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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愤然站起来:“你们血脉亲情,本来我也不打算说什么的,疏不间亲的道理,我也是懂得的。但是,现在廖老师是我的养父,我不能不维护他的利益。你们这么做,眼中就没有血脉亲情,有的只有利益。那我就要问问,我的义父究竟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究竟欠你们什么!”
廖晓娟指着廖老师,歇斯底里叫喊:“是他,是他无情无义,断绝我们的父女关系!我在他名下做了这么多年的子女,今天他说断绝就断绝?要断,那好,你伤害了我的感情,你拿补偿费来!”
廖老师站起来:“你,你……”
“爹,你别说话。”小月将廖老师扶在椅子上坐下,转身对廖晓娟说,“我爹给了你一万六,这也算尽到了抚养的责任,那么你作为子女的赡养的义务呢?你说,你尽到那些义务?你说呀!”
“你是为他做过一顿饭,还是为他洗过一次衣服?你是给他端过一杯茶,还是给他喂过一次药?你是为他买过一件衣服,还是陪他住过一次医院?你知道吗,你伯父一生有多苦!你们应该都看在眼里的。现在刚刚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你们就折腾。你们知道吗?他身上有多少病?你们哪有一点血脉亲情,你们眼中,只有钱、钱、钱!”小月说一句,就往前逼近一步,一步步把廖晓娟逼到办公室的门背后,无路可退。
“廖了一,你什么意思!我们一家人说话,你放出一条小疯狗来咬人!”廖国华扑到廖老师面前,指着廖老师的鼻子尖。
小月回过身来,双手按在廖老师的肩上,安抚着廖老师:“对不起,你说错了,这是我爹,我们才是一家人!”
廖国华左手握拳,重重的击在右掌中,痛苦地蹲在地上哀嚎:“哎——我就知道,不把老大的手头几个钱弄到手,迟早都是别人的!那可是我们廖家的钱,廖家的钱呢。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啊!”
小月昂着头说:“你错了,我爹的钱,是我爹的,不是你廖家的,也不是我小月的。我小月绝对不会像某些人一样无耻!我在这里表态,我爹生前,我绝不动用他一分。万一有一天,我爹不在了,他的财产怎么处理,我尊重他老人家的意愿!”
廖晓娟鼻子里哼道:“你就那么好心,说得自己跟圣人似的。”
廖老师说:“当初,我补发工资那天,心里堵得慌,把麻袋里面四千多块钱掉在街上,小月还是个孤儿,靠着捡垃圾养活自己和弟弟,大雪天里,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七八点钟,等着交给我。那个时候,都没有要我的一分钱,更何况她现在混得风生水起!”
毛老师说:“是的,这事我听廖老师说起过。廖老师之所以想把后半生交给小月照顾,就是因为他信任小月呢!”
“廖了一,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们无义!从今往后,我没你这个哥哥,你也没有我这个弟弟。我们廖家祖坟园,也没有你廖了一的位置!”廖国华气愤的说完,怒气冲冲的往外走。
廖老师痛心疾首地说:“国华,哥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何必那么绝情!”
廖国华走出门口,回过头来,对着廖小刚、廖晓娟吼道:“他是死是活,与我们无关,还在这儿,看他的那张嘴脸!”
芙蓉楼的堂屋,一屋子人正围坐在桌子旁,大家有说有笑的吃着饭。方师傅端着酒壶,往自己杯中斟酒,廖老师见着眼馋,将自己的杯子递过去:“方师傅,给我到点。”
小月一把夺过杯子:“爹,您已经喝了三杯了,不能再喝了。”
廖老师像个孩子,讨着饶:“就两杯,就两杯——好好,就一杯,一杯还不成吗?”
小月给廖老师斟酒,递到他手中:“最后一杯啊。”
廖老师品着酒:“哎,方师傅,您多好,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不像我,想吃的不敢吃,想喝点,又不能喝,活着不自在啊!”
方师傅笑道:“小月也是为了你好,我们老了,就尽量不要活成后人的负担,你说是不是呀!”
廖老师点点头:“对,对头。”
一个急匆匆的身影走了进来,外面天色较暗,没有看清楚,等站到门口,才发现是小天。他脸上没有那种招牌式的玩世不恭似的浅笑,脸上写满的是焦急。
小月一见到是小天,欢天喜地的跑过去:“师傅,你怎么回来了?”
小天说:“小月,你出来一下。”
小月这才发现小天的脸色不对:“这是怎么呐?”
小月跟着小天走到大门外,小天停下来:“你怎么不给我回信?是死是活,你也回个话呀!”
“什么信呀,我没有收到信呀!”小月说。
“我连着发了三封信,你就一封信都没有收到?”
小月干净清澈的眼睛,在月光下,眼睛似乎能透进她心底。小天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欺骗自己的样子。
“没收到就好,没收到就算了。”
“一会是死是活,一会没收到就好,到底是什么信呀,还这么大老远跑回来!”小月莫名其妙。
小天又恢复了他那招牌式的无所谓的浅笑的表情,调侃地说道:“没什么,就是想徒弟了,回来看看呗。”
“看你刚才的样子,像是要吃人的,好吓人!”小月有些后怕。
“就是我写信给你,你不回信,我生气了呗!”小天淡淡的一笑。
“你这会没有吃饭吧?我们刚吃,要不就这吃点?”
“不了,我还没有回家呢。这信件会在哪里弄掉了呢?”
“我们这儿很偏僻,也许邮局找不到?”
“不会的,找不到,信件会退回去。肯定是谁收了信,藏起来没给你!”
“莫说的吓我,谁会藏我的信!”
“你怎么知道就没人呢?”
“没头没脑的事,就不要瞎猜。要不,你再写信,就寄到一中,让廖老师转给我。”
“也好。我走了!”小天走了几步,回头看看,见小月还站在门口,向她招招手,转身离开,消失在月色中。
小月回头,看见一个人从大门背后出来,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张远秀。
“你怎么在这儿?”
“我怕你被那个男人拐走了。”
小月忍不住笑了:“你真看得起你的表妹,大学里到处是班花校花,他成天生活在花丛里,哪里看得上我这个乡下的野草?”
远秀把长辫子往身后一甩,扭头进门,丢在门外两个字:“难说!”
两人关了大门,回到堂屋,大家都回到自己的房间。慧珍已经把桌子收拾了,带着两个娃去睡了,堂屋只有方山北坐在桌子旁练习雕刻。远秀眼尖:“咦,今天怎么雕起了小人来了?好漂亮!给我看看!”
远秀伸手去夺,山北连忙用刀子在小人脸上刮了一刀,把鼻眼眉目破坏了,只是齐耳短发还是清晰可见。
“哎呀,你搞的什么呀!多可惜!”远秀拿着刮得一塌糊涂的小人,惋惜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