家很是不好意思。”刘山拒绝。说道。“大人。千万要來咱家府上。咱家可是备好了酒菜恭候着。”
“一定一定。”张凡说道。
“张员外。张员外。”刘山想向张玉方告辞。哪知道张玉方却是理都不理。只是盯着那块用田黄雕成的仕女雕刻。浑身发抖。
张凡见了赶紧说道:“伯父他也是喜爱这些东西。还望公公见谅。过几日。张某必然去公公府上叨扰一番。”
终于把刘山送出了府。回到客厅中的张凡只见到伯父站在那座雕刻面前越來越颤抖。他不由得上前扶住。
“伯父。到底怎么了。”张凡关心地问道。
“这……这是哪个败家子。”张玉方指着雕刻。气喘吁吁地说道。“暴敛天物啊。”
听了这句话。张凡不由得哀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