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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秋给那个alpha做好了咖啡, 又在心虚的老板娘撺掇之下, 给他送了免费的爆浆草莓蛋糕过去,就说是晚间特惠活动。
老板娘心虚,云秋更心虚, 过去找对方的时候差点连盘子都端不稳,还好对方接了一下。云秋询问了一下是否要帮忙切开, 这个alpha抬头看了一眼, 说:“好的,麻烦你。”
六寸的小蛋糕,切开后芳香四溢, 令人食指大动。云秋很熟练地给他切成了适合入口的六个小块,然后摆上了刀叉、备用蛋糕碟,alpha看着他俯身动作,忽而开口问道:“你是在这里打工的学生吗?还在念书?”
因为云秋长得好看, 之前也有不少顾客会随口问一句。云秋说:“我在星大附中读高三。”
alpha点了点头, 没说什么。店里只剩下他一位顾客, 云秋切好起身时, 他突然开口了,指了指眼前的小蛋糕:“一个人吃有点浪费, 另外一碟我可以送给你吗?”
这种要求闻所未闻, 云秋努力想了一会儿之后,在脑海中搜索到了“员工细则”,当着他的面背了一遍:“上班时间时,禁止员工吃东西的。”
其实这个惯例一破再破, 理论上只要请示了老板娘,人少的时候他们也会吃一点,不过不会当着顾客的面吃,因为那样有损店面形象,容易让顾客看到员工吃饭时懒懒散散没个正型的样子。
alpha笑了:“原来是这样,真辛苦,你们什么时候下班呢?”
云秋说:“十二点的,不过您可以慢慢吃,我们离打烊也还有两个小时。”
alpha“哦”了一声,又低头笑了笑,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事情。他过来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显而易见被放了鸽子,另一边老板娘的信息也发过来,非常礼貌地告诉他,说自己遇到了堵车,没办法及时赶过来了,为自己的失约而感到抱歉。
联盟星城已经十几年没堵过车了,更别说这深更半夜的,堵车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这次相亲对象的态度显而易见。
云秋回到柜台。有了客人,他也没有办法吃他刚刚没来得及切好的小巧克力包了,只能坐在收银台前,虚虚地用指头勾画线条,回忆今天一天来学到的知识。
到了十二点,老板娘给他发消息:“小秋,你下班吧,今天辛苦了嗷~这个月奖金稳了!爱你!”
云秋看了看消息,又抬头去看坐在桌前的alpha,对方已经把手机收了起来,看起来是要起身走了。他于是赶紧恭候着,准备在客人离开的时候送上温馨的告别,然后去收拾桌子,关灯下班。
alpha的钱已经结过了,云秋找了一下,又翻出了今天仅剩的一个伴手礼——一个编制精美的手工绳结,包在好看的礼盒里。
他正要叫住对方的时候,却看见对方已经向这边走了过来。高大的alpha问他:“十二点到了,现在还可以点单吗?”
云秋说:“可以的,需要什么,帮您打包吗?”
alpha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上面的点单栏,然后说:“一杯招牌奶茶和一份凤梨蛋糕,打包吧。”
云秋于是给他做好了东西,奶茶温热,散发着甜香。他伸出手,想把两样东西和伴手礼递过去,可是这alpha又看着他笑了一下:“给你点的,云秋。下班了,早点回家休息吧,谢谢你今天的招待。”
云秋楞了一下,然后就见那男人对他微微颔首,推门出去了。他应该是开车来的,旁边有个地下停车场。
老板娘也终于从里面的员工休息室里钻了出来,问他:“他走啦?”
云秋不知道怎么处理刚刚遇到的事情,求助似的望向老板娘,告诉她:“他刚刚走了,可是刚刚点了一份奶茶一份蛋糕,说是给我点的,我应该怎么办呢?”
