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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听到汉中府丞主动说可以帮衬一二的时候,华雄以己度人的,心头上就闪过这句话。
如今大汉朝吏治腐败,小吏勾结豪强大户以权谋私者比比皆是。
恰好,以战马换取粮秣,就是可以牟利甚巨的一种。
在华雄的打算里,是想找汉中从事、苏固的门下掾陈调帮忙,因为觉得他为人正直,不会做出和豪强大户勾搭压低战马价格的事。
不过呢,既然别人都主动示好了,直接拒绝反而会结了仇。
先听听对方的打算,再决定也好。
马上的,华雄就露出灿烂的笑容,也拱手还礼,“若是府丞能帮忙,是再好不过了,雄先行谢过!恩,不知府丞如何称呼?”
“不敢当。”
却见那名府丞一个侧身,避开了华雄的行礼,“在下乃关中京兆杜陵人,姓杜名畿,字伯侯。昔日华长史为避免关中三辅被叛军劫掠,不顾生死率军袭后,有恩于关中。畿身为关中人士,不敢当华长史之谢。”
原来是关中人啊!
关中多义士,看来是他是真没有牟利的意图。
哈,看来当日被迫当弃子,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嘛!
华雄连忙摆手,谦虚的作答,“杜府丞谬赞了。雄身为朝廷将士,率军杀贼乃本分,何来有恩之说。”
话刚说完,心中就一顿。
他反应过来了,这位府丞的姓名。
京兆杜畿?!
荀彧给曹操举荐的那位?
以后任职河东太守一十八年,政绩“常为天下最”的杜畿?!
子杜恕、孙杜预的那位?
只是杜畿,也曾经在汉中为官吗?
华雄心中疑惑,也不急着去寻铁官要铁矿石了,当即就以太守署前面不是商议事情之处,在附近寻了个酒肆,将杜畿拉了进去。
经过一番攀谈后,他才确定了,这位还真是记忆中那位河东太守。
杜畿,命挺苦的。
本为西汉名臣杜延年之后,但家道早就中落,沦为黔首无异。
年幼之时,生母便过世,其父续弦没多久也过世,独与继母生活。继母凶狠,多有苦之,然而杜畿却是逆来顺受,事母甚恭,以孝闻名。
大汉朝以孝悌治天下。
是故,孝名远扬的杜畿,在及冠之年,就被征辟为京兆功曹,并且兼着试守郑县。
在任期间,十余日便将上任县令积压的案件和关押的数百人,全给处理得当,贤明之名再度远扬。没多久,就被郡里举为孝廉,升迁为汉中府丞。
只不过呢,来了汉中后,他就有些不如意了。
汉中太守苏固,不是很喜欢他。
杜畿少孤受尽欺凌,就养成了散漫傲慢、阔达疏诞的性格。
【注:《荀彧别传》里记载,早期的杜畿简傲少文。简傲,就是性情高傲,不合群;少文,是指对经学义理理解不深,并非不通文墨的粗鄙。】
这种性格官佐,对传统士人的苏固来说,是不值得看重的。
况且,杜畿是朝廷任命的僚佐,并不是类似于陈调那种苏固自己征辟的门下掾,天然就有亲疏有别的隔阂。
是故,杜畿没少被派遣往汉中郡东边的西城、上庸、房陵等偏远山区等地公干。
【注:上庸郡、魏兴郡(西城)、房陵郡在汉灵帝时期,都属于汉中郡的县。】
也正是如此,杜畿才说出了,能为华雄用战马换取粮秣之事,帮衬一二。
上庸、房陵那边,都是靠近荆州的县。
荆州富庶不产战马,功勋贵胄和世家豪强多如牛毛,一匹西凉战马能卖出极高的价格。
尤其是在如今,并州、幽州等产马之地被叛军所占,战马有价也无市。
因此,杜畿说如果华雄相信他的话,不妨让他帮忙将战马弄去荆州贩卖,换回来的粮秣绝对是在汉中郡交易所得的数倍。
华雄听了,大喜过望,当即就执礼很恭敬的致谢。
然后呢,挥手换过来两名部曲,让他们这段时间内就跟着杜畿身边伺候,以后也出面主事战马交易之事。还给杜畿拱手解释了一句,连表字都自来熟的叫上了,“伯侯,并非是我不信任你,只是不想因这商贾之事,损了你的官声。”
士农工商嘛。
身为士人,又有官职在身,参与到商贾之事中,终究是有污名声的。
对此,杜畿颔首而笑。
心里觉得华雄无论是谦虚的态度,还是为他人着想的作风,都是位可交之人。
是故,他也顺势以表字相称,“狩元不必担心于此,我与上庸县的豪强大户申家,颇有交情。战马交易之事,可托付与之。不过,需得给申家分润一些利益。”
“那是自然!”
华雄当即应诺,举盏邀杯以谢。
随后,等出了酒肆,看到杜畿是步行的,便让部曲牵过自己的战马,歇下马槊、三石铁脊弓后,就将马缰绳塞到了杜畿的手中。
“伯侯,今日之事,我感铭腹心,却无以为谢。就以此马,先聊表心意。日后伯侯若是有需要雄的地方,尽管遣人来说,雄必不推辞!”
语气决绝无比,掷地有声!
好嘛,这是粮秣之事议定了,华雄又开始耍奸诈那套了.......
什么送战马,什么以后必有所报,说白了,不就是看上了杜畿的大才嘛!
如今华雄的官职太低,无法拉拢得动杜畿这种被朝廷任命官职的人,就想着先结个善缘,将双方变成有纠葛,放长线钓大鱼了。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杜畿连忙摆手,拒绝接过马缰绳,“我不过是为狩元引见上庸申家而已,区区举手之劳,安能受此大礼?还请狩元莫要如此。”
怎么滴,你不接受战马,以后还怎么变成你我好我大家好.....
哦不是,是变成交情莫逆。
“伯侯此言差矣!”
当即,华雄慨然长叹,“此事对伯侯来说,乃区区举手之劳。然对雄而言,却是干系到奉天子命组建兵马之事,能否尽职!”
感慨完,不等杜畿说话,又劝了一句,“雄在凉州,得一匹河曲战马不难,伯侯就莫再推辞了。再者,我西凉男儿行事,言出必行。伯侯不愿接受战马,莫非是鄙夷我是边陲之人,不愿相交乎?”
好嘛,为国效力的大义和为人准则的小义,都给搬出来了。
杜畿还能拒绝吗?
呵!