老板娘往外看了看,又看了看他,好像突然间心领神会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看了云秋一眼。然而她到底想到了什么,云秋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看见她抿嘴一笑,笑着说:“漂亮小子,送给你的你就收了吧。大不了他下次过来的时候,你给他多送点优惠券。”
云秋疑惑道:“他还会来的吗?”
老板娘很神秘地告诉他:“我猜会的。”
云秋有点手足无措。电脑屏幕还亮着,刚刚老板娘发送给他的,这个alpha的个人信息还放在桌面很醒目的地方。
云秋看了一眼,这个人的名字叫白樾。
第二天,果然这个人又来了。云秋因为昨天晚上突然被请了一杯奶茶和一个小蛋糕,有一点过意不去,于是送给这个人很多优惠券和代金券,伴手礼也是双份的。
这个人没有找他说话,只是安静地找个角落,带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仿佛在做事情。离开时,他看着他送来这么一大堆东西,像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似的,笑了笑,收下了,又说了声谢谢。
云秋觉得这个人应该是个很好的人,谈吐好,有教养,像一缕和煦春风。老板娘不跟他相亲在一起有点可惜——目前还是这个人来一次,老板娘就躲一次的状态,避免尴尬。可是老板娘说:“我还不想这么快结婚呢,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等我觉得需要找一个人陪伴的时候,我再去找真正喜欢的人。婚姻还是不能当儿戏的,对方可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呀。”
云秋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想起他和萧问水的婚姻,又觉得心里一阵难受,也说不出到底在为什么难受。
他说:“原来是这样。”
他之前一直以为结婚是个很好玩的游戏,是宣告萧问水这个大哥哥的归属权,非常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他没有想到所有人都这样珍之重之地对待这件事,而且好像比对待高考更加认真。
老板娘又说:“不过你觉得他人很好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去试试呢?你也在空窗期对吧?小秋,你可以找个能够照顾你、对你好的人,也是时候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了。”
云秋嗫嚅道:“可是我不喜欢他,我只跟我喜欢的人结婚。”
老板娘又笑:“哎呀,处处看啦!你也完全可以不奔着结婚去呀,现在又有多少人是知根知底后恋爱的呢?在一起之后慢慢了解,合适就进一步,不合适就分开而已啦。”
云秋坚持认为这是一件目前来说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可是他也不喜欢我的,他只是每天都过来买奶茶。”
老板娘笑而不语,只是说:“你等着看吧。”
这天云秋下课之后,发现外边又在下雨。雨势不大,他今天带了伞,所以没怎么在意,又留在画室呆了几个小时候,这才走出去。
可是到了教学楼下的时候,云秋傻眼了——他的伞的伸缩杆不知道什么时候坏掉了,死死地卡着,怎么掰都掰不开。云秋自己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把伸缩杆□□,可是手心被划破了一道,都没有□□,伞只能照原样要卡不卡地半抻着。
云秋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知道自己大约今天又要淋雨了。
他叹了口气,回教室找了半天,找到一大张用来包颜料罐的防尘布,顶着它往外面跑。这块布很大,飘起来挡着人的视线,有点看不清东南西北。
他刚跑出校门,来到人行道上时,突然发现有一辆车跟了上来,然后冲他按了两下喇叭。
现在快到傍晚,下雨天阴,云秋只看见是一辆白色的车,是他曾经很喜欢的萧问水的某一款车型——他心里一跳,紧跟着顿住了脚步。
车窗降下来,白樾的脸出现在他视线中。这个陌生的alpha冲他招了招手,很自然地催促着:“快上来,这里不许停车。”
云秋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要跑,又迫于对方的催促,于是只好低头钻了进去,坐上副驾驶。
他一身的水,很尴尬地努力找纸张擦拭,免得弄脏了人家的车子。白樾开了空调,然后递给他一抽纸:“擦擦吧。”
云秋不敢动,觉得自己可能要被拐走了——他又想起萧问水的话,表面文质彬彬柔入春风的人可能是坏蛋。他贫瘠的社交技巧催生了他过度谨慎的性格。
然而白樾开口打消了他的疑虑:“你是清凉街那家蛋糕店的员工吧,我路过这边刚好看见了,捎你一程。你现在是要去哪里?”
云秋小声报了个地名。他今天不值班,用去蛋糕店,可以直接回家。
白樾伸手调出导航,按照规划路线行驶着。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古龙水味,很淡,但是很浸润,弥久不散。
云秋低着头,僵坐着一动也不敢动。和陌生人交流的恐惧感和僵硬感席卷全身,云秋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说一点话,开朗一点跟这个好心人打交道,可是想来想去只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不谢。你搬家了么?”白樾平静地看着路面,手打方向盘,时刻看着路况。
云秋有点疑惑:“啊?”
“你的名字叫云秋吧,以前住星大附中对面的居民区,a栋顶层?”白樾转过视线来看他,看他大惑不解的样子,笑了,“我住你楼下,说起来咱们还是邻居。你现在还经常发烧吗?”
“啊……”对方这么一说,云秋就想起来了。
这是上一次送他去医院的邻居。他从云公馆回来之后高烧不退,在家里的小浴缸里昏了过去,因为萧小狼在门边不停地挠门、狂吠,这个邻居去天台浇花时觉出了异常,找来保安破门而入,这才打了120把云秋送进医院。
云秋住院三天,治疗费用全是他付的。云秋之后回来找过他,想要当面道谢并且还钱,可是那个时候他又出差走了。云秋只好把自己所有的零食都堆在了他门前,用来表示自己的谢意。
之后就是和萧问水离婚,他搬走了。两个人竟然一直没有机会打照面。
云秋更加局促不安了,他想起这件事,说:“谢,谢谢你,上一次我没有来得及找你道谢……”
“小事,不用这么客气。”白樾又笑了笑,“你已经谢过我了。那些零食都是你放的对吗?我一开始去你们店里还不敢确认,毕竟我只见过你一次,当时你还在发烧,情况紧急。后面你送我一打优惠卡,我想起来了,你送人东西是不是都这样,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交出来。”
云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不说话。
两个人谈话间,车辆已经到了小区门口。云秋的这个小区虽然老旧,但是安保系统还算不错,没有办出入证的车不能入内。
白樾于是把车停在了外面,又说:“天黑了,我送你到楼底下吧,最近听说有抢劫犯专挑学生下手,你要小心。”
云秋表示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不用他这样费心,但是白樾十分坚持,他也就不好再拒绝。他走在前,白樾在后,云秋看着昏暗的路灯,心里想的却是那一天,萧问水找他送水果的时候,他是怎么把车开进来的呢?
他忘了,他们两个人还没有办离婚,法律上是合法夫妻。现在他住在这里,跟保安报备过了,自然可以把车开进来。
快到楼下时,云秋告诉他:“我就到这里了,谢谢你。”
白樾则很随意地说:“好,上去时也注意安全。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吧,进门后给我报一声平安,这样我才放心。”
云秋心头一热,很感激地望着他。对方这种自然而细致的关心和照顾是他很久没有感受过的。
他跟白樾交换了联系方式,随后白樾对他点头微笑了一下,说:“上去吧,漂亮小朋友。”
“漂亮小子”是老板娘给云秋起的绰号,店里其他员工有事没事也都这么叫他,很显然,这几天被白樾听了过去。
云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快走到楼下时,发现白樾还站在原地等他,于是冲他挥了挥手。
白樾也挥了挥手。
然而,云秋转身正要上楼的时候,猛地抬头看见楼道顶端还站了一个人,吓得后退半步。
如果只是平常人站在那里,云秋根本不会感到害怕。毕竟楼道就是给人走的地方。
可是这时候楼梯间的灯暗着,影影绰绰地只照出一个静立不动的、挺括的身影,他还是和往常一样看起来完美而冷漠,但是周身压抑着浓烈的低沉情绪,眼神看起来想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是萧